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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大結局(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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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後果,你為什麽要參與此事?”

他不僅參與了,他還是主謀。

他利用他與生俱來的能力,搞死了一個他本應該保護的人。

“驚羽,你不要生氣,小心動胎氣。”月光坐著倒茶,依舊氣定神閑,“皇帝可不是那麽好殺的,你們雖聰明,但要殺他,絕不會比我容易,我若是想殺一個人,那人肯定躲不了。”

“可是,你這麽做……”

“驚羽。”月光打斷她的話,“保衛皇帝是每一個國師的使命,若是明知他有危難,我無動於衷,依舊是違背了師門原則的,我們天機門與出雲國皇室的淵源,是從數百年前便開始維系,天機門的創建人,我們的祖師,與出雲國開國帝王有道不清的暧昧,前輩們的事情自然輪不到我們來說,但師門的規定很清楚,我不幫皇帝就是錯,害死他也是錯,既然怎樣都錯,為何不一錯到底,能讓你們少走一些彎路。”

蘇驚羽擰眉。

“我們這些與生俱來就帶著特殊能力的人,原本就活不了太久,驚羽,不要為我覺得難過。”月光的語氣無喜無悲,“上天總是很公平,我們知道得太多了,洩露天機,很可能會影響到無數人的命運,而一旦有了朋友、戀人,就更難控制自己的情緒,當你得知他們有危險,你就很難袖手旁觀。”

師門教誨弟子們拋開七情六欲,也是為了讓他們人生中不會有心痛的體會。

不心動,就不會心痛。

很多時候他希望自己沒有這樣的能力,做一個正常人多好,他想要的,只不過是隨心所欲。

高高在上的日子,一點兒都沒有意思。

若是能有選擇人生的機會,他寧可做最平凡的人,粗茶淡飯,也樂得自在。

“月光,你……”蘇驚羽頓了頓,嘆息一聲,“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設那個局的?”

“也就這一兩個月的事。”月光悠然道,“雖然我能看透人的命運,但我卻不能幹涉人的思想,就算是迷魂術也就只能暫時控制人的意志力而已,隨著時間久了也就失去作用了,我並不能做到真正完全控制某個人,所以,我便只能想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皇帝的安危,也關系著我的安危,因此,護衛他是我的職責,我若是要做一個稱職的國師,就得幫著他滅了你們。歷任國師與帝王之間像是簽訂了契約一樣,我若是對他不忠,那也就等於是違反了契約規定,而他若是不信任我,或是對我起了殺心,那麽,他自己也不會好過,簡單來說,想要兩個人都好過,那就是,他給予我信任,而我給予他忠誠。”

“可惜,我與他,他不太信我,我也不太忠誠,他對我只是半信半疑,更多是利用,一直以來,我也不太介意他的心態,畢竟身為君主,多疑謹慎也是應該的。但是,真正讓我為難的事還是發生了,你們夫妻二人與他之間的矛盾太深刻,幾乎是不死不休,而我無法選擇袖手旁觀,因為我算到你將來有一大劫,而這一劫與皇帝有直接關系,我必須盡快做出選擇,於是,我選擇背叛他。”

蘇驚羽聽著月光的話,垂下了眼,“月圓說得果然不錯,是我間接害了你。”

“驚羽,別這麽想。”月光淡淡一笑,“沒有人能害我,我自己做出的選擇,是我自己的事。”

蘇驚羽擡頭看他,“你策劃此事,皇帝都沒有對你起疑麽?”

“我告訴皇帝,我能幫他找到賢妃,賢妃在他心中占據一個重要的地位,他一聽我能幫他,便開始信任我,我找到了賢妃,皇帝便對我更加滿意,也難得更信任了幾分,之後,我又巧言勸說了他一番,告訴他,還能幫他除掉賀蘭堯這個眼中釘,他自然高興,一切隨我安排,師妹對賢妃使用了迷魂術,可以暫時控制賢妃的心神,促使賢妃對皇帝產生好感,皇帝頗為喜悅,以為賢妃開始服從。”

“但其實,早在這之前,賢妃已經被師妹催眠了一回,中了迷魂術的人會聽命於施術者,師妹給賢妃下達的指令是,以鐘聲為信號,一旦聽到鐘聲,便持刀去刺皇帝,所以,我會把地點選在竹林,離那兒不遠處就是青山寺,僧人敲鐘的聲音可以聽得很清晰,在酉時的鐘聲響起的那一刻,賢妃會瞬間想起自己之前接受的指令,大腦在那一刻迅速做出反應,便會毫不猶豫地對皇帝出手了。”

