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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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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時間,羅氏重新容光煥發。帶著仆從走在稻香村裏,從哪個角度看仍是那個發號施令的當家主母,威嚴氣派。

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底氣不足的。九娘太天真了,草包女兒想要什麽她這個當娘的最清楚,可九娘差得太遠。為今之計,只有把九娘趕快嫁出燕京,越遠越好,越快越好。養出這樣的女兒,錯只會算在她頭上。也只能求褚陶顧念一點情分饒過九娘。

羅氏心裏念到“一點情分”時,忽然冷笑起來。當初她不是沒有推開過褚陶,還不是……這些年她做的還少嗎?除了,除了褚直,那個野種!

羅氏強打起精神來,她才是這鎮國公府的當家主母,無論九娘犯了什麽錯,她還是鎮國公府的嫡女,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八輩子也比不上。

羅氏全然忘記自己曾經也是妾室了。

“太太。”黃媽媽遠遠瞧見給人從水榭那邊穿過來,小聲提醒羅氏。

羅氏也看見了。月白色褙子、白色挑線裙子,近年因為褚陶也不怎麽去跨院,愈發素凈、沈默,就像不存在的六姨娘。

“請太太安。”六姨娘老遠看見了羅氏,本來想避過後,後來一想可能被看見了,索性迎上前來。

“你怎麽在這兒?”稻香村只住著九姨娘和十姨娘。

“前幾日小九見了我袖子上的繡的花兒,說是想照著樣子給她肚裏的孩子繡個肚兜,我閑著也是閑著,隨手做了兩條。下雨,我悶得慌,趁著吃過飯散步就給她送過去了。”六姨娘道。

六姨娘輕聲細語的,羅氏目光在她視線上停了一會兒,六姨娘這幾年都深居簡出的,還算老實。她要是來找小九的,有可能還不知道前面的事兒。不過東西讓丫鬟送就可以了,何必自己親自送?

“老爺在小九那兒嗎?”羅氏漫不經心地問道。

六姨娘緊張起來,立即道:“沒,沒有,我沒有見到老爺。”

“這天下著雨,路滑,你小心些。”羅氏收回視線,往前走了。

六姨娘保持著垂首屈膝行禮的姿態,直到羅氏走遠了,才直起腰往回走了。

“太太,老爺是不在九姨娘那裏,聽說回來就去了十姨娘處。”走過去黃媽媽道。

羅氏輕輕應了一聲。

九姨娘的肚子算算有六個月了,當然不能再伺候褚陶。輪到十姨娘這個小蹄子囂張,不過大約是因為褚陶不管事了,比起以前還算安分些。

轉眼,十姨娘住的院子出現在羅氏視線的盡頭。

稻香村的建築綠窗油壁,頗有田園意趣。實則只是外部,裏面照樣雕梁畫棟。褚陶所居為正中央最大一處院子,九姨娘和十姨娘是在後面兩個並列的小院。不過從九姨娘有了身孕後,褚陶就讓十姨娘搬到他那院子裏去了。

羅氏心裏冷笑了一聲,看見守在院子門口的人匆忙跑了進去。等她到了門口,十姨娘也正巧迎到門口。

“太太,您來了。”十姨娘感覺到羅氏來者不善,盡量把聲音放低,做出馴服的模樣。

“這是哪?太太就不能來了嗎?”黃媽媽不能看見十姨娘前頭那要把衣裳給頂爛的架勢,一個蛋都沒下的雞,天天咯咯叫個什麽。

十姨娘立即不敢說話了。

羅氏徑直往裏走去:“老爺呢?”褚陶為什麽沒出來?

十姨娘跟在後面:“老爺回來說頭疼,在書房裏睡下了?”

沒跟十姨娘睡在一起,羅氏狐疑地看著十姨娘明顯剛剛穿上,帶子都沒系好的褙子。

被羅氏看玩物一樣的眼神一掃,十姨娘臊氣直往上湧,卻不得不低下頭:“老爺就在書房裏睡著,太太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羅氏朝書房走去,十姨娘沒跟過去。褚陶雖然讓她搬進這院子裏,書房她卻從沒進去過。她不過一個妾而已。

黃媽媽等人也跟著過去。見是羅氏,自然無人敢攔。

但到了書房門口,忽然出現兩個侍衛攔住羅氏。

“老爺有令,不經他允許誰也不能進去。”

“太太,得罪了。”

