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煙自然是不同的，她和婉顏自幼無憂無慮的長大，府中一派祥和，人人友善，父慈子孝，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二人沒什麽欲求，甚至連家宅裏常見的嫉妒都不存在，心和眼睛都是幹凈的，也難怪與眾不同來。

“在下劉文軒。”劉文軒自知盯著女孩子看有失規矩，趕緊打破這尷尬。

幼煙不知道怎麽回他，紅著臉，下意識推出一盤糕點來。

劉文軒趕緊接了過來，二人一同吃了些，總算是見到幼煙露出一點微笑來。

劉尚書那邊和其他大人在談話，也就沒註意到這邊，倒是曼珠看在了眼裏，也不聲響，繼續為那些大人們添酒作陪。

笑的不止是幼煙，藍田那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曼珠不愧是花魁，果然是聰穎過人，原本藍田以為做的是賠錢的買賣，沒想到一夜之間林林總總，幼煙一個人的打賞錢加起來就有二百多兩銀子，當初那八百兩花的真是值了。

百花樓那邊賺的盆滿鍋滿，千芳院這邊可都是看在眼裏的。

這日千芳院裏倒是比往日冷清了不少，青鴛倚在門口嗑著瓜子，啐道：“誰家還沒個格格了？！”

兩眼一轉，計上心來，於是第二日，千芳院的大堂中央也搭了臺子。

“聽說今兒千芳院那邊也擺了臺子，竟是那擂臺，比的是書畫。”

“書畫？那些個女人家能作出甚來？”

“你可別忘了，那千芳院裏也是有個格格的！”

“哎！是了！”

“我還聽說，和格格比書畫，上擂臺的從十兩銀子開始，若是輸了，便將格格的畫送予這人，若是贏了，不僅能得到畫還能再得十兩銀子呢！”

“不止不止，青鴛那是老江湖的，哪有這麽容易，那上臺的人依次是要往上加錢的，每次加五兩銀子，十兩，十五兩，二十兩”

“壓的多，贏得多嘛！”

“那未必，不過呀要是十幾二十兩就能買到王府格格的畫作，就算轉手賣了也不虧呢！”

“那咱們可得趕緊的了，去晚了，那價可就擡上去了！”

於是千芳院還沒開門，門前就排了不少的人。

月華在三樓的窗前遠遠看了，嬉笑道：“得，都是沖著婉顏來的，今晚終於可以歇歇嘍！”

星萃也透過窗戶往外瞧了一眼，隨即翻了個白眼就關上了窗戶，一方手帕被扯得全是褶。

白楓早早在二樓占好了位置，徑自端了一壺酒，只等著擂臺的開始。

畫羽正在幫婉顏梳妝，這是婉顏第一次拋頭露面，雖然和以前的首次應局不一樣，以前清妓和藝伎首次應局也是競價，誰出價高的去應誰的局。

從百花樓那邊出了新花樣，千芳院這邊也要出新的應對了。

畫羽將自己那套清雅的翡翠頭面借給婉顏，正好是書畫的擂，婉顏那身水墨畫的衣裳倒是十分應景。芳意給婉顏梳了繁雲髻，她已經及笄了，能用的發髻花樣也比幼煙多。

化了淡雅的妝，看起來倒是那書齋裏走出來的知書達理的妙女子，誰能想到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卻是青樓裏的呢。

開了門，客人們蜂擁進來占座，那些有錢的自然不用急，慢悠悠得往雅間去了。

倒是有個特殊的，一身墨色，發帶也是那墨色的，戴了半面具，薄唇冷臉兒，看著十分低調，卻也緩緩往那雅間去了，身後跟著個背小箱子的家仆。

那家仆便是楊柳，楊柳的小箱子裏包羅各種奇毒的解藥，是他一向不曾離身的。

青鴛十分滿意得看著這火爆的場面，人來得差不多了，婉顏也款款而來，不卑不亢立於那擂臺之上。

那來的客人多是昨夜裏去過百花樓的，自然是要將兩個格格的容貌和才情比較一番。

“我瞧這位紅黛相媚，綺組流光，笑笑移妍，步步生芳，尤其那鳳眼，實是勾心動魄！”

“兄臺此言差矣，我道是各有千秋不可同論而與！”

“我們且看了再說。”

婉顏上了擂臺，那來打擂的人也排起了長隊。

“謝謝諸位前來捧場！規矩客官們都知道了，老姐姐我就不多說廢話了，那咱們就直接開始吧！第一擂，十兩銀子！”青鴛瞧著差不多了，就宣布了開始。

那排在第一的人乖乖到白荷那裏交了銀子，以抽簽的方式決定畫作的題目。

“牡丹！”白荷唱了簽字，只見那客人勢在必得的上了臺，這牡丹他可是練過的。

婉顏行了禮，不多言語，左手扶了袖子，右手揮筆去作自己的畫。洋洋灑灑一炷香的時間，等青鴛喊時間到了，二人都收了筆。

那打擂的人十分滿意得欣賞了自己的畫作，芳媛和芳意兩個丫鬟上前來，將畫作展示給眾人看。

先拿起的是那打擂的，只見一朵色彩艷麗的牡丹花的牡丹花盛開在紙面上，叫好聲連連。

接下來，是婉顏的畫。畫一展出，輸贏立見。

打擂的人看了也是心服口服，短短一炷香的時間裏，婉顏畫了整整十枝形態各異的牡丹，含苞的，盛放的，半雕零的，雖然只有墨色，但是濃淡重暈，運用得十分自然，懂畫的人當然知道，這墨色的比那彩色難度更高。

更難得的是，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十枝牡丹躍然紙上，可見婉顏的畫功深厚來。

一時之間，後面排隊的人少了一半，這些都是知道自己水平的，數了數自己的位置，算了算銀子，贏是不可能贏了，還是在一旁觀戰吧。

青鴛也看在眼裏，心道無妨，只要有九個人上臺來，十兩，十五兩，二十兩直加到五十兩，那可就是二百七十兩。這些客人她是知道的，五十兩是肯定有人拿得出來的，興許更多的也拿得出來。

剛才輸了的人面帶喜色，帶著婉顏的十牡丹圖就下臺去了，這幅畫又何止值十兩銀子！

後面躍躍欲試的人也都是這麽想的，別說幾十兩了去了黑市裏怕是能賣到上百兩呢。

比試還在繼續。

“第二擂！十五兩銀子！”那人也乖乖交了銀子，搖了簽子，抽到的是竹子。

竹子。婉顏思索片刻，就落了筆。

第二個人吸取第一個人的教訓，直畫了竹林，生怕在氣勢上輸了去。

一炷香到。兩幅畫分別展出開來，那打擂的人林林總總畫了數十棵竹子，奈何功力有限，遠遠看了像是一排木棍子。

婉顏的那幅畫裏，一棵纖細的竹子，生於頑石之間，題詩雲：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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