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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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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走的這兩日晉瑤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

沒有人整天灼灼地盯著她,肉麻兮兮地喚她瑤瑤,晉瑤瞬間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她把整個瓊華宮都轉悠了遍,心裏只有一個結論,子桑不僅是個呆瓜、眼光差,還是個奢華怪!她那日覺得淩霄殿不過如此實在太擡舉天帝那家子了。

當真是五步一座高樓,十步一座亭閣,長廊如帶,迂回曲折。她想起有日在玉衡那處見過的一本話本子,上面寫得是秦朝阿房宮,那時候她想世界上哪有這麽喪心病狂造這麽一座宮殿的人。好麽,如今這喪心病狂的人她遇了個正著。

再加上這滿宮墻的海棠,粉壓壓的一片,她著實不喜。不過唯一令她欣慰的,在所有海棠花樹下都埋了一壇上好的純釀,一下她都覺得這些粉色順眼多了。她如今瞧著這些海棠的眼神頗為詭異,用垂涎欲滴、目露兇光來形容她一點也不為過。

晉瑤發現這些美酒純屬意外,前日她正在院子裏瞎溜達,想瞧瞧有沒有辛夷說的沃土可以讓她繼續刨坑大業,她越看那些海棠越不順眼,粉澄澄的,亂人思緒。她讓青玉尋了把小鋤頭來,勤勤懇懇地蹲在一棵樹下開始刨坑。

青玉見她這模樣欲哭無淚,這些花全是子桑的寶貝,她覺得她可能要飯碗不保了。

晉瑤刨著刨著,一鋤頭下去只聽一聲脆響,空氣裏瞬間溢滿了濃厚的酒香。

晉瑤的口水不自覺地分泌了出來,下意識舔了舔唇,這家夥還藏了這好東西。

青玉更加覺得自己要完了,這些酒是子桑親手釀的,以海棠入酒,埋於樹下,已有三千年。

這些酒是子桑上仙為了心愛的姑娘親手所釀,青玉想若是上仙知道是姑娘刨的估摸著也不會生氣,不知怎的她就這麽覺得,也就沒有阻止晉瑤。

接下來兩日,晉瑤把風吟閣裏的海棠刨了個遍,一個個酒壇堆在庭院裏,遠遠望去密密麻麻黑黢黢一團有些慎人。

晉瑤就這麽過了兩天醉生夢死的日子,這酒入口醇厚甘美,唇齒留香,回味無窮。晉瑤喝得有些迷糊,就這麽闔了眼沈沈睡去。

夢裏她回到了九重天的九曲橋。

她本是瑤池裏的一株並蒂蓮,祖神疼愛她,在九重天尋了個風水寶地給她造了九曲橋,以便她修仙問道,九池蓮花皆是世間罕見。

可惜啊,晉瑤懶散,要她在一處靜靜打坐修煉數日甚至數年那根本不可能。不過這九曲橋景色著實美,她年幼時常愛來這玩耍,等年紀大了也就不愛這風花雪月了,上次來這裏依稀記得還是為了孟章摘金邊白蓮。

那時孟章隨陵淵去了迷谷,受了傷,司藥說要以這白蓮入藥,她也沒多想便去摘了,後來聽說孟章不願用此蓮入藥,竟是生生挨著。

雖然是夢,但晉瑤心裏仍不是滋味,他從來都不願接受她半分好。

煙霧籠罩,九曲橋一如往昔幽靜美麗。九曲玉橋回環曲折,九池蓮花次第盛開。眼前景象一如記憶裏的,只是不知為何有些奇異的感覺。

青玉尋到她的時候正掛在一棵海棠上,好夢正酣。

這海棠樹長了三千年,早已盤根錯節、枝繁葉茂,加之瓊華宮中別無他樹,青玉要在這麽多樹上找到一個晉瑤也著實不易。也多虧了她這兩日說躺就躺、說睡就睡,青玉下意識的就在樹上找她。

見她睡得深,青玉以這兩日的經驗知道喚也是喚不醒的,可一想到子桑她心下就有些焦急。若叫子桑見到了可如何是好?

