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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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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日倏又十年,楠艾第四次出關,過幾日後再閉關十年,就可去往天庭參加仙子考核。

走出洞口,她伸了伸腰,瞇眼望看透過林間枝葉灑下的晨光,沐浴其中,頓覺暖意融融。

只聽一聲呀呀沈吟,楠艾頓時欣喜,擡頭望去,一只烏鴉正從樹梢飛下,振翅朝她而來。

楠艾展眉悅笑,伸出一只胳膊,烏鴉意會,穩穩停落在她臂間。

楠艾將它捧在懷中,隨意坐在石頭上,撫摸它柔軟的羽毛,說道:“小祖宗待我可真好,又守了我十年啊!”

小祖宗是四十年前,楠艾剛回來厲山沒多久結識的烏鴉。

那時她在厲山各處觀察巡看了幾日,最終找到這處僻靜的林裏,林間有山洞,內裏別有洞天,乃地泉匯灌之處。

凡帶澗溪、地泉及瀑布的洞穴,靈氣純透凈澈,可靜心養神,為上等修煉場所。這是老祖曾同她說過的話。

在洞中生活幾日後,她時常能聽見一只烏鴉呀呀輕吟,且經常停留在洞口外的樹梢上。

楠艾原本不太在意,畢竟厲山的鳥類雖不多,但山裏還是能見到些,實不稀奇。

直至有一日,她想在閉關修煉前尋些果子飽腹一頓,找遍周圍山裏,也只摘得七八個野果子,且都發澀帶酸,難以下咽,便扔了。

當晚,楠艾正要進洞入睡,卻聽烏鴉連連叫聲。她疑思著轉身出洞,就見外邊的大石上堆放著各色各樣的野果子,粉紅的、金黃的、奶白的。而烏鴉就盤旋在果子上方,朝她叫了數聲。

“這是給我摘來的?”她驚喜地問。

烏鴉未言,落在果子上,兩爪抓起一顆果子,飛至她面前,將果子送到她手上。

楠艾握著紅彤彤的果子,心中一暖,眸氳淚霧。原本打算在厲山獨自閉關待五十個年頭,卻不想竟有只鳥主動與她親近,還會給她摘吃食,怎不動容。

那時,她試探地伸手摸了摸烏鴉,烏鴉竟不怯怕,直接落在她手上,由她撫摸。微微瞇著眼,似享受。

之後幾日,楠艾每日清晨都會在洞外同烏鴉說話,她不喜太過安靜的生活,說話可以消除心底的孤寂。

而烏鴉則靜靜在一聽聆聽。她話多得很,總也說不完,說的最多的還是在歸墟的生活點滴。

直到閉關前一日,楠艾撐著腦袋,指尖點了點它的尖嘴,笑了笑:“你也是一身黑,他也是一身黑,不如我叫你小黑吧?”

烏鴉似不滿意,脖子一扭,避開了她的手。

“不喜歡呀?唔......”她沈吟默思,忽腦中一亮,嘻嘻道:“他是我的大祖宗,那我就喊你小祖宗吧!你瞧,這輩份都讓給你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烏鴉頓了頓,終於還是轉回了身,用嘴啄了啄她的手。

“哈!”楠艾手指點它額頭,取笑道:“看來你就想要得個好輩份的稱呼才滿意咯!”

從那之後,每十年出關,楠艾都能在出關當日清晨見到外邊樹梢上的烏鴉,似乎就是在默默守著她等著她。

楠艾一邊順著烏鴉的羽毛,想到什麽,些許不舍:“再閉關一次,我就得離開厲山了。天庭不能隨意進入,所以沒辦法帶你走,往後你就得自己留在這裏。”

楠艾將它捧在眼前:“好好照顧自己,厲山雖妖少,但也有些兇惡的妖類,你需得小心,能避開就避開,倘若有幸生了靈智,就好好修煉。”

烏鴉兩只黑眸直直盯著她,一眨不眨,也不知這沒生智的烏鴉懂沒懂她是在臨別叮囑。

楠艾搖搖頭,輕嘆:“你怕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麽。罷了,我看你摘果子很厲害,在這生存下去應當不難。”

“走吧!”她站起身,將烏鴉放在石頭上,整了整衣裳,低頭朝它一抹淺笑:“許是我們最後一次一起去摘果子了,今日就多摘些,咱們這幾日吃個飽。”

烏鴉仰著脖子,凝望她明媚笑靨,如這秋日晨光,不濃不淡,恰暖心間。

飛至往常同烏鴉摘果子的樹林,楠艾放眼一瞧,奇怪了,原本果實繁茂的樹林,光得只剩綠葉樹枝。

仔細查看,都是被摘不久的。莫非這附近來了個大胃妖獸?一夜將果子都吃了不成?

“這下得去其他地方轉轉了。”楠艾同身旁的烏鴉說道。

她正要繼續朝前飛去,忽然聽得前方樹下有動靜。聚目一探,是兩只小鼠妖,一人手中端著盆小果,嘰嘰說著什麽。

楠艾飛去近些,豎耳聆聽。

“豹大王娶親,咱們送這點果子太寒酸了吧?”