“驚羽,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要你記著我的人情,而是給你解惑,與其你在那兒費勁心思地猜,倒不如我直接告訴你整個過程。”

月光面上依舊掛著優雅的笑容,“希望你不要有任何的愧疚與負擔,否則,我會心裏不安。”

蘇驚羽道:“我……”

“你不是說過,人生在世,要任性一回麽?”月光打斷她的話,“若是一輩子都不懂任性一次,那人活著未免有些沒意思。所以,這一次我任性了,我希望你們都能尊重我的選擇,當然了,我必須為我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這一切,都很公平,不需要有所抱怨。”

他已經看得很開了。

他自己決定的事,他不想接受任何批判。

因為他會付出代價,所以……一切都很公平。

跟蘇驚羽說的這些話,他在竹林裏的木屋內也跟賀蘭平說過。

他知道賀蘭平是在意皇帝的,也在意賀蘭堯,因此,常常會覺得為難。

他告訴賀蘭平,他會為此贖罪,給賀蘭平一個滿意的結果。

賀蘭平原本十分憤怒,聽他說完後,竟漸漸地沒了怒氣。

或許,賀蘭平自己也在茫然。

如果,他必須在他的父皇和十弟之間選擇一個,他會做出怎樣的一個選擇呢?

好在,他不需要面臨選擇。

皇帝的死與他無關,而賀蘭堯也不用再面臨無休止的殺機,所以,他心中根本不需要承擔任何壓力,登基之後,坐好他的皇位就是了。

事後,花輕盈也崩潰了,自殺沒成,醒後失去了記憶,心智回到了五六歲,從此,就可以像個孩童般無憂無慮地過日子,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月光。”蘇驚羽猶豫了許久,才問出一個問題,“你還剩下多少時間?”

她心裏十分清楚,月光……應該沒剩多少時間了。

“驚羽,這個時候,不要問這麽嚴肅的問題。”月光笑道,“其實,我應該感謝你,在你出現之前,我真的是個薄情之人,心如死水,在師父的教導之下,活得像一尊沒有感情的木偶,雖然這樣可以長壽,但是,我並不開心,你出現之後,給我的日子帶來了不少的歡樂。”

蘇驚羽道:“是我該感謝你才對,你當真幫了我不少,可在感情方面,我當真是個反應遲鈍的人,一直以來,你在我心中的形象都是清心寡欲似和尚,不近女色,無欲無求,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對誰有情。”

“別跟我道謝,也莫要跟我道歉。”月光輕挑眉梢,“驚羽,說句實話,一開始,我的確是在利用你,你也知道我的毛病,不能在白天出門,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優秀的替身,各方面都讓我覺得滿意,於是,我選你做白天的國師,來掩飾我的秘密。”

“關於此事,我不怪你。”蘇驚羽的目光中浮現些許追憶,“你我剛認識那會兒,算是各取所需吧,我做你的替身,你幫我緩解美人煞的毒發,各自謀取利益,沒有誰對不起誰,而且,當國師的感覺確實挺美妙,高高在上,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優越感,很過癮,很滿足人的虛榮心,跟你比起來,我還是俗不可耐。”

“雖然是各取所需,但因為你我之間始終維持著那種利益關系,也就導致了你不會對我動心。”月光說到這兒,笑了笑,“你只把我當成一個合作夥伴,對我始終存在著提防,你對待感情的要求較為嚴謹,需要的是那種不含一絲利益的情愫,這就是我輸給賀蘭堯的地方,喜歡你的人不少,始終沒有人能比他更適合你。”

月光此話一出,蘇驚羽竟不知該怎麽接話了。

而就在下一刻,餘光倏然間瞥見不遠處有兩道身影走來,她轉頭去看,是月圓,還有……尹殤骨。

也不知尹殤骨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她已經把藏寶圖拿到手了,卻還停留在這出雲國,遲遲不行動,莫非是因為舍不得月光?

