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直眉梢動了動，難道是嫌他猴急了？

是有點，他握著她手，先與她四目相對，然後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更白，更大……更美了！”最後眼珠子直直盯在大白饅頭上，真是更大了。

“去你……你再仔細看看！”顧二娘抱住枕頭，不讓他一直盯著她。

不對啊……褚直撓了撓耳朵，落下時手放在了她肚子上。

顧二娘身子立即顫了一下，發現了？

褚直右手順著她肚子滑到她腰側，猛地捏了捏：“我發現了，你吃胖了！你看，這能捏起來了！”

顧二娘一枕頭就砸了過去，褚直手疾眼快地接住扔向後頭，把她按在下面，咬住她耳朵：“好瀾兒，你再胖我也不會嫌棄你的，你再吃胖一些吧，胖了摸起來更舒服……”

顧二娘被他按狠了，掙紮不過，一腳丫子踹他臉上了。

褚直嘴被擠變形了，揉了揉臉又沖撲了過來。

顧二娘顧不上了，忙道：“你別過來，我懷孕了！”

褚直一怔，啥？他耳朵怎麽出現幻音了？

褚直捉住顧二娘的兩只手，上了床就開始解她領口處的扣子。

顧二娘按住他手：“我-懷-孕-了！”

四目相對，褚直眼珠子在眼眶裏從左邊滾到右邊，又從右邊滾到左邊，忽然放開顧二娘，拉過被子給她蓋上，然後自己也平躺在她身側。

“忙了一天，你早就累了吧，早些睡吧。”

說完，自己閉上了眼。她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不想同他歡好。他不碰她就是。

顧二娘擰住他耳朵轉了一個圈，對著他眼睛道：“我懷孕了，你的。別想賴賬！”

褚直身子不由自主後退，“噗通”一聲，掉床下頭去了。

顧二娘沒好氣地躺下，手擱在肚子上。

過了一會兒，褚直從床底下坐了起來，趴在床沿上：“真是我的？”

顧二娘一下掀開被子，下床找到鞋底子拿在手裏。

這兩個人來住店的時候，掌櫃就格外留意，吩咐夥計小心伺候，等夥計發現其中一人是個女子時，就更驚訝了。這種情況很像私奔啊！

所以不需掌櫃交待，那夥計就留了心，這一留心不得了，被房間裏傳出來的“啪啪”聲嚇住了，就跟用鞋底子扇臉一樣，那得多激烈啊！

那倆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褚直一夜未眠，卻覺時間飛快，好像一眨眼間，窗子就透亮了，他一下坐了起來，看身邊顧二娘睡的正香，怕拉鈴叫來人吵醒了她，輕手輕腳地出了門，精神抖擻地下樓去找夥計，一口氣把她平素愛吃的飯菜都點了，把那個夥計看得目瞪口呆。

這位爺的身子可以啊！

褚直覺得那夥計眼神有些奇怪，可再奇怪一點他也不介意。

“趕快準備，沒有的你們就出去買，這是賞錢。”褚直取出一個金元寶放在夥計手上，哈哈哈，他恨不得把見過的每個人都賞一遍。

夥計捧著金元寶不知道自己走了什麽狗屎運。

褚直笑瞇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兒子嗎？”

夥計搖頭：“沒有。”

褚直：“你沒有，我有！”

說罷得意地上樓了。

夥計：我今年才十三，還沒成親呢！

飯菜剛剛擺好，顧二娘就醒了，她現在沒有開始的時候嗜睡了，到點也就醒了。就是因為路上才發現懷孕，從海珠到燕京這一趟才那麽慢。

“等等，我來給你穿！”

她剛要彎腰，褚直就放下筷子躥了過來。一面穿一面道：“要註意，現在都四個月了，是四個月了對吧？”

“對。”顧二娘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麽。

“哈哈，那就是說再有六個月，就有人叫我爹了！”褚直給她穿了鞋，就雙眼盯著她的肚子，興奮地搓手。

預想他會很興奮，卻沒想到他會這麽興奮，不知道他還要興奮多久，真怕他太過興奮會惹出什麽事啊！

顧二娘潑他冷水：“生下來也不會說話。”

褚直一怔，笑道：“會哭就行！哭就是叫我！”

顧二娘：“那你餵奶！”

