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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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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號晚, 一輪清月橫在天邊懸懸地掛著,若是長時間地瞧著,便會覺著它下一刻就要穩不住從天的那頭掉下來一般。

明蘭宮燈火通明。

陳鸞沐浴過後, 周身都飄著一股子淺淡的花香,三千青絲松散, 被一根翠玉簪簡單地挽著, 換了件胭脂色曳地長紗裙穿著,輕薄綿軟。她閉眼將眼前漆黑的半碗藥汁抿下, 而後趕緊含了顆葡萄遞過來的蜜餞, 神情疲倦。

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明蘭宮上上下下伺候的人皆屏聲息氣,蘇嬤嬤聽聞她下午在城墻上站了一兩個時辰的事,怕她心中郁結暗生悶氣,更是急忙開導:“娘娘不必介懷,三年一大選那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您見的還只是頭一遭, 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咱們好好兒的將腹中的孩子生下, 旁人只有巴結討好的份。”

若是往日,陳鸞還會含笑應下, 多多少少能聽進去一些,可就在親眼瞧了那一輛接一輛入宮的馬車後,她卻根本說服不了自己。

每每一想到那麽個場景,便是說不出的頭疼胸悶。

就像把一個在蜜罐子裏長大的人丟到了黃蓮水裏, 陳鸞心裏堵得慌,就連勉強擠出的笑容都是苦的。

直到這個時候,陳鸞才驚覺原來自個在嫁給紀煥後過的是何等的神仙日子,什麽也無需愁,什麽也無需惱,男人將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都破了例。

她從恍惚中回神,纖細手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眉心,朝蘇嬤嬤吩咐道:“去將此次的選秀名冊拿來,本宮再瞧瞧。”

蘇嬤嬤心裏暗嘆一聲到底是看不開,一邊又沒了法子只好將名冊取出放到女子白嫩的手掌心中。

除卻司馬家的嫡女,此次進宮的權貴之家嫡女千金基本都是未出閣前熟悉的人物,曾經都有所交集,陳鸞美目每掃過一個人的名,心便陡然再往下沈一點兒。

流月上前給她系上披風,與蘇嬤嬤互相打了個眼神,也跟著柔聲細語地勸:“娘娘快莫看這些了,天色已晚,還是上榻歇著吧。”想了想,她又接了句:“勞累了這麽大半天,小主子也累了呢。”

陳鸞伸手撫上一馬平川的小腹,聲裏暗含疲倦,開口問:“進宮的秀女都安置在儲秀宮了嗎?”

“正是。”

“將人都看好了,其中有兩個是多事的性子,可千萬別出什麽岔子。”說起這個,陳鸞不由有些頭疼。

蘇嬤嬤忙道:“娘娘操心這些做什麽,老奴早早的就吩咐了下去,皇上體恤娘娘身子,也派了嬤嬤前去管著,您啊,只管放寬心好好歇著便是了。”

如今陳鸞的肚子,才是這皇宮上上下下的重中之重。

陳鸞點了點頭,起身坐到了南窗口的羅漢床上,側臉恬靜柔和,瞧著窗子外婆娑的樹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只是最後還是起身叫人更衣,拿著手裏的冊子去了趟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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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紀煥難得沒有忙到月下三更,自用過晚膳後便隨意尋了本書翻閱,從酉時到現在將近一更天,薄薄的書卷僅僅動了幾頁,茶倒是連著喝了五六盞。

胡元頭一個察覺不對,卻沒那膽子上前詢問,縮著頭當烏龜。

只心底暗暗猜測,泰半又是因為明蘭宮的那位。

只是不知這回又是因為什麽惹得主子暗地裏生悶氣。

這話在下一刻便得到了驗證,男人皺著眉將手裏的書丟到一側,力道不小,將一個景泰藍花瓶撞得搖搖欲墜,胡元忙上前將花瓶扶穩,一面不動聲色地問:“皇上?您……”

話還未說完,男人就瞇著眸望了過來,滿臉風雨欲來的郁色,連帶著聲音也越發清冷,“這次參加小選的秀女名冊給明蘭宮送去了?”

