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萌越想越感動，越想越覺得對不起他。她上前半步，第一次主動抱住了他，她把臉埋進他懷裏，聲音悶悶地說：“……對不起啊。不該一言不發地棄游，不該假裝不認識你，不該一直躲著你。”

寧以一心安理得地擁住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笑得像極了一只老謀深算的狐貍：“沒關系。”

……唔，雖然過程曲折了些，好歹結果是在他預想之內的。

“……我也喜歡你很久了。比你喜歡我還久。”

投桃報李，既然他已經表明了心跡，她也不該藏藏掖掖。

仗著他看不見她的番茄臉，她鼓起勇氣說道：“從我和安安鬧不愉快，你安慰我的時候，可那個時候你有語月，我不敢跟你說……徐大媽她們都說我瘋了，手游裏的人都敢喜歡，我連你是男是女都不能肯定……”

“後來你棄游，我真的很傷心，傷心得兩天沒上游戲，傷心得兩天沒好好吃飯，每天除了上課，就是鹹魚一樣躺在床上，神仙姐姐鼓勵我來追你，我也是真想來追你的，可你已經棄游退群了，我沒有你的QQ、沒有你的手機、沒有你的微信……後悔死我了，應該趁早厚著臉皮加上你的。”

“魚乾她們說你不棄游了，我高興壞了，上游戲來找你，我想如果你回我，我就給你表白，管不了你到底是男是女了，就算被拒絕，至少以後想起來不會覺得遺憾。結果一上來就看到你和白露結婚，你們雙雙棄游，又雙雙回游，回游的第一件事就是結婚……你真不能怪我想太多，是你們做得太有誤導性。我就想你倆的關系，是不是並非我們所知道的那樣簡單呢。我是喜歡你，是想跟你表白，但這都基於你是單身，如果你已經有了女朋友，我還給你表白，給你添堵不說，我還成了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日子來的所感所想，語氣裏再沒有一開始的難為情。

寧以一安靜地聽著，心中計謀得逞的得瑟早已被心疼取代——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還曾這麽委屈過。

“……我幾乎可以肯定，三天前對你的表白是阿青她們故意設計的，雖然我到現在還沒想通她們用了什麽方法，不過……”

她終於自他懷裏擡起頭，與他的視線相對，笑得燦爛又羞怯。

“我現在只想感謝她們。”

“如果不是她們的刻意安排，我今天就不會知道……這些事情，也有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和你走到一起。我……我很開心。”

她像是找不到話說了，又對寧以一笑了笑：“我很開心。真的。”

寧以一長長地吸了口氣，重新把甄萌擁入懷裏，低頭在她耳邊說道：“我也很開心。”

“我今天特意跟你說這些，就是希望你不要把我當成一個隨便的人，因為我們倆在一起的契機……隨便得跟鬧著玩兒似的。錦溪一再教導我，表白要正式；而你也跟我說了，你心中正式的表白該是什麽樣的。我原是想盡我所能地滿足你的要求，可當你站在我面前，紅著臉說喜歡我的時候。我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他把那天在電話裏跟甄萌說過的話重覆了一遍：“我從來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我說出口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絕不只是隨便說說、玩玩而已。”

“嗯。”甄萌回抱住他，“我相信你。”

寧以一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長發。

“對了，娘娘。”

“還叫我娘娘？以後你出去跟人介紹我，就說‘這是我的男朋友寧以一，我叫他娘娘’嗎？”

“……不然怎麽叫？”

“和阿悅一樣叫我一一？”

“……不要。”

白露對寧以一的情誼肯定不假，在這種事情上，甄萌更相信自己身為女人的直覺。所以她才不要和白露用一樣的稱呼。

“那你想怎麽叫我？”

甄萌想了想，說：“那我叫你以以好了。”

“……有什麽區別嗎？”

“有啊，一個是一聲，一個是三聲。”

“好吧，你高興就好。你想說什麽？”

“我那個浪漫又正式的表白的要求……真的是我隨口胡說的，我那幾天……霸道總裁小說看多了，你別放心上。”

“是嗎？”

“是是是！”

“我知道了。”

……

好不容易哄走了寧以一，甄萌懷著吃了蜜一樣甜的心情往家裏走，沒走幾步，她就像有所察覺一樣擡頭，看到二樓那個視野最好的房間不知道什麽時候亮起了燈，青竹和彭妙妙並肩站在窗口，對她笑得一臉淫.蕩猥.瑣。

甄萌：“……”

**

甄萌的飛機是上午十點的，彭妙妙的要比她晚一個小時。

把人送到安檢口，寧以一不厭其煩地重覆：“路上要保管好自己的隨身物品，到家了記得給我打電話……”