也就只有這個解釋說得通了。

她與尹殤骨,從好友變成如今的形同陌路,真是……造化弄人。

她不怪尹殤骨,尹殤骨即使怨恨她,也沒做對不起她的事,算是仁至義盡了。

“月光!”尹殤骨奔到月光身前,“你……”

月圓已經告訴她所有的事情了。

月圓來找她,告訴她,看在她也一心喜歡著月光的份上,帶她再來看月光一眼。

月光……竟然設計害死了出雲國皇帝。

“公主如果是來指責我的,那就不必說了。”月光望著尹殤骨,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我決定了的事,一向沒有人能改變,公主對我的情意,我只能辜負了,希望公主不要責怪任何人,希望公主你,可以忘了我。”

“我不是來指責你的。”尹殤骨平覆著情緒,開口的語氣卻仍然有些許顫抖,“你就告訴我,你還能活多久?你還剩下多少時間?在你最後的這一段日子裏,我想……陪著你。”

“公主,你還有大事要做。”月光斂起了笑意,“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我樂意,誰也管不著,你就讓我陪著你吧。”尹殤骨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龐,“我出生到如今,還沒有經歷過情,難得喜歡一個人,卻沒有任何結果,我也不求太多,只想陪你到你離開就好,然後,我再去完成我的大業,以後我或許不會再輕易喜歡一個人,這樣也好,拋棄了兒女情長,我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

身居高位者,狠心薄情,便不容易被人拿捏把柄,便可以長久居於高位。

她一直很清楚這一點,但是,從喜歡月光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忘了。

她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喜歡一個神棍。

這段註定沒有任何結果的緣分,讓她感到無奈,卻並不後悔。

月光沒有甩開她的手,只是淡淡道:“公主……”

“別叫我公主。”尹殤骨道,“太生分了。”

“好吧,殤骨。”月光迎視著她,“你還記得你我剛見面那會兒,我透露給你的玄機麽?”

尹殤骨道:“記得。你對我說,我要走的是一條不平坦的路,希望我的本質不會改變太多,否則,一步偏離,滿盤輸。”

她到此刻依舊不明白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一步偏離,滿盤輸?

怎麽才算偏離?

“我如今可以給你解開這個玄機了。”月光輕描淡寫道,“我讓你維持你的本質,這一點,你做到了,不過,你差一點兒就偏離了。還記得你當初為了我,想要去殺了驚羽的事麽?若是你真的動手了,你的本質就改變了,幸好,你最終還是沒動手。”

尹殤骨微驚,“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最終動手了,也就影響到了我的大業?”

“不錯,你以為驚羽是那麽好殺的?她對你有提防,只不過,沒拆穿你,想看看你會怎麽做,若是你真的動手,你們之間的關系也就會徹底崩了,賀蘭堯絕不會姑息你,他一向會毫不手軟地報覆任何企圖傷害驚羽的人,你覺得對上賀蘭堯,你能有幾分勝算?你應該感謝驚羽,沒把你要殺她這事兒說給賀蘭堯聽,賀蘭堯至今都不知道。”

尹殤骨靜默。

原來,她企圖殺蘇驚羽那一次,是她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一步。

她最終沒動手,也就沒有偏離本質。

若是動手了……就真的像月光說的,一步偏離,滿盤輸。

其實她一點兒也不想對蘇驚羽下手,只是……

她以為殺了蘇驚羽,月光就能安然無恙。

終究她還沒不能昧著良心下手。

“殤骨,你一向是個講道理的人。”月光的聲音再次響起,毫無起伏,“我喜歡驚羽,又不是驚羽的錯,若是真的要追溯起原因,你應該怪我,我若不喜歡驚羽,就不至於讓你煩惱了,對麽?”

“別說這種話了。”尹殤骨撇開頭,“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做傷害她的事了。”

月光聞言,笑道:“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尹殤骨,明辨是非。”

“別忙著誇我了。”尹殤骨道,“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到底還剩多少時間?告訴我好麽?賀蘭平應該不會逼著你回宮吧?你現在是否能走得開?我想帶你去一趟鸞鳳國,那兒的山水很美,鸞鳳國夜裏的星空也很美,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尹殤骨身後,月圓聽著這話,垂下了眼,掩蓋著眸中的朦朧霧氣。

聽起來很美好。

但是……

來不及了。

“殤骨,謝謝你。”月光沖尹殤骨溫潤一笑,“但是,可能……來不及……”

話音落下,他的唇角忽然溢出一絲血跡。

這一情形,讓尹殤骨與蘇驚羽皆是一驚。

“月光?!”

