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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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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非,是不是很驚喜”男人忽地閃了出來,擋在了劉恪非的面前。

“餘毅,你怎麽來了”劉恪非將地上的行李箱拎起來,一雙俊眉凝了凝。

男人不高興了,挑了挑眉“你這是什麽態度,看見我就這幅鬼樣子,剛剛面對人家姑娘,笑得要多風騷就有多風騷。”

“斯文敗類說的就是你餘三公子,你少招搖,這是軍營,可不是你們家花園。”劉恪非拎著旅行箱大步朝幹部宿舍的方向走。

餘毅緊追兩步趕上了劉恪非,一改方才的吊兒郎當,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恪非,你真準備就這麽一直清苦下去嗎我這次去美國見到了伯父伯母,他們很掛念你”

劉恪非腳步一頓,心中一陣悸動,臉上染上了一抹憂色,“他們身體還好吧”

“伯父還行,伯母前段時間生了一場病,好在有大姐和二姐照顧呢。哦,對了,恪揚媳婦剛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你不用承擔你們老劉家傳宗接代的壓力了。”餘毅一對桃花眼沖劉恪非擠了擠。

劉恪非差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好氣地問“你住在哪裏”

“你什麽意思,想趕我走你還是兄弟嗎”餘毅不滿地嘁了一聲,“知道你有原則,我這種外來人士懂得避嫌,不會住在軍營的,我在古彭飯店訂了房間。”

餘毅出身於姑蘇餘家,餘氏家族至少有百年的榮光,堪稱華商第一家。餘家現在的掌舵人是餘毅的父親,目前定居於香江。餘家是紅色資本家,無論是在抗戰還是在解放戰爭中,都發揮了重要作用,為了包括藥品在內的大量軍用物資。

餘家和劉家是世交,餘毅的祖父和劉恪非的祖父兩人又是多年的好友,劉家的根基雖然沒有餘家深厚,可也是數得著的了。

餘毅和劉恪非的境況差不多,都是全家移居海外,只有他一個人在國內。餘毅是學醫的,賓夕法尼亞大學醫學院研究生畢業,目前任教於國立同濟大學醫學院。

劉恪非將行李箱拎進屋,關上了門,蹙著眉頭道“你這行李箱裝的不會是石頭吧,這麽重”

“這得問伯母和大姐二姐了,三位女士恨不能把食品商店給你搬來,巧克力,各種糖果,奶粉,肉罐頭,我這胳膊都快累折了,你個沒良心的還對我這麽冷淡。”

餘毅抱怨了一會,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對了,伯母怕你沒錢花,讓我給你帶了十幾根大小黃魚。”

“你拿回去吧,有時間再去美國時還給母親,我衣食住行都是部隊供應,一個月還有幾十塊錢的津貼,根本花不完。”

餘毅是大學老師,一年有兩個假期,他會回香江度假,從香江去國外要便利的多。

“我不拿回去,我要是拿回去了,伯母又要掉眼淚了,你就理解一下做母親的吧,你身上有點錢備用,伯母心裏還能好受些。”餘毅心裏不太好受,臨行前伯母淚流不止的樣子,太紮心了。

“我把東西留下,拜托你一件事,你讓世叔幫我找一個人,叫蔣斌,四十歲,說的一口江淮官話,中等身材,微胖,濟南解放後出了國。有人說他去了英國,也有人說他去了美國,世叔和英國那邊有生意往來,英國那邊就拜托世叔了。美國那邊,我寫信給父親,讓他們幫著尋找。”

“你找這個人幹嘛”

“這個人跟我一樣也是地下黨,他的下線犧牲了,現在沒人能證明他的下線從事地下工作,他的母親和兩個孩子就不能享受撫恤金,他也不能被評為烈士,這對他很不公平”劉恪非覺得沒必要瞞著餘毅,便直說了。

“恪非,你放心,我會盡快聯系父親,讓他幫忙找人,你們這些戰鬥在白色恐怖下的人,太不容易了”餘毅鮮見的嚴肅起來。

劉恪非說聲謝了,心裏的那塊巨石也放下來大半。他和餘毅從小就認識,知道這人看著紈絝,實際做事非常認真,也很有能力,不然也不會十六七歲就考進賓夕法尼亞大學了。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劉恪非看了看手表,道“現在是晚飯時間了,你是跟我去食堂感受一下部隊的夥食還是我開車送你回市裏吃”

餘毅聞聽,一雙桃花眼微微瞇起,笑得雞賊“自然是感受一下部隊的夥食,看看能打硬仗勝仗的革命戰士們,吃的什麽”

其實,餘毅內心想的卻是,在食堂說不定能遇到那個女兵呢恪非刀槍不入,死活不告訴他女兵的名字,那他只能自己找了,別看只有一個背影,他照樣能找到人。

劉恪非從抽屜裏拿出一副沒用過的碗筷,從暖瓶裏倒出熱水燙了燙,遞給了餘毅,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拿著,你那身行頭去食堂,就是去招搖的”