“那有什麽辦法,你沒瞧見樹上的好果子都被其他妖摘光了嗎,估計是給摘去送禮了。”

小鼠妖低頭瞧了瞧手上參差不齊的野果,搖頭沮喪一嘆,忽腳步停頓,說道:“咱們要不要去北頭的山崖瞧瞧?聽說那裏有仙果。”

“別別別!”另一只小鼠妖忙拒絕:“懸崖邊上的果子,就算你摘得到,命都丟了。何況那裏是蛇妖的地盤,你不怕被吞了就去吧,反正我不去!”

聽了一段後,待鼠妖走遠,楠艾沒再跟上,大概是明白了山裏野果被摘光的原因——豹大王要娶親。

她猜測,約莫是一只在厲山小有威望的豹妖吧?

她哪能知,那只成親的豹妖正是十年前,企圖夥同豬妖把她殺了吃掉的豹子。

但是烏鴉知道。它望看小鼠妖離開的方向,直接振翅追過去。既然果子都在豹妖那,順便取一些來就是。

楠艾見它飛走,不解地“咦?”了一聲,不與她一道去尋野果了?

烏鴉飛得快,眨眼就瞅不見影子。楠艾以為它有事離開,便縱雲往北處山崖飛去。

方才聽鼠妖說那邊懸崖有仙果,仙果可是好東西,吃一些更有利於修煉。

***

厲山的北部不比東南部的綠意蔥蘢,幾乎都是灰黑色的光禿山崖,清晰可數隨意分布的零散樹木。

懸崖絕壁上更是光得只有蜿蜒的藤蔓,結仙果的樹自然好找,於半空眺望過去,一眼就能瞧見。

楠艾聚睛瞧了瞧,那樹形狀奇特,根長在崖壁裏,朝外側橫著延伸,遠看像是側放的稻穗。

果子整整齊齊地吊掛在樹上,好似結成串兒的小燈籠,一根樹藤掛著約莫七八顆果子。細看,滿樹的樹藤,結了起碼有百十顆果子。

楠艾心中一喜,連忙飛去,在樹旁按頓雲頭。近瞅,果實也甚稀罕,外皮褐色,像蛇鱗一般。

楠艾本欲伸手摘,卻見一雙滴溜大眼躲在樹裏,正盯著她,是只半身化形的小蛇妖。

守樹的嗎?

楠艾收了手,頷首有禮道:“我想取兩顆仙果,可能贈予我?”

那小妖眨了眨眼,稍刻,就聽窸窸窣窣聲,小蛇妖緩緩沿著樹枝爬了出來,果真是只上半身人形下半身蛇狀的蛇妖。

小蛇妖警惕又有些怯生地盯著她:“你是要摘去送給豹大王成親嗎?但是蛇王已經摘好送去了。”

楠艾道:“我是摘來給自己吃,可行?”

小蛇妖兩眼忽而瞪大,怔怔看著她。

楠艾不知他這驚訝狀是何意,又和顏誠道:“聽聞這是仙果,我想在修煉前嘗些個,不知能否予我些?”

小蛇妖猶豫著,蛇王曾說過,厲山裏來了個仙人在修煉,往後若遇見,需恭敬有禮。這女的容貌秀麗,仙氣飄飄的,應當就是那個仙人吧?

他想了想,吞吞吐吐:“可以是可以,但......這果子適合豹大王吃,我們蛇王都鮮少會吃,也不知你是否能吃。不過蛇王說我長大了也可以吃......”

“為何適合豹大王吃?”她聽得雲裏霧裏。

小蛇妖道:“蛇王說男子吃了能強身健體,雄風威武,遂摘了些送去給豹大王。”

楠艾聽言思量一二,既然是仙果,普通女妖定然受不住這果實的靈力,既然豹妖吃了能強身健體,她已成仙,當是不懼這仙果的靈力。

回到山洞的楠艾,坐在洞裏池邊吃著仙果,等烏鴉回來。

仙果口感委實好,清甜卻不膩,水多爽口,吃了一顆便忍不住剝開第二顆。不多會兒,七顆入了腹。眼見還剩一顆,她忍住了,等著留給小祖宗。

躺下休息的楠艾,漸漸覺著腹中丹田一股熱意,就似有小火團在慢慢熨著,而且這股熱度正朝四肢百骸擴散。

莫非是仙果的作用?

這般思來,本欲明日再進行最後一次閉關的楠艾,打算今日提前閉關。

她起身走到洞外,罩上結界,再入洞窟,打坐入定。

***

烏鴉的確是去了豹妖洞穴取果子,豹妖見了它,恭恭敬敬誠惶誠恐,巴不得將洞裏的果子都塞給他。

回到東頭山洞的烏鴉瞧見了洞口的結界,她已經閉關了?

正疑思,洞內隱約傳來聲音,細聽,是斷續難耐的呻.吟?!