月圓似乎料到了,面上並沒有多驚訝,只是神色低落。

“月光,你怎麽了?”尹殤骨神色慌張,擦拭著他唇角的血液,“你是不是哪裏受傷了?哪裏不舒服?我帶你去看大夫……”

說到後頭,她的語氣中已然帶上了一絲哭腔。

她心裏明白,看大夫這種話,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月光自己就是個高明的大夫。

他現在的情況,很顯然,就是所謂的‘天罰’。

再高明的大夫也醫治不了他。

但是,她不想承認,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

蘇驚羽的眼眶也漸漸濕潤。

他竟然……活不過今天。

“沒事的,都別哭了,我見不得女子落淚,尤其是這麽多美人都為我一人落淚,這要是傳出去,世間男子都得羨慕死我呢。”月光半開玩笑地說著,站起了身,去拿亭子角落的那把黑色油紙傘。

身後,三名女子在為他哭泣。

一個他喜歡的人,兩個喜歡他的人。

不要緊,時間會沖淡一切悲傷。

他擡眼望著亭子外那明媚的日光,撐著那把黑色油紙傘走了出去。

身後的三人,沒有人阻攔他。

她們都知道,他想在最後的時光裏,感受日光。

那對他來說,最奢侈的東西。

“驚羽,好好過日子,有孕在身,不宜情緒過激。”

“殤骨,你是成大事者,深謀遠慮,前景光明,定會有一番作為。”

“師妹,忘了我,好好輔佐新帝,無聊的時候,養一些動物,不要將感情投註在活人身上,你必定不會有煩惱。”

他的聲線清潤如風,拂過每一個人的心田。

他的腳步輕緩,已經走到了日光之下。

他的力氣,似乎被一點一點地抽離。

他的生命,在一點一點地衰竭。

先帝,微臣很快就來陪伴你了,黃泉路上,你應該不會寂寞了罷?

餘光瞥見兩道修長的身影走近,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賀蘭堯與賀蘭平。

“賀蘭堯,你是個很出色的人,不過,我不覺得自己比你差勁多少,你是快到當爹的人了,你那古怪的脾氣,能收斂就收斂一點吧,別教壞了小孩兒。”

賀蘭堯聽著他那狀若玩笑般的語氣,道:“神棍,我有點兒舍不得你。”

“我也挺舍不得你啊,畢竟這世間口才比我好的人不多,我去了極樂世界後,不知能不能碰上吵架的對手。”

說完之後,他笑了笑,轉頭望向賀蘭平,“陛下,微臣要去陪伴先帝了,陛下珍重。”

話音落下,他將手中撐著的油紙傘放下,任由天際降下的日光照耀在他身上。

“真暖啊。”他感慨般地道了一句,而後緩緩地閉上眼,“諸位,永別了……”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修長的身軀朝後仰倒。

“月光!”

尹殤骨飛快上前接住他倒下的軀體。

“月光、月光……”

懷中的月光緊閉著雙眼,容顏靜謐而安詳。

他已經聽不見任何一聲呼喚。

尹殤骨的淚珠大顆大顆地滴落在他臉龐上,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身後,月圓無聲落淚。

身前,賀蘭平轉過了頭,這一刻,對月光的憎恨也煙消雲散了。

賀蘭堯走到泣不成聲的蘇驚羽身前,抱住了她,輕撫著她的背部。

月光。

他也會永遠記住這個名字。

春蠶不應老,

晝夜常懷絲。

何惜微軀盡,

纏綿自有時。

月光神棍……

若有來世,盼你能隨心所欲,不受任何束縛。

……

三年後。

“母親,阿凝還小,不要給她吃糖。”

梨花樹下,蘇驚羽無奈地望著眼前的情形。

阿凝是她和阿堯的女兒,賀蘭凝。

原本花輕盈是在吃著糖葫蘆的,可阿凝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糖葫蘆,於是,花輕盈便試探般地將糖葫蘆湊到阿凝嘴邊,阿凝果真也舔了一下,兩眼大放異彩。

阿凝原本就長得粉雕玉琢,兩眼放光時,更透出幾分俏皮。

“祖母,我還要!”阿凝嚷嚷著,沖眼前的女子伸出了小手。

“不行啊,你娘說了不能吃。”花輕盈搖晃著手中的糖葫蘆,道,“山楂太大了喔,你可能會噎到,我幫你吃就好了啊。慕容最近天天都給我買糖葫蘆,嘿嘿。”