兩個吃瓜觀眾在一旁虎視眈眈，甄萌不好意思地打斷他：“好了我都知道了，這些話你都重覆多少遍了？也不覺得自己婆媽。”

“好好好，”寧以一舉手妥協，“我再說一句，最後一句。保證這一句是之前沒說過的。”

甄萌無奈地說道：“那你說吧。”

“記得想我。”

他低頭在她耳畔說完，飛快地在她臉頰上偷親了一下，支起身子，一臉的若無其事。

甄萌捂著被偷襲的地方，楞了楞，又羞又惱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去看青竹和彭妙妙的反應——她倆一個舉頭望天，一個低頭看地，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什麽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雖然惱他當眾偷襲的舉動，但離別在即，甄萌心中還是生出許多不舍，想跟他撒個嬌吧，有人看著她又做不出來，只能羞答答地拽住他的衣袖。

寧以一怎麽會猜不出她的心思？反手握住她的手，不顧她的口嫌體正直將她拉進懷裏抱住，摸摸她的頭發，哄她：“你乖一點，我有空就來看你。”

她工作的地方在G市，從G市到首都坐高鐵八個小時就能到，只要她不外派，兩個人最低限度可保證一個月見一次面。

這麽想著，甄萌心裏好受了些，畢竟她還在實習期，生活的重心應該放在工作上，如果兩人在一個城市，她說不定天天都想跟他逛街吃飯看電影，這樣難免會影響工作。就算外派了也沒什麽不好，外派兩個月以上的員工回國後都會有一個月的長假，如果他也空的話，兩個人正好可以安排一個悠閑的旅行。

直到安檢口的工作人員開始催促，寧以一才松開甄萌，把她往前推了推：“快去吧，別忘了我說過的話。”

甄萌一步三回頭地經過了安檢，終於在繞過一個拐角、徹底看不見寧以一的身影時紅了眼眶，她揉揉眼睛，一邊笑話自己矯情，一邊又安慰自己這樣是正常的——任誰和剛陷入熱戀的男友分開，都會舍不得的。

到家後，甄萌躲進洗手間給寧以一打電話報了平安。甄家的年一直要過了元宵節才算結束，甄爸一共有兄妹五人，歷來是一家過三天，今兒正好輪到甄萌家，一眾叔伯姑婆坐在客廳裏嗑瓜子聊天看電視，甄爸甄媽在廚房忙進忙出。

甄萌沒空多說，匆匆聊了幾句就掛斷電話出去幫忙，剛走到客廳，就看見小姨和甄媽站在陽臺上，兩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想到小姨一年到頭總會把她的“終身大事”拿出來念叨幾次，甄萌大概能猜到她倆的對話內容。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去年的這個時候，她還在因為“失戀”黯然傷神，今年的這個時候，她就和男神解開了誤會並走到了一起。

緣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甄萌心情大好地哼著小曲兒走進了廚房。

隔天就是2月14，情人節，也是甄萌要離家的日子。她的假期截止到2月15為止，但因為她當初是直接從突尼斯回家，沒有收拾公司那邊的住處，須得提前一天去整理整理。

她的機票已經訂好了，下午四點的。

一想到寶貝女兒又要出去受苦受難，說不定這好不容易養圓了一點的下巴下次回來又尖得能戳死人，甄爸甄媽的不舍都寫在了臉上，甄媽更是難過得眼眶都紅了幾回，甄萌好說歹說，才哄得他們收了愁眉苦臉，答應使出渾身解數座椅桌美味的飯菜給女兒踐行。

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甄爸在炒菜，甄萌在幫甄媽給魚肉碼料，三個人都脫不開身。客廳裏吵吵嚷嚷的，又有甄爸炒菜的聲音，似乎沒人聽到有人在敲門。

甄萌不得不扯著嗓子喊了一句：“甄越！有人敲門！來開一下！”

“來了！”甄越一邊走一邊嘀咕，“人不是已經到齊了嗎？還有誰啊？”

他打開門，在看到門外站著的人以及手裏拿著的東西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從頭到腳地石化了，以至於連對方說了什麽都沒聽清楚。

半晌沒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甄萌不由得探頭從窗戶看去，問道：“誰啊？你怎麽不請人家進來？”

甄越的神志被她拉回來，審視地將那人打量了一遍，謹慎地問道：“你找誰？”

那人見怪不驚，好脾氣地重覆了一遍：“請問，甄萌小姐是住在這裏嗎？”

“……她是住在這裏。”

“那可以請她出來嗎？客人要求甄萌小姐親自簽收。”

“……好，你稍等。”甄越說完，揚聲道，“萌妹，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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