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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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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喻看到陶悅那一眼,又差點笑出來,礙於那人還沒走遠,不方便笑得太明顯。然後拿了一只小的木制方錘子,幫這女人砸雪蟹腿,砸完了去了裂碎的殼,把一長條雪蟹腿沾上些許芥末醬油遞給陶悅。陶悅就看著這條腿,想著:這輩子也是第一次,吃兩條螃蟹腿就能吃飽的。

兩人吃完了日料,就回去了。鄒喻之前住這裏時,因為要停在露天車位,就一直開一輛沒有太好的車。這周二,陶悅一個人在武夷山時,他把那輛相對比較不好的開走了,換了輛他開慣的過來,還租了一個車庫,算是能放心停進去了。陶悅今天看到這輛車,像她這種不懂看的也知道應該相當貴,想著還好沒讓蔣喬陽看到,看到了怕是要瘋狂一陣子。那個開車向來奔逸絕塵、把她家鄉島城的大馬路都當成是她自家的賽車道的女人,房間裏滿櫃都是汽車雜志,中文的不夠看,還訂外文的來看,還是付年費的那種。別的女生書架上全是美妝雜志,她書架上全是汽車雜志。某種程度上,她和陶悅也蠻配的,陶悅書架上也好不到哪裏去,就是“土”了點兒——現在全是農業雜志。什麽鍋配什麽蓋,她二人會做好朋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們停好了車,鄒喻關好車庫的電動門,兩人一起走回那幢青年公寓。在乘電梯上樓時,陶悅忽然才又想起:“呀,我明天就要給同學補課了。”由下了飛機之後,她腦中一直就被很多更為重要的事情占著,像是回家鄉看大姨他們,還有和蔣喬陽瘋一會兒這一類的事情,倒把這件迫在眉睫的事給忘了。

這可怎麽辦是好,明天就要上課了,戴口罩嗎?鄒喻聽到她說這事,就對她說:“明天別去了,你這也是特殊情況,說熱傷風,怕把學生傳染了。”她說:“不好吧,撒這種謊,還要裝成是傷風後的聲音。我怕我那個裝不像,也說不好。”他回:“那我幫你說。”她暗笑:“你幫我說有什麽用?你是我的誰?”他問:“這都還要我告訴你?”

不過一想到帶學生這件事,陶悅上到十八層樓後,第一件事是回鐘阿姨家。可鐘阿姨家裏她又不敢一個人在晚上回去,就拉著鄒喻陪她一起。她回到自己在那個家裏的小房間後,打開書桌最底層的抽屜,翻出自己的教師資格證,還有雅思成績單,發現上面的照片又都變了,全又像身份證上的照片一樣回覆到她本來的頭像了。

她眼睛轉了轉,算是想到了應對的方法,決定試一下。一看時間還早,就趁著這會兒工夫分別給那四個學生的家長打了電話,說的內容都是:她家鄉有事,今天臨時來電話通知她,她必須得回老家了,否則親人沒人照顧,但她大學時有一個同專業的同學,和她同名同姓的,雅思也有九分,因為她回去回得急,心裏過意不去,就想把這個同學介紹給他們,明、後天的課就不用付課時費了,她會把兩天的課時費給她同學,當是臨時通知他們的補償。

電話那頭的學生家長一開始都不是很願意,自己孩子都正補習補得好好的,臨時臨了地換人,誰知道好不好,最主要是怕補課沒有效果。陶悅就再三保證,說她同學也有雅思補課經驗的,跟她是差不多時間開始幫學生補習的。那頭聽著卻都像是她為了臨時走人而拼命推薦似的,只說好吧,那就試一試。

鄒喻聽見手機那頭的家長因為這件臨時通知的事情,跟陶悅說話語氣都不是很好,其實雙方都沒錯,都事出有因,陶悅不是故意這樣的,而家長又被這麽臨時地通知了請辭的事,都算是沒有錯,陶悅是該道歉,家長也是有理由態度不太好,可是陶悅拼命陪小心的樣子,還是讓他有些不高興。她終於打完了最後一個電話之後,鄒喻說:“你幹脆不要再周末出去給人補習了,我們這邊的菜園餐廳的事情也夠多了,幹脆那一塊的工作就放手吧。”她想了想,說:“我不帶新同學了,可是這幾個本來就說好要帶到他們高三考到六點五的,還是做完吧。”

好在,周六、周日的課上完了後,那邊家長還算是認可了。因為其實陶悅仍舊是陶悅,備課講課也都還是一樣,並不會變差。兩天課上完了後,高中生還跟他們家長講:“哎?怪了,這老師和之前的老師連聲音、神情、還有字跡都是一樣的。”他們家長想了一想,就說:“嗯,也許是極其要好的朋友。相處久了,很多東西都同化了。”說得煞有介事,分析得頭頭是道,好像他們真明白是怎麽回事似的。

周日晚,陶悅就打電話給她大姨,說下周三要回去俁城看她們。她大姨問:“啊呦,哪到周三來看我們?不要上班了?不揀在周末時候?”她回:“大姨,我現在有年假。但周末時候還要給同學補課的。”她大姨就放心了,高興地說:“好好,終於回來了。大姨煮一桌子你歡喜吃的東西等你啊。好嘍,總算團圓了,就是你弟弟不在家,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她就說:“今年過陰歷年時我也回去的,總要見上的……大姨,周三時候多準備雙筷子,我要帶朋友回去。”她大姨問:“上次那個來看我們的啊?好啊好啊,那小姑娘長得哦,也漂亮。不對啊,她上回不是跟她男朋友來的嗎?你就帶她一個來哦?”

