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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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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藥是真的很難喝。

那幾天秦九九又一次深刻的領略了這一點。

除此之外, 她的生活一派平靜。陸閑庭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 音訊全無。有時候她會看著那根手鏈出神, 分不清是什麽心情, 也許是, 期待。

期待,她被這個詞嚇到。

“九九。”肩膀從後面被拍了一下,餘彤打斷了她的思緒:“季老爺子請你過去一趟。”

季老爺子的身體每況愈下, 九九聽罷皺眉,甩掉腦子裏雜七雜八的情緒, 一刻不停的到了病房。

“季老。”秦九九敲了敲門。

“進來。”

意外的是老爺子今天精神尚可,親切的招呼她坐。

那是個午後,陽光很好, 病房裏安靜的仿佛能聽到塵埃落地的聲音。

秦九九掃過床頭櫃上明顯被新鮮翻閱過的一本《昭明文選》,無奈提醒:“季老,早上查房的時候您就捧著這本書了。”

“最近記性不太好。”季老說著笑笑,“怕忘了就多翻翻。”

老爺子已經有阿爾茨海默癥的前兆,秦九九心下嘆氣, 眼神落回那本書上,她扯開話題問:“您喜歡詩集嗎?”

“不喜歡。”季老幹脆道:“年輕的時候最討厭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了。”

他自個兒說著也搖頭:“還鬧過不少笑話。”

那話裏有淡淡的懷念在, 秦九九不知道怎麽搭腔。

“小秦醫生。”季老卻突然認真道:“其實我是想請你幫個忙, 不知道方不方便。”

這麽一個叱咤風雲的人物突然這樣客氣,秦九九多少有點受寵若驚。

“您說,只要我辦的到。”

老爺子緩緩翻開那本詩集,從裏頭抽出一張便簽, 指尖摩挲著悠悠道:“我想請你幫我給這上面的人打個電話,就告訴她,我一切都好,打算去國外定居,也讓她好好的。”

便簽的邊角已經泛黃發毛,但看得出保存的很好。

秦九九伸手接過,遲疑道:“那如果她問起——”

季老笑笑,眼神轉向窗外,淡淡打斷道:“放心,她不會問。”

那種表情叫做心灰意冷,也或者是往事不堪回首。秦九九無意於窺探一個老人心底的秘密,只妥帖的收好紙條,輕聲道:“您放心。”

出了病房剛好碰上季遠洲,他風風火火的就要往裏闖被秦九九攔住。

“你爺爺睡了。”

季遠洲“啊”了一聲,疑惑道:“沒到點啊。”

這麽說著他還是止住腳步。

秦九九不知道怎麽松口氣,點了點頭往回走,她很少有這樣自作主張的時候,但是老人家現在也許不願意被打擾,她想。

季遠洲跟上來問:“我爺爺他——”

秦九九擡頭,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了欲言又止,以及一閃而過的慌亂。

少年人總是成長的太快,她輕嘆,又想起陸閑庭。

“遠洲。”秦九九默了兩秒,最後道:“你爺爺應該最希望看到季家後繼有人。”

辦公室裏眾人在說笑,秦九九沈默的倒了杯熱水,餘彤湊過來問:“情況不好嗎你這副表情。”

秦九九想了一下問:“你覺得人這一輩子什麽最重要?”

“活著唄。”餘彤半開玩笑道。

餘彤換了個稍微正經點的語氣:“咱們主任常說的,覺得壓力大的時候就去ICU門口轉一圈,感受一下那些人對生命的堅持,你就會發現什麽學業事業金錢名利都不如健康重要。”

這倒是實話,秦九九笑自己突然多愁善感,又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那如果一個人到老了,臨死了,還對另一個人念念不忘,是因為什麽?”

“大概因為......”餘彤歪頭想了想,最後說:“人總是容易把回憶弄的比經過長。”

這話一擊即中,秦九九捧著熱水出神。

“你今天是怎麽了。”餘彤疑惑道。

秦九九喝口熱水:“沒什麽。”

餘彤“哦”了一聲,繼續盯著秦九九,妄圖從她臉上看出些蛛絲馬跡。

過了幾秒,她放棄,轉了話鋒問:“這兩天按時吃藥了沒?”

“一頓都沒落。”

想起那味道,秦九九又頭疼起來。

她在那個傍晚給便簽上的人去了電話,那頭的聲音輕緩而有質感,帶著歲月沈澱下來的優雅。

“您好,哪位?”

秦九九站在12樓的陽臺,北京最近難得有這樣漫天的晚霞。

“您好。”她放輕了聲音,“我是季舒明老先生的助理,他讓我告訴您,他一切都好,接下來會出國定居,請您保重。”

一段話說完電話裏沈默下來,秦九九猶豫著要不要掛斷,那邊終於開口:“謝謝。但是能不能告訴我,他還有多少日子?”

秦九九一下怔住,“您——”

“不到最後,他不會給我打電話的。”那頭平靜道。

沒想到是這樣的局面,秦九九一時無言。

“沒關系,他不會怪你。”

她的語調堅定而友善,秦九九只好如實相告。

掛了電話秦九九想,她或者還是有點私心,也怕好心辦壞事,第二天見到季老,老爺子聽罷笑笑,末了問:“她還說了什麽?”

