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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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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真同唐夫人兩個都著了急,忙問端詳。那去宮內探聽消息的小廝,卻喜得聲兒裏都帶了笑,跪在地上道:“太太有所不知,咱們爺,這一趟出使沙羅,因遭了沙羅人的暗算,爺一怒之下,竟是從西沙羅一直打到東沙羅,最後把整個沙羅都給滅了!如今得勝回朝,還押了一個沙羅的什麽……什麽王,還有許多的珍奇寶物……這豈不是天大的功勞?”

唐夫人聽得毛發倒豎,緊緊握著懷真的手,兀自不敢相信,顫聲問道:“你說什麽?這話是當真的?可不能亂說!”

那小廝喜不自禁,道:“這種話小人哪裏敢亂說?委實是真之又真,如今我們爺還在殿上面聖呢,只是門外那些太監們聽了,也都是驚得不成,忍不住先透出來的……宮門口上也尚有好些大人們,都在等候消息呢!也有人親眼見過那個被俘虜了的王……之類,還能有假?”

小廝說著,不等唐夫人開口,又笑道:“且那些朝堂上的大人們,素日哪裏認得小人?然而因小人是咱們家過去打聽消息的,他們竟都特意來跟小的說話,且同我說,咱們爺敢情是天生的武曲星君下凡,卻托生了個文曲星君的樣貌,因此竟是文武雙全!更說是太太的福氣,大舜的福氣呢。”

唐夫人聽說的如此詳細,才是信了,一時之間跺足流淚,歡喜的不知如何,只握緊懷真的手,道:“你瞧瞧你瞧瞧,你這哥哥,回來了這半日,這等的大事竟一句話也不跟咱們娘兒說!卻叫咱們擔驚受怕的……”

懷真又驚又疑,卻也放下心頭石,總替唐夫人跟小唐歡喜,便笑道:“太太雖如此說,心裏必然是高興的了不得,且這樣的大事,唐叔叔若是說起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反更叫咱們憂心,只等他回來再細細地問便是了。”

唐夫人一行落淚,一行笑著,幾乎不知說什麽,只是滿口笑道:“是是是,好好好!”

此時此刻,人逢喜事精神爽,那病竟也去了一大半兒了,當下又命那小廝速速回去,再行探聽。

那小廝去後,懷真心中暗想:“前世,卻並不曾聽聞有‘沙羅滅國’此等大事,何況他並沒有在這兩年出使沙羅,自然也無從滅起……然而這種不世之功勳,涉及整整一國的覆滅,此事竟忽然從今生翻出來,卻不知究竟是如何的造化?”

且不說在唐府之中如何,幾乎與此同時,在皇城的金鑾殿上,成帝正也滿懷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小唐。

自從聽聞使節遇伏之後,因路途遙遠,通信不便,在極長一段時間內不曾聽聞有小唐一行人的消息,成帝本以為他們已經命喪他鄉了,雖然咽不下這口氣,但畢竟派兵的話,大耗人力物力,在當下並非是明智之舉。

誰知道三年之後,小唐率人歸來,卻是帶了如此一個驚天喜訊:在遭受伏擊之後,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沙羅國全境被滅,大日王跟幾個王孫被俘虜進京,沙羅向大舜俯首稱臣……而這一切,除了小唐跟他手底所帶領的幾個原本出使的舜兵之外,竟不曾再動用任何一個舜人。

對成帝而言,這已經不是一種戰績,而是一種神跡。

是天降戰神,才讓大舜出此無雙國士,以一人之力,滅沙羅全國,為華夏中國,揚名立威,叫那些還敢蠢蠢欲動的四夷之人聞風喪膽,知道何為:犯天/朝者,雖遠必誅!從此不敢再小覷中國半分。

這一役,邊境從此至少能維持百年和平之狀,於國於民,皆是莫大之功!

成帝凝神靜氣,便聽小唐講述踏平沙羅之經過。

原來自從小唐等人,在清弦公主跟沙羅細作們的相幫之下逃出生天後,小唐審時度勢,覺著不能這般返回舜境。

雖說在當時那種落魄的情形下,後有追兵,前無援軍,只有速速回國才似是最好的出路。

但若這般回去,委實是太窩囊了。

一想到沙羅連年的貪得無厭,想到中國對他們每每忍讓,束手無策,想到枉死的千人同胞,又想到揚烈將軍孟飛熊誓死斷後,城門上頭顱高懸……

小唐對著聖雪山立下誓言,不滅沙羅,誓不回國。

只不過,屬下之人擔憂的也甚是,此刻他們殘兵敗將,把所有傷員計算在內,也不過是六十九人而已,要想滅沙羅,雪這血仇,沒有軍隊卻是不成的。

小唐端詳聖雪山之時,心中已經有了盤算,當下率領眾人,改道尼博爾。

先前曾提過大舜邊界這幾國的局勢,天竺跟尼博爾兩國,論版圖不如沙羅,論國力更是難比,只因沙羅忌憚大舜的緣故,兩國才暫得喘息,並不曾被沙羅吞並,但雖如此,卻也從來都唯唯諾諾,不敢忤逆沙羅之威罷了。

