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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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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丫有王府撐腰,如果沒了王府,四丫還能如此冷待你們麽?”錢父喝了口茶,睇視趙家人一邊慢悠悠地道。

這才是錢父的最終目的,趙四丫是錢家名正言順的兒媳婦,哪怕人死了一回。如今趙四丫是王府裏的人,他動不了甚至沒膽去王府討人,可是趙家人可以,見識少目光短淺還以為他出錢讓他們過來是真的讓趙家人跟著趙四丫享福的不成?

趙家人正在氣頭上,聽錢父說起,想也不想地問有什麽法子將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沒了王府撐腰。

錢父嘴角悄悄勾起,道:“唯今只有一條路可走,”朝天空指了指,“去敲登聞鼓,請府君大人為你們做主,當然到時候我也會去,家寶雖然走了,四丫是我錢家媳婦這點一直沒變。”

趙母聽了連忙推搡身旁的趙清浦,催促道:“快去,找個秀才爺寫狀子,咱們去請大老爺給我們趙家評個理。”

趙清浦卻有點猶豫,他慫恿家裏人來肇州就是一心攀上王府,趙四丫要是離開了王府這一點對他來說不是好事,他更傾向於水煮青蛙似的跟他那個四妹慢慢熬,於是道:“娘,四丫畢竟是你的女兒,我的妹妹,方才只是一時氣話,只要咱家對她好些,總有一天四丫會消氣的。”

錢父卻冷笑::“四丫那性子,你覺得可能嗎?”

趙清浦回憶在王府側門,趙四丫的表情語氣,突然對自己的想法有些不確定起來。趙母卻是個魚死網破的個性,今兒個趙四丫讓她不痛快,她也要給那個不孝女找不痛快,她這日子過的有一頓沒一頓的,她就不高興趙四丫在王府吃香喝辣。

吉祥有這麽個娘,也是沒誰了。

最終趙清浦還是敗在趙母的堅持下,只得花了十個銅板去找人寫了份狀子。錢父這才心滿意足,幻想著沒了王府撐腰的趙四丫,敗了名聲還從夫家逃離的趙四丫最終只能乖乖回到錢家,然後等過些年他再找人給四丫改換身份成為自己的小妾,真是一樁美事。

如此美滋滋地想著,錢父晃悠回自家在城西的住處,如今他已經是掌櫃了,這家就安在鋪子的後面的巷子裏。

“你還曉得回來,也不看看這天色,還以為你這個老東西死在外面呢。”錢母尖刻嗓音在院子裏響起,自從錢家寶死後,這錢母就一日比一日刻薄,趙四丫沒死的時候就把氣撒在四丫身上,如今趙四丫已經成了王府裏頗有些份量的吉祥丫頭,錢母就把氣發在錢父身上,然,錢父在錢家頗有威勢,半年前錢父想占了自家兒媳婦她也是知道的,因此不敢大鬧,也就冷嘲熱諷幾句。錢父因她沒觸及底線,再加上大夫言之她有病,很多時候視若無睹當作沒聽見。

今兒個錢父心情很好,破天荒地將目光在錢母身上停留一瞬,錢母蒼老憔悴不符合實際年齡的模樣令他大皺眉頭,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趙四丫的臉,心頭一熱,小錢瞬間就硬了起來將衣袍撐起一個小帳篷,錢母沒想到自己一句罵竟然把他罵出反應來,頓時楞住,內心卻歡喜不已,自家老頭子對自己已經沒興趣了,自從來到肇州就沒再同房過,看著那小帳篷也跟著興奮起來。下一刻她就被男人抱起來快步進入裏屋。夏天本就天熱,衣衫單薄,錢父閉著眼睛直接動手將褲子褪下,腰身一挺也不管錢母久曠的身子有多不適,一邊幻想著吉祥的臉一邊在錢母身體裏馳騁,一路長虹兩刻鐘才發洩出去。

錢母是痛並快樂著,躺在床上身體軟弱無力,錢父睜眼就看見老妻那張臉頓覺不喜,隨意用布巾清潔了下小錢,冷著臉轉身就走。躺在床上的錢母暗暗咬牙,在心底罵道,你個老不死的,別以為我不曉得你還在想著那個死了半年多的小賤人!死了活該,如果不是那個小賤人,她的家寶就不會死……

隔天一大早,趙家人吃了頓飽飯浩浩蕩蕩精神頭十足地拿著狀子前往府衙敲響衙門口的登聞鼓。

吉祥沒想到昨兒個自己的冷言冷語竟會讓趙家人跑去府衙告自己,那顆心真真是難受得很,不是難受趙家人不顧親情,而是一股惡心的感覺在心臟裏燒灼出一股氣來,撐得她難受。

她當即點頭,回房換了一身衣衫跟著衙役離開,孫嬤嬤擔心吉祥被欺負,也跟著去了府衙。

書房裏,朱嶸正在寫字聽到管家稟報,眉毛一挑:“你說吉祥那家人去了府衙遞狀子告了吉祥?什麽名頭?”

