因為是節假日, 日出之後，山頂陸陸續續又來了幾輛車。後來的人已經錯過了日出的珍貴時刻，好在時間還早, 他們還能欣賞到瑰麗的朝霞雲海。

山頂晨風微涼, 人們為一場朝霞歡呼雀躍。一同見證美景, 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幾個年輕游客鼓起勇氣過來問雲無慮：“你好呀，我們能和小貓小狗玩一會兒嗎？”

“當然可以。”雲無慮話音剛落，小黑就大大方方地伸出爪爪，要和新朋友們握手。

游客們被它可愛到了, 小小地“哇”了一聲，挨個和它握爪爪。

游客們：“你好你好。”

小黑：“汪汪汪汪。”

游客們：“哈哈哈哈！！”

“它好萌啊。”紮著丸子頭的姑娘笑得眉眼彎彎，期待地問雲無慮：“我可以和它們拍照嗎？”

雲無慮溫和道：“可以，不過我們馬上要走了。”

“我就拍一張, 很快！”小姑娘請同伴幫忙拍張照，手機剛舉起來, 兩只小動物竟然主動靠近她！

小狗軟軟地挨在她身邊, 小貓蹲在另一邊, 尾巴往身前一圈, 擡頭看向負責攝影的女生, 好像會找鏡頭一樣呢！

“啊啊啊好乖好可愛！”

游客們露出星星眼, 對著兩只小動物不停地拍照。

雲無慮帶著小貓小狗離開的時候, 他們超級舍不得，把身上帶的小零食全都送給他了：“給你們吃呀！”

雲無慮道了聲謝，也送了他們一些水果。

莊家父子在前面帶路, 一行人披著晨曦, 往玉珠子遺失的地方走去。

莊叔說, 那地方離停車點不算遠，只是更偏一些。漸漸地，游客們的聲音遠去，前方是晨光未能完全抵達的山林，霧氣彌散，偶爾響起幾聲鳥鳴。

路上積著厚厚的落葉和枯枝，踩下去會發出清脆聲響。偶爾有小動物飛快地從灌木叢中穿過，發出簌簌的聲音，用目光去追，又什麽都瞧不見。

方寅年和周奇都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兒，他們也不去深究，一邊走一邊從容地欣賞難得的美景。

方寅年還在拍攝，受氛圍影響，下意識壓著聲音說話：“這裏太靜謐，太美了，好像隨時會有精靈出沒。”

周奇懶懶點頭：“好舒服，有種深入大自然的感覺。”

“我也好久沒有回到這種環境了，感覺渾身都舒展開了。”洛十錦擡頭看著天空，朝霞已經蔓延過來了，陽光穿出雲層，形狀非常漂亮。

梨梨隨手將長發紮起，朝洛十錦挑了挑眉：“這座山確實不錯，很有靈氣。”

方寅年和周奇讚同地點頭，不過，他們理解的“靈氣”和梨梨說的靈氣不太一樣。

雲無慮也感覺到了淡淡的靈氣，和綠蔭山給他的感覺有些像。

很快，他們到了目的地。

莊軒指著一塊兒鋒利的石頭，讓雲無慮彎腰，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那人當初要把我扔下懸崖，但是砸偏了，把我砸在石頭上了。後來，他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摔得頭破血流，那珠子就從這裏滾下了懸崖。”

雲無慮看莊軒指的方向，懸崖下方被雲霧遮著，看不清底下是什麽情形。

方寅年和周奇去另一邊拍攝，梨梨問莊軒：“那人是誰，為什麽要害你？”

莊軒擡眸，眼底一片平靜：“他從古玩市場買下我，每天都對著我念叨，如果我能活過來給他當兒子就好了。我果然活了，他又怕了，哄騙我說來山上玩，其實是要扔掉我。”

梨梨皺眉：“後來呢，你沒放過他吧？”

莊軒：“他家裏有一道殘穢，我本來打算游玩回去就替他清除，誰知他要扔我。他那天帶著一身血氣回去，後果可想而知。前兩年我查過他，他已經瘋得神志不清了。”

梨梨揉了揉莊軒的腦袋：“都過去了。”

小貓一直豎著小耳朵聽他們說話，聽到這裏，它想到了自己。它也曾經被人類收留，又被狠心拋棄……只是莊軒比它幸運，他遇上莊叔，被撿回一條命，從此有了一個家。

而它流浪百餘年，才來到城隍廟。

不過，或早或晚，他們都找到了能療傷的地方。

小貓靠近莊軒，主動跳進他懷裏：“喵喵喵喵~”抱抱你呀。

莊軒接住小貓，堅硬了很久的心忽然軟了一下，溫熱的眼淚從那雙漆黑的眼睛裏流了出來。

原來他心裏也有委屈，只是一直忍耐著。

雲無慮把莊軒和小貓一起攬進懷裏，給他擦了擦眼淚。

莊叔在旁邊看著，也不禁流淚，忙用手背擦幹眼淚。

軒軒就哭了一小會兒，畢竟好多情緒已經被時間磨平了。他哭得眼睛和鼻頭紅紅，看起來可憐得緊，大家拿之前收到的小零食哄他。

他臉更紅了，嘟囔一句：“我又不是真的小孩……”

但他還是乖乖收好小零食，把口袋裝得滿滿的。

梨梨招呼洛十錦：“小十，我們去找玉珠子，你照顧好莊叔他們。”