顧二娘不知道自己怎麽扯到餵奶上了，偷眼看褚直，他竟帶著一臉神秘的微笑……沒救了。

兩人用罷早飯，出了客棧，已有馬車在外面等著，王甲王乙在前頭趕車，看見他們同時伸出手。

褚直給他們一個人發了一個紅包，又發了一個紅包；發了一個紅包，又發了一個紅包。

把顧二娘也給看傻了。

“你一份我一份，成親一份，生子一份。”褚直解釋道。

得，人算的清楚著呢，不傻。

兩人先回鎮國公府，入贅什麽的，顧二娘心裏沒把這事當真。她家還有她哥她弟，她爹娘不缺兒子養老送終。就是那麽鬧一鬧，樂一樂。

一家人都等著了，見兩人進來，都歡天喜地地圍上來。褚直又發了一圈四份紅包。老太君只覺得他是高興過頭了。

過了一會兒，等褚直說出顧二娘有身孕了，喜笑顏開的老太君沒忍住掉了眼淚，大家好一通勸，最後顧二娘被按著坐下，被胡太醫仔仔細細地把了脈。

“夫人這脈象甚是平穩有力，已經有四個多月了，而且，是個男娃！”

胡太醫的話掀起了高潮，老太君跟褚陶同時說:“賞！”

這一天，鎮國公府的每個下人都得了六份紅包！

聽到胡太醫的話，顧二娘有些沒底，男孩女孩她沒什麽啊，不過不難理解胡太醫等人的想法，如果此時老太君等人認為這是個男孩，將來萬一生出來是個女孩，會不會失望？

所以顧二娘道：“也不一定是男孩，說不定是女孩呢？”

胡太醫剛把紅包收起來，回過神來肯定道：“夫人放心，我不會看錯的。”

老太君忙道：“二娘，你放心，奶奶不偏心，男孩女孩奶奶都喜歡！”二娘現在能懷上，以後也能懷上，頭胎孫子孫女有什麽區別呢？若是孫女，像二娘更好啊！

二娘用手戳了戳褚直，褚直一直坐在那兒笑著，被戳了幾次才反應過來：“怎麽了？是不是他們吵著你了？走，我帶你回去歇著。”

完全不是這個問題好嗎？！

褚直將她拉了出來，向會春堂走去。

正值八月，四處綠意盎然。早年國公府破壞的厲害，花草樹木都是三年前新種的，所以都不算高大，為了迎她回家，褚直又在新種了不少花卉。陽光下，嬌花吐幽，微風輕拂，望著熟悉的房舍，熟悉的面孔，真有一種恍若隔世，又如新生的感覺。

走到一棵柳樹邊，褚直忽然停下，捧住她臉：“我以前想要兒子，覺得能傳宗接代，但看見你，我就覺得女兒更好。”

他眼裏滿滿的認真。

她便笑了，他在微風中輕輕親了親她。

兩人回到會春堂。

會春堂已經全部重新修整過。因為屋子裏的貴重物品都被老太君收起來沈在湖底，所以得以保存。現在拿出來重新擦亮放回原位。原來那些字畫大多被老太君送去打點人情，這也難不倒褚直，潛心繪了二十餘幅書畫掛在各處，非常典雅漂亮。

二娘摸著那一匣子頭面首飾感覺真是神奇。

“你先坐下歇著，春燕，你去給夫人煮一碗酸梅湯，娘子，你是要酸的還是甜的？”褚直問她。

正在擺弄珠釵的二娘被他前一聲“夫人”，後一聲“娘子”肉麻的哆嗦了一下，想了想：“酸的吧。”不是她想喝酸的，還有甜的酸梅湯？

褚直帶著神秘的微笑點了點頭，取出一卷圖紙來給她看。

二娘這才知道他在造園子。

褚直指著圖紙給她講敘哪裏是房子，哪裏是涼亭，哪裏是湖，纖長的手指點在圖紙上，二娘就好像看見了那旖旎美麗的景致。

“哎呀！我怎麽把孩子給忘了！”褚直猛地一拍腦袋，設計園子的時候他壓根沒想自己還會有後，所以根本沒有考慮孩子住哪。

二娘正準備說些什麽，褚直已經拎著圖紙急匆匆地去書房了。

褚直連夜做了一番大大的補救，洋洋得意，趕的正好，房子才建好地基，再加幾間房完全不在話下。

他以為圓滿解決問題了，根本沒有想到不到一年，園子剛建到一半，他又得再改圖紙。等園子好不容易建好了，全家準備搬進去了，房子又不夠住了——這些都是後話了。

暫時的，夫妻倆還是住在會春堂。

大熙如今國泰民安，顧二娘此番回來，武力是無用武之地的，加上她有身孕，即使景寧帝想給她找點事做，褚直也不會同意，更何況景寧帝也覺得她還是先把孩子生下來為好。大月王在燕京停了半個月就啟程會海珠了，這以後她基本處於失業之中。

