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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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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來日過去,山谷裏接連建起了四五間木屋,就坐落在山洞旁邊。按照風衷的吩咐,幾間錯落的木屋前圍起了一圈木柵欄,包成一間院落,角落裏還養著最近好不容易捉到的兩只野雞。

這地方很少有活物,真是虧得他們本事大能捉到這玩意兒,還是靠風衷的龍桑杖才存活了下來。

天剛亮不久,斬賀出去打獵,卻又一陣風似的跑了回來,扔下肩上的弓箭,回自己的木屋裏取了包種子就跑了出去。

乘雷正在洗臉,好奇地追過去看,原來他打獵的時候發現山谷外面有另一片更廣闊的山谷,土地平整,頓時手癢難耐地想種東西了。

乘雷回來將這消息告訴明夷,她很是高興,這麽一來,吃喝就不愁了,日子就安定了。

鐵鍋裏煮的菜湯好了,她端了一碗走出柵欄,往風衷的那間木屋走去。

因為她有吩咐,風衷的木屋是最早建好的,落在不合關的山峰下,離柵欄院子有段距離,看起來好似是給他們守門的。

木屋很小,地基上鋪了層木頭,高於地面,鋪層獸皮便能直接躺下睡覺,什麽擺設也沒有。

風衷剛起身,聽到敲門聲,一手撥著長發,一手拉開粗陋的小門。

明夷雙手捧著木碗送了過來:“神女,我們都在這裏住了好些時候了,你和斬賀……”

一大早就說這個,風衷還真是沒想到,頓了頓,接過木碗道:“那你就去安排吧。”

明夷連忙轉身往回跑,老遠就在喊大家動手準備。

木柵欄裏風風火火地忙了起來,事情沒多少,但大家手腳都不快,到中午才準備好了吃的,放進鍋裏架大火煮了起來。

這一鍋挺豐盛,至少也要煮到晚上才能開動,中午這頓就不吃了,空著肚子等晚上好生熱鬧一番。

婦人們湊在木屋前,有的在搓撚麻繩,有的在學著編草鞋,男人們在另一邊忙著做神女教給他們的農具,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趁機拿斬賀打趣。

斬賀卻興致缺缺,蹲在門前,一言不發地在石頭上磨他的箭簇,磨著磨著忽然擡頭看向鐵鍋邊。

明夷正站在鍋旁攪著濃郁的湯汁,察覺他盯著自己,瞪了他一眼。

斬賀卻盯著她死死不放。

明夷眼神閃爍,煩躁地將勺子一摜,腳步匆匆地回了屋裏,重重摔上門。

乘雷被這動靜驚得一跳:“神女說,我們建的屋子不牢呢,明夷你不要,把門摔壞啦!”

大家哈哈大笑,喜事將至,都很高興。

午後時分,明夷又出了屋來,叫上婦人們隨自己去請神女。

風衷坐在木屋裏仔細梳了一下頭,梳子還是斬賀在她的教導下做的,她說了一嘴,第二日他便做好送來了。風衷覺得這段時日以來他對自己殷勤了許多,似是接受了婚事,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完全下定決心。

木門沒關,明夷領著婦人們到了外面,請她去柵欄院裏。

“神女怎麽樣都是好看的。”出門時明夷誇她。

風衷好笑,若還在成年,倒能說好看,這麽一副年少未長成的模樣,她不知道哪裏值得誇的。

婦人們笑笑鬧鬧地推著她往柵欄院子裏走,窮奇居然比她早一步到了,圍在鐵鍋邊轉悠,蹦蹦跳跳,垂涎欲滴。

所有人都等在院中,有的坐在木屋外,有的圍在鐵鍋邊,鍋裏香氣四溢,大家都和窮奇一樣有些迫不及待。

明夷搬了塊平整的山石放在斬賀身邊,拍了拍:“神女,過來坐。”

風衷看了一眼垂眼的斬賀,蹙了一下眉,又揚起笑臉,拿了木勺道:“取碗來,我為大家分吃的。”

