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掛了電話，邵澤問她。

顧傾城嘆了口氣，眼眶也微微濕潤了。

“江少宏的乳母去世了，就是當年照顧我懷孕那個乳母。”

聽到這話，邵澤也感到格外吃驚。

記得江少宏的乳母雖然已經年邁，但身體一向很好，否則當年也不會讓她照顧顧傾城了。

她去世了，顧傾城一定很難過。

“我打算去一趟水鎮給乳母送殯，當作報答她當初照顧我的恩情吧。”

她用略帶哽咽的聲音說道，心裏難受極了。

乳母對待她就像對待親女兒一樣，衣食住行照顧得非常周到，導致她在懷孕期間胖了不少。

聽到水鎮兩個字，邵澤突然想起了什麽，“我跟你一起去。”

顧傾城感到一絲詫異，不過邵澤堅持要去，她也沒有拒絕。

出發那天，天氣有些不好，陰沈沈的，像是隨時會下雨一樣。

江少宏開著車，車子在充滿泥濘的道路上緩緩前行。

路實在太滑了，為了安全，江少宏不敢把車開得太快。

“乳母怎麽突然走了？”

顧傾城望了一會兒車窗外，轉過頭來詢問。

“她年紀大了，腿腳不大方便，早晨去收菜的時候，從半山坡摔了下來。”

江少宏的語氣有些低沈，像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幾人沈默了，空氣裏彌漫著悲傷的氣息。

車子一路蜿蜒前行，終於抵達了乳母的家。

顧傾城跳下車，望著熟悉的房子，心中無限感慨。

早知道，她應該在回到桐城的時候，就過來看看乳母。

“走吧。”

江少宏和邵澤也下了車，三人朝乳母家走去。

院子裏搭了一個靈堂，乳母的屍體就放在靈堂後面，用一塊白布蓋著。

乳母的兒女都在國外，這次也只回來了她的一個大兒子。

“少宏，難為你大老遠跑來。”

乳母的大兒子看上去老實敦厚，跟江少宏打著招呼，絮絮叨叨一些乳母去世的事情。

顧傾城在一旁安靜地聽著，有些忍不住鼻酸。

“別難過。”

見顧傾城情緒不對，邵澤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她輕輕點頭，在征得乳母兒子的同意後，上前揭開白布看了乳母最後一眼。

乳母很安詳地躺著，仿佛睡著了一樣。

顧傾城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看下去，邵澤重新將白布蓋上，把她扶到椅子上坐著。

“當年如果不是乳母，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順利生下臨臨。”

顧傾城回憶起當年養胎的事情，想起乳母為了她能吃得有營養，每天絞盡腦汁琢磨著給她做什麽菜。

乳母心細，把她照顧得妥妥帖帖。

邵澤安靜聽著，心裏卻在想著別的事情。

他之所以跟著顧傾城來水鎮，除了擔心她一個人之外，還有別的打算。

“傾城，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外面轉轉。”

邵澤柔聲說道，眼裏投射出一抹不同尋常的光芒。

之前，他答應了顧臨要好好調查水鎮的事情，但一直都沒什麽頭緒，所以趁著今天來到這裏，他一定要好好查證一番。

跟顧傾城囑咐兩句之後，邵澤就一個人走出乳母家。

他首先去的就是原先顧傾城生產的醫院，雖然這個地方他已經來過無數次，但他仍然希望在這裏找到一些東西。

醫院已經在重建，邵澤看到一個包工頭模樣的人，上前跟他搭話。

“大哥，這醫院什麽時候開始重建的？”

鎮上的人都很淳樸，見有人搭話，這位工人也很熱心地跟邵澤聊了起來。

“你是不知道，當年這醫院自從被大火燒了之後，就一直沒有重建，大家都嫌晦氣吶。”

工人大哥嘆了口氣，又告訴邵澤，醫院的醫護人員都已經離開了這裏，被調去別的醫院任職。

“被調走了？”

邵澤有些驚訝，但仔細想想，也覺得合理。

畢竟醫院已經沒了，原先的醫護人員不可能還留在這裏。

他又跟工人大哥聊了幾句，隨後離開了醫院。

邵澤轉了一會兒，打算去乳母遇難的山坡瞧瞧，卻發現那個小山坡已經被毀了。

“大娘，這是怎麽回事？”

他問一個路過的人，那個大娘停下腳步，打量了一下邵澤，奇怪一個衣冠楚楚的城市人怎麽會在這裏。

“前幾天下大雨山體滑坡，這個小山坡就沒了。”

聽了大娘的話，邵澤略微皺起眉頭，沈思起來。

那大娘又打量了邵澤一陣，恍然大悟似的，“你是遇難那家的家屬？”

邵澤楞了楞，隨後點頭。

大娘惋惜地嘆了口氣，“真可憐，她一個老人腿腳不靈便，也沒人看著，上山收個菜就……”

她無奈地搖搖頭。

邵澤沈默了一陣，跟大娘聊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

看來，乳母遇難的確是意外，可憐她一個老人家了。

回到乳母家，邵澤看到顧傾城的狀態已經好了不少，正在幫乳母家大兒子招呼前來吊唁的客人。

看著她忙上忙下的身影，邵澤心中一陣鈍痛。

如果當年他一直陪在顧傾城身邊就好了。

這樣想著，邵澤走過去叫了顧傾城的名字。

“休息一會兒，出去轉轉吧。”

他想單獨跟顧傾城說會兒話，顧傾城也沒有拒絕。

兩人漫步在路上，四周都是鎮上居民種植的稻田，蔬菜，相比城市裏的繁華，這裏多了幾分世外桃源般的安逸。

迎面走來一個大娘，邵澤仔細一看，正是剛剛自己在小山坡附近遇到的那一個。

她笑瞇瞇地跟邵澤打了個招呼，又看見了他身旁的顧傾城，神色奇怪起來。

“大妹子，是你啊！”

那大娘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顧傾城有點懵，但還是笑著跟大娘打了招呼。

“那年你不是在這邊養胎嗎？我都看到你好幾回啦~你今天回來，是給那家老人家送殯嗎？”

顧傾城這才反應過來，當初她在這邊養胎，雖然不常出去逛，但偶爾也會遇到鎮上的人，看來這位大娘以前就見過她。

大娘很熟絡地跟她聊著天，問起她孩子的事情。

“我兒子在上學，今天就沒跟我一起過來。”

顧傾城笑著回答，但大娘的臉上卻浮現一絲疑惑。

“兒子？你當初不是懷了兩個嗎？”

大娘的話讓邵澤頓時一怔，一種古怪的感覺在心裏蔓延開來。

顧傾城也楞住了，腦袋嗡嗡作響，仿佛就要有什麽缺失已久的記憶跳出腦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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