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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鎮野狐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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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悅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體質原來這麽吸引“暗物質”。在像坤城那樣的大城市中生活,人聲鼎沸,陰暗詭異的東西是要相對少些。而像她家鄉俁,也不錯,算中型城市了,雖然她們住在郊區,可是人氣也是很足,從來沒有什麽詭異事發生過。可是自從她出了省,跑到“仙山”游玩了一趟,就立刻發生了怪誕事。本以為是偶然,結果去到了人煙相對稀少的古鎮,才發現那樣的事,可能並非偶然。

雙臨鎮是水鄉古鎮,河川多,整個古鎮依水而建。只有一小部分有些現代化的城鎮特色,而多數地方不論是民居還是店鋪,都有些民國晚期的特點。身處其間,像是時光倒流了,又或是這裏根本從沒像外界一樣依隨時序的推遷而發展變化過,就連那橋都像是從未經過改建或修葺,有些地方還有水泥剝落的痕跡。這地方有水貫^穿,天然流麗,美得古樸,卻又美得有些陰沈。

陶悅站在橋上,正在等鄒喻,他去給她買水了。其實她今天身體不便,這種生理期內她本來就不太愛走動。可今天都走了一天了,去坐飛機,轉乘大巴,下車後去旅館放行李,還要再出來,勞頓了一天,現在都下午四點半了,走到了這處橋,她就犯起了懶,不肯挪步,要喝水,就讓鄒喻給她去買,關照買室溫的水就行了。

她在橋上面水而立,手扶著石橋欄。眼睛也不知道要看什麽,就只有看著橋拱下經過的商船。這個時候,從左側的石梯級上來一人,一個男人,看著,還真有些“美艷”,眼梢勾起,不用著力,就總能輕輕用視線撓別人一下。艷則艷矣,可到底還是有屬於男人的力量感存在的。其實,根本沒有想過在這樣的古鎮會遇上外表這麽易讓人註目的男人。陶悅多看了他幾眼,又覺得好像這樣不太禮貌,就轉過頭,又直視前方。

這時,本該與她擦身而過的這個男人悄聲湊近了她,低聲問道:“用別人的臉生活,有什麽感覺?”她猛地一轉頭,看著他:“你知道?”他回她:“你這,一看就是我同類做的。”她問:“你什麽同類?”他說:“狐貍精啊。”

她沒心沒肺,很不厚道地笑了出來:“你開什麽玩笑?狐貍精不是女的嗎?”他回答:“誰告訴你的。”她看著他,竟張著嘴也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這人是真是假,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可是想想,自己的臉都變了,這世上還能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她咽了口口水,說:“我是被變了一張臉。”跟著,她把發生的事情跟這個怎麽看都有些“美艷”的男人說了一遍。

那男人說:“可能是狐貍洞的野狐跑到你說的那個洞裏去幹的這事情。我們狐貍便凡修成精或是仙的都最習慣頂著別人的臉過日子了,比如說像是附體,或是覆制美人或是天人的臉。”他看了她一眼,又說:“所以,他可能覺得變成別人的臉,很正常,只要越美就是越好,只有美艷才是最硬的道理。”她覺得所有事情到現在,就包括遇上了現在這只自稱的“公狐貍精”,都是扯到了極點,可就是因為真發生了在她身上,由不得她不信。

她沈默了,講不出話來,垂著頭想了一會兒,問他:“那我現在怎麽辦?我不想要這張臉,我要我以前的臉。我回過那山上一次,問能不能變回來,結果沒……沒哪只大仙睬過我,我就還是這樣又生活了半年。他還騙我說他是神仙,還說什麽在天上什麽多少多少層的,他上不去了,就要做對世人有用的事,結果帶給我的麻煩還不止一星半點。”

那只“公狐貍精”看著她說:“他也不一定騙了你,我們族類中連神都有,在仙道的也是正常。你也不能全怪山上的那只仙,你的體質很陰,你知道嗎?”她不解,看他:“我不知道啊。”他跟著說:“你的麻煩還不止現在這張臉的問題,這裏河川多,水本就屬陰,這鎮上其實本來,本來不屬於人間的東西也多。你本來陰也就罷了,結果你今天身上還帶紅。你到了晚上可能會有麻煩。”

