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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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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誰曾想,林總督新官上任,被人放了三把火。

就在閩浙歡呼雀躍喜迎新總督的時候,海盜上岸了。這次他們不像搶劫,更像是示威,直接屠了寧德的一個小漁村。

噩耗是夜裏傳來的,林大人正給程青城批改作業呢,聽了消息,一下站起來,驚得回不了神,程青城忙倒了杯熱茶給他師父。

林如海怒極,一把將杯子摔在地上,“畜生!這世間竟有的畜生,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連夜就有快馬往京城走,是去迎齊桓侯的,程承城一路都是住宿驛站,挺好找,這時候離得福州也不遠了。

方無憂道,“既有如此,侯爺還是快馬加鞭趕去福州同林大人商議要事吧。”

程承城搖頭道,“已在閩浙境內,海盜這樣肆無忌憚,難免不會再上岸,你一介女流,我是怎麽也不放心的。”

方無憂道,“都是我連累你了。”

不說正事方無憂也就不喊侯爺了,倆人一起長大,方無憂小時候武力值還比程承城高呢,打到人家過一顆乳牙,程承城以為自己破相了,哭了一個時辰。

最後方大人無奈,把方無憂許給他當老婆,他這才不哭了。

林如海謹慎,直到程承城親至才將還有東瀛倭人悄悄上岸之事告知他,程承城氣得直接捏碎了手上的杯子。

北宋汝窯,一壺四杯,來了閩浙沒多久,毀了倆。

程承城沈默半晌方道,“林大人,邊防海軍你看到了,海盜的船比我們好千般萬般,只要他們登船,岸上的士兵只能任由他們魚肉。”

閩地官場已然清洗,軍中再受不了這樣的動蕩,程承城雖帶了一隊親衛,但也不過杯水車薪。

話說到這個地步,林如海也不知如何回他,苦笑兩聲,覆又重新扯回話題,“青城在外面聽到福州城有人將東西賣到海上。”

“賣到海上?海盜數量眾多,這不是一個兩個小鋪子可以供給的。”

林如海同程承城對視一眼,篤定道,“不止前任總督勾結海盜,這城中必定還有人參與。”

“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還是要引蛇出洞。”程承城道,“之後我要整頓軍中事務,此事就交給林大人了,青城可在?我帶他一起去京中吧。”

程青城不在。

他聽到有人走私給海盜的時候,就暗暗留了心,常常在城東逛各種鋪子,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找到了那天在路上談論東西賣到海上翻一翻的那位。

程青城大搖大擺的走到鋪子裏,跟薛蟠附身似的道,“有什麽好東西,都給爺拿出來。”

見後頭的小廝豆子跟見鬼一樣的看著他,他忙使了個顏色,怎麽這麽不配合呢,演技呢!小廝會意,嘿嘿一笑,“我們爺吩咐了,還不趕緊的。”

那位笑著一拱手,“小人是店裏的掌櫃,這位爺想瞧點什麽?”

“隨便吧,爺就隨便看看,端看你有沒有本事賺爺的銀子了。”程青城抖著手,在店裏到處打探,感覺奏是一個真的紈絝子弟。

掌櫃的賠笑道,“爺這是拿我們尋開心了,我們店裏都是粗人用的東西,哪裏敢拿給爺打眼。”

根據程青城初步判斷,這是個很大的雜貨鋪子,杯碗瓷器,粗布棉麻一應俱全,還有些閩地特有的生活用品。

入目之處,沒有一個杯子值五兩,難道是自己認錯人了?

他一邊想哪裏不對勁,一邊冷哼著大步走出店裏。豆子跟在後頭道,“二爺可是發現了什麽?”

程青城道,“真是奇怪,他店裏都是些常見的不值錢的,莫不是咱們真的搞錯了?”

豆子道,“小的瞧的真真的,就是他,總不見得兩個人都看錯了。”

程青城回去和他哥他師父匯報了,林如海道,“我這就去派人打探,看看這鋪子有何玄機。”

程承城一拎程青城,“先告辭了。”

明萱原是想留方無憂在林家暫住的,方無憂道,“林夫人這裏雖好,可到底不好久留。福州將軍府也要趕緊的收拾出來,侯爺同青城也要人照顧。”

“有事只管派人來喊我,你年紀輕,臉皮薄,我可不怕。”明萱道,“先前推了許多上門要結交的人,如今你也到了,必定又去你門上叨擾。”

方無憂笑道,“林夫人可是不了解我,我這個人臉皮最是厚,侯爺不在,我自然是要緊守門戶,閉而不出的。”