當屬下知道小唐要到尼博爾的時候,也有不少人暗中捏了一把冷汗,試想,以尼博爾跟沙羅之間的關系,倘若尼博爾王為怕得罪沙羅,便把他們綁了再貢獻給大日王……那也不是不能的。——如此一來,他們的行為豈不如飛蛾投火一般?

但雖然心中有疑慮,只是既然選擇了跟從唐毅,這些人自然也斷了後路,是死是活,只拼力而為罷了,縱然殞身,也是為國盡忠,死亦榮耀千秋。

因此眾人便進了尼博爾境內,到了都城,小唐直接便報姓名,以大舜正使唐毅的身份,要求面見尼博爾王。

此刻,尼博爾方面已經知道在沙羅國發生之事,也明白小唐等是自沙羅逃了出來的,原本也以為他們必然是回大舜去了,哪裏會想到竟來到自己跟前兒,且來的如此之快?

尼博爾王當即有些慌張,不敢立刻見天/朝使者,便召集近臣,商議此事。

果然底下群臣眾說紛紜,有說不能得罪大日王的,也有說中國亦不可得罪,有人獻計說把小唐等幹脆綁了,有人卻並不讚成,竭力反對!

尼博爾王左右搖擺不定,眼見時候不早了,只好先去見小唐,且看他有何話說。

小唐叫眾將等在尼博爾皇宮之外,自己只身一人入見尼博爾王。

只因第一次和親之時,小唐也來過尼博爾,那王上是認得的,雖聽說他是從沙羅逃出來的,又是單身一人上前,然而那通身的氣質,卻仍是淵渟岳峙,一派雍容風範,竟叫人無法小覷半分。

尼博爾王本還想拿捏一番,不料見了小唐,竟坐不住王椅,便自起身,含笑說道:“不知上邦使者來到,有失迎迓。”

小唐上前行禮,微微一笑,道:“大王不必見外,我朝素來跟尼博爾兩國交好,先皇帝時候,曾也有位公主和親尼博爾為後,兩國關系,自非別國可比。”

尼博爾王聞言,便笑兩聲,說道:“說的很是,很是。”

略為寒暄,小唐見尼博爾王面上有些躲閃之色,心知其意,便直截了當,開口道:“想必大王已經聽說,我朝跟沙羅交惡之事了?”

尼博爾王只得笑道:“略有耳聞。”

小唐面色溫和,直視尼博爾王的雙眸,道:“大王心裏也明白,我此行前來是為何,我本該先行回國,然後再率大軍壓境,同沙羅決一死戰,只不過因念路途遙遠,來往徒費時間,又念我國同尼博爾交好之故,故而特意前來,欲把這不世之功績送給大王。”

尼博爾王聽得發怔,便道:“不世之……功績?這……不知上使究竟是何意?”

小唐微笑道:“沙羅向來欺壓尼博爾國,此事我跟大王皆知,若非我國在後坐鎮,只怕尼博爾早給沙羅吞並,如今,我以大舜使者的身份,向大王借兵五千,只要大王肯借,我唐毅必滅沙羅以報之,從此叫尼博爾人不必懾於沙羅淫/威,大王的子民必當感恩戴德,大王也必名垂青史,如此一來,豈不是一件絕世功績?”

尼博爾王生生地咽了口唾沫,不知要如何作答,半晌苦笑道:“上使所說雖然有理,但、但一來我國國力微弱,比不得天/朝上國,拿不出五千精兵之巨,二來……”

二來,自然是怕偷雞不成蝕把米,若是小唐落敗,沙羅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只怕會惹禍上身,只不過這些,尼博爾王不敢說罷了。

尼博爾王不言,小唐卻已經明白,竟毫不遮掩,直接朗聲說道:“如今我大舜已然敢沙羅交惡,若是舜勢弱,沙羅自然便越強,沒有大舜撐腰,到時候他們難道就會放過尼博爾麽?大王此刻只有茍且偷安之心,難道就沒想到日後禍患?再說,我是天/朝使者,代表的便是天皇帝的威嚴,若是大王此刻不肯借兵,便是不予我天皇帝顏面,這倒也罷了,日後我回國帶兵前來,同沙羅交戰,尼博爾難道能置身事外?只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大王且深思!”

