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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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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像凝固一般,沈齊山一輩子從來沒覺得這樣無助、無能為力,濃重的悲哀從心底升起,為魯老太君,為皇宮深處的九五之尊,也為自己……

猛然間,一道人影從老太君背後躍出。那道人影帶出的流光閃電一般擊向呼嘯而來的羽箭,流光的主人甚至沒有後退一步,那羽箭就像遇到了堅不可破的屏障,“哢嚓——”一聲就在空中裂成了碎片。

公孫簪眸光瞬間凝聚到一點,可惜距離太遠,那人動作太快,一個瞬間,帶著魯老太君就消失在了瘋狂朝外退去的人群裏。

沈齊山大松了口氣,他覺得他老頭子的心臟也快不行了,幹嚎了一嗓子跟著向外跑去。

武靖帝從勤政殿走出來,目中滿是冷笑,得意地望著狼狽逃竄的眾臣。

眾臣潮水般退去,地上孤零零留下了苗正三人的屍體,一位二品、兩位從三品的大員就這麽死了。

“傳朕旨意,責令丞相嚴亭、神衛軍總指揮使朱照在朕重病期間把守皇城,有膽敢喧嘩鬧事者一律就地誅殺,無需上報!”

宮門合上,退出皇宮的眾臣神情與半個時辰前天壤之別,個個帶著劫後餘生的驚惶。待高英念完聖旨,嚴亭又假惺惺說了些勸大家稍安勿躁的話之後,眾臣臉上完全是絕望了。

皇帝根本就沒事,射殺苗正等人完全就是皇帝的意思,那……自己還能活多久?誰還敢替魯老太君說話?等等,魯老太君呢?

有幾個想起魯老太君的人轉了幾個圈也沒看見她,魯老太君不會也“留在”了裏面吧?回頭一望,那威武雄壯、金碧輝煌的皇宮儼然成了可怕的地獄。

此時,距離神武門兩裏地外的一條僻靜巷子裏,二娘小心地把老太君放下,早就等候在此處的陳媽媽和柳媽媽急忙上前接住老太君。

老太君喘過起來第一句就是:“你怎麽回來了?”

二娘無奈道:“奶奶,我還要問您呢?您是不是不想管我們了?”

顧二娘平時說話就算沒什麽表情,也讓人覺得和和氣氣的。老太君哪聽她這麽說過話?又覺得自己著實無能,害得二娘冒險進城,什麽都是她的錯。垂下頭去一句話也不說。

陳媽媽和柳媽媽著急地對望了一眼,二娘說的對,可老太君畢竟是長輩。

“少奶奶,您就少說兩句……”陳媽媽勸道。

“真是,我算是知道褚直像誰了!”二娘走過去,把丹書鐵券搶過來。

老太君還抱著不給:“好的都是跟你學的,壞的都是跟我。”

“得了吧,您老人家,我又不是他的娘!”

她說的太不像話,老太君本來要老淚縱橫了,沒忍住含著淚笑了起來。

陳媽媽忙道:“好了,你們祖孫倆,比親祖孫還親,說兩句鬧兩句就完了。這兒還危險著呢。”

這提醒了二娘,狗皇帝現在全城都在搜褚家的人呢。

“兩位媽媽,你們知道哪有安全的地方?”

要說安全的地方,大家都是一根線上的螞蚱,當然是去找沈齊山了。沈齊山在哪?沈齊山為了逼迫周文軒幫忙,他就賴在周文軒家裏了,所以最後二娘背著老太君跳進了周府。

全大熙最忠誠卻最有可能被逼著造反的周文軒欲哭無淚,更可怕的是沈齊山這些混賬玩意根本就是把他家當成了造反窩點,一點也不避諱他開起了造反大會。

“皇帝拿到了寶圖,在奶奶你死之前,他挖到寶藏之前都不會對褚家動手,現在褚家九族還沒抄完……”二娘分析道,鎮國公府百年世家,實在牽連甚廣。也難怪武靖帝裝死不露面,這說明武靖帝一方面想鏟除鎮國公府,一方面也是有所顧忌。

“所以我前頭都白跪了?我活著才更好?”老太君很沮喪。

二娘連忙安慰她:“沒有白跪,說到底,皇帝還是忌憚丹書鐵券的,沒有奶奶您跪了那麽長時間,天下人怎麽會知道我們褚家有丹書鐵券呢?但是現在你不需要跪了,您帶著丹書鐵券好好活著才是他的心病呢。”