洛十錦：“明白。”

林間挑眉：“爺也去找。”

找玉珠子小分隊走到沒有人的地方，梨梨雙手結印，不知道施展了個什麽法術。雲無慮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睜開眼的時候，身邊的風景就全換了！

往四周一看，他們竟然已經到了懸崖下面！

大家：“哇——”

梨梨淺笑，挨個去揉他們的腦袋：“瞧瞧你們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林間躲開，抱著雙手，語氣驕傲：“爺沒‘哇’，爺也會！”

雲無慮頂著被揉成鳥窩的頭發看向林間，露出懷疑的眼神。

林間想起自己施展清潔法術失敗的經歷，臉漲得通紅：“那是意外！”

雲無慮捋順頭發：“好的。”

“別貧了，分頭去找。”梨梨雙手叉腰，叮囑了句：“這座山有些靈氣，小動物肯定也聰明，或許還有精怪呢，遇見了可以問問。”

林間：“也不一定掉在懸崖底下吧，可能卡在中間了呢？從下往上找？”

梨梨：“先順著珠子掉落的軌跡找。”

雲無慮補充：“今天山裏可能有不少游客，前輩們多註意些。”

妖精前輩們的嗅覺也很靈敏，都記住莊軒的氣息了，身影一晃就消失在雲霧中。

雲無慮沒辦法在這裏靈魂出竅，他還不會飛行呢，只能讓小貓小狗和莊軒先去找。

他和長明燈慢慢走，偶爾遇到有靈氣的小動物，他還會停下來打聽一兩句。

可是他和沒成精的小動物交流得不太順利，比如眼前這只橘燦燦的小松鼠。

雲無慮和它打了聲招呼，它把撿到的栗子扔給他，“咻”地跑掉了。

雲無慮有些哭笑不得：“它以為我要打劫？”

長明燈說：“可能只是喜歡你，想送你禮物。”

過了一會兒，那只小松鼠去而覆返，砰砰砰地給雲無慮送了好多栗子！還真的被長明燈說對了。

栗子紮手，雲無慮脫了外套兜著，沖小松鼠笑：“謝謝你呀。”

小松鼠用爪爪害羞地捂了捂臉，和雲無慮揮揮爪爪，鉆進了森林裏。

一個小時後，雲無慮沒有找到玉珠子，外套裏倒是裝滿了小動物們送的各種東西，栗子、松果、野果子以及漂亮的羽毛……

一陣風拂過，林間突然出現在雲無慮面前，氣喘籲籲，肩上還站著一只圓滾滾的小山雀！

林間擡起頭，笑得無比張揚，眉間紅印像一簇火焰，眼睛比早上看到的朝霞還亮。

“爺找到玉珠子了！爺昨晚就說了，肯定第一個找到！”

雲無慮也笑了，誇得特別直白：“前輩厲害！我發信息叫他們回來。”

“不用叫了，林間通知了，都回來了。”這是梨梨的聲音，雲無慮回頭，大家果然都回來了。

“玉珠子在哪？”雲無慮問。

林間把小山雀捧進手心，得意道：“玉珠子被小山雀撿了！”

“啾啾！”小山雀拍拍翅膀，看向莊軒：“小木人，你不記得我了嗎？”

莊軒看著昂首挺胸的小山雀，它的腦袋有三種顏色的毛發，分別是栗紅色、黑色和白色，它的背毛是藍灰色，還拖著長長的尾羽……

莊軒想起來了，眼睛亮了起來：“你是小啾，原來你也是小妖怪！”

“啾啾！是我呀~”小山雀快樂地拍了拍翅膀，飛到莊軒面前，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莊軒捧著小啾，對大家說：“我被摔壞後，動彈不了，小啾經常飛來我附近，有時候還會啄一啄我。”

那時候，他很喜歡看小山雀梳理羽毛、撿葉子和吃飯。是這只可愛的小山雀，讓他在靈魂破碎的時候，感到了一絲溫暖。

但他以為它是偶然路過的小山雀。

小山雀：“啾啾！那時候我還沒學會人話呢！你好笨呀小木人，救你的大叔就是我領上山的呀！”

莊軒瞪大眼睛，他一直不知道這件事！

小山雀又說：“你離開後，我在懸崖上的樹窩窩裏看見了小珠子，一看就是你的東西，我就收起來啦。”

小山雀叼起玉珠子，可是它不知道去哪裏找小木人，它是一只山林留鳥，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山。

小木人一定會回來的吧？小山雀把玉珠子寶寶貝貝地放進巢裏。

它等啊等啊……春去秋來，一年又一年，小木人終於回來了！

莊軒的眼淚湧了出來，聲音沙啞得厲害：“是我回來晚了……小啾，謝謝你……”

“啾啾……”小山雀用翅膀拍拍他，安慰道：“別哭啦，才十幾年，眨眼就過啦！”

莊軒眨掉眼淚：“小啾，你要一直留在這裏嗎？”

“啾啾，對呀，”小山雀期待地說：“你以後可以來找我玩，等春天到了，山神大人蘇醒過來，這座山才美呢！”

雲無慮有些驚訝：“這座山有山神？”

“啾啾，有呀~”小山雀飛了起來，撲扇著翅膀：“當年，傷害小木人的壞家夥摔了一跤，可能是山神大人睡覺的時候翻身，把他絆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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