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梨給完提示，沒有摻和雲無慮的工作，驅車離去。

長明燈輕聲說：“我沒有嗅到老奶奶身上的精怪氣息，大概是太淡了，梨梨前輩道行比我高，所以能察覺出來。”

雲無慮：“嗯，我知道了。”

老奶奶來到雲無慮面前，她長得很和善，花白的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笑起來更是一團和氣：“孩子，我來拜拜城隍爺，你是這裏的廟祝嗎？”

雲無慮點頭，溫和一笑：“奶奶，你叫我小慮就行。”

“我姓劉，”老奶奶笑著說：“我兒子之前來這裏修過屋頂，他叫羅大石。”

兒媳婦林麗昨天買完醬油回來，跟劉奶奶說城隍廟很靈驗，村長一家已經逢兇化吉了。劉奶奶當時就決定，要找個時間來城隍廟上香，因為她最近也遇到了一些怪事。

雲無慮對羅大石有印象：“我記得羅大叔，要不是他們來幫忙，廟裏的屋頂還漏著呢。”

劉奶奶擡頭看著剛剛修覆好的牌樓，感嘆了聲：“沒想到這座廟還會重新開放，我年輕的時候，這裏香火還算旺盛，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漸漸荒廢了。”

大家還是像以前那樣，去城市工作，務農，照顧小孩，沒有人再想起這座小廟，它安安靜靜地融入自然，再無聲息。

就算遇到一些超自然的煩惱，他們也會選擇去距離更遠，但名聲更大的道觀寺廟消災解厄。

“以後會好起來的。”雲無慮也沒有打聽劉奶奶遇上了什麽事，等她許願的時候，自己就什麽都知道了。

進了大殿，劉奶奶放下籃子，拿出供品擺在桌上，斟酒，燒香，虔誠地拜了拜。

她小聲向城隍爺許願，這些話傳遞進雲無慮的腦海中。

“城隍爺在上，我最近遇到了一些古怪的事，這件事要從十天前說起……”

大約十天前的傍晚，劉奶奶去菜院摘菜，回家的路上，她聽到有人叫自己，回頭一看，路上根本沒有人。她以為自己聽錯了，老人家聽力不好，時常有這種事情發生，沒太在意。

可是沒走多久，她又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又回了一次頭，路上還是沒有人，只有一片葉子被風卷起，飄向她。這次她心裏有點打鼓了，馬上就天黑了，該不是有鬼在叫魂兒吧？

鬼故事裏常說，天黑之後，邪祟會捂住活人肩上的魂火，喚對方的名字，要是活人回頭，就會被邪祟占據身體。

她越想越怕，幾乎是跑回了家。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第二天什麽事都沒有，她覺得是自己聽錯了，漸漸忘了這件事。

又過了幾天，她搞衛生的時候，忽然發現窗臺上放著一片楓葉，葉子尖尖紅得像火。可是，綠蔭村裏沒有楓樹，她問了家人，這片葉子不是他們摘的或者撿的，它好像是憑空出現的。

小小的一片葉子，沒有引起家人們的註意，他們說可能是從遠處飄來的，也可能是村裏的小孩遛進院子裏，隨手放的。

劉奶奶卻突然想起，前幾天的傍晚，她聽到有人喊自己，回頭的時候看到了一片被風卷起的葉子——那似乎也是一片楓葉，一片還沒有變紅的楓葉。

這兩件事之間有聯系嗎？劉奶奶心裏有點忐忑，又覺得都只是小事，不一定和邪祟有關。

直到兩天前，她的窗臺上又出現了一片楓葉，晚上她夢到有個人在反覆地問她：“你不記得了嗎？”

醒來的時候，劉奶奶一抹臉，上面滿是冰冷的淚水。

夢裏的自己為什麽會那麽傷心呢？這些楓葉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劉奶奶隱約感覺有什麽在看著自己，期盼著她想起點什麽，而且並不打算傷害她——至少現在不打算傷害她，時間久了，或許會有變數。