青玉兀自糾結,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心下一驚,見子桑正擒了抹溫柔笑意寵溺地看著睡在樹上還不老實正有往下掉的趨勢的晉瑤。

子桑上前將晉瑤抱了下來,也沒管青玉,只淡淡吩咐了句,“往後莫再讓她飲這麽多酒。”徑直就入了風吟閣。

青玉有些呆楞,子桑果真沒怪罪甚至笑得好不妖嬈,青玉覺得她可能在做夢。一定是錯覺,錯覺。

子桑哪會想到他見了晉瑤就止不住的笑意在他丫頭眼裏竟然顯得有些妖嬈。

晉瑤被子桑抱到床榻上,一離了子桑的懷抱她就開始翻滾,折騰了好一會待把自己嚴實地埋進了被窩才歇停下來。

子桑看著她折騰,眼裏的寵溺不再克制,這是他的瑤瑤,他的。

他翻身上去,將裹成粽子的某上神攬進了懷裏。就這麽靜靜地擁著她,感受著她身上幽幽冷香,心下覺得無比滿足,一掃因東海那樁事引起的煩悶。

因飲了酒,晉瑤醉意深沈,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粉嫩嬌唇在睡夢裏還吧唧了兩下,似意猶未盡。

子桑看得喉頭有些發緊,眼神灼灼地看著那雙唇,等回過神來已輕輕地印上了唇角,甜蜜柔軟帶著幽幽酒香,子桑心裏有著前所未有的滿足,只是身上某處卻隱隱發緊,離了那唇,瞧她睡得正香,美麗容顏因染了醉意更添了一絲嫵媚,低低嘆了聲,小妖精。

他似乎也醉了。

子桑定了定心神,將頭埋進了她的頸窩,尋了個舒適的姿勢也沈沈睡去。這兩日為了即墨的事他著實累了。

相擁入眠,歲月靜好,有你在,真好。

晉瑤是被熱醒的,她一個神仙居然被熱醒了,想著著實有些不可思議。

醒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睡在了床上,錦被纏繞,頭發散亂甚至有些正黏糊糊的搭在臉上。她努力把自己往外拔了拔,這才發現腰間置了一只大手,源源不斷的熱氣正從那只大手透過錦被滲透進來。晉瑤掙紮失敗,一雙眼幽怨的看著睡得香甜的某人。

他的臉擱在她頸邊,一張俊臉上全是滿足的笑意。

滿足?你到是滿足了,可苦了她了!

晉瑤瞬間炸毛了,掙紮了一會終於空出一只腳,飛起一腳幹凈利落地將睡得深沈的某人踹到了地上,只聽一聲悶響,晉瑤心中大快就差拍手叫好。

子桑從地上爬了起來,只委屈地喚了一聲,“瑤瑤。”俊臉上染滿了睡意,桃花眼裏有迷濛水色,顯然是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

晉瑤終於從被窩裏掙紮出來,就見他一副妖艷模樣,心下罵了一句不要臉!

要說妖艷可著實委屈了子桑,他面容長的是極硬朗的,只是為人懶散了些,此刻晉瑤上神心裏怕是又著了一回美男計。到是她自己,衣釵散亂,活脫脫一豪放女子。

晉瑤哪能想到這些,也不看他,跨過他下了床便喚了青玉進來,要沐浴更衣。

青玉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低垂了頭,聽了晉瑤吩咐便出去準備浴湯。眼角依稀看見晉瑤姑娘衣衫不整,發釵淩亂,嬌俏小臉漲的通紅,正鼓著兩腮幫子,再瞧自家上仙,睡眼迷蒙,一臉委屈的坐在地上,可憐巴巴地瞅著人家。

天哪天哪,她家上仙這是把人家姑娘霸王硬上弓了?這一天她青玉連遭兩次沖擊,可這心裏怎麽有點小興奮呢?