老太君立即想明白了,就是這跟皇帝拉鋸的時候,褚家人都得先在牢裏受罪,那有什麽辦法,只好先受著了。

“聖上不知是何原因,忽然性情大變,不但要誅你們九族,還要廢太子。”周文軒道,他是第一次見顧二娘,不知道這人是褚陶第幾個兒子,看起來比那鎮國公褚淵還出色得多,魯老太君和沈狐貍都很信賴他的樣子。

顧二娘男裝打扮,周文軒哪知道她是女兒身。

二娘對周文軒等人又不了解,自然不會把文華帝遺詔的事兒告訴這些人。周文軒等人想不出皇帝忽然廢太子的原因,也不相信雲和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只能歸結為皇帝“性情大變”。

二娘來之前褚直又一次詳細地講敘了他的“夢境”。在他的夢裏,雲和太子是就被武靖帝扣了這樣的罪名廢除,之後流放梅州苦寒之地。不過褚直“夢到”這件事情的發生時間沒有這麽早。但事情既然提前發生了,後面很可能會和褚直的“夢境”一樣。只要老太太拿著丹書鐵券,這場災難很快就會過去。

“我看這兩件事說不定有什麽關聯,現在救不了褚家,要是能先把太子救出來,說不定會有生機。”沈齊山道。

周文軒感覺他就不能聽沈齊山說話,一聽他說話,他就心驚肉跳。皇帝擺明了讓褚家亡,已經搞到這個地步,開弓沒有回頭箭,能有生機,除非換一個皇帝。

“你啊,就是太迂腐。”沈齊山一看他臉色,就知道他怎麽想的。

“你們談,我去趟茅廁。”周文軒想尿遁。

“二娘,你有什麽法子能救太子?”沈齊山問道,若是二娘能救出太子,太子感恩顧二娘,大赦褚家順理成章。

周文軒一聽救太子又回來了,有點疑惑,褚陶怎麽給這個兒子取名叫“二娘”?

“我聽說陸蔚和公孫簪雖同為皇帝鷹犬,卻早就互相看著不順眼,那公孫簪貪婪成性,最愛黃金,老師何不從此處著手?”二娘道。其實在褚直的夢裏,沈齊山等就是用這個法子營救了太子。不過褚直的夢不甚詳細,所以二娘也只是略點了一下,具體還要看沈齊山的。

沈齊山點了點頭:“正合我意。”

但還需要一個既勇猛又機智的人,沈齊山無言地看著顧二娘。

二娘心裏叫苦,卻應了下來。除了為了那些無辜的人,她也想看看褚直的夢境準不準,此外,還有一個老太君刻意沒有提的人——褚雪。

她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年,習慣了這裏的衣著、飲食,學會按照社會準則進行交往。只看外貌,她和其他人沒有什麽區別。但有些東西是刻在靈魂上的。她可以理解褚雪,但她卻無法認同。雖然她付出的對象是褚直,但這種付出,太悲哀了。不知道褚雪有沒有反抗過,可是即使反抗二娘也不會知道,因為她看到的是褚雪的一生都被埋葬在了深宮裏。或許這也不能說是哪一個人的錯,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即使在她遙遠的故鄉,科技那般發達,許多女孩兒尚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更不說這個離了男人出門就寸步難行的時代了。唯一慶幸的是,至少還有人牽掛著褚雪……

此時,被二娘暗裏噓籲的褚雪正坐在妝臺前,她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使得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尤為突出,乍看,幾乎像占據了面部一半。