這時,一旁的大姨父聽不下去了,在手機揚聲狀態下就對著屏幕講:“悅悅啊,阿是帶男朋友回來啊?”陶悅覺得總得面對,就講:“嗯。”哪知大姨父第二個問題就是:“悅悅啊,談男朋友不要住在一起啊,沒住在一起吧?”陶悅很窘,她手機也是揚聲狀態,趕快切換成聽筒,說:“沒,放心。”一旁鄒喻笑倒在沙發一側的扶手上,陶悅看到“這賤人”笑得這副模樣,伸手就在他手臂上擰了一把。

周一、周二的時候,陶悅逛了整整兩天的街,買了十來套衣服,就快把過去一年的量都補了回來,連頭發都重新打理了層次,本來想染的,配衣服也好配點,後來想想還是放棄了,不想傷頭皮。連護膚品都比之前買的那些貴了三倍,想想都已經一年沒有寶貝過自己的臉了,一定得好好補償它。所以,她那兩天純粹就是在一種補償心理下在狂購。

周三的時候,他們兩人是搭高鐵回去的。主要是陶悅怕她大姨父萬一看到了鄒喻開的那輛,會胡思亂想。她了解她大姨父,她大姨父要是擔心一件事,當下什麽都不會說,倒要自己想上好幾天,還會自己把原因和結果全想好,然後到了幾天之後,就開始煩人了。先問一遍,啊這怎麽回事,那怎麽回事,當事人解釋一次,以為就此能完事了,可是過幾天,他又能把同樣的事情再問一遍,哪這個要不要緊,那個要不要緊,那當事人就再得解釋一次。如些循環往覆下去,好像都見不到終了一樣。

陶悅特別害怕這個,怕到時候大姨父會問什麽“這人看著挺有錢的,不可靠吧?”“你們談多久了,他家裏面知不知道?不行的吧,會不會門不當戶不對啊?”諸如此類,其中有一些,其實陶悅自己心中都存有疑問,那哪懂得回答。為了避免到時候被問得張口結舌、應對無能,還是不要把“原本的鄒喻”呈現給他們看來得穩妥。這次就把鄒喻帶回去,看著像個正正經經的小夥子就行了,這樣最安全。而且她還關照鄒喻,如果她大姨和大姨父問到他的職業,他就說是坐寫字樓的辦公室職員,因為這個聽上去比較穩定。

鄒喻也算是服了這家人,不過,這女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她說自己是寫字樓文員那自己就是寫字樓文員,她說自己和她關系沒“那麽親密”那就是沒那麽親密。總之陪她回家,她愛怎麽塑造就怎麽塑造吧。

這一趟回俁,鄒喻成功地塑造了一個“乖寶寶”的形象,那副溫雅的形象,簡直就是三姑六姨、大伯二叔等長輩心目中認定的“好仔”。把陶悅的眼都看直了,直覺這樣的畫面不能再多看,因為看多了,她怕自己從此不會再愛這個人了,也太能裝了。唉,這到底長輩眼中喜歡的男孩樣子和女人心中喜歡的男人形象多少是有出入的。陶悅又想著其實如果這男人對自己也是這麽中規中矩、一板一眼的話,她可能也不會覺得他那麽地吸引人,想至這一層,她心裏笑笑,可能,也怪不得他講自己是個假正經。

鄒喻這個樣子,長輩喜歡啊。照陶悅看著就是,她大姨的心簡直就快要淪陷了,她大姨父也覺得這個好,相貌好,工作穩定,性格沈穩,一看就是沒什麽花花腸子的男孩子。

回程的動車,鄒喻一早買定三張票,一排三人座,空了那個走道位,他坐中間,陶悅坐她最喜歡的靠窗位。動車啟動後,陶悅偏頭向窗外看著外面不停劃過眼前的郊野景象,忽然腰間被旁邊那人掐了一把,那人跟她說:“今天回到家裏你就死定了。”陶悅明知故問:“為什麽?”他說:“我扮了三天,憋了兩晚,不從你身上討回來點什麽,你讓我怎麽睡得著覺?”

她扭捏了幾下,說:“你就不會有風度點?”鄒喻小聲跟她說:“還好我明白你是個假正經。沒事,你繼續扮你的假正經,我就繼續扮我的禽獸,這樣才配。比起在大姨他們面前扮乖仔,我真地更喜歡在你面前扮演一只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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