“瑤瑤,你猜青玉是怎麽想咱們的?”子桑從地上站了起來,桃花眼裏蘊著笑意,笑盈盈地看著晉瑤。

晉瑤惡狠狠地盯了子桑一眼,再看這男人正笑的不懷好意,心下更惱,“懶得理你。”說完氣呼呼地走了,留子桑一人笑得更妖孽了。

晉瑤沐浴的時候腦子還有些迷糊,仔細琢磨了剛剛的事,心裏覺得有些不妙。

正常女子閨床上驚現一個男人該是怎樣的反應?不是撕破喉嚨大喊流氓禽獸也該是抽抽噎噎的要負責吧,絕計不是她這樣的。

她醒來看見他的第一反應竟然並不生氣,晉瑤扶額,完了完了,她這是要栽這男人手裏的節奏。

一個大男人跑人姑娘家的床上算怎麽回事?說好三日再回這有三日了嗎?

晉瑤算了算日子楞是沒明白是過了幾天,這兩天她就顧著醉生夢死了也沒記清日子輪換,也就作罷了。

不過她與子桑相識不過幾日,兩人熟的到像多年好友似的。

晉瑤越想越覺得有些詭異。子桑也就算了,整日裏奇奇怪怪的,瞅著她的目光總是溫柔的讓她發毛。可她算怎麽回事,往日裏雖不至於冷心冷血的,可這萬把年來也就對一個孟章動了心,亂了情,她現在這麽毫無防備的在人家地頭上喝醉了酒,還讓人給睡了!

在晉瑤心裏,兩人摟摟抱抱躺一張床上睡了一覺,可不就被睡了麽。

晉瑤晃了晃腦袋,不行不行,雖說是天命,但著實有些笨,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好清醒點,她又想起這幾日子桑總是瞅著她傻笑,心裏得出結論,果真,還不是一般的笨。

當下決定,一定得盡快讓他修煉成神。

她晉瑤不求自己的夫君是個聰明絕頂的吧,好歹不是個笨蛋吧。

心動不如行動,晉瑤趕緊把自己洗把洗把涮幹凈就起身了,挑了個顏色明快的留仙裙換上,仍用赤月挽了個簡單的發髻。

她赤著腳把自己穿來的那身衣裳翻找了個遍,楞是沒找著自己帶來的寶物。

心裏有不詳的預感,該不會給瑤池水浸泡化了吧?要不她還是跑吧,回去找師兄哭上一哭?

晉瑤此刻無語望蒼天,就在她要認命選擇逃跑時,青玉也不知從哪遞了一包裹給她,“姑娘可是在找這個?”

晉瑤被這句姑娘叫的有些受不了,她一個五萬多歲高齡神女,居然被喚姑娘了?這瓊華宮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跟她不合。

子桑那日突然帶了一女子回來,也不見交待,瓊華宮眾人見晉瑤身上既不見仙氣也不見凡塵之氣,一時也難辨身份,就這麽姑娘姑娘的喚著了。哪成想本尊被喚的心裏直發毛。

晉瑤自知跟她爭辯無果,這瓊華宮裏的人都奇怪的緊。兀自接過那布包打開一看,裏面都是些瓶瓶罐罐,還有兩本小冊子。晉瑤心中一陣欣喜,可不就是她尋了半天的東西嗎。

仔細翻了翻,見一眾物什皆全,心下很是滿意,這瓊華宮的丫頭總算有些可取之處了。

她這才想起須彌殿的藏書皆有陵淵施的咒術,那是比她還水火不侵。而司藥的靈丹妙藥麽,那家夥一向對這些藥丸都寶貝的很,裝藥器皿那都是上好的法器。她純屬於瞎操心。

這時晉瑤看青玉是愈發順眼了,細細瞅了兩眼,挺眉清目秀一小丫頭,心裏比了比,還是綠萼好看。

晉瑤估摸著該是四海八荒最重皮相的神了。

青玉見晉瑤神色間很是愉悅的模樣,與沐浴前的怒氣沖沖大相徑庭,想來也是個陰晴不定的,不待晉瑤問就把原委道來,“那日姑娘換下衣裳後,小仙見衣裳裏兜了好些物件,便做主替姑娘收起來了,因又要趕制新衣,一時忘了稟告姑娘,還望姑娘莫要生小仙的氣。”說著竟是盈盈行了一禮。

晉瑤有些頭疼,“你就不能好好說話?你哪裏瞧見我生氣了?”