她口中的慕容,是一個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的怪大叔,叫慕容巖。

那個怪大叔長得勉強還可以,還總喜歡給她買甜點吃。

她想,如果對方年輕一些就好了呢,總覺得他年紀大了自己好多,不太想接受唉。

聽說那家夥大了她整整二十歲,果然是怪大叔。

花輕盈啃著糖葫蘆,看得對面的阿凝砸吧著嘴。

“母妃。”阿凝轉過頭,望著蘇驚羽,目光中帶著祈求,“阿凝要吃糖葫蘆。”

“你啊,這一點真是遺傳了你父王。”蘇驚羽點了一下阿凝的額頭,“從小就喜歡甜食,牙都沒長齊就想吃糖葫蘆?不準。”

“那等阿凝牙長齊了,是不是就能吃了?”

“等你牙長齊了再說吧。”

“有沒有那種不需要牙長齊就能吃的糖啊?”

“沒有!”

“真的嗎?”

“真的!”

“好吧……”阿凝癟了癟嘴,“父王呢?”

“父王去宮裏看望你太奶奶了。”蘇驚羽道,“太奶奶對父王母妃都很好,阿凝長大後也要去多陪陪太奶奶,懂了麽?”

“阿凝知道了。”阿凝眨巴著眼睛,道,“母妃,我想找妍表妹玩。”

蘇驚羽挑眉,“妍兒跟著舅舅和舅母出門去了,明晚才會回來,不如母妃帶你去宮裏找你淩皇叔玩?”

“才不要!”阿凝當即拒絕,“他不也是個小破孩,憑什麽我要叫他叔叔!”

阿凝口中的妍表妹,是蘇折菊與古月西柚的女兒,蘇子妍。

而這所謂的淩皇叔麽,就是寧若水的兒子,當今陛下的弟弟,賀蘭淩。

兩人都是三歲,輩分卻差了一輩。

阿凝不願意喊賀蘭淩皇叔。

“阿凝,你聽母妃說,寧太妃與母妃雖然是好友,但寧太妃的輩分卻比母妃高了一輩,她的孩兒年紀雖然與你差不多,但是論輩分,你真要喊一聲皇叔。”蘇驚羽解釋道,“賀蘭淩那小子和母妃我可是平輩呢,要叫我一聲皇嫂。他可是陛下的皇弟,你可不能太放肆了喔。”

“陛下說我可以放肆。”阿凝冷哼一聲,“昨天陛下抱著我去禦花園玩,他說,只要阿凝高興,想怎麽樣都行,不想管賀蘭淩那小子叫叔叔,那就可以不叫,寧太妃也說了,可以直接喊他名字,不喊叔叔。”

“沒禮貌。”蘇驚羽伸手輕彈阿凝的額頭,“叔叔就是叔叔,怎麽能喊名字,不能因為陛下和太妃寵著你,你就能無法無天了。”

“母妃,無法無天有什麽不好?”阿凝眨巴著大眼,“父王說,人就是要狂妄,才會有人尊敬你。”

蘇驚羽:“……”

阿堯這都教的什麽啊。

好好的小女孩,非要教育成大魔王。

蘇驚羽正感慨著,身後響起烏啼的聲音,“驚羽姐姐,極樂樓的人來了,說是君樓主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塊比碗口還要大的明珠,要送給小郡主。”

“碗口那麽大?”蘇驚羽眼角一抽。

拳頭大小的已經屬於稀有,君祁攸那家夥能找到碗口那麽大的?

算他有本事。

還要送給阿凝……

真是大方啊。

不過話說回來,君祁攸自從洗髓換骨成功歸來後,對他們這一家子可謂極其大方。

哦不對,應該是對她和阿凝極為大方,每個月幾乎都有好東西送來,就是從來不送阿堯。

即便是送給阿堯,阿堯估計也是不稀罕吧……

“明珠?”蘇驚羽懷中的阿凝眼睛一亮,“是那種晶瑩剔透的,很值錢的珠子?母妃,我們去看看吧!”

蘇驚羽笑道:“阿凝很喜歡明珠?”

“明珠很值錢,阿凝多收藏一些,以後就是富豪啦,有吃不完的糖,阿凝要像君叔叔一樣有錢!”