尼博爾王聽了這一番恩威並施的話,戰戰兢兢,竟不敢再說。只好暫退,同眾大臣商議。

方才尼博爾王接見小唐之時,群臣也自在旁邊聽得分明,只覺得中國使者所言,竟叫人無法反駁,此刻若是拒絕了借兵,只怕便正面得罪了大舜,如此竟是腹背受敵,只怕果然難以獨善其身!

頃刻,尼博爾王才又出面,便同小唐道:“本王也覺著上使所言甚是,沙羅國素來貪得無厭,我小國被欺壓,也是苦不堪言,只我國國力衰弱,上使也是知情的,五千人馬委實難辦,兩千還使得。”

小唐原本就防備他“討價還價”,他身為禮部侍郎,專管六國之事,又豈能不知道尼博爾兵力如何?五千只是虛拋出來的便是,此刻聽了,偏流露為難之意。

尼博爾王不敢得罪,無法,便道:“至多再加三百人。”

小唐才勉強說道:“多謝大王盛情,請大王放心,我唐毅放一句話在此:大王絕不會後悔今日之決定,只怕百年之後,大王的子民也會感激大王今日之選擇。”

尼博爾王原本心中忐忑,有些大禍臨頭之意,聽小唐如此說,心才稍安。

小唐又道:“事不宜遲,請大王即刻調兵,我還要再去天竺,已經派人同天竺商議好了,還要再用他們三萬人馬。”

尼博爾王又聽這話,大喜,原本他傾力出了兩千三百人,心裏不免憂慮:這一丁點人馬要對抗沙羅幾十萬大軍,只怕仍是螳臂當車,雖然相信中國之能,但畢竟……

如今聽說還要向天竺討三萬人馬,頓時一顆心又放穩了幾分,忙叫本國的將軍出外調遣兵丁,又對小唐道:“本王只盼上使能盡快凱旋而歸!”

小唐拱手行禮,道:“此戰得勝之後,我朝跟尼博爾兩國永久交好,千秋永固。”說罷,才又波瀾不驚地退出了尼博爾皇宮。

外面等候的眾人正在揪心,人人的手都死死按住腰間刀柄,只怕裏頭一言不合,立刻就要廝殺起來。

不想見小唐快步出來,面上笑得胸有成竹,眾人眼眶一熱,便知道事情有成!

於是,小唐便自尼博爾帶了兩千三百人馬,對外宣稱五千人馬,取道天竺。

行軍七日來到天竺邊界,命副手們率兵,陳兵邊界,自己卻仍是單身匹馬,去見天竺王。

這天竺王跟尼博爾王卻又不同,尼博爾王膽怯怕事,天竺王卻有些剛愎自用,小唐自詡不能似在尼博爾一般,輕易以唇舌之功動之,心中早有一番合計。

天竺王早就聽說舜使遇伏擊之事,也知道小唐在尼博爾借兵,已經打定主意,不管如何都不會參與其中,只是又憂慮舜使不知會有何言語,於是竟選擇避而不見。

負責迎了小唐的天竺官員也只帶笑搪塞道:“我王近來身體欠安,因此不能召見中國使者,還請在我驛館多住些時日,等我王……”

小唐見他要用緩兵之計,早在他的計算之中,便淡淡笑道:“聽聞貴國大王近來新納了一名妃子,生得體態婀娜,最擅舞蹈,大王每日都無法離身。不知如今病中,可還寵愛此人與否了?”

這天竺官員見他初來乍到,竟知道此事,一怔。

卻想不到小唐不僅在沙羅安排了細作,至於尼博爾,天竺等國,也早有人員安排,先前在尼博爾王駕前曾一力主張不可得罪舜的朝臣之中,便有小唐早就買通之人在內。

而在小唐往天竺途中之時,天竺的細作早也聞風來見,把天竺目下的種種局勢都同小唐細說。

要知道兩國交往,這些情報之類自然是最要緊的,當初只因在沙羅的情報上差了一點兒,便差點導致和親隊伍全軍覆沒,自從逃出牢籠之後,小唐心中早也暗中打算,以後必然要在這些方面更加完善才好。

這會兒,小唐不僅知道天竺王只是托病,更且天竺王每日的起居飲食,都也十分清楚,只不過不想說的過於詳細,免得暴露細作罷了。

那天竺官員把小唐的話向天竺王稟明,天竺王便知道這點伎倆瞞不過上國使者,於是便也在大皇宮召見小唐,只是又思舜乃上邦大國,使者如今在沙羅吃了虧,若仍是自恃上朝使者,前來耀武揚威,又如何了得?