青玉一楞,擡頭看見晉瑤正皺著眉頭瞧著自己,這不就生氣了嗎?

“你給我起來。”說著,施了神力將青玉從地上托了起來,“你叫玉什麽來著?”

青玉被她托起,恍惚間只感覺仙力溫和如玉,竟是少見的路數,當下有些呆楞,“青玉?”

“對,青玉。”晉瑤看她一副呆楞楞地模樣,心中更是憂愁,“青玉啊,你們仙界是不是都像你一樣?說話文鄒鄒的跟群小老頭似的,還動不動就行禮。”想了想又說道:“看樣子也沒個聰明的。”

“啊?”青玉依然有些懵。

“以後別這樣了,今日就算了。”說完,晉瑤兜好了自己的寶物樂顛顛地尋子桑去了,剛出門又想起了什麽,回頭問青玉,“他在哪呢。”

青玉想了想才想起晉瑤問的是誰,“上仙在碧水閣照顧幻姑娘。”

她話音剛落晉瑤不知怎麽覺得心裏有些不開心。

上神生氣了

晉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總之聽見青玉說子桑在照顧別的女孩她心裏就不大高興,想起那雙桃花眼,她就知道惱恨,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晉瑤一路走的心不在焉,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這庭院裏轉悠了好幾圈,眼前是熟悉的石橋蓮花。

橋有九座,每座通往不同的小道。晉瑤之前都是子桑帶進來的,這兩日她到也聽話,乖巧地沒有出過風吟閣,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走哪一座。

想起來她就悔恨交加,她做什麽這麽聽話!

她隨意挑了一座,待走到橋上她覺得有些不對,伸手撫著如玉的橋欄,入手溫潤。晉瑤有些難以置信,不由得仔細地瞧了瞧眼前的小橋流水,這竟然是玉石做成,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這家夥是有多奢侈!

眼前景象與記憶中的重疊,九座玉橋回環曲折,九池蓮花次第盛開,這裏與九重天九曲橋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池裏的蓮花,這裏的青蓮雖也罕見,卻遠不如九重天上的那些。

此時青玉正追上了晉瑤,氣息有些不穩,“姑娘不識路,要去找上仙,小仙帶你去吧。”

這回晉瑤也不與她爭辯了,任她喚自己小仙。

晉瑤迷迷糊糊地跟著青玉走了好一會,一路上青玉還同他說了些什麽她也沒聽清。

青玉其實問她要不招朵祥雲去,這碧水閣離風吟閣有些遠,見晉瑤毫無反應只好認命地領頭帶路。她仙力微薄,成仙時日尚淺,當日也是機緣巧合被提了來瓊華宮做仙侍,行了估摸有半個時辰,她已有些體力不支,回頭見晉瑤發現她神色如常,臉不紅氣不喘,不由想起剛剛晉瑤將她托起,心中暗忖,這姑娘怕是仙力不弱。

此刻在青玉眼中高大起來的某位上神渾然不知,腦子裏如團漿糊,她總覺得似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逝。

恍惚間聽見青玉的聲音,“姑娘,到了。”

晉瑤此時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她已走到了碧水閣。碧水與風吟相望,在瓊華宮的另一側,青玉說這裏算是瓊華宮的客房。不知不覺間她竟行了這麽遠。

她迫不及待想要去問個清楚,當下推開殿門就進去了。

比起風吟閣,碧水閣的布置顯得有些單調,庭院裏布置的是最簡單的花草樹木,雖也有侍從精心修護卻遠不如風吟閣的精致華美。整座宮殿也顯得有些簡單,這和之前晉瑤所見的風格迥異。