瓶兒已經陪伴褚雪多年,她本是武靖帝派來的,但這麽多年過去,對著這樣一個美麗、善良,從來不爭什麽東西的娘娘,瓶兒漸漸忘了武靖帝嚴酷的命令。

“娘娘,我來為你梳頭吧?”瓶兒覺得娘娘現在不太對頭,太沈靜了,雖然平時她話也不多,但卻沒有這樣一潭死水的感覺,所以瓶兒就想找點事做,好讓這種可怕的感覺趕快過去。

“好。”意外的,褚雪很快答應了。瓶兒拿起梳子:“那我給娘娘挽一個牡丹髻吧?”娘娘去見武靖帝的時候,多是牡丹髻。

“不,你給我梳個雙羅髻。”雙羅髻?雙羅髻一般是未成親的姑娘梳的。但娘娘不高興,又在自己宮裏,瓶兒就利索地給褚雪梳了雙羅髻。

梳好後,褚雪沒有撿寶石珠釵,而是從花瓶起摘了兩朵白蘭花。瓶兒就把那兩朵白蘭花一左一右插在了褚雪發髻上,褚雪還用了薔薇色的膏子。

然後,她打開衣櫥,換上姜黃色十樣錦妝花褙子,白色梅竹蘭挑線裙子。

啊?瓶兒睜大了眼,這完完全全是娘娘沒有進宮前的裝束。

“娘娘,您不能啊……”瓶兒忽然想到了什麽,跪下抱著褚雪的腿哭了起來。

“瓶兒,我是去求聖上,不是自盡。這個妝匣是我進宮的時候帶來的,就留給你吧。”褚雪沒有哀色,很平靜地道。

瓶兒更覺心痛,她知道,褚貴妃這麽一去,很難再活著回來了。可她一個小小的宮女,又能做什麽呢?

“娘娘,讓奴婢跟您一起去吧。”瓶兒想到這麽多年褚貴妃對她的照顧,實在不忍眼睜睜地看著褚貴妃去送死。

“不,我自己去。”

褚貴妃走出寢室,她那一身跟皇宮大內格格不入的打扮驚住了所有人,宮女菱角、秋元,小太監石頭都跪在地上阻止褚雪,可褚雪置若罔聞,一個人往大陽宮去了。

昨夜,在遇到張貴之後,褚雪就知道了白發蒼蒼的老祖母正跪在神武門外,今天一早,又聽說沖進宮來的文武百官被武靖帝無情射殺。

一個人在寢宮裏坐了很久,褚雪慢慢把一輩子的事兒都回憶了一遍。她比弟弟大很多,母親已經給她留下了很多記憶。

那樣美麗、溫柔、可親的母親,是被武靖帝害死的;她親眼目睹失去母親時父親的痛苦,還有她聽話又可愛,溫順的像一頭小鹿般的弟弟整日整夜的躺在床上咳嗽,他從來不能大步的在陽光下奔跑,他不能吃很多東西,明明是國公府的小世子,偶爾吃到一顆糖都會開心的不得了……

這一切都是武靖帝造成的,她正在想什麽法子可以報仇的時候,武靖帝竟然“看上”了她。於是,她順順利利的進了宮。

但報仇並沒有那麽簡單,狗皇帝時刻都在盯著她和褚家……回想她這一輩子,好像就做了這麽一件事,這一件事情,她還沒有做好,狗皇帝依然高高在上,褚家卻分崩離析。她在這皇宮裏一日,不但沒有任何用處,還會成為褚家的累贅。

褚雪想了很久,方才換衣裳的時候,瓶兒沒有看見,她把匕首藏在了袖中。她不是要尋死,她是要去要狗皇帝的命!

褚雪走出了落雪宮,天色已經有些暗了,花團錦簇上都籠罩著濃重的陰影,但褚雪去看得格外仔細,十幾年來,她從來沒有這樣的心情卻欣賞一朵花一棵樹,就讓她在赴死之前仔仔細細的瞧上一眼。

大明宮裏,因為嚴亭的到來,武靖帝暫時停止了淫樂。

鎮國公府抄家一事,武靖帝開始交給朱照來辦,後來移交給嚴亭,畢竟嚴亭更擅長編織罪行名目,也更了解他想要什麽。

嚴亭匯報完抄家進展之後,見武靖帝心情不錯,便問道:“不知聖上想如何處置太子?宜速不宜緩啊。”雖然武靖帝暫時用武力壓制住了眾臣,但武靖帝中毒的消息在前頭,國一日沒有儲君也是極令人不安的。

武靖帝這時頗有板起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他想了一會兒,對嚴亭道:“愛卿可有法子為朕排憂?”

君臣多年,嚴亭立即明白了武靖帝的意思,沖武靖帝點了點頭。武靖帝大喜,只要除了那老太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上殿讓文武百官看看他返老還童,年富力強,再執政二十年也沒有問題,還立什麽太子?!

武靖帝叫高英磨墨,刷刷寫下一道詔書,遞給嚴亭:“這事兒完了之後,就流放太子去梅州,你知道朕的意思。”

武靖帝眸中寒光一閃,嚴亭頓覺手中詔書重了許多。即使太子犯了這等“重罪”,可父子骨血,皇帝“仁慈”,是怎麽也下不了手殺太子的,所以只能交給他了。

嚴亭走後,武靖帝靠著椅背瞇起眼來,其實所有的事加起來都比不上一件事讓他心急,那就是早日上朝讓那些蠢貨看看他青春煥發的樣子!