羅氏認得這兩個都是褚陶的貼身護衛,平常見不著人,總是在暗中保護著褚陶。

黃媽媽想說話見那兩個侍衛都配著刀劍,縮了縮脖子站在後頭了。

“連我也不行?那你去叫老爺,說我有急事找他。”羅氏道。

“抱歉,沒有老爺的命令,我們也不能進去。”兩個侍衛對視一眼,紋絲不動。

“你們反了天了?太太有急事找老爺!”黃媽媽上前指著兩人道。

倆侍衛抱住肩膀緊盯黃媽媽,一句話沒說把黃媽媽看的聲音自動低了下來。

“那我在外面等著,去給我搬把椅子。”羅氏道。

倆侍衛暗暗叫苦,褚陶根本不在裏面。但羅氏在外面等他們也不能趕她走。

羅氏當真坐在回廊下等開了。

倆侍衛雖然什麽都沒說,羅氏卻暗自懷疑起來。這些年,她跟褚陶雖然越來越遠,可也沒生疏到這種地步。且外頭動靜這麽大,褚陶在裏面怎麽還能睡著?

褚陶這個老東西不是藏了什麽在裏面吧?

“算了,先回去,晚上再來。”半個時辰後,羅氏站了起來。

見她要走,兩個侍衛不由松了口氣。

殊不知,那細微的變化都被羅氏收在眼底。

羅氏離開後沒多久,西垮院養著褚陶兩匹珍貴的大宛名駒的馬廄忽然起火。那兩匹馬是褚陶的心頭之好,要不也不會養在稻香村裏,還距離主宅那麽近。

黃媽媽把著風,羅氏進了褚陶的書房。

馬廄燒著了,也沒見褚陶出來,卻引走了兩個侍衛。

大約平時也沒人有膽進褚陶的書房。本來羅氏是想看看褚陶在不在,但一直不見褚陶出去,好奇就像長瘋了的野草。

大約人都有一種本能,越被禁止的越想嘗試一下。

褚陶不在府裏,卻命人把守著書房。

羅氏不懷疑褚陶藏女人,作為一家之主,褚陶什麽時候想擡人就擡人,她不但不能管,還要為他張羅。

這麽多年,她還是知道褚陶的。他不是一個為了刻意維護自己的威嚴會專意采用很多手段的人。以他的性子,除非很重要的、不能出錯的事情,他才會這樣嚴肅對待。

聯想到顧二娘早上大鬧了一場,揪著褚陶質問他管不管,羅氏很懷疑是不是他已經找到了褚直,還把褚直接了回來。

這個想法才是令羅氏坐臥不安的,甚至超過了九娘。在趕褚直出去之前,褚陶一定早就知道褚直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他能忍到今天是為了什麽?一定是為了王媛。她絕不允許已經掃地出門的野種繼續留在府裏!

望著緊閉的房門,羅氏握緊了拳頭,一伸手就推開了那扇門。房門旋即在身後無聲無息地合上,沒想到這麽容易就進來了,羅氏立即懷疑自己想錯了,但旋即睜大眼睛著望向掛在墻上的一副圖畫。

畫上少女正調皮地挽弓對著一頭羚羊。

時光恍若在羅氏面前呼呼後退,那正是王媛,比初見的王媛還要年輕,應該是褚陶第一次與王媛相見時的情形。

那個女人,不動的時候宛若聖女,動起來的時候她們這些貴女更無人能及。她就像高高在上的太陽,那麽矚目,理所當然地享受一切,讓她們這些平凡的女孩跪地膜拜。

羅氏蹣跚地走向房間當中的大案,那後面有一張正對著那幅圖畫的座椅,想來褚陶經常坐在上面回憶王媛。

大案的一側摞著幾卷畫軸。羅氏隨意拿起最上面的一卷,打開,又怔住,這一幅是身穿湘妃裙,頭簪牡丹花的王媛,那份雍容華貴透紙而來,生動的好像上面的人從來不曾遠離。

羅氏又打開其餘幾卷,各式各樣,不同年齡的王媛,從她十六七歲一直到臨死之前。

“砰——”

畫卷從羅氏手中掉落,畫軸撞到地上發出悶響。她慌忙去撿,身子卻搖晃的厲害,擡頭的時候沒註意,額頭一下撞到了大案角上。

那正是褚陶座椅右側的一個桌角,羅氏額頭碰上去,劇痛之下覺得觸碰到了一個凸起物,她還沒仔細辨別那是什麽,就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懸掛著王媛畫像的那面墻壁在最初發出一點聲響後,繼續無聲地向兩側開裂,裏面現出一條青石砌成的密道來。

裏頭,甚至隱隱透出光來。

羅氏已然忘了方才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定定地望著那個密道,好像有無數只小手飛舞在空中召喚她過去。

想到兒子,想到九娘,羅氏眸子暗了暗,定了定神朝密道走去。

剛一踏進密道,身後的墻就合上了,快的羅氏根本沒有後悔的機會,現在她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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