就在她想求助的時候，城隍廟及時出現了，村長家的事讓她對城隍廟有了信心。

“我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也許是曾經不小心冒犯過誰，”劉奶奶垂著眼睛，眼眶漸漸紅了：“城隍爺，若是您知道這是怎麽回事，請給我一點提示吧，要是能度過這次難關，我會來還願。”

老奶奶往香爐裏一插香火，雲無慮立即收到了新的任務。

[城隍任務：守護黎民蒼生是城隍的重要職責，請幫助劉奶奶實現心願！]

[解鎖城隍技能：城隍托夢。]

[冥府獎勵：完成任務後可獲得城隍廟牌樓翻新獎勵＋石獅子一對！]

[失敗懲罰：記過一次，累計三次工作失誤，需要前往冥府向十殿閻羅述職。]

牌樓翻新！

還送石獅子！

牌樓完成基礎修覆後，雲無慮就很想看到它恢覆昔日的光彩，非常想要這個獎勵。

他非常希望劉奶奶能拿出她說的楓葉，這樣就能讓小黑跟著楓葉的氣息去追蹤對方，可惜劉奶奶上完香就離開了，那片葉子估計被她扔掉了。

雲無慮又不能直接開口問，怕嚇到她。

雲無慮琢磨了下：“和楓葉有關的精怪，不會是楓子鬼吧？”

楓子鬼還挺出名的，《述異記》裏說，老楓樹會化作人形，外形像老人，也喚作靈楓*。

長明燈道：“極有可能，據我所知，綠蔭山上楓樹很多，但那些楓葉不一定來自綠蔭山。”

雲無慮：“按照劉奶奶的說法，那個精怪一共出現過三次，最後一次還在夢裏和她對話了，感覺很快就會再次出現。劉奶奶說，感覺對方不想害她，你怎麽看？”

長明燈：“她的感覺其實沒錯，對方現在不打算害她的性命，所以她身上的精怪氣息才那麽淡。”

“行，”雲無慮道：“天黑之後，我們去劉奶奶家看看。”

晚飯在村長家吃，村長還請了羅大石一家，劉奶奶沒來。

吃完飯後，村長和羅大石還要喝酒，雲無慮不喝，提前回了城隍廟。

他沒忘正事，等天黑之後，立即靈魂出竅去了劉奶奶家。

劉奶奶在客廳裏織毛衣，雲無慮讓小黑去找找精怪留下來的氣息，結果找了一圈一無所獲。

雲無慮正準備找個不起眼的角落藏起來，忽然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

“你想對她做什麽？”一個冷冷的聲音問。

雲無慮回頭，看到一個戴著鬥笠的男人，他的臉藏在陰影中，只露出灰白的下巴和爬滿樹根的手臂和胸膛，下半身是一片漂浮的灰霧。

雲無慮已經快適應城隍爺這份工作了，完全沒有被嚇到，知道對方誤會自己是新死鬼，鎮定自若地說：“我沒打算對她做什麽，不是，你這個語氣是怎麽回事，你在保護她嗎？”

“不要管我在做什麽，”戴鬥笠的精怪不客氣地說：“不想灰飛煙滅的話，立即離開這裏。”

這脾氣也太差了，雲無慮耐心說：“你是不是楓子鬼？你先別著急，我是受劉奶奶所托……”

“誰、誰……誰在哪？”結結巴巴的聲音打斷了雲無慮的話，他擡頭一看，村長兒子送喝完酒的羅大石回來了，而且羅大石好像能看見他們！

雲無慮有點慌，鬥笠精怪受他影響也有點慌，一人一怪竟然同時矮身躲在柴堆後面，還是面對面的姿勢。

剛剛放完狠話的精怪：“……”

雲無慮：“……”

作者有話說：

*註：引用《述異記》：南中有楓子鬼，楓木之老者人形，亦呼為靈楓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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