餘毅只當沒看見劉恪非的嫌棄,顛顛地跟在劉恪非身後一起去食堂。

路上不斷有戰士和劉恪非打招呼,還有幾個女兵。餘毅一反剛才的紈絝公子模樣,端的是溫潤如玉、風度翩翩,儼然一個儒雅俊秀的青年學者。

餘毅身高一米八,身材修長筆直,穿上挺闊的風衣和西褲,時髦又貴氣,他的容貌雖不及劉恪非那般精致,可也是英俊瀟灑了。如今兩人走在一起,實在是太過吸引眼球了。

進了食堂,劉恪非找了個空位,讓餘毅坐下來,自己去打飯。不一會兒,劉恪非就打了一份飯菜過來,接著又拿著一套餐具去了打飯窗口。

等他又打了一份飯菜回來,就見餘毅眉頭皺成了一團,盯著飯菜,一臉的不可思議,“恪非,你就吃這個”

劉恪非扯了扯唇角,揶揄道“餘三公子要是吃不慣,就在一邊等我一會兒,等我吃完飯,開車送你回市裏,你包下一座酒樓,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算了,我跟你一起吃吧”餘毅拿過一個三合面餅子,就著沒有油水的白菜燉蘿蔔,艱難地吃了起來。

一個餅子吃了有一半,他實在是吃不下去了,端著瓷缸子喝起了米茶,權當是喝水了。所謂米茶,就是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白粥。

餘毅佩服地看著劉恪非,只見他眉頭都不眨一下,咬著雜面餅子就著白菜蘿蔔,吃的津津有味。

這還是那個從小錦衣玉食、仆從環繞的大少爺嗎

劉家雖然比他們餘家差點底蘊,可也是響當當的世家,劉爺爺是兩家銀行的大股東,財富不比餘家遜色。

“恪非,你受苦了”餘毅忽然感性起來,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從小就佩服劉恪非,恪非比他大兩個月,卻比他沈穩得多,如果恪非沒有投身革命,也會考進美國的名校。

“沒什麽受苦的,現在剛解放,百廢待興。可這只是暫時的,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劉恪非莞爾,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恪非,快看那個姑娘”剛剛還心情郁悶的餘毅,忽然眼睛一亮,渾身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激動地指著食堂窗口站著的一個女兵。

劉恪非深邃的眸子驀地一暗,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他也認出了那是誰。那個紮著兩個馬尾辮的姑娘,不是張依一又是誰

張依一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她和崔玉婉打好飯,正要找位子坐下,就覺得身側有兩道目光朝她們投射過來。

她順著視線看過去,正好看到劉恪非和一個身穿英國某品牌經典風衣的年輕男人,正往她們這邊看。那個男人不管是衣著還是氣質,都與眾不同,一看就是家世很好的樣子。

張依一剛要收回視線,就見那個男人在向她招手,劉恪非直接給了他一拳。

“小婉,走,到那邊坐”張依一忽然腦子一熱,端著飯菜就去了劉恪非那桌。

後天就是年三十,團裏有不少人探親回家了,加上又走了一百多新兵,食堂的空位子多了些,劉恪非那一桌,就坐了他們兩個人。

張依一大大方方地坐在劉恪非的正對面,崔玉婉見狀,也只好坐下來。

“兩位同志好,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餘毅,任教於國立同濟大學醫學院,我是恪非的好朋友,兩位同志能不能也做個自我介紹”餘毅溫潤的嗓音就像是低沈婉轉的小提琴弦樂一般,說不出的好聽。

“咳咳咳”劉恪非用拳頭抵住唇,輕輕咳了幾聲。

“劉政委,你感冒了嗎”張依一連忙關切地問。

劉恪非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姑娘反應也太遲鈍了

“哦”確定劉恪非沒生病,張依一暗暗松了口氣。

“餘老師好,我叫張依一,是今年新入伍的醫務兵,很高興認識餘老師。”張依一對餘毅的身份有了興趣,他是醫學院的老師,自己可以向他打聽一下醫學院招生的問題。

崔玉婉也簡單介紹了自己,她很快就看出來了,那個叫餘毅的大學老師,似乎對依一很感興趣。

“那我就叫你依一了,我”餘毅還沒說完,就感到身旁有一道涼颼颼的目光掃過來。

餘毅側了側身子,直接忽視了劉恪非不善的目光,“依一,你們平時除了訓練,有什麽消遣嗎”

“沒有什麽消遣”

“那你們不無聊嗎”

“習慣了”張依一微微一笑“對了,後天晚上團裏舉辦舞會,餘老師要是有時間的話可以參加,感受一下部隊文化。”

“當然有時間,後天晚上的舞會,我能請你做我的舞伴嗎”餘毅被張依一那對小酒窩閃暈了,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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