她是在跟隨大月王離開海珠後的路上發現有了身孕的，因為知道這一胎來的不易，加上反應也的確很大，所以不得不放慢行程。但回到燕京後，除了偶爾聞到一些不適的氣味會嘔吐外，基本上是吃嘛嘛香，也不嗜睡了。

但褚直一點也不放心，除了必須去上朝的時候，簡直是無時不刻不想把她給拴在床上，連一個杯子也不讓她拿，怕累著她了。

有時候，顧二娘也會懷疑他這麽緊張，到底是緊張自己還是緊張肚子裏的這塊肉，但褚直從來不跟她急，說的狠了，就出去默默地站一會兒，然後回來該伺候她洗腳洗腳，該煮宵夜煮宵夜。

至於那檔子事，她是想都別想的。把他摸狠了，他就去洗冷水澡。洗了幾次後，顧二娘只好死了這條心了。

四個月的時候她肚子還不顯，到六個月的時候，已經吹氣球一樣鼓的嚇人，胳膊趕上褚直的腿粗，下巴史無前例地成了雙層。

這麽下去，她懷疑到時候很難生出來。

後頭就是各種“我不吃”“你再吃一口，就一口”“我要舞劍”“你還是打我吧”“我想跟你睡覺”“那啥，我先出去吹吹風……”這樣的鬥爭。

對於褚直而言，媳婦兒不懷孕，他愁；媳婦兒懷孕了，他更愁！

看著她整日上躥下跳，動不動就要出去跑十裏地，要不就把院子裏的地磚一塊塊扒開再鋪回去，他真是心累！

好在這種日子也快到頭了，褚直露出微笑，招呼李桂把選來的十個產婆和二十個奶媽帶進來，時間緊迫，他必須快些選出最合適的，明天還有一批呢！

不想褚直剛坐下來，春燕就慌裏慌張地闖了進來。

他正在選人，春燕這丫頭也是府裏的老人了，越來越沒有規矩！

褚直正待呵斥春燕，春燕張嘴就嚷道：“老爺不好了！夫人、夫人她、他……”

褚直恨不得親手把春燕的脖子給捋直了，站起來時把茶盞打翻了：“她怎麽了？”

“羊、羊水破了，快、快生了！”

啊？！！

昨天胡太醫不是說還要十天的嗎？

十個產婆和二十個奶媽就看見那神仙一樣的國公爺大人一步從桌子後面躥了出來，一面大聲嚷嚷一面向外跑去。到了門口忽又停下，產婆，產婆，本來德蓉皇後給推薦了兩個，沒到日子都還在宮裏。他這就是預備不時之需的。

“你們誰會接生？！”褚直大叫。

“我會！”

“我會！”

“我！”

……

褚直也顧不上挑揀了，拉了三個叫的最響的出來，帶著就往會春堂跑。

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進了會春堂，卻發現會春堂裏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影也不見。

這是怎麽了？不會是……

褚直猛地看見斂秋端著銅盆從屋裏出來，上去一把抓住斂秋：“夫人呢？夫人在哪？”

斂秋忙穩住銅盆，褚直看見那銅盆裏的水好像是紅的，一下頭重腳輕起來。

斂秋往屋裏看了一眼，小聲道：“老爺，您小聲點，別嚇著小世子了，已經生出來，在吃奶呢。”

褚直：“已已已經生出來了？”

斂秋點點頭，視線落在跟在褚直後面三個產婆身上，國公爺娶這個媳婦兒太劃算了，連產婆都不用請。

“你們先在這兒呆著！我進去看看。”褚直不敢放心。

他輕手輕腳地進屋，站在西次間門口往裏伸頭。

二娘早聽見他的聲音了，怕嚇著孩子才沒叫他，這時輕聲道：“還不進來看看你兒子。”

褚直就走進去，看那躺在她懷裏熟睡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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