“回王爺,告的是吉祥丫頭不順父母,遺棄之罪。”

“呵呵。”朱嶸忍不住輕笑出聲,從小被視為不祥之子,對所謂的爹娘父母,他的心早八百年就冷了,孫嬤嬤跟他大概說起過吉祥的來歷,如今聽趙家人這狀告名頭,便覺諷刺。將最後一個字寫好,接過管家遞來的軟布擦拭雙手,“本王好奇得很,備車去看看。”

吉祥到了府衙,趙家人大大小小早在堂上等候。圍觀看熱鬧的人早已經聽了狀子內容,此番見趙家人衣衫打著補丁,吉祥卻穿得比一般家庭的還好,這心理直接就傾向趙家人,當然其中還包括了嫉妒啊等陰暗心思,畢竟進入王府侍候王爺是很多人做夢都想的好事。

看也不看得意洋洋的趙母跟表情覆雜的趙父趙清浦一眼,吉祥按照規矩在堂前跪下。肇州知府蘇林望著堂下王府侍女,有些無奈地問道:“你可是趙家四女趙四丫?”這無奈是他堂堂知府竟然要為這種雞毛蒜皮小事坐堂,而且被告還涉及和王府,可是作為一府父母官他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登聞鼓響起,無論大小事他都必須接了這案子。

吉祥夷然不懼地擡眼與蘇林對視,道:“回稟大人,趙四丫於半年前寒夜已經投了水渠自盡,民女得王爺賜名,如今喚作吉祥。”

“趙家人告你不孝父母,遺棄罪,你可承認?”

“民女不承認。趙四丫已死,民女已與趙家沒有任何關系。”

趙母卻在這時撒起潑來,兩腿一伸坐在地上哭嚎:“想當年這狼心狗肺的丫頭還在我肚子裏時,家中窮的都揭不開鍋了,為了這丫頭全家人節省口糧養著她,沒想到呀,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一朝進了王府竟然連祖宗都不認了!想你那投渠自盡是我們逼你不成!家裏窮,不得已將你小小年紀就送去錢家當童養媳,那錢家好歹也是我們那富足人家,我跟這她爹為了這狼心狗肺的東西能不餓肚子不舍得也得裝作舍得,狠下心來把自個兒的心頭肉送出去,哪裏曉得最終卻養了個白眼狼……”

趙母哭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圍觀人群裏有不少大媽大娘朝吉祥投去鄙視的目光。

蘇林倍感頭疼,這種事不應該找鄉長裏長村長的嗎?“你有何話可說?”這話問的是吉祥。

從趙母開始撒潑哭嚎,吉祥臉色就沒絲毫變化,她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不要這張臉皮也要跟趙家人分得清清白白!於是便將自己手腕處有塊胎記像一把刀被視為大兇之人而被趙家厭棄,七歲那年錢家人因她大兇的命數來趙家提親,只因錢家獨子溺水被惡鬼纏上好借她大兇之命鎮宅,哪裏料到那錢家獨子十歲那年爬樹意外墜亡。就在半年前她那公爹半夜欲奪她清白之身被她逃脫,她半夜跑回娘家求助卻被這個口口聲聲為她好把她捧在掌心疼的家人拒之門外,走投無路之下她心生死意便投了溝渠。原以為她就此命喪黃泉,不料只是一時昏死,醒來時在亂葬崗上,想著錢家與趙家的作為,她便在外流浪,後來在路上遇到一隊好心的商隊需要一個暫時的粗使丫頭,她才得了幾天不用餓肚子的日子,後來她離開商隊幸運地王府看中就此在王府裏幹活經歷娓娓道來。

圍觀群眾聽得嘆為觀止,藏在人群中的錢父沒想到吉祥完全豁出去了,連差點被她奪了清白的事都毫不避諱地說出,大感失策。趙家人也沒想到那夜趙四丫跑回家竟然是因為發生了那樣的事而震驚。

吉祥瞅著趙家人的表情,冷笑盯著趙母:“那夜我苦苦哀求你救救我,你說什麽來著?你說我已經是錢家人了,錢家寶死了,我不如就隨了我那公爹好了。這話你可還記得?”

趙父趙清浦難以置信地望向趙母,那夜是趙母開的門,因此他們並不曉得還有這樣的插曲。丈夫兒子的目光仿若一根根針刺向她,趙母面色難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可是吉祥卻不肯放過她,斥罵道:“這世上有哪個做人娘的竟然要自己的女兒跟公爹搭一塊兒去?這麽不知廉恥有違倫理道德的話你竟然也好意思說出來慫恿自己的女兒,你這種女人配為人母親嗎?”

堂外一陣嘩然青染青雪桃花等人為吉祥的責罵叫好,更有百姓對著趙家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就在這時陌上人如玉一般的和王爺朱嶸搖著折扇進入大堂,聲線帶笑地拉起跪在地上的吉祥,一點眼角餘光都吝嗇給趙家人,貴氣逼人地對蘇林道:“蘇大人,吉祥是我和王府的人,你使人去帶一個叫趙四丫的是不是帶錯人了?”

蘇林見到朱嶸頓覺頭上烏雲滾滾,聽聽!聽聽!這話說得多無恥啊,人吉祥嘴上不承認自己是趙四丫,可說的話都在告訴眾人她就是趙四丫,您倒好,大庭廣眾之中在事實如此明朗之際三言兩語就將你王府的丫頭跟趙家人斷開來,王爺您這麽霸道皇上皇後曉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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