因此故意叫屬下的親衛們擺出十足的排場,以久而不用的皇家禮節來迎接小唐,且殺殺他的威風罷了。

小唐進見之時,才進皇宮,見天竺王高坐寶座,他的親衛們分列兩側,見小唐進門,頓時一聲厲喝,所有人把刀拔出,齊刷刷地架在跟前兒,擋住了小唐的去路。

天竺王一雙陰鷙的眼睛盯著小唐,想看他是何反應,不料卻叫他十分失望,只見小唐面上淡淡地,仿佛那氣勢非凡的拔刀、架刀,不過只是尋常,而他的眼神也是溫和之中不失鋒芒。

在天竺王看來,這一雙眸子之中的明光,卻比那雪亮的刀鋒更加懾人!

小唐對擋在面前的利刃視若無睹,徑直走了過來,間不容發之間,親衛們舉手將刀架高,原本橫在腰間的刀刃便舉在了頭頂,光芒閃閃,如隨時都能落下。

小唐每走一步,經過兩人身邊之時,對方的刀便會高擎起來,頓時之間,刀光森森,令人膽寒,這場面,若是閱歷或者心智略差一些的人見了,必然也要腿軟色變。

小唐卻始終面色淡然,目光平靜,徐步自那刀陣之中走出,到最後一步邁出,那些士兵們才又大喝一聲,把刀回鞘。

天竺王見狀,心中暗自欽佩,已經大笑。

小唐也微微一笑,上前見以兩國使者之禮。天竺王道:“唐侍郎,一別數年,風采依舊,大舜有你這樣的朝臣,讓本王很是嫉妒。”

小唐道:“不敢,大王謬讚了。”

天竺王哈哈笑了幾聲,又道:“不過,縱然本王很是欣賞唐侍郎,然而唐侍郎的來意,本王卻是不能答應。”

這話鋒轉的極快,小唐卻仍是面無表情,微笑依舊,仿佛聽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天竺王眼睛一瞇,說道:“這是大舜跟沙羅之間的爭端,我國並不想牽扯在內,唐侍郎還是無需多言,請回罷。”

天竺國的地理,卻跟沙羅距離中國差不多,比尼博爾的地勢要略優越些。因此天竺王心知肚明,大舜若是不想對沙羅出兵,自然對他們也是鞭長莫及。

小唐聞言,便點點頭,忽然說道:“牛羊各兩千頭,絕色美人一百,金銀珠寶等十五箱,下奴三千,並亨藍跟伽羅兩州之地……這些,大王都是不想要的?”

天竺王聽了這話,不由色變,小唐所說的前面這些,倒也罷了,後面的兩個州,卻是原本屬於天竺的,前兩年因兩國邊界一場爭端,竟被沙羅劃了去,天竺王為息事寧人,只得忍了這口氣。

此刻聽小唐說起這些,天竺王皺眉道:“你這是何意?”

小唐聽他問,才擡眸看向天竺王,雙眸黑白澄澈,透著凜凜寒意,道:“本使這一番前來,並不是求著大王什麽,而是想把以上這許多禮物送給大王,怎奈大王好似並無興趣,倒也罷了。”小唐說著,便欲轉身。

天竺王雖然頗為自負,但為人利心最重,忙喚住小唐,道:“唐侍郎留步,本王願聞其詳。”

小唐聞言,才又轉身,道:“方才所說,不過是本使的誠意。只要大王肯借兵於舜,以上所說,分毫不差獻上。”

天竺王聽了,不免又笑道:“巧舌如簧,不過仍是想借兵罷了,縱然本王借了,你難道便一定能贏?若是輸了又如何?”

小唐依舊面不改色,道:“尼博爾王素來膽小怕事,尚且借我精兵五千,若不是知道我有必勝之機,又怎會如此冒險?退一萬步說,就算是輸了,我的背後,是整個大舜,大王難道以為,我堂堂中國,難道出不起方才所說的那點兒禮物麽?”