胡元默了半晌,道:“回皇上,早早就送去了。”

您這一晚上都問過多少遍了。

紀煥眉心突突跳動兩下,又問:“不是說皇後下午去看了進宮的秀女?”

胡元不明所以,觀察著男人的臉色,小心翼翼地糾正:“聽下頭人來報,皇後娘娘倒是沒有特意去儲秀宮見那些秀女,只在城墻上瞧了許久,沒看著裏頭的人呢。”

男人側臥在雕花臥榻上,眼尾挑出淩厲的弧度,叫人望而生畏,他擺擺手,將人召到跟前,問:“皇後看了那名冊是何反應?”

有沒有不悅?或是暗暗生悶氣?

胡元一時之間犯了難,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是個什麽心思。

皇後能有何反應?心底再不樂意也只能大度的接受啊,反倒是萬歲爺您是想要個怎樣的答覆?

“皇後娘娘性子溫和,瞧了那名冊後只笑著吩咐蘇嬤嬤看緊點人,別出什麽亂子才好……至於旁的反應,卻是沒了。”

再正常不過的反應。

紀煥面色寸寸寒涼下去,他閉著眼,指骨節節分明,一下下敲打在床沿邊,在寂寂黑夜裏顯得格外突兀。

片刻後,他嘴角輕扯,怒極反笑,卻又不可避免地生出些頹然來。

那些秀女都已經進了宮,馬上就快入住後宮了,她竟也絲毫不急,甚至還笑得出來?

腦子裏想的都是些什麽?

她是當真不怕他流連花叢收不回心嗎?亦或是太過信任他,勝過於信任她自己?

夜半不知名的鳥叫驚起陣陣回音,在這樣的夜裏,花落的聲音都是清晰而溫柔的。

胡元正左右為難的時候,徒弟胡泰進來行禮稟報:“皇上,皇後娘娘來了。”

男人支起身,眼底的寒涼又慢慢融成了一池溫水,他意味不明地輕嘖了聲,月白的寬袖微微一擺,胡泰就退了出去。

一股子香甜的味不急不緩地逼近,紀煥虛虛閉了眼,小姑娘每回沐浴之後人是軟的,更是香的。纖瘦的身子是早春盛放的桃花,柔順的發卻是柚子的沁甜。他時常覺得奇怪,兩味不同的香涇渭分明,怎麽在她那兒就融合得那般妙,生生勾得人欲罷不能。

因著懷了孩子,蘇嬤嬤天天換著法子給補身體,各種滋補之物輪著來,乍一看,陳鸞的身子比起之前豐腴不少,小臉也圓了些,褪去那份撩撥人心的清嫵,變成全然的可愛,看上去竟像未及笄的小姑娘一般。

陳鸞一來,胡元便識趣地退了下去。

陳鸞雖然從養心殿搬了出去,但這殿裏的擺設布置和她在時一模一樣,並沒有變動過,她不由得生出一種錯覺,仿佛總有一日,她會再住回這帝王寢宮一樣。

“皇上金安。”她象征性地福了福身,聲音溫淡,榻上側臥的男人睜開眼,似笑非笑地朝她招了招手,問:“今日這般懂事,又看上什麽東西了?”

他臂膀微張,陳鸞便自然而然地坐著靠上去,被他抱了個滿懷。兩人緊緊貼在一起,那股幽香便無法控制地往鼻尖下鉆,男人低笑著喟嘆一聲,目光掃過她手裏的名冊,聲音裏終於帶上了些愉悅的意味:“還是……有事相求?”