可她此時哪有閑心註意這些,她一路徑直往裏,路上侍從見她都有些迷惑,晉瑤雖在瓊華宮呆了幾日,見的人卻不多,待見到她後頭跟著的青玉時,眾人才恍然,這便是那日他們上仙帶回來的姑娘。

晉瑤入了碧水閣的寢宮,看見的是一副詭異的畫面。

子桑正執了紗布替阿幻擦拭傷口,子桑一如即往,仍是白衣白袍,玉冠束發,只是好看的眉宇間是她從未見過的冷淡疏離。

床上的女子似乎很疼,一張小臉煞白如雪,不斷有冷汗從額頭冒出來,卻閉緊了眼一聲不吭。晉瑤觀她容顏又見著實一般,再細細瞅了眼,這才驚覺對方居然是個凡人!

子桑早已察覺了晉瑤,此時見她一會瞧了瞧他,一會有瞅瞅阿幻,臉上表情變化莫測很是可愛。

子桑向她招了招手,“過來。”

晉瑤慢慢挪了過去,一走進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晉瑤立刻苦起了一張小臉,一時不願再往前行一步。

子桑見停住不動,放下了紗布回過身來看她,“你來找我卻又不近我身,打算在那杵著?”

子桑剛剛擋著晉瑤看的不真切,這會他一側開身子,晉瑤清晰的看見了床上女子的情景,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染透如破布般掛在身上,渾身都是鞭上,露在外面的竟無一塊完好的皮肉。

晉瑤倒吸了口冷氣,這般傷勢於一個凡人而言著實太重了,而她居然一聲不吭,這等毅力著實令晉瑤佩服。此刻她看著那平凡的容顏突然覺得也沒那麽不入眼。

子桑往後挪了挪,重新擋住了身後的人,一雙眼落在晉瑤身上,是再也止不住的溫柔繾綣,眼神掠過她腰間,卻微微蹙起了眉頭。

晉瑤沒有發現,她腰間的玉玦在進入寢殿後便發出了淡淡光華,雖然微弱,卻極美。

晉瑤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視線一下就移到了子桑身上,還是俊朗的容顏比較順心。

“她這是怎麽了?”臉色雖不好,語氣卻仍鎮定,以前陵淵也經常受傷,這些傷與她往日所見還算好的。只是她從未見過傷成這樣的凡人。

此時此刻,晉瑤早忘了她是來質問九曲橋的事。

“她因得罪了清河受了責罰。”子桑語調淡淡,顯得毫不關心。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清河是東海的公主。”

“她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了?”神有天地法則約束,從不介入凡塵事,若是如此重傷一個凡人,怕是會被遣進大荒去照看窮極獸。

窮極獸,上古惡獸,生的極醜,三頭,八足。當年炎帝將他鎖於大荒,因生的醜脾氣又差,毀壞力驚人,竟無人願意前往看守。漸漸地,看守窮極獸成了一件令眾神避之唯恐不及的差事。

子桑聽了她這話楞了一楞,清河公主性情倨傲,為人也暴躁的很,也就在即墨面前還算乖巧溫順,眾仙早已見怪不怪了,子桑到是沒想到晉瑤會這麽生氣,見她一張小臉紅撲撲地顯然是氣的。

“她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不過是不慎挑落了她的發簪,劃傷了她的脖頸。”

晉瑤這回是真生氣了,“這麽一點小事那個什麽清河至於嗎!”說著大有要去找她掐架算帳之勢。

子桑趕忙上前替她順氣,“這都是人家家事,你瞎鬧騰什麽呢,人即墨也沒什麽意見,這不,還把人送咱瓊華宮來了。”

聽到即墨的名字,躺在床上的阿幻微微睜了緊閉的眼,一雙眼裏暗淡無光。

“即墨又是誰?”