天竺王目光狐疑不定,小唐打量著他,便笑了起來,道:“如今我的屬下帶著精兵五千,正在天竺邊境,大王若還在疑心我國打勝仗的機會是多少,我願立刻為大王演示。”

天竺王神色一變,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小唐道:“不瞞大王,再過一刻鐘我若還不下令,只怕大王所失的,並不止是亨藍跟伽羅了,大王可信?”

天竺王霍然起身,逼視小唐,小唐分毫不退,沈聲又道:“沙羅跟天竺,本來不合,近年來更是紛爭不斷,如今我將鏟除大王眼中釘的大好機會送上,大王竟還推三阻四不成?我中國有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連尼博爾王都會審時度勢,大王素來有智慧之王的稱號,必然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兩個人四目相對,天竺王身為一國之王,又聽小唐方才話中威逼利誘,心中隱約不忿,便露出怒意,一邊兒細看小唐,且瞧他是否有膽怯心虛之態,不料越看,越覺著心中戰戰,竟反而是自己心虛起來,這才相信上國使者,果然名不虛傳。

半晌,天竺王內心一嘆,後退一步,重坐回寶座,半晌才道:“你欲借兵多少?”

小唐道:“三萬。”

天竺王一驚,然後道:“至多一萬。”

小唐想了想,道:“兩萬。”

天竺王不由又是大笑,道:“唐侍郎,本王從未欽佩過一個人,你算是頭一個……好!且看在是你的面兒上,本王借你一萬五千兵馬,不必再逼我。”

小唐微微一笑,拱手道謝:“多謝大王。”

天竺王看著他通身氣質,忽然嘆道:“上國人物,莫過於此……倘若中國再多幾個如唐侍郎一般的人物,只怕不管是尼博爾還是我國,都已歸於中國治下了。”

小唐聽了,卻一笑道:“大王過慮了,我華夏素來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不是沙羅冒犯在先,我國絕不會主動開戰,但一旦開戰,便絕不姑息!”

——犯天/朝神威者,雖遠必誅。

天竺王聽得心頭一凜,他定睛看著小唐,面前之人,雖是美若冠玉,但通身卻透著不世的鋒芒,竟隱隱有些聖雪山的神姿,清寒凜凜,端莊尊貴,令人無法直視。

此一刻,天竺王心中忽然也生出一種莫名的信念:此人一去,沙羅必亡。

天竺王心頭一動,凝視小唐,忽然說道:“我再添精兵五千,並十個熟悉沙羅地形的將領,連同尼博爾的五千人馬,給你組成四萬之眾,只望天/朝上使凱旋之日,莫要忘記本王今日之情。”

小唐並不覺得意外,微微笑道:“多謝大王,我國有句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今日借兵之情?請大王放心。”

當下,小唐自天竺又借兵兩萬,跟尼博爾的兩千三百人,對外統稱有五萬人馬,大軍赫赫,直逼沙羅而去。

大日王起初聽聞,尚不當回事,反而大笑:試想一個大舜的使節,率領一幫“烏合之眾”,能有多大能為?何況就算真的有五萬人馬,沙羅卻有十幾萬兵力可以調動,又能奈他何?

小唐卻跟其他六十九人大舜殘部,破釜沈舟,統統身穿白衣,以示不忘血仇,誓要雪恥之意。

這一場戰,非比尋常。域外之地,又因多年不曾跟中國交手,又哪裏懂得其中利害?所謂兵者詭道,用兵如神,更是聞所未聞。

加上小唐誓死報仇,無所不用其極,三十六計百變疊出,那些叫人匪夷所思的打法,眼花繚亂的強橫猛攻,竟如颶風過境,神兵天降,讓沙羅士兵聞風喪膽。

這一支軍隊,在小唐的統帥之下,所向披靡,一直從西沙羅打到東沙羅,幾乎打遍了沙羅全境。

戰役到最後,只要看到白衣影動之時,沙羅士兵便自行潰不成軍,四散奔逃,最終死傷不計其數,俘虜一萬餘人。

破沙摩城那日,在沙摩城頭上,兀自高懸著孟將軍的頭顱,當小唐一身白衣如雪,揮刀直至,大軍沖進城門的那一剎那,冥冥之中,在場的舜兵們仿佛聽到了孟飛熊臨死之前的聲音,朗聲道:“將吾首級高懸於沙摩城門之上,他日,我必將見中*隊,踏平你這蠻夷之地!”

那豪邁的大笑聲,於沙摩城頭,縈繞不散。

後世,史官將這一場絕世之戰譽為:一人滅一國。

金鑾殿上,鴉雀無聲,成帝聽完了小唐的敘述,原本喜怒不形於色的老皇帝,雙眸之中居然也含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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