秦九九硬著頭皮:“問了地址。”

“你說了嗎?”

他眼裏的期待已經不加掩飾,這個商場上風雲半生的老人,也許是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

那是一段怎樣的故事,退出病房,秦九九不由好奇。她想起陸閑庭,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或者可以發個消息,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她扼殺。她太不喜歡這樣鴕鳥的自己了,但人總是容易對自己寬容一些。

這時候陸閑庭也在想她。

他這兩天一直在海南談生意,好像很少有這樣棘手的時候,像她一樣。他好笑於自己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抿口酒思緒回到飯桌上。

“陸總在笑什麽?”有人問。

“沒什麽。”陸閑庭說,“想起一個人。”

那人了然,一臉揶揄:“女人吧?”

陸閑庭笑笑,不置可否。

“這次沒跟過來?”

“沒有。”陸閑庭淡聲道。

對面男人道:“我倒是好奇陸總你的女人會是什麽樣的,能讓您這麽記掛著,改天帶來我們也見見。”

陸閑庭擡眼,“她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說完也意外自己就這麽承認了,或許是那人話裏“你的女人”這四個字太吸引人,讓他一點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話題就這麽被扯開,有人說旁邊夜總會的妞個頂個的漂亮,看著純的不行上了床一個比一個夠勁。

男人之間說起葷話就那麽回事,陸閑庭始終沒搭腔。那些人說著就要換地方,有人道:“陸總,您看?”

“不了。”陸閑庭笑笑,索性順著話道:“我家那位管的嚴,知道了鬧起來我可招架不起。”

“陸總您別開我玩笑。”男人說,“女人家再鬧能鬧到哪裏去,不就幾個包哄一哄的事兒。”

陸閑庭笑笑,舉杯一飲而盡。

出了飯店司機等在門口,陸閑庭給助理去了個電話。

“改簽到周五。”他這樣說。

助理難得遲疑:“可是——”

您行程太趕了來不及。

後半句沒說完,陸閑庭已經掛了電話。

那頭助理認命,再沒敢問。

陸閑庭往後靠在座位上,有些疲累的想,或許有些事真的沒那麽重要。

他摸出一根煙,最後沒點。

周五那天,秦九九查完房回來收到美國那邊的一份郵件,她曾經的導師因為實驗數據問題,問她是否有空回一趟美國。

郵件寥寥數語,秦九九想了想,誠實回道:工作忙碌,但會盡量。

這時大熊滿面春風的從病房回來,一進辦公室就嚷嚷著說有大新聞:“我剛剛一個老太太去了季老的病房。”

眾人“切”了一聲,興致缺缺。

“不是,你們聽我說。”大熊揮著手,“那老太太怎麽說也五六十歲了,季老爺子當時就楞住了。”

秦九九關上電腦回頭問:“現在呢?”

“還在啊。”大熊說,“主任都被趕出去了。”

“別傳謠言。”劉維止從門口進來,難得開玩笑道:“主任那是自己走出去的。”

這事很快穿的人盡皆知,小護士說倆人一點沒避諱,看一眼都知道怎麽回事。

秦九九忽覺一身輕松,那個下午她見到了那位老太太,她扶著季老爺子,在醫院走廊裏散步,季老極少願意出病房門,這會笑的卻異常輕松。秦九九遠遠看了一眼,舒口氣走開。

那天一臺手術做了八個小時,下班很晚,她拎著車鑰匙走到車庫的時候腿都是軟的,連對面來了車都沒發現,直到被人一把拽到旁邊才回過神。

這個懷抱很熟悉,秦九九一下清醒過來。

“路都不看,在想什麽?”

陸閑庭低頭眉頭皺起,問這話的時候語調有點嚴厲。

秦九九盯著他利落的下頷線微微出神,腦海裏還是季老和那個老太太相處的場景,她突然有些荒唐的想,等她們老了,頭發全白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命運扔在了一個荒無人煙的路口,前後左右都是漫天黃沙,而她惶然不知方向。

看她這樣陸閑庭嘆氣,順勢把她圈在了車門上。他像是沒有休息好,下巴上有一圈淡青色的胡茬,看不太出來,但是紮人。

停車場悶熱,這樣的壓迫感讓秦九九出了一層薄汗。周圍不時有來往的人,她不得不擡手推他。

不想手腕被他抓住。

陸閑庭摩挲著那根手鏈,嗓音低沈,微微帶點沙啞:“肯戴就說明心裏還有我,是這樣嗎九九。”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女人”,庭哥這該死的占有欲喲~

感謝“graceee”“甜味的可可”的地雷,麽麽噠~

感謝“輕舟是只貓”“甜味的可可”“Godiva”“offery”“” “just”“陳陳愛寶寶”的營養液,筆芯!

今天還是抽50個,國慶節就要到了呀,大家有什麽計劃嗎,我先說,我...練車(委屈.jpg)

晚安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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