想到這兒,武靖帝心癢癢起來,在嚴亭來之前他正欲寵幸一個體有異香的美人兒。武靖帝立即叫高英把那些妙齡美人兒找來。

不想美人兒們到了之後,武靖帝忽然發現自己沒什麽反應了。十幾位活色生香的美人就在面前,不管擺出什麽姿勢,他都沒反應了。

美人兒興致勃勃地趕來,正欲使出渾身解數侍君,忽然看見武靖帝臉沈的可怕,頓時花容失色,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皇帝砍了腦袋。

不想,武靖帝疾步離開了一會兒,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紅光滿面地抱起一個美人就扔在了床上。

原來武靖帝想也沒想就回臥房取出張天師給他的那瓶小金丹,那一個玉瓶裏一共有七顆小金丹。張天師囑咐武靖帝一次服一顆,三日服一次。武靖帝正在興頭上,對自己不行了深感恐懼,哪還記得張天師說過什麽,立即取出一顆服下,果然就立即雄風再現了。

武靖帝抱著美人顛鸞倒鳳起來,不想他第一次吃小金丹,幾乎雲雨了一整夜,這次才剛禦了三女就有些體力不支。

武靖帝想了想,小金丹能讓自己返老還童,青春煥發是他能看到的。他從吃了小金丹以後除了變年輕了,沒有任何不適。張天師為什麽讓他省著吃,一定是這小金丹煉制起來不容易,這個狡猾的張天師,他還跟他耍花招。他就先把這些小金丹吃了,讓他再煉制。再說金丹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好了,再過幾天,他就能長生不死了。

“哈哈哈……”武靖帝控制不住的放聲大笑。

被他抱在懷裏的美人密密出了一層汗,正在歡好的時候,忽然感覺到皇帝不行了,她雖然剛通人事,可也隱約覺得情況不妙,但皇帝怎麽反而笑了起來?

武靖帝一把抱起懷裏的美人,把她扔到了冒著熱氣的浴池中。在那美人花容失色的驚叫中,武靖帝大聲道:“你們都在這兒乖乖等朕,朕一會兒就來陪你們!”

武靖帝把藥瓶給拿了過來,這次他吃了兩粒。服下後就立即感覺自己比前頭粗大不少,真個有些“粗若兒臂”的感覺。他得意洋洋地走向了美人兒們。

天漸漸黑透了,褚雪終於走到了大陽宮,卻被高亮攔在了外面。褚雪早有準備,把一直捧在手裏的盒子遞給了高亮。

高亮接過去,險些沒有托住那盒子,那麽沈……他心頭一喜,打開了一道縫,眼神瞬間直了。

“啪”的一聲,木盒合上,高亮卻板起臉來:“娘娘,您來的不是時候,聖上正在沐浴……不過我可以為您通傳一聲。”高亮可沒膽子帶褚雪進去,就是這一聲通傳也是看在這一盒子寶珠的份兒上。

“有勞公公通傳,就說我向聖上請罪來了。”

褚家已經完了,褚貴妃也得處死,誰人知道自己要死了不想辦法保命?高亮心道,嘴上說了句“那您先在這兒等著”。

高亮走了進去,高英在武靖帝門外守著,見高亮過來問什麽事,高亮便把褚雪在外面求見的事兒說了。

高英舉起拂塵就在高亮頭上狠敲了一下:“你小子吃了多少都得吐出來。”

高亮挨了一下子,出來就趕褚雪回去。

褚雪一下跪在了地上,對高亮說:“聖上不見我,我就一直跪在這兒。”

她下跪的時候手抓著高亮的手,高亮手裏頓時多了一枚摸著質感溫潤的玉環。

方才高英已經看透高亮必是收了褚雪的賄賂,高亮想到回頭要上交給師父一大部分,就一陣肉痛。這會兒低頭一看,他在武靖帝跟前伺候的時間也不短了,也沒見過色澤、質地如此好的美玉,好像還是古玉,高亮眼珠動了動,高聲道:“你這是何必?好好好,我再去為你通傳一次。”