“即墨啊,他是蓬萊島人,也是我好友。”

晉瑤聽他說完立刻將矛頭對準了他,“你有這樣的朋友,看樣子也不是什麽好人!”

說完甩了他的手上前查看阿幻的傷勢,見她已睜了眼,一雙眼竟是碧色的,似上好翡翠,極通透也極美,瞬間將這張平凡的面容照的別樣起來。這讓晉瑤想起了一人,只是在她眼中從未見過這樣的死心絕望。

晉瑤用神識查探了她的傷勢,雖然嚴重已無性命之虞。

也不生氣了,疑惑地看著子桑,“你替她用了什麽?這傷看著雖重,命卻已是保住了。”只是,她總覺得有些不對。

子桑一臉的賣乖討巧,“我用了碧落草,是不是很厲害。”一張俊臉上滿是邀功之意。

一聽碧落草晉瑤就又炸毛了,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你你你……你居然給一個凡人用碧落草!”

“沒辦法,她傷的太重了,再說了這也是即墨求我用的。”那表情分明在說,這可不怨他。剛剛還想著邀功呢,一會就撇了個幹凈。

“凡人若是用了碧落你可知會怎樣?”

子桑斂起了不正經,深深地望著她,“自然知道。”接著說道, “凡人若食碧落,死後無魂亦無魄。”也就是說,若是死了便魂飛魄散,再也尋不著這個人了。

碧色的瞳眸裏沒有絲毫波動,阿幻顯然是知道的。

“那你……”晉瑤這回已經冷靜了下來,子桑雖瞧著她,可那話明明是說給阿幻聽的。

“即墨既然要用自有他的道理。”

晉瑤一時也不知說什麽,郁悶地坐在床邊開始替阿幻處理那猙獰傷口。

“這活還是女孩子來吧。”

“你剛剛不是一副很怕的模樣麽。”語調帶笑,顯然是在打趣她。

晉瑤順手抄起一個枕頭砸了過去,“出去!男女授受不親!”

子桑這回到沒糾纏,聽話的出去了。

晉瑤仔細地處理著傷口,阿幻仍是緊閉著眼,蹙著眉頭卻是不吭聲。

過了一會,晉瑤聽見低沈的嗓音響起,“仙界只有子桑上仙能用碧落。”嗓音低啞,說完便沒再開口,似這一句已用盡了她全部力氣。

晉瑤頓了頓,看著眼前嬌軀上猙獰的傷口有些楞神,她是在向她解釋,子桑為親自替她包紮。碧落草只長於瑤池,仙界唯有瓊華宮有碧落,也唯有子桑上仙才懂如何使用,可子桑竟是未問一句便將差事交給了她,這意味著什麽,晉瑤不願深想。

“我與他不是你想的那樣。”可究竟是哪樣,晉瑤也不知道。

阿幻沒有回答她,甚至沒有再睜開眼,好似已經沈沈睡去。

處理好傷口,晉瑤瞧著她安靜的模樣,心裏突然很好奇,究竟是怎樣一個男人,值得眼前這個女子這般付出。

晉瑤替她又擦洗了一遍身子,換了件幹凈的衣裳,把被子掖好,阿幻再也沒有過反應,若不是她仍有體溫,她都要以為這人已沒有呼吸。

晉瑤出了碧水閣,子桑正坐在院子裏悠悠地喝著一壺酒,見她出來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繾綣,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晉瑤在他對面坐下,看他一派悠閑自得,滿腹疑問。

“想問什麽就問吧。”

晉瑤正等著這句話,“你跟我說說即墨唄。”一臉的興奮,帶著些八卦色彩。

子桑的眼微微沈了沈,晉瑤此刻正好奇地等著聽故事,哪會註意這些。

“即墨是蓬萊島的少島主……”

“不重要的掠過,我想知道他和剛剛那個叫阿幻的?是怎麽回事。”

她已經腦補了許多畫面,都是關於癡情女子負心郎的。

只是這個故事卻如晉瑤想的完全不同,癡情女子是真癡情,可是郎君卻不是真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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