乘雷第一個捧著碗過來,笑呵呵的道:“神女真好,今天親自,給我們分吃的。”

風衷笑笑,給他裝了一大碗,順手撈了一塊肉給窮奇。

窮奇開心死了,蹭著她的衣擺膩歪。

一群人餓到現在了,自然狼吞虎咽。首領落了單,以後沒可能再有喜事了,大家這時候一點不傻,這一鍋好吃的指不定以後沒得吃了,能多吃點就多吃點。

鐵鍋見了底,天色才將將暗下來。

明夷請風衷先回屋去,待會兒將斬賀送過去。

風衷領著窮奇往回走,最後一縷日光隱去,頭頂車轍滾過,她擡頭望了一眼,曦光不在上面。

窮奇吃得太飽,肚子圓滾滾的,走起來好似個球在滾動。這些時日它跟前跟後,自然明白婚事是什麽事,吃的時候怎麽都好,這會兒吃飽喝足了又開始嫌棄人家了,撲上前去咬扯風衷的衣擺,想把她往回拽。

風衷將它抱起來,拍了它一下:“你當我多高興似的?少添亂了!”

窮奇四爪揮舞,“噗”了她一聲。

風衷翻了個白眼,將它腦袋按了按,繼續往木屋走。

回到木屋前,先點了一堆火在門前照明,她將窮奇放在外面,進了屋裏。

不一會兒就聽到外面笑鬧之聲,三個高壯的大老爺們兒故意捉弄斬賀,一人托頭,兩人擡腳,扛著斬賀送來了木屋前。

乘雷最來勁,到了跟前就喊:“神女,我們把斬賀送來啦!”

斬賀幾乎是被塞進了屋裏,大家笑哈哈地拿他開玩笑,聽到遠處明夷在怒喝,連忙跑回去了。

門外的火光照的屋裏半明半暗,風衷的神情隱在黑暗裏看不分明,對斬賀道:“關門吧。”

斬賀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拉門,窮奇穩穩地在門口一趴,四仰八叉地一躺,渾然似個無賴,就不讓他關。

他只好又縮回了手。

風衷起身過去將窮奇拎開,“嘭”的一下合上門,整間木屋都震了一下。

窮奇氣得“噗嗤”亂叫,爪子在門上一陣撓,咯吱咯吱的刺耳。

風衷不管它,在斬賀對面坐了下來。

斬賀一直挨著門沒接近,手揉著身上的獸皮,昏暗之中垂著頭,忽然問了句:“神女喜歡斬鄂,這個名字嗎?”

風衷道:“喜歡啊,念起來像是斬盡世間惡事,是個好名字。”

斬賀的頭愈發垂低下去:“那我,以後不叫斬鄂,就叫斬賀行嗎?”

風衷楞了一下,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她又沒叫他改名。“你想叫什麽都行啊。”

斬賀縮了一下腿,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我不想叫斬鄂。”

風衷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八成是想把話說的委婉些,可又不會繞彎子。“你是想說你不想做斬鄂是不是?”

斬賀不吭聲。

風衷扯了一下嘴角:“那你為何要答應明夷呢?”

斬賀抓了抓身下的木頭,像是遮掩心慌:“明夷說我跟神女好,就會有娃娃,我們就能傳下去,不然以後就沒我們這樣的人了,我不想以後沒人,我也想跟神女好的……可是明夷可憐,神女那麽好,有那麽多神仙喜歡,明夷沒有,她以後就一個人,老了也一個人,我不想她一個人……”說到後來,竟帶了哭腔。

風衷說不出話來,他連靠近都不敢靠近自己,這哪是舍不得明夷,分明就是非明夷不可。

她嘆了口氣,女媧大神為何要給她安排這樣的姻緣?難道就因為他是凡人之中唯一一個還未成婚的成年男子?