高亮財迷心竅,卻也沒失了理智,他知道高英一定不會為褚雪通傳,他只有一個機會。

高亮一路小跑進去,高英遠遠看見高亮就氣不打一處來,正打手勢讓他出去,高亮身子往前一撲,好像腳下絆著了什麽東西,高英還沒反應過來,他就一個大馬趴摔了過來。

“你你你——”高英急得跺腳,皇帝在裏面正是關鍵時刻。

高英推著高亮就讓他趕緊滾。但已經來不及了。

“外面是誰?”武靖帝的聲音隔著窗子傳了出來。

高亮眼珠一轉,借著武靖帝的問話答道:“外面是、是……”他想說不敢說的更勾起了武靖帝的好奇。

高英臉黑的不能再黑了,沒想到高亮這小崽子在他面前玩這種把戲,要是惹怒了皇帝,那就自己兜著罷。

不料,武靖帝聽說褚貴妃在外面跪著後,並未龍顏大怒。

“既然褚貴妃是來請罪的,那就宣她進來跪在朕的門外。”武靖帝想到一個折磨褚雪的法子,待一會兒他寵幸完這些美人兒再去寵幸褚雪豈不妙哉?

高英不知武靖帝的想法,卻急忙沖高亮揮了揮手,示意高亮傳褚雪進來。

褚雪依照高英的指示跪在了大殿外面的臺階下。裏面聲音清晰可聞,武靖帝在幹什麽不言而喻,褚雪卻似沒聽到一般垂首端正跪著。

與這個時間不相上下,公孫簪在宮門口停下,對著身後的侍衛低聲吩咐了一句。

那侍衛尚未回話,宮門忽然開了一道縫,陸蔚帶著人在宮門口瞧著公孫簪:“公孫兄,你怎麽才來?”

公孫簪來不及再囑咐那侍衛了,對陸蔚略一拱手:“聖上可有要事?”

陸蔚聽他只在意武靖帝有沒有找他,絲毫不在意他這個正統領,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公孫兄,聖上有沒有召見你,可這種時候,你也該寸步不離皇宮才對。”

公孫簪聽他語氣裏都是諷刺,更覺周文軒那老頭說的對,陸蔚早晚都會出手對付他。

公孫簪呵呵一笑,似乎並不在意陸蔚的語氣:“我是奉旨密訪去了,所以晚來一步,陸兄不要介意。”

聽公孫簪這麽說,陸蔚什麽也沒說,往後退了一步,看公孫簪帶著侍衛入內。兩人分別為禦前正副統領,管理著武靖帝的禦前侍衛,不過各有心腹。

感覺到陸蔚的視線掃過來,公孫簪身後的侍衛把頭低下緊跟著公孫簪。好在什麽也沒發生,顧二娘和另外一個周文軒安排來的人一起混進了皇宮。

走出很遠,公孫簪找了個隱蔽地方停下:“好了,你們先藏在這假山後面,入夜之後,我會找機會帶你們去見太子。”

公孫簪殺人如麻,走到這兒手心裏也出了一層黏糊糊的濕汗,若是此事被陸蔚發現,以陸蔚的手段,他一定會被陸蔚做成人彘。

二娘和那個叫“周影”的人點了點頭。皇宮大內到處是侍衛,還要小心不被陸蔚的人發現,公孫簪需要先去布置一番。

大陽宮內,玉體橫陳,淫聲不絕,隨著入夜,武靖帝熾火愈發旺盛,但是環視這周遭的鶯鶯燕燕,他忽然索然無味起來。

原來自從武靖帝不能人道,已經數年不曾選秀,那質量也隨之下降,這些宮娥雖有“美人”之稱,卻比真正的“美人”差遠了。

不知為何,武靖帝雖然對這些“美人”不滿,心頭欲火卻越來越旺,燭火之下,兩只陰厲的眼睛都布上了一層紅色,可惜周遭美人都在想法設法吸引武靖帝的註意,對於皇帝本身的變化卻無一人註意。

武靖帝身體內似有一團跳躍的火焰,燒得他只想用各種奇淫巧計滿足自己。他讓宮娥擺成各種不堪入目的姿勢刺激自己,結果那根東西卻越來越軟了。

這是怎麽了?武靖帝猛然心慌起來。宮娥們看到皇帝這樣,只是在心裏嘆了口氣,畢竟皇帝已經連續取樂了很長時間,這樣下去,她們也擔心不能承受。

但武靖帝卻不這麽想,他怎麽能不行了呢?是不是會繼續老下去?他不想老,不想死,他不允許這樣!

武靖帝渾然沒有發現自己陷入了瘋狂之中,他猛然抓住距離他最近的一名宮娥,強按著那宮娥跪在面前,一下把自己那不知沾了多少汙物的東西塞到宮娥口中,逼迫那宮娥含著,一面向外面大喊:“傳褚貴妃進來!”

