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被嚇得膽顫心驚的眾人，慕容湛在發了好一通威後，留下重重一道冷哼，這才甩袖而去！

福笑笑睡了一夜好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意外的發現昨天沒怎麽給她好臉色的那些下人，不知為何在過了一夜之後，對她的態度殷勤得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未等福笑笑搞清楚事情的原因，宮裏便派人來傳皇上口諭，召慕容湛速速進宮見駕。

進宮的途中，福笑臉好奇的向慕容湛打聽，“皇上脾氣好嗎？有沒有什麽忌諱？他成親了嗎？後宮女人多不多？噢對了，皇上膝下有沒有小皇子小公子什麽的，作為長輩，咱們是不是要給小孩子準備些禮物才行……”

慕容湛見她從坐進馬車之後，那張小嘴便喋喋不休的問來問去，笑著回道：“皇上的脾氣是好是壞我不予置評，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皇上是一位明君，處事非常公正。至於他後宮中的女人確實有不少，膝下也有幾個皇子皇女，只不過我那些侄兒侄女年紀都不大，若非正式場合，皇上不會讓他的孩子們公開露面，所以禮物什麽的你可以省了。”

“後宮中有很多女人啊……”

福笑笑對這句話特別敏感，“不知當今皇後是什麽樣的女子？”

“皇嫂身子孱弱，幾年前便過世了。”

福笑笑有些吃驚，雖然她是天頌朝的子民，但對於皇家的事情卻不甚了解。

“既然皇後在幾年前就已經去世，六宮之首的位置一直虛懸沒人繼任麽？”

慕容湛道：“六宮之首的位置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坐，既要出身高貴，又要德賢兼備。現在朝中勢力被分布得比較均勻，一旦哪位大臣家的姑娘坐上了那個位置，這個平衡就會被間接打破，說不定還會引來一場動亂。皇兄向來是個聰明人，懂得平衡朝廷的勢力，後宮之首的位置與其被人占據，還不如一直空懸下去更有利於局勢穩定。再說，皇嫂在世的時候，給皇兄生下了嫡長子，在沒有意外發生的前提下，太子的位置暫時不會被其它妃嬪的子嗣所取代。如果這個時候冊立新皇後，原太子的地位恐怕就會受到威脅，這樣一來，朝中局勢勢必會出現新的動蕩……”

福笑笑越聽越亂，最後總結出一個結論，“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這句話果然是一句千古不變的名言。”

慕容湛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你也可以理解為皇上擁有一座後宮，是在合理合法的情況下享受齊人之福。”

福笑笑高挑眉頭，戲謔道：“王爺是不是特別羨慕您那位皇帝兄長？”

慕容湛肆無忌憚地將明顯吃醋中的小女人拉進懷裏，忍笑道：“女人再多又有何用，除了你，本王跟別人睡覺都睡不香。”

這個答案讓福笑笑無語了好一陣，合著她之所以會倍受王爺的寵愛，是因為她身上還有那麽一丁點的利用價值，雖然這個事實讓人無語，但至少聊勝於無。

兩人一路聊天打屁，沒一會兒功夫，便進了皇宮的大門。

這還是福笑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識到皇家的威嚴，森嚴的宮門，高聳的宮墻，陽光下五彩斑斕的琉璃瓦片，入眼一片金碧輝煌，無不向她昭顯著天頌王朝究竟有著怎樣令人折服的雄厚財勢。

皇上召見慕容湛見面的地方是養心殿，殿裏殿外伺候的宮女和太監井然有序的在屬於他們的崗位上恭恭敬敬的站立著等候差遣。

進門之後，福笑笑沒敢擡頭四處張望，跟著自家男人給皇上跪拜請安，直到耳邊傳來一句平身，她才偷偷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坐在不遠處的年輕帝王。

只見那人身穿明黃色的龍袍，頭上戴著一頂龍冠，年紀大概二十五、六歲，五官樣貌與慕容湛有七分相似。

不過比起俊美張揚的慕容湛，那人的氣質中多了幾分斯文，幾分內斂，還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沈穩。

福笑笑偷偷擡眼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的視線也在這個時候肆無忌憚地望了過來。

她嚇得趕緊低頭，心中暗忖，還是她男人更俊美一些，也更加符合她的審美觀。

“若不是朕連降聖旨召你回宮，你這輩子是不是不準備再踏進京城的地界了？”