蘇驚羽有些無言,“……”

阿凝這小腦袋瓜子裏想得還真多。

君祁攸該不會一直在教她怎麽賺錢吧?

想想也是,他最大的閃光點就是有錢。

阿凝跟著君祁攸這個奸商混,往後必定也是奸詐得很。

“好吧,母妃就帶你去看看那碗口大的明珠。”

蘇驚羽說著,便要抱起阿凝。

“不準去。”身後驀然響起一道幽涼的嗓音,“那姓君的送的東西有那麽好?這麽迫不及待要去看?”

蘇驚羽一聽這聲音,撇了撇嘴。

好吧,某位仁兄又不樂意了。

“父王。”阿凝轉頭望了一眼來人,道,“一起去看看嗎?”

“看什麽看。”賀蘭堯不鹹不淡道,“父王又不是沒錢,你為何總要接受外人的東西?”

阿凝小臉上寫著疑惑,“君叔叔難道不是父王的朋友嗎?”

“誰跟他是朋友?”賀蘭堯語氣清涼,“父王不與那種滿身銅臭的商人為友。”

“可是父王,有錢不是壞事啊。”阿凝忽然笑了起來,“君叔叔送我的東西愈多愈好,沒準哪一天,我比他有錢了,這帝都首富的位置,就是我賀蘭凝的了。”

賀蘭堯:“……”

蘇驚羽:“……”

阿凝小小年紀,竟有問鼎帝都首富的志向。

“父王,你就跟我去看看吧。”賀蘭凝又道,“父王不高興嗎?那等我長大後,想個法子,把極樂樓給搬空了,裏面什麽好東西都是父王你的了,這樣父王高興了麽?”

賀蘭堯微一挑眉,“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呢。”

“那父王就是同意我接受君叔叔的東西了?”

“從他那兒拿東西倒是可以,但你要牢記,不可聽他的話,商人最是會騙人,不管他跟你說了什麽,回來都要告訴父王,父王會教你怎麽做,明白了麽?”

“明白了!”

“很好。”

蘇驚羽在一旁聽著二人的對話,唇角微抽。

她覺得,阿凝以後也會跟阿堯一樣腹黑。

小小年紀就想著如何斂財……

正感慨著,餘光瞥見一道人影走近,蘇驚羽轉頭一看,是月落。

“殿下,驚羽姐姐,方才在莊子外收了個禮品,送禮的人並未說這禮品是誰送的,放下便走了。”

月落說著,將一個錦盒遞給了蘇驚羽。

“神秘禮物?”蘇驚羽有些好奇,接了過來,擱在了桌子上,打開了錦盒的扣子。

揭開錦盒蓋子的那一刻,蘇驚羽頓時一怔。

回過神來,便是一喜,“阿堯,你看!”

賀蘭堯上前一步,看清了盒子裏的東西,也是微微一怔。

冰山青蓮。

三年前,他將僅有的一顆美人煞交給花未安,花未安琢磨了好幾日,說,美人煞之毒,除了青蓮之外,當真找不到其他解法。

不過有個好消息,就是……她終於找到了一種栽培青蓮的法子,只要能有一株青蓮,她就能試著栽培多株,美人煞也就不會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毒藥。

任何極品毒藥,只要解藥多了,那都不至於太糟糕。美人煞最可怕的地方在於解藥難尋,青蓮少得可憐。

“竟然有人送這個……”蘇驚羽笑道,“這下好了,那喪心病狂的美人煞,有克星了。”

美人煞當真是給她留下了不少陰影,有生之年,再也不希望身邊的人有誰被這毒藥所害。

“小羽毛,錦盒底下似乎有字。”

賀蘭堯眼尖地瞥見了盒底的字跡,便將青蓮挪開。

那幾個字赫然是:尹殤骨贈。

“殤骨?”蘇驚羽微怔,“三年沒看見她了……”