這個時候,武靖帝記起褚陶的女兒是個絕色美人兒,當年剛進宮的時候,他也曾日日寵幸,在褚陶女兒的身上,他總是能得到更多的快樂。他拿出藥瓶,把藥瓶倒了個底朝上,見只剩三顆小金丹了,就一口氣全吃了。

武靖帝急匆匆地朝外吼了一聲,高英情急之下竟沒有聽清,他推開殿門往裏一看,被眼前一幕嚇的心驚肉跳。武靖帝又粗吼了一聲:“叫褚雪!”

高英隱隱覺得不安,但不敢忤逆皇帝,褚雪擡起頭,武靖帝第一次叫的時候她就聽見了。

“進去好好伺候身上,說不定還有機會。”高英低聲道。

“謝公公。”褚雪低眉順眼道。

宮娥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武靖帝的瘋狂行徑讓許多宮娥不由後退,當然除了原本離他很近的美人兒——擔憂太過明顯的舉動會引起皇帝的殺意。

殿門開了一道縫,褚雪的出現在眾宮娥意料之中,卻又頗感意外,因為此時褚貴妃的裝扮,著實跟貴妃不同。

“聖上,褚貴妃來了。”高英在褚貴妃身後道。

褚雪的手指摸著袖中的匕首,她現在距離武靖帝只有六丈遠,但中間卻有不少宮娥,不知道跑過去能不能一下刺死武靖帝?

不行,她必需一舉成功。

武靖帝喘著粗氣看向殿門,在看到褚雪的時候眸子一緊,竟然一下挺立了起來。那被逼迫著跪在武靖帝垮下的宮娥險些沒暈過去,頭皮卻薅掉一般劇痛起來,原來被武靖帝抓住當個器物一般使用起來。

“去把貴妃的衣裳脫了……”武靖帝命令道。褚雪這個樣子刺激到他,他其實很想過去親手撕爛褚雪的衣裳,但從下腹升起一陣他不能控制的激流,武靖帝隱約感覺精關到了,先洩了再說。

皇帝下了命令,宮娥們走向褚雪,拉住了褚雪的手臂。什麽貴妃?褚家已經完了,褚雪進入這裏,就跟她們一樣。

宮娥們嬉笑著圍著褚雪,褚雪緊捏著袖子,後悔方才沒有把握機會。

“貴妃,請更衣。”見褚雪不肯配合,宮娥輕聲勸道,這是比較溫和的美人兒,厲害一點的已經開始撕扯起了褚雪的裙子。

一個宮娥拽住了褚雪的袖子,褚雪看見武靖帝身子猛地往前一抖,一揮手把那宮娥掀翻在地。

宮娥們發出驚呼,褚雪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握緊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就朝武靖帝沖去。

但,一聲穿破殿宇的淒厲慘叫迎面而來。

褚雪和方才被褚雪嚇到的宮娥一塊看到了這輩子永遠也忘不掉的可怕畫面。那個被武靖帝強行按住下身的宮娥滿臉是血,肩膀上、胸前雙乳、胳膊……她嘴裏的血最多,血好像是從她嘴裏流出來的。

但宮娥們很快發現,不是那宮娥吐血了,而是武靖帝。他的下體正在對著她的臉噴血。

“啊——啊啊——”宮娥們被這可怕的一幕嚇的連聲尖叫起來。

褚雪眼珠左右動了動,她看見高英快步從外面沖進來,悄悄把匕首往袖中縮了縮。

高英進來看到這一幕魂差點飛了,顧不上喝止宮娥,大聲叫道:“請太醫,快去請太醫——”

高英嘶聲喊了幾聲,見無人回應才想起來武靖帝為了淫樂,把所有人都攆到外面去了,剛才他也把高亮趕走了。

高英哆哆嗦嗦地放下了武靖帝,自己跑出去找太醫了。

武靖帝躺在地上,下半身都在血泊之中,褚雪小心走過去,見他還如失去控制一般,細流不止,唯有眼睛還在睜著,望著她。

褚雪左右看了看,不知何時,宮娥們都跑完了,整個大殿只剩下她和武靖帝。殿門開著,一陣夜風灌進來,武靖帝的喘息聲忽然大了。

他還活著!高英去請太醫了,她不能讓他活著……

褚雪看見自己腳邊掉著不知誰的一團衣物,撿起來在手上團成一團,然後蹲在地上死命捂住了武靖帝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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