皇上的聲音中夾雜著森冷和質問，就算福笑笑沒擡頭去看，也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到了隱隱的怒意。

慕容湛並沒有被對方的氣勢給嚇到，不卑不亢道：“就算皇兄不召臣進京，到了該進京的時候，臣一樣還是會帶著妻子來拜見皇上。多日不見，皇兄身體可好？”

“哼！先別將話說得那麽好聽，如果朕沒記錯，朕之前派人發到秦州的聖旨中明確提出，對於那些沒有資格給皇家當媳婦的女子，朕不會承認她的身份。而且朕今天派人召你進宮，並沒有讓你帶其它人過來，所以阿湛，能不能給朕解釋一下，站在你身邊的這一位，到底是誰？”

福笑笑被這番話氣得直翻白眼，就算您老人家是皇上，能不能拜托您別將您對姐的厭惡表現得那麽明顯？

……

慕容湛的面色稍微有些冷，態度卻依舊保持著臣子面見上位者的恭敬，“皇兄，臣今日進宮的目的，就是想正式為您介紹一下，站在臣身邊的這個女子，是臣在半年前便娶進家門的妻子，她姓福，福笑笑，秦州城福家的二小姐。雖然背後沒有龐大的家世給她做靠山，但這並不影響臣願意將正妃之位送給她坐。”

“胡鬧！”

皇上忽然重重拍了一記龍案，內殿裏伺候的宮女和太監聽到這聲巨響，撲啦啦跪了一地。

福笑笑張口結舌，心底腹誹，皇權這種東西果然十分可怕，皇上不過是拍了一下桌子，屋子裏便接二連三跪了滿地。

她看了看自家夫君，見對方神色倨傲，並沒有被皇上的怒氣所嚇到，心中暗暗詫舌，她男人的抗摔打性果然夠強悍。

皇上的怒氣卻並沒有因為屋子裏的奴才被他給嚇跪而緩解多少，“阿湛，你使性子也該有個限度，朕知道你會這樣做，是因為朕當日未經你同意，便為你跟梁家二小姐賜婚，讓你有些無從接受。你不願意接受這門親事直接來找朕談就是，何必為了勾起朕的怒意鬧出這麽多可笑的新花樣？”

說著，皇上面帶不屑的看了福笑笑一眼，“秦州城一個小小布政司都事的侄女，自幼無父無母，連品級都沒有，居然也能坐上秦王妃的位置，你丟的不僅僅是你自己的臉，連咱們皇家的顏面也被你給丟得一文不剩。”

這下，慕容湛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皇兄，別為了個女人，折損了咱們兄弟多年的情份。臣想娶哪個女子為妻，那是臣的自由，就算父皇母後還在人世，臣一樣會將這個自由堅持到底。”

“你這是準備抗旨不遵了？”

“皇兄一定要將這頂大帽子扣在臣的頭上，臣自然無話可說！”

皇上明顯被慕容湛那油鹽不進的態度給氣到了，不過皇上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身為帝王，卻跟弟弟為了一個女人而鬧得不可開交，難免會遭來旁人的笑話，於是話鋒一轉，妥協道：“好，你願意將這個不被皇家承認的女人留在身邊，朕可以不再約束，但朕有一個要求，留下她可以，正妻之位卻要由別人來坐。稍後朕就降一道聖旨，一紙休書免去她秦王妃的身份，以她的身份背景，秦王側妃的位置也不夠資格，直接降她為妾，朕會另外為你覓一樁婚事，擇日在京城完婚。”

這回，沒等慕容湛有反應，從進門進便被皇上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福笑笑張於有些忍不下去了。

她擡起頭，不客氣地瞪了發號命令的皇帝一眼，對方的目光正好觸及她的視線，將她的挑釁給逮了個正著。

皇上大概沒想到天底下居然有人敢用這麽不敬的態度來怒瞪自己，一時間有些楞神兒，很快又被窩火所取代。

他還沒對她發難，她倒是敢給他使臉色，這女人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強忍住直接下令將那個膽敢挑釁自己權威的女人推出去斬首的沖動，皇上似笑非笑道：“你這是對朕表示不滿？”

福笑笑連掩飾都沒掩飾地點了點頭，“我也不希望我的情緒在皇上面前表現得那麽明顯，但皇上您剛剛那番言論，的確有那麽一丁點兒讓我心裏不快活！”

這下，皇上臉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這要是換了旁人，被他這麽一問，指不定就被嚇得跪倒在地磕頭求饒了，福笑笑這小女人非但沒有半點懼意，反而還大大方方承認她的確是在跟他擺臉色。