說道尹殤骨,她如今已是鸞鳳國現任女帝。

三年前,尹殤骨的表哥尹默玄為她找到了十六鳳圖上標記的寶藏,那是一個底下寶庫,藏寶無數,粗略一算,是極樂樓的幾倍都數不清。

這些錢用來招兵買馬簡直綽綽有餘。

再說鸞鳳國的朝臣,有太多不服當時的太子邵年,尹殤骨便找到那些與邵年不對盤的臣子,逐個擊破,說服半數以上的大臣成為她的黨羽,使得邵年的勢力範圍日漸縮小。

恰逢女帝大病的那一段時日,尹殤骨直接聯合七成以上的大臣奏請廢太子,這一舉動,直接逼出了楊絕頂。

女帝勃然大怒,幾乎要與尹殤骨翻臉,而尹殤骨對楊絕頂也頗為懷恨,二人直接就在女帝的寢宮內動手。

楊絕頂不敵,險些死於尹殤骨劍下,千鈞一發之際,卻是女帝為他擋了一劍。

不過,那一劍沒有刺中要害。

尹殤骨最終放過楊絕頂父子二人,將二人逐出皇宮。

她說,她曾經答應過一個人,成功之日,不取邵年性命。

這些事,都是邵年飛鷹傳信來說明的。

邵年一敗塗地後,便也想開了許多,與楊絕頂離開了帝都。

而女帝傷好之後,也從皇宮裏消失了,留下一封傳位詔書,傳帝位於三公主尹殤骨。

三日之後,尹殤骨登基,為新一任女帝。

世子尹默玄,封為攝政王。

至於原來的女帝傷好之後去了哪裏……應該也不難猜了。

除了去追那父子二人,還會有其他去處麽?

“殤骨曾說,要與我決裂,如今看來,她似乎已經放下了對我的怨恨。”蘇驚羽頓了頓,道,“這株青蓮,該不會是寶藏地宮裏找到的吧?”

“管它是哪兒來的,收著就是了,回頭拿去給姨母栽植。”賀蘭堯笑道,“夫人,我們陪閨女去看看那姓君的送來的明珠吧。”

“好。”

……

是夜。

極樂樓內燈火通明。

“二弟,我今天又去看望阿凝了,別看阿凝現在才三歲,人可精著呢,她已經在盤算著如何掙大錢打敗我這個帝都第一首富了。”

君祁攸坐在榻前,望著榻上依舊在沈睡的紅衣男子,輕嘆一聲,“三年了,二弟,你還是沒有醒過來。”

“我洗髓換骨成功了呢,那感覺真是生不如死啊,每一刻都是煎熬,像是被無數馬車從身上碾過,又像是被無數冰錐紮在身上,我好幾回想一死了之,但我咬牙堅持下來了,我想活著,活著回來,沒準有一天能見到你醒來。”

“我的武功差不多都練回來了,洗髓換骨的過程雖痛苦,但活著從藥池子爬出來的那一刻,當真是一身輕松,我原本應該殘廢的雙腿又找回了知覺,那一刻,我很驚喜,我又是一個完整的人了。”

“你沈睡的這幾年,發生了很多事呢。”

“我經常這樣說給你聽,也不知你能不能聽見。”

“阿凝說,你若是醒了,她就要認你做義父,她聽說你從前很囂張,她也想長大之後在帝都內橫行霸道,你說這個小丫頭,以後會不會是個魔頭?”

“二弟,時間不早了,我回屋睡了,明日再來陪你聊天。”

君祁攸的話音落下,便起了身。

轉身的那一刻,他沒有看見,躺在榻上的人,指尖動了動。

……

另一邊。

雅致的房屋內,暗香襲襲。

男子的喘息夾帶著女子的低吟,一室旖旎。

“阿堯,我好累,要休息。”

翻雲覆雨之後,蘇驚羽倚靠在賀蘭堯的臂彎裏,轉過身側對著他,“明日要帶阿凝去祭拜月光,你可別讓我走不動路。”

“無妨,你若是走不動,我背你去。”

身後的人聲線幽柔,“小羽毛,轉過來。”

“不……”蘇驚羽才開口,就被賀蘭堯扳過了身,未說完的抗議聲陣亡在賀蘭堯的唇間。

……

第二日。

日光明媚,暖陽高照。

帝都城外三裏的竹林之內,停靠著一輛馬車。

距離馬車兩丈之外的地上,佇立著一座墓碑。

“月光叔叔,阿凝來看你了。”小小的人兒坐在石頭上,手捧雙頰,道,“好想看看月光叔叔長什麽樣子。”

“想看他的模樣?這還不簡單麽,父王回去後就畫給你看。”賀蘭堯立於墓碑前,祭上了一杯酒。

“神棍,真懷念從前跟你吵架的日子。”賀蘭堯望著墓碑,道,“你那麽能說會道,在極樂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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