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說無益！”

還未反應過來，一道天雷便直劈我的腦門，雪瑯早就被慧石扯到了安全地帶。驚恐不知措之間，胸口湧起一股力量，猛然迸發將天雷化解。一時間，夜如白晝。

華光漸漸消散，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我，我撫上胸口肋骨的位置，知道剛剛是桃骨在保護我。心裏一暖，目光凜冽地看向攻擊我的人。半空中的那個華服男子——青龍天尊！

他雙眼瞇起，冷漠道：“既如此，便不可再留！”

話落，他雙臂展開，數十道天雷從他身後烏雲滾滾的空中劈來，快如迅蛇，光披百裏。這陣仗，要說不是下了狠手欲逼我死無葬身之地，豬都不信！

耳邊是玄衣和雪瑯的驚叫聲。

“師尊，這樣白琹會灰飛煙滅的！”

“青龍，你給姑奶奶住手！若知你如此狠毒，姑奶奶就不該輕信與你！小白！慧石，你放開我……”

我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一種深深的絕望將我籠罩。忽然間發現我是這麽的怕死。我還不能死，若我死了，還怎麽完成桃骨的遺托？就算死，也不能死在這群道貌岸然的神仙手裏！

可就算我再不願再恨也無法改變。桃骨遺留之力根本無法頂住，天雷直接穿透我的身子，霎那間，身體各處傳來難以忍受的撕裂之痛，我狂吼出聲。痛的腦子裏只有痛！甚至可以感受到我的身體正在一點點消散。

“阿白！”

意識彌留之際，我看見了蘭商引向我沖來，我動了動嘴唇可什麽也說不出來。他緊緊地把我擁進懷裏，將剩下的天雷盡數擋去。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靜的只有蘭商引柔情似水的聲音。

“阿白，你這個騙子，口口聲聲說要護我周全，可你死了還怎麽護我？你只能在我死了之後再死，你說我要想知道盤古珠的用法，得我死了。我死了之後，你拿著它走吧，沒人能再傷害你了。娘親不想讓你一生活在覆仇的陰影裏，才會有那樣的遺言吧。我也不願，所以，你也不要替我報仇……”

我驚恐地聽著他的一字一句，僅存的意識強烈地告訴我一定要把這個笨蛋的瘋想法壓回去。猛然間，我的手像是穿透了什麽東西，各種知覺在迅速恢覆，視線清晰起來，看見蘭商引笑的無比純粹溫柔。手上的感覺告訴我他做了怎樣瘋狂的舉動，淚水頃刻決堤，心痛的適才所受都不算什麽。

“你說過我的命是你救的，就是死也要你親手結果了我，其實這也是我所願的。”

“阿白……”

我癱坐地上，淚水恣意橫流，呆楞地看著他消失殆盡，只留下我手中的盤古珠。許久，我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顫巍巍爬起來，看著對面的一幹人等，笑的不可一世。

“今日當初，種種銘記。我白虎小白立誓，今生定要屠戮上天，將你們的人頭拿來祭奠他們母子！”

妖王宮的秘地裏，我企圖將盤古珠的能量轉化到自己身上，卻受到心魔不斷滋擾。這廂我回到了桃骨被焚燒之際，那廂我又回到了蘭商引被我殺死之時。他們的話一遍遍在腦中重播。只覺被這些刺激的渾身血脈噴張，腦袋昏漲，最終壓制不住，經脈受損，一口氣血噴出來。

我半伏在地上，喘著粗氣調節息脈。突感異樣，手往背後一伸，猛然抓住只手，聽見身後人的暗呼聲，用力往前一甩，一個人影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痛苦的□□。我看向那人，卻是朱羽藍玘！

“你這天殺的虎妖！”

她大罵一聲，迅速爬起，緊握匕首直刺過來。我右拳一緊，殺意畢現。

驀地，妖光一閃，朱羽藍玘被法術縛住困在一邊。我理了理衣服，正襟危坐，等著來人的一個解釋。

“我答應過蘭商引，要護她周全。”烏剎嚴肅地回答。

我心中一慟，閉目凝神，勾唇笑道：“我不管你是為蘭商引還是為自己，你要明白，無論是誰，擋我者死！”

“是。”烏剎點頭答應。帶著朱羽藍玘就離開。

“我說的包括你。若無意便盡快帶她一起隱去。我白虎從來不講情，到時別怪我。”我笑著警告。

妖非魔，從來就不是所謂的正道的絕對對立面。妖有善妖，有不願塗害生靈，與天作對者。烏剎，不巧的是你是妖王的兒子，作個善妖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果然，他還是下定了決心。才過半月，他便來找我。

“阿白，你定知道我此次來的目的。”

我睨他一眼，好笑道：“我又非你肚子裏的蛔蟲，怎會知道？”

他不理會我的挑諷，直截了當道：“妖王風流成性，從未愛過我母親。五百年前，母親生我之時他卻在人間追求桃骨。直到他被桃骨打傷被迫在宮調養，這才第一次見我。後來聽說桃骨被燒死，他更是終日抑郁不振。後來母親說了桃骨一句壞話，他便將母親關了起來。若不是為了找到母親，我根本不會去救他。”

我勾唇一笑：“哦~看來你是找到了你母親被囚禁的地方，打算帶著老母娘子遠走高飛了。”

“是也不是。母親被他鎖在了靈塔頂層，需要你的幫助。”

他滿臉認真地看著我，眼神懇切無比。我忽然想到了蘭池書，還有他欺騙我的那段不恥經歷！忍不住想要氣他一氣。

“你是妖王的兒子，進自家的塔有什麽難的。”

“靈塔是眾妖靈氣匯聚之地，他下令不得任何人進去。”

“你武藝高強，闖進去啊。”

“那定會驚動妖王，我們一個也跑不了。”

“你幻化術那麽厲害，我都沒看出來，你幹脆變成妖王的樣子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唄！”

這樣明知故問的一來二去，任誰也忍不了。他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住怒火。擡眼看我，依舊耐心地回答。

“靈塔有口令，我不知道口令，無法進入。”

“哦~要口令啊！你去試試，看是不是芝麻開門，或者是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果然，他怒了。面若冰霜，瞪我一眼，站起來便要離開。望著他堅決的背影，我忽然有絲煩躁，整個人都感覺不爽起來。

大爺的，他肯定是給姑奶奶我下了什麽咒！

“好，我幫你。”我咬牙切齒道。

他僵在原地，突然轉身一笑，是屬於蘭池書的笑，如春風一般。

“多謝。或許你也應該放下。”

我苦笑：“報了仇就放下了。”

在妖王那兒，我用盤古珠換取了烏剎他們三人的離開。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做，只知道現在的我又是孤家寡人了。

雪瑯陷我於險地，桃骨和蘭商引魂飛魄散，如今，烏剎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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