陳鸞皺眉,嘴角向下壓著,這幅委屈的模樣,若是頂著從前的皮囊,那定是我見猶憐,八成男人看了都要心軟,可現下她一皺眉,臉就成了包子,怎樣都是可愛的。

紀煥這段時間愛極了她這委屈巴巴的小模樣,見狀臉上笑意更溫潤幾分。

陳鸞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將手裏的那本秀女名冊遞到男人手裏,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只試探著道:“今日胡元送到我手裏時,說皇上已看過了,那臣妾不繞圈的直問了。”

她一雙杏眸黑白分明,自以為認真得不得了,落在男人眼裏,卻是一派無辜純真,他淺笑一聲,捏了捏她有了些肉的手掌,漫不經心地應了聲:“直說無妨。”

“這名冊上的人,皇上中意哪幾個?可否與臣妾提前支個底?免得明日留牌子的時候一個大意,錯過了去。”

陳鸞問出了這話,呼吸下意識輕了不少,心跳都險些停了下來。

“……”

紀煥坐直了身子,眸光晦暗難明,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答這個問題,只是被氣得腦仁都隱隱作痛,前盼萬盼,一心一意只以為小姑娘開竅了,知道維護主權了,結果倒好,專程趕來氣他的。

陳鸞見他久久不答話,不由得有些疑惑,不得不抿著唇開口:“臣妾覺著林三姑娘和阮家大姑娘都還順眼,家世樣貌都屬上乘,不知……皇上覺得如何?”

饒是她面上裝得再好,也到底還是一個小姑娘呢,傻傻呆呆的,在見慣了人心的君王跟前根本瞞不住什麽。

男人被這份再明顯不過的言不由衷取悅,眉心悄然舒展,他松開小姑娘軟乎乎的手掌,轉而翻開那份名冊,目光隨意一掃,手指頭往前面幾排中隨意點了幾個,道:“我白日裏也看過幾回,覺著前頭的幾個都還不錯,模樣也生得好,原還擔心鸞鸞不喜歡,如今看來,卻是我多慮了。”

陳鸞一楞,黯然低眸。

這人說過什麽當真忘得一幹二凈了,這才多長時間,連那些秀女的畫像都一一看了,那她接下來想說的那些,一句也不必多說了。

男人手指鐵一般的冰涼,他捏著陳鸞的下顎,迫使她擡起眸子與他對視,在看到那汪眼淚的時候只覺得心都頓了一下,幾乎是立刻就後悔了。

小姑娘正是敏感愛多想的時候,他原不該這麽逗她,這樣一想,他便覺得自己方才那些話當真是傷人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在追一個太太的文,落在了坑底,推薦給你們,一起蹲守,我真的太吃這種了。

文名:《千歲歡》

貧賤夫妻百事哀,君延在鄉下做了個清閑小官,一朝得罪權貴,自身難保,為了不拖累已嫁他為妻的青鈺,執意和離。

青鈺經歷喪夫之痛,不覆純良,離開後三年,她終於回到了舊地。

此時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是陛下失而覆得的同胞妹妹,金尊玉貴,高不可攀。

她念念不忘君延三年,重返故地時,當年欺辱她的所有人都匍匐在她的腳下,她決定為他申冤平反。

但是……

君延查無此人?

後來,長寧公主站在城樓上,看著那不可一世的平西王世子率兵入城,眉眼飛揚跋扈,高傲得不可一世。

青鈺感覺賊委屈,她的夫君君居然騙她,還讓她活活內疚三年。

殊不知,三年來,世子也在瘋狂尋她。

【認出對方前】:

青鈺總是被章郢氣到沒脾氣,最生氣的那一次,她擡手欲扇他耳光,反被他抓住手腕,他眼神冰冷,冷笑道:“公主慎行。”

【認出對方後】:

青鈺一把摟住夫君的脖子,章郢將她整個兒抱起來,笑道:“今日是不是又胖了點兒?”

青鈺瞪他。他立刻改口,“好好好,卿卿是瘦了。”

——所謂掉馬真相定律。

#兩個隱藏身份的大佬同時掉馬了#

#我那無權無勢的前夫是難纏世子#

#我那溫柔懦弱的嬌妻是傲慢公主#

#這個世界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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