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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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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了,真是通信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性生活基本靠手!”刺猬頭搶答,結果被青春痘兜頭打了一巴掌,“你也太狼了吧!有女孩子在,竟然說這種話?”

刺猬頭想了想,臉也漲紅了。可是齊雲不以為忤,而是驚奇地問:

“這個機構不是省內的嗎?怎麽會去那麽遠的地方?”

青春痘微微有點害羞,說自己本是四川人,因父親早年在雲南瀾滄擺早點攤做生意,結果和母親一起都被1988年那場大地震奪去了生命,父母去世的時候他還很小,被親戚送到成都奶奶家,奶奶便開始孤身一人拉扯他長大,又供他讀書,誰料讀到初三奶奶又去世了,本來他已經打定主意輟學、打工養活自己了,沒想到一位老師愛惜成績一貫優良的他,為他申請了政府希望工程的資助,最後由政府出面將他安置到武候區的一所高中就讀,而他也算爭氣,一路成績不錯,終於考進了齊雲所在省份的師範大學,也算是國家211工程的重點院校。

“我讀高中時的那一個班,都是和我情況差不多、由希望工程資助的學生。”說起過去,青春痘的臉上浮上一層剛才所沒見過的嚴肅神情,“通過那的同學們,我知道四川省文教最困難的地區是藏區,很多人一輩子也沒上過一天學——甚至都沒動過要上學的念頭。從那時起我就立誓:等我大學畢業後要去藏區當老師,把我得到的知識還有愛,再傳遞下去。”

青春痘樸樸素素的一番話卻有種說不出的力量,齊雲一時靜默了。洪箭問:“你們班的那些由藏區到成都讀書的同學,他們都想回去嗎?”

青春痘想了想,靦腆地一笑,“他們好不容易才考出來,多半……還是想留在城市裏了。”

洪箭似乎很感興趣地問:“那你為什麽樹立要回去的理想呢?”

青春痘果斷地說:“我只代表我自己的想法。我覺得如果人僅僅想到自己,那麽他的一輩子,傷心的事一定比快樂的事情要多。”

齊雲忍不住對洪箭的側影撇撇嘴,裝大尾巴狼了吧?才幾句話就流露出中通社大記者采訪的口吻,剛才不是說隨便聊聊嗎?這間屋子裏的三個人都顯得如此可愛,齊雲雖然和他們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卻一見如故地喜歡上他們。假如中通社能對他們進行報道,或許可以幫他們募集起更多更有效的社會幫助吧?

想到這裏,齊雲倒希望青春痘接著說下去。可青春痘似乎覺得自己剛才那一番話說得太過義正辭嚴了,有點不好意思,怎麽問也不開口了。還是姐姐溫柔地一笑,打了個圓場說:“康巴藏區是很好的地方,富饒美麗,怎麽讓你們說得就像龍潭虎穴似的呀?”

“可不,”青春痘這才認真地說:“我喜歡那裏。”

刺猬頭怪裏怪氣地接過話茬:“你們就別聽他說大話表決心啦!他不過就是看見康巴姑娘貌美多情,康巴吐司家又牛羊成群,想尋個土司官寨入贅進去當押寨相公哩!”

青春痘瀟灑地一抖肩膀:“只要土司家的姑娘願意,我也不介意嘛!”

“想得倒美!”刺猬頭給他潑涼水:“那些康巴漢子彪悍得很,眼看昨天晚上還和他對情歌的妹子今天白天就被你挖了墻角,還不得去找你算帳?到時候,看你這小身板能硬得過德格藏刀不?”

“行了行了,”姐姐微笑著阻止他倆繼續吵鬧,用手指繞著垂到胸口的長發,說:

“要說起來,山裏民風淳樸,姑娘小夥子談戀愛倒真是爽直的。我們家鄉也有很多情歌,唱起來直抒胸臆,非常優美。”

青春痘和刺猬頭一齊起哄,讓姐姐唱唱家鄉的情歌來聽,齊雲也很想聽,她不太好意思開口央求,就眨著大眼睛眼巴巴地看著姐姐。沒想到姐姐很大方,捏捏衣服下擺就開了口。聲音雖然不大,奇怪的是她看起來是那麽淡雅的一個人,音域卻出乎意料地高:

“半圓的鍋鍋裏烙饃饃,藍煙兒把莊子罩了;搓著個面手送哥哥,清眼淚把腔子泡了。”

停了一停,又唱:

“白菜的碟子是一個,喝酒的盅子是兩個,實哈實意你一個,和我的身子是兩個。”