慕容湛剛要開口說話，就被皇上一記兇狠的眼神給瞪了回去，他瞇著眼看著明擺著在跟自己嗆聲的福笑笑，“好，既然這樣，朕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說說吧，朕倒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皇上，這是您逼迫我說的？還是恩準我說的？”

“有什麽區別？”

“區別可大了，如果是您逼迫我說的，無論我想不想說，到最後都得說，誰讓皇權不可違，違者必殺頭呢。可如果是您恩準我說的，那您就得向我做個保，無論我說了什麽，您都得赦我無罪，別到時候我說完了自己的想法，您一個君前放肆的罪名降下來，說打殺我就打殺我，那我還不如什麽都不說呢，也免得史官為了這事兒記上您一筆，將來咱天頌朝的後人看到這段黑歷史，在您明君的頭上，扣上一頂草菅人命的帽子。”

這下，皇上算是徹底被福笑笑給氣到了，合著她還有理了。

慕容湛則是差點被自家媳婦兒這番話給逗得噴笑出聲，不愧是他的女人，非但沒有被他皇兄給嚇到，反而還不聲不響的將了對方一軍。

皇上心裏將福笑笑給罵了個狗血噴頭，面上卻強作鎮定道：“好，既然你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朕要是再拿這個借口來治你的罪，倒顯得朕小氣。說說吧，你對朕不允許你坐上秦王妃這個位置究竟有什麽不滿，無論你說得好與不好，朕都答應不降你的罪。”

福笑笑道：“皇上，這可是您親口答應的，到時候您可別反悔。”

皇上的眼睛再次瞇了起來，他敢保證，如果這女人再用她的無知來挑釁他容忍的底線，他一點兒也不介意現在就將她推出午門給砍了。

福笑笑見好就收，繼續道：“皇上，您口口聲聲說我不配給皇家當媳婦兒，無非是建立在您心心念念希望王爺娶一個門當戶對的世家女這個基礎上。我不否認世家子和世家女聯姻，是古往今來不變的護權方式。但是皇上，有件事兒您首先得弄清楚，作為天頌朝大名鼎鼎的秦王殿下，先不論他後來創造了什麽成就，打從他出生那刻起，就意味著他的人生註定與強權脫不開關系。更何況天頌朝所有的老百姓現在誰不知道王爺手握重兵權，絕對是天底下人人都想巴結的權貴型人物。這樣的男人，我福笑笑或許沒資格覬覦，但別人就有資格了嗎？放眼望去，有資格與王爺匹配的女人究竟有多少？想必這個問題就算讓皇上來回答，您也未必能答出個所以然吧……”

皇上剛要開口，福笑笑又接著道：“另外我要說的是，自古以來，世家子娶世家女，世家女嫁世家子，求的無非是手中的權利更加鞏固，兩家的地位更加堅不可摧。憑王爺現在的身價，就算他不與世家女聯姻，偌大的天頌王朝，又有幾人能撼動得了他今日的地步？皇上您自己可以為了穩固皇權不停的將各位大臣家的嬌嬌女納進宮門當後妃，可您不能逼著王爺也走回您的老路，必須娶一個世家女回來當媳婦兒。您這麽做，明擺著就是在告訴別人，王爺需要借聯姻之名來穩固他的地位，這要是傳到周邊國家，還以為咱們天頌朝的秦王殿下沒實力呢。”

皇上沒想到她一個小丫頭居然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出口，氣得剛要理論，福笑笑卻根本不給他機會。

“皇上，說句您不愛聽的，您後宮裏的女人那麽多，您是不是敢拍胸脯保證，您的那些妃子一個個都是心甘情願嫁給您當媳婦兒的？不瞞您說，如果我現在還沒出嫁，您要是下旨將我納進皇宮成為您後宮中的一員，我就肯定不樂意……”