林如海從前不大和賈敏說政事,覺得做大丈夫的要一肩扛,如今臨近更年期,還是時常會和明萱黛玉說兩句,尤其是黛玉。

林黛玉夜裏送了補品去給她爹,見林如海靠著椅背發呆,不由心疼道,“父親可是乏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林如海道,“為父在想,閩浙背後必定有幾只大手在翻雲覆雨,我們在明處,一時也找不到方法斬斷他們。”

林黛玉道,“也不急於一時,何況如今海盜如此猖狂,不正是父親得民心的好機會?俗話說,眾怒難犯。原先百姓覺著海盜小打小鬧,哪怕官匪勾結,也同他們沒關系。如今惡行昭昭,他們難道不怕嗎?”

林如海笑道,“可惜我兒是女兒身,不然必定……”

他自己說到半路住了嘴,“你先回去睡吧,為父還有些事要處理。”

林黛玉福身告退,回去路上問宜霜道,“為何最先遇害的都是無辜的百姓呢?不用猜也知道,這背後操控的必定是閩浙大戶,有些人錦衣玉食還不夠,非要一手遮天,攪動風雲。”

“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便是如此。”宜霜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同姑娘一樣悲天憫人。”

林黛玉道,“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屍位素餐。”

她平日落花都要感傷,如今數十條人命轉眼即逝,心中自然悲憤不已,當了一回憤青。

宜霜笑道,“姑娘這口氣同賈府寶二爺可是好生相似,他素來喊做官的叫蠹祿。”

“倒把父親一起罵進去了。”林黛玉又覺得有些好笑,“要是我生來是男兒……”

別想了林仙草,您有人形的那刻起就是軟妹子了,做個男孩子這種事還是別想了。

林大人連夜帶人趕到寧德,在漁村那些受害者頭七的時候進行了祭奠。受害者也有親人生活在別處,聞得噩耗都趕來祭奠。

海浪拍岸,哭聲震天,村裏尚有未幹涸的血跡,各家各戶前都有人焚燒紙錢,明明是十月金秋,卻似寒冬臘月,一絲熱意難尋。

林如海站在村口,久久不能回神,海風吹得臉生疼,眼前火光跳動,血漬斑斑,想來比阿鼻地獄也好不了多少。

此間,便是地獄。

整個閩浙都被這股悲傷的氣息所籠罩,明萱和方無憂拒絕了所有上門探訪或是邀請,明萱道,“寧德遇難者屍骨未寒,我等為何而來?連著自己的百姓都護不住,難道不羞愧嗎?誰還有臉在這個時候飲宴作樂?我出身宗室,更當以身作則,死者七七未過,還請諸位莫怪我掃興了。”

聽聞的人莫不道懷淑縣君堪為宗女表率。

明萱得了個清靜,同黛玉分說閩地各方勢力,她先在紙上寫了個明字,解釋道,“閩安公,閩地海軍是他一手建立的,如今年紀大了,搬到閩南的漳州去了。但是不能小覷他在閩軍中的威望。”

林黛玉點點頭,表示清楚了。

明萱便又寫一個羅,“羅家就在福州城中,書香門第,官宦世家,和他家一比,明家林家都是暴發戶,羅家自宋朝到如今,出過四位狀元,十二位進士。”

“狀元羅家?”

“正是。如今他家尚有三位高於五品的在朝,據說教導族中子弟,很是嚴苛。”

接下來是“莫”。

福州城中五成生意是莫家的,從販夫走卒到高門大戶,所用之物,莫家皆有涉足。

最後是“西門”。

西門家不做正經生意,盡是發的煙花偏財,城裏頭七家娛樂場所六家是姓西門的。

林黛玉細細都聽了,問道,“太太是覺得這幾家最可疑?”

“不是,我就是隨便說說的,別的都不認識……”

帥不過三秒之懷淑縣君

宜霜比起旁人方便百倍,不免向林黛玉毛遂自薦去探聽消息,林黛玉道,“你知道這幾家往哪裏開?家裏有沒有供了真佛,別同上回一樣的,好好的成了禿頭花。”

“我哪裏禿頭了!”

“就頭上禿頭,別的地方都沒有。”林黛玉道。

宜霜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討厭鬼。”

“唉,以前好的時候,喊人家姑娘姑娘,現在惱了,就喊人家討厭鬼了,真是好討厭。”林黛玉做西子捧心狀。

宜霜直笑,“從前看你這樣覺得可好看可心疼了,現在看你這樣,我就只想笑,怎麽這麽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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