屋中寂靜,只有斬賀低低吸鼻的聲音。她有些心煩,起身推門出去。

窮奇正好貼在門上,木門一開撞它一臉,它雙爪捂鼻,疼得蹦了兩下。

頭頂上方隱隱有琴音傳來,風衷踹了它一腳,驅使它變化,乘著它飛向上方的山峰。

圓月當空,照著不合關的峰頂,清清落落勾勒著一道端坐的身影,微藍天衣閃耀銀光,霜雪白發撩撥琴弦。

風衷走過去,在他對面席地而坐,也不打攪他,安安靜靜地聽著他奏曲,倒是心靜了不少。

一曲終了,她托著腮開了口:“我在這裏住了有些時日了,老祖今日才現身。”

不合老祖擡眸,深邃雙目若深潭幽幽:“老夫得知來了些新鄰居,所以來見一見,今日似有喜事,贈予一曲以當賀禮吧。”

風衷苦笑:“老祖真是耳目聰靈,莫非又是從曦光那裏得知的?”

不合老祖沒有作答,又悠悠撥起了琴弦。

風衷對音律不甚精通,卻覺得他這曲談得分外淩亂,到最後倏然收手,十指按在琴上,鏗的一聲悶響。

他道:“凡人壽命不過數十載罷了,你是長生體,很快他就會垂垂老矣,而你還面貌如舊。”

風衷一楞,點點頭:“的確如此。”

“等得起。”

“嗯?什麽等得起?”

不合老祖抱琴起身,倏然躍下山峰背後不見了蹤跡。

風衷愕然地坐在原地,直到窮奇拽她,她才起身飛入谷底。

回到木屋前,火堆滅了,四下黑暗。風衷借著月色進了木屋,看見門口還坐著斬賀,抿了抿唇道:“我以為你走了。”

斬賀垂著頭不做聲。

風衷坐下來,情緒懨懨:“我遵從女媧大神的安排,可又不想勉強你。女媧大神向來對你們多加愛護,相信她也不會願意勉強你們的意願,只是這姻緣……”她握緊了龍桑杖,掙紮猶豫了許久,“你將明夷也娶了吧,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兩全之策了。”

斬賀擡起頭來,神色看不分明。

風衷垂眼,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做到這步,恨不得自己從未去過蓬萊山底,也從未見過那面三生鏡。

手被握住,她縮了一下手指,發現斬賀靠了過來,不禁微微繃緊了身軀,又強迫自己放松下來。

他的臉也靠了過來,風衷閉上眼,不過一瞬,忽然揮出了龍桑杖。

斬賀被震得摔開,一下撞在木門上,窮奇頓時竄到了門口。

風衷站起身來,龍桑杖指著他:“你是誰!”

附近的山頭,不合關口,柵欄院前,四處她都畫上了陣法,一般的妖魔鬼怪接近便會被困住,除非來的是不能被控制住的虛無之物。

斬賀擡起頭來,眼中浮出幽藍鬼火:“真是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凡人存在,竟能逃得過我的生死簿。”

“我就知道是你!”風衷的龍桑杖送去,他閃身避開,滾去了門外。

自熄滅的火堆旁站起身來,斬賀謹慎地走開幾步,聲音卻來自於郁途:“不愧是種神,為了凡人連與他人共侍一夫都能做到,當年被眾神敬仰的上古大神,竟然淪落到了這般地步。”

風衷震怒,龍桑杖擲出,直插在他面前,生氣震懾,他摔倒在地,眼中幽光頓時隱去。

“明明就重傷未愈,還敢出來作祟。”風衷豎指念訣,四周陣法接連亮起,映照山谷幽幽暈黃。

斬賀的身軀又爬了起來,眼中幽藍時隱時現,忽然扭頭朝谷外沖去。

風衷連忙追出去,手指掐動,窮奇一躍而至,身軀陡然暴漲,毛發由純白化為火紅,她翻身而上,急追出去。

陣法的光亮驚動了柵欄院裏的人,明夷舉著火把領著一群人沖了過來,已是人去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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