歌聲乍停,餘音還在鬥室裏繞著,齊雲心為之折,問姐姐是哪裏人?姐姐說就是本省的,說出一個小縣城的名字。關於那裏齊雲只知道是國家特級貧困縣,其餘所知很少。便追問那裏是什麽樣的?姐姐說那裏地處缺水的高原,吃水要走幾十裏山路去擔。能種的莊稼就有數的幾種,收成當然也不好。至於上學……能上學的孩子少,女孩自然是少之又少。

姐姐站起來,在墻上貼的一張全省地圖上指給齊雲看自己家鄉的位置,齊雲擡起頭就是一楞,原來姐姐家鄉所在地,隔了省界過去就是陸憂的家鄉下,地處同一塊高原。難怪以前總聽陸憂說他老家使用水的程序是這樣的:從水窖裏拿出來的水,先洗菜,洗完後經過多次沈澱,把沈渣過濾掉,留下來相對的清水,再洗臉、洗頭、洗腳,最後把用完的水用來澆地。澆地還不能奢侈地想怎麽澆就怎麽澆,一瓢水少則要澆三棵、多則要澆四棵苗,陸憂告訴過齊雲,這叫“點澆。”

很久沒有想起陸憂了。再想起他時,燥熱的光燦燦的秋天突然變成了黑白色,連窗外的蟬鳴也突然黯了。

(8)

更新時間2015-7-20 9:20:58 字數:7199

在團省委組織的30個優秀青年支教活動出發前的“誓師會”上,齊雲在主席臺上突然當眾宣布要退出這個國家項目、轉而參加一個民間機構的支教活動後,與會領導都大為意外震驚。因為團省委的這個項目在省內頗有影響,最初開展的時候省委班子的幾個主要領導都出過面、一直以來也十分關懷。團省委書記不知齊雲是從哪吃到了熊心豹子膽,更不明白她是怎麽想的,發了一會兒呆,卻也只得無奈站起來走上主席臺發言,說反正都是為祖國的支教事業奉獻青春,不分彼此、不分彼此嘛!書記一邊如此說,一邊用餘光去脧坐臺側的齊主任的面色,齊主任面若深潭,看不出什麽端倪。

書記關切地問齊雲要去支教的是什麽地方,當齊雲脫口說出那個國家貧困縣的名字後,在臺下一片雖輕但持續的驚詫聲中,書記似乎有所領悟,帶頭鼓掌,表揚齊雲初生牛犢不畏虎的膽量和勇氣。

在大家懷著不解但十分響亮的掌聲中,齊雲嘴角含笑,深深地對著觀眾席鞠了一躬,從容地退下臺去。

會議結束後齊雲單位有半天假,齊雲磨磨蹭蹭地回到了家,看一眼端坐在門對面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母親,知道必將有風暴降臨,縮頭縮腦地進了家門。

母親掃了齊雲一眼,不知道是否對她已經瀕臨絕望的緣故,竟意外的沒有訓斥。可這種沈默,讓齊雲心虛地就想起“黎明前的黑暗”幾個字來。

父親隨後跨進家門,顯然也是為了齊雲今天的事而推辭了下午的工作。母親一見父親卻嘮叨起來,口口聲聲說就是因為父親一向慣著齊雲,慣得她現在無法無天,隨隨便便自己就敢拿這麽大的主意。

父親也又皺眉又搖頭,滿臉無奈和不解,

“雲雲,這到底怎麽回事?”

齊雲還沒來得及開口,母親又心急地插言:

“老齊啊,你得托人想想辦法,雲雲嬌生慣養,那個鬼地方哪裏是她去的?”

“事已至此,我能有什麽辦法?”父親苦笑道:“十有八九,譚書記還以為是咱家憋著額外要雲雲出什麽大風頭、特意設計呢,你沒見他當眾表揚了齊雲,幾十個與會省領導還給鼓了半天掌!現在騎虎難下,想撤都難!”

母親惶急:“怎麽就會這樣了?”

氣急之下轉頭審問齊雲:“從哪兒突然間冒出來的什麽民間助學組織?你是怎麽和他們聯系上的?”

齊雲低頭坐在那裏,半天都不發一言,卻有幾分倔強地咬著下唇:

“怎麽聯系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真正為國家的助學行動做點事,而不僅僅是作秀。”

母親一下爆發了:“不想作秀你一開始就不要打這個主意!我們開頭都是不同意的,你非要去,依了你,但總歸也是要保障你的未來!你一聲不吭就又改了主意,這洋相出得全省委大院個個知道——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們這對父母?”

她想了又想,終歸沒有辦法,又對父親道:

“老齊,你好歹聯系一下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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