烏鴉驚得匆忙放下嘴裏叼著裝滿果子的布袋,瞬間閃入山洞。

進到洞窟,尋聲看去,就見楠艾蜷縮在地上,控制不住地顫抖。

烏鴉陡然心緊,飛在她身旁,朝她呀呀叫。

楠艾早已失了意識,抱著身子,口中痛苦呻;吟。一會兒冷得似冰,一會兒熱得似火,簡直就在冰火兩重天中煎熬。

烏鴉憂心忡忡,身形一晃,只見黑霧振開,現出身形。這默默守在厲山四十年的烏鴉,原來是老祖變幻而來!

老祖蹲在她身旁,將她抱坐起,靠在自己身前。手掌抵在她丹田,另一手查探她脈象。

這一查,楞是嚇出他冷汗——這是修煉之時心不靜,神未寧,氣難平的跡象,走火入魔了!

怎會突然如此?楠艾修煉一向很順,從未出現此類心神不寧、氣散血沖的跡象。

老祖尚不明原因,只能施法先幫她穩住心脈,否則她這些年的修煉全部白費不說,更糟糕的,許會損了修為。

片刻後,楠艾心脈穩住,可身子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狀況卻未平覆。

找不到對癥,如何下藥?

正焦心思忖辦法的老祖不經意瞥到池邊散落的果殼——她尋到了果子?

老祖隔空一抓,果殼連帶那唯一一顆剩下的果子飛至他身旁。他蹙眉瞧看,這果子的模樣,該不會.....

老祖狐疑地將果殼放在鼻端聞了聞,再剝開那顆果子吃了一口,面色霎時沈了下來。

果然,這就是——蛇情果!

上古厲山時就存在的仙果,蛇妖以其精氣滋養的果實,能壯.陽補精,催.情迷心。

女娃曾經也誤食過蛇情果,而後炎帝親自去山林尋得來解藥才幫她解了藥性。炎帝精通萬千草藥,他卻不知那解藥究竟是何。

但是還有一種辦法......

老祖凝視她嫣紅的臉,雙唇更是紅得似滴血,口中不斷喘著熱氣,吟吟嚶嚶。

再不遲疑,老祖迅速褪去她衣裳,直至白玉般的肌膚徹底無遮蓋地顯露在他眼中。他沒敢多看,將她抱在懷中一同躺下。

猶豫一瞬,他身上衣物盡數散成黑霧,彼此肌膚瞬間毫無障礙的貼靠,相親相合。與她從未有過的親密還是令他不由僵硬,耳根泛起了羞紅。

飄蕩的黑霧如紗,緩緩落下,蓋在兩人身上,遮掩了赤果的身軀。

老祖盡量穩住稍快的心跳,身子放松下來,將她緊緊圈裹在懷裏。再施法,讓自身溫度降下來,以此消退她此時肌膚的火熱。

過會兒,楠艾身子漸漸冰涼,他又施法升高自身溫度,溫暖她的身軀。

如此反覆地幫她將蛇情果的藥性逐漸逼出體外,一個多時辰後,她體溫漸趨平穩,不會再反覆發作。

修煉失控的跡象已遏制住,但她身子仍有些熱,意識並未恢覆。藥性顯然有殘留,多少還是有些影響。

“唔......”

情況緩和的楠艾嚶嚀一聲,動了動身子,下意識貼向他。臉頰在他胸口不斷蹭著,口中竟發出些許舒服的喟嘆。

老祖心跳怦怦直亂,楞在當下不知該如何反應......

忽然,楠艾擡起一條腿,直接攀在他腰處,小腿無意識地勾了兩下。

老祖呼吸不由急促兩拍,深喘了兩下,紅著臉擡腿將她不安分的小腿給壓住。

這般折磨,真會耗他命!

楠艾起初不滿地嘟嘴,在他懷裏亂撲騰,卻仍是閉著眼睛。漸漸,她停止反抗,枕在他胳膊上,呼吸漸柔緩,好似睡著了。

老祖總算松了口氣,側撐起身,伸手捋開她散亂在臉頰的頭發。露出一張細嫩紅潤的小臉,雙唇微撅,好似仍有不滿。

他無奈地搖搖頭,輕幽一嘆,目光深凝在她臉龐。

良久,他緩緩道:“月老說你我姻緣線不知何故崩斷,但姻緣未了,可守得雲開見月明。我該如何守?我甚至都不知你我何時結的姻緣......而你又是幾時喜歡上昱瑯?我實想弄個明白!可月老千叮萬囑,說我窺得了先機,在你我姻緣線續上之前,暫勿輕易幹涉,恐會擾亂你我姻緣。”

他無奈悵惘:“這就像扼住喉嚨一般,萬千疑問卻只能暫封在口中。我怎般才能做到鎮定自若、毫不在意?眼睜睜看著你去喜歡別人?我幾乎連你為他人心動都無法容忍!倘若你的心已定下了,你的姻緣線若是送到他手上,我又如何守得住?”

手指輕撫她臉頰,每一分溫熱都能熨進他百骸,每一寸細膩皆能撥動他心弦。

留連不舍,貪觸不厭。

忽而,楠艾眼睫微顫,緩緩睜開雙眼......

老祖怔得霎時屏息,僵著身子盯看她,莫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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