說得陶悅猛咽了一口口水,跟著就想問他她該怎麽辦,還想問他能不能把她變回去。可是他忽然不看她了,從她身邊經過,由那側下橋去了。她還想拉住他說:“哎,別走啊。”結果就看見鄒喻已繞過橋頭上橋來了,把水遞給她:“喝吧。”鄒喻很高,一八七的個子,輕易就遮擋了她的視線,等她拿著礦泉水瓶,往外傾身出去,想搜尋剛剛那個自稱為狐的人時,卻發現那人都已經消失在岸邊的青磚黑瓦間了。視線能及處反正是遍尋不見。

“你在找誰?”鄒喻問她。她搖了搖頭,說:“沒有。”他問她要不要現在就去他大學同班家裏開的那間糕點鋪,她說好,就跟著他走了。

去到時,那家糕點鋪正適逢三家來訂那種結婚用的糕餅,他家還挺忙的,鄒喻的同班就把他們讓到後院,那人的妹妹正在後面洗著米。他們看了一圈,發現這家後院的規模也不小,家族生意,都是家裏人在做,手藝也只傳給自家人。雖然看著像小本買賣,可是估計也挺賺。屬於那種關起門來富的人家。

那邊喜糕訂完了,鄒喻同班就繞到了後院,聽他們講了要在坤城做的那個生意。就建議他們選陳年的頭茬米,一年的陳米應該是正好。頭茬米水份足,陳年的粘性低,正好就適合他們要做的那兩種粉對爽滑帶韌的口感的要求。還建議他們用石磨磨粉,再用經過過濾的水去調那個米漿,因為坤城的水是堿性的,用帶堿性的水調米漿會讓米漿發黃,而越南粉和粵式腸粉又對純純的白色有一種特別的執著與追求。

鄒喻聽他講完,問了他一些分辨米的方法,陶悅就跟在一旁聽著,聽得太專心了,慢慢地竟忘了那只狐跟她講過的話。

他們給鄒喻同班家帶了伴手禮,而那家人家留了他們吃晚飯。吃完了飯,鄒喻和他同學敘舊,陶悅就一個人在那家人家後院外頭轉轉,天色墨黑,有蟲鳴,倒也覺得一片熱鬧,慢慢地,她總覺得吹在她身上的風涼颼颼的,有點不像夏夜裏的風。她抖了抖,忽然想起了下午那只自稱是狐的也不知是人是狐的妖異“物種”跟她講過的話,嚇得趕快跑回他們房裏,湊到鄒喻身邊。

鄒喻奇怪地看看她:“你怎麽了,怎麽臉色有些發白?”她回:“沒,沒什麽。”鄒喻同班也問她:“是哦,是不是在我們這裏吃的東西不習慣,胃裏不舒服。”她有些尷尬,說:“沒什麽,在外面站久了有些吃力,我回裏面坐一會兒就應該好了。”他們聽她這麽說,就也沒再管她,而自顧地敘起了舊。

他二人回到鎮上旅館裏去時已是晚上十點一刻了。陶悅洗了澡就躺在床上,一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麽,可沒一會兒就覺得有些陰陰的空氣聚攏了過來,沒有形狀,也並不能看到什麽,就是那種寒意讓人瘆得要命,跟房間裏空調吹出的冷氣帶來的冷明顯就是兩層。她關了空調,用被子蒙了頭,好像一切都消停下來了,她屏著氣,想就這麽把這個晚上挨過去,可直到有一道輕輕的力量壓在了她被子上,她“啊”了一聲,把被子猛掀過去,坐起身來,跳下床,就奔去了隔壁房門外。

一通死敲。鄒喻來開了門,皺著眉看著她:“你剛才在房間裏鬼叫什麽?”她問:“我能進你房間嗎?”他答:“不能。”她說:“我求你還不行嗎?”他答:“不能就是不能。這麽晚你跑我房間裏幹嘛?我都要睡了。”

她不聽他說,擠進他房門,他對她的舉動有些生氣,說:“你能不能有點矜持,這麽晚了非要跑到我房間裏幹嘛?我真要睡了。”她咽了口口水,說:“我房間裏有不幹凈的東西。”他咧嘴笑了,說:“你這種理由一點新意也沒有。”她說:“我說的是真的,求你了,讓我在你這裏睡吧,我睡地上。剛才我關了空調都覺得冷,還有一道重量壓到我被子上。”

他竟然說:“我看你是不是最近恐怖片看多了?真的,看多了就會像你這樣神經兮兮的。”說著不由分說,扯著她右臂就要把她往門外送。她這回死摽住他的手臂:“我求你讓我跟你睡一晚吧。”說完了,又覺得自己說的話好像歧義至極,就改口:“我求你讓我睡在這裏吧,我就睡地上。我沒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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