無視皇上越來越黑的俊臉，福笑笑振振有詞道：“男女之間的感情之所以會產生濃情蜜意，那是建立在雙方互相喜歡的基礎上，我跟王爺的身份雖然相差十萬八千裏，可王爺喜歡我，我也喜歡王爺，咱倆難得對彼此相互吸引，做了一對兒神仙眷侶，您倒是好，一上來就要拆散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甜蜜婚姻，還逼著王爺降我為妾。我一沒作奸，二沒犯科，三沒抱別人家孩子跳井，四沒擾亂朝廷秩序，不過就是出身差了點兒，您就要將我一個好好的秦王妃，降到連丫鬟婢女都可以說欺負就欺負的妾室，王爺樂意，我還不樂意呢。我知道您心裏現在肯定恨我恨個半死，畢竟您貴為皇上，而我在您眼中卻只是秦州城裏一個要啥沒啥的草根女，居然敢在天子面前大放厥詞，我這是活得不要命了吧。對，我就是不要命了，因為一旦我妥協了您的提議甘願為妾，那對我來說，可不就是比要了我的命還讓我難以忍受。皇上，將心比心，您跟您媳婦兒小日子過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您媳婦的家人逼著您跟您媳婦一刀兩斷，您樂意？您要是樂意，那我只能說我修為不行，做不到您的境界。再者說了……”

福笑笑越說越上癮，一張小嘴吧吧吧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福笑笑除了出身低點，其它方面哪點就配不上王爺了？他身家地位是不俗，可我嫁得也並不寒酸啊，您要是愛較真兒，可以派人去打聽打聽，當初我嫁進秦王府的時候，那可是帶了大筆嫁妝的。我不知道皇上之前給王爺賜婚的那位小姐嫁進王府後會帶去多少嫁妝，但我曾經看過一本書，上面記載著天頌朝公主嫁人的時候，皇家也不過就陪送了十萬兩銀子。跟皇家公主相比，我的嫁妝只多不少。連皇家公子都未必如我，您說您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被她連珠炮的一通質問，皇上直接沒詞兒了。

他以前怎麽就不知道，他弟弟新娶進門的這個媳婦兒竟生了這麽一張讓人無言以對的利嘴？

反觀慕容湛，要不是場合不對，此時怕是已經大笑出聲了，福笑笑啊福笑笑，這一刻，本王真是想不服你都不行。

從小到大，連他都不敢用這種態度跟皇兄講話，小丫頭倒是好，一通擠兌，直接讓他皇兄閉了嘴。

皇上哪裏受過這份氣，指著福笑笑，憋了半晌，道：“你還要臉不要？”

……

福笑笑直接樂了，“皇上，瞧您說的，我怎麽能不要臉呢，雖然您對我有成見，但您可不能不承認，我福笑笑雖然不敢說自己的容貌生得傾國傾城，比起大多數姑娘來說，絕對當之無愧是個美女。而且您看，我不但容貌生得好，這身材也不差。最重要的是我這個人很聰明啊，別人懂的我都懂，別人不懂的我還懂，天底下像我這麽完美的女人那絕對是少之又少。得虧了王爺運氣好，早早將我給娶進家門，他要是再晚娶一步，我這塊美玉，說不定就被別人給撈手裏去了。身為王爺的兄長，您不為您弟弟撿塊寶高興也就算了，居然還在那一個勁兒拆臺破壞咱們的婚事。皇上，您說您於心何忍呢！”

這下，慕容湛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養心殿裏聽到這番話的奴才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捂著嘴，逼著自己千萬不能笑出聲。可是怎麽辦，那位平民出身的秦王妃，言論實在是太逗了。

“哦對了！”

忽然想起什麽，福笑笑又開口道：“皇上您可能還不知道吧，秦州城法華寺那位被神化了的歸塵公子，聽說是皇上您的親叔叔，很不巧的，我是歸塵公子的師妹，這要是按照歸塵公子那邊的輩份來算，您還得叫我一聲師姑。當然，看在您貴為九五至尊的份兒上，我就不在這方面占您便宜了。”

一口氣說完，福笑笑還看了被她這番話給氣得咬牙切齒的皇上一眼，涼涼道：“皇上，不管您現在是不是很有一種沖動想要殺了我，您最好都冷靜一點兒，因為您剛剛當著大家夥的面可是親口答應過我，無論我說了什麽，您都不生我的氣，不降我的罪。我知道我的話聽在您耳裏可能有些不招人待見，但您仔細想想，我說的那些，是不是都站在理兒上。”

忍無可忍的皇上恨恨的將目光落在大笑不止的慕容湛臉上，“你究竟是從哪裏挖到這麽一個極品的？”

慕容湛強忍笑意道：“皇兄，笑笑是個好姑娘。”

福笑笑用力點頭，“王爺慧眼如炬！”

皇上覺得自己再跟這丫頭浪費唇舌，絕對會被她那張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小嘴兒給活活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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