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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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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阿姨正從陳雨馨房間出來,手裏拿著小東西換下的衣服準備到頂樓陽臺去洗,看見陳啟走下去又折上來,進了主臥間。心裏難免奇怪,卻也沒有多想,徑直上樓。

陳啟打開陶婧的衣櫃,新增了不少衣服,都是她平常穿的,看的出穿了很多年了,多是便宜的地攤貨,有兩件是他當初買的,現在看來依舊時新的,拉開抽屜,內衣內褲整整齊齊碼著,陶婧愛幹凈,凡事都有條不紊整整齊齊,這也是她當初吸引他的一個原因。

內衣內褲和衣服一樣,幾件顏色陳舊的,和那些質地上乘的名牌放在一處,更顯埋汰。

他關上櫃門,給助理去了一個電話,打完以後才出門接陳雨馨去。

今天有些晚了,教室裏僅剩陳雨馨和幼兒園老師。

老師是女的,年輕又漂亮,她對陳啟的別有用心連單純的孩子都看出來了,對陳雨馨的特殊照顧乃至極度偏心,被人說成想借機收買陳雨馨,以此作為突破口拿下陳啟。而她確乎沒有要瞞的意思,用她自己的話說,這個學校的未婚教師中哪個不是做夢都想給陳啟生小孩的,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理想生活的權利,她不覺得這有什麽可恥的,只要陳啟未婚,那個位置誰都有可能,尤其在現今結了婚還能離的社會裏。至於陳雨馨,她一點都不介意做一個五歲孩子的後媽。

陳啟遇多了這種事,只要對方不出格,他權當多一個愛慕者。

女老師一擡頭,見陳啟進來,馬上放軟聲音,用甜的發油的嗓音對陳雨馨溫柔道,“雨馨,爸爸來接你了。”說話間沖陳啟一個甜美燦爛的笑容。

陳啟臉上沒什麽表情,目光掃過女老師,輕微一個點頭,目光停留在女兒小小的身體上,他沒有走過去,陳雨馨向他奔過來了。

“爸爸,媽媽呢?”小東西抱著她爸爸的腿,仰著頭問。就在剛剛她才跟老師炫耀呢:她媽媽回來了。老師半信半疑,現在正是證明的時候,怎麽可以少了媽媽呢?

女老聽聞陳雨馨說她媽媽回來了,有點急了,眼下見陳啟一個人過來,放寬了很多。她決定和陳啟聊幾句,聊什麽呢?她是陳雨馨的老師,最有發言權,那就來聊聊這孩子平時的表現和問題。女老師很快想到一個話題,就拿昨晚的手工說事。

昨天的手工,她要求每個小朋友在爸爸媽媽的幫助下完成“變廢為寶”,她知道陳雨馨沒有媽媽,以前的手工都是她和爸爸一塊完成的,好幾件作品都在學校比賽中得過獎,一直是她拿來說事的典例。雖然陳雨馨說媽媽回來了,她還是不信的,昨天她布置下去的手工作業沒有按要求做好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但女孩關於媽媽回來的言論不會子虛烏有,更何況外界對其生母的猜測從未消停過,女老師心裏到底沒有底的。她趁陳雨馨對陳啟撒嬌的空檔走上前去,說起陳雨馨手工作業沒完成,實則向陳啟套話。

陳啟如何聽不出來,說道,“昨晚我回家晚,她和她媽媽睡得早。”

簡單普通的陳述,女老師臉色變了變。

陳啟帶著女兒離開。

方紀傍晚出院,方嘉開車送他回家。出了這等子事情,方洲洋早候著他了,方紀一點也不怕,老子上面有老子,他爺爺疼他,他爸每次教訓他,他爺爺就教訓他爹,打小起就這樣,久而久之,方洲洋拿他沒辦法,方紀越發肆無忌憚。

方嘉把方紀送到,開車走了。方紀哼著小曲上樓,豈料方洲洋站在樓梯口,他給嚇了跳,差點從樓梯上栽下去,“爸,你站這兒幹嘛,嚇死我了。”

方洲洋一臉陰霾,方紀當做沒看見,從他邊上擦過去。

“方紀!”方洲洋厲喝一聲,“你給我站住!”

方紀站住,轉頭過來,“我好累……”話沒說完,一巴掌呼過來。方紀給打懵逼了,捂著臉頰,一臉怔然地看著他爸,眼神很受傷。

很快,他反應過來,跳起來叫,“爺爺,爸他打我!”

“別喊了,你爺爺不在家裏。”方紀營養好,人生的高大,方洲洋揪不住他,老子的威嚴卻還在,尤其這話一出,方紀心涼了半截,看著他爸,識時務者為俊傑,馬上討饒道,“爸,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嘛,您消消氣,生氣多了容易長皺紋。”

方洲洋繃著臉,教訓了方紀一頓,方紀不服,“爸,你說的不對,我沒有飆車沒有違反交通規則,我好好開著車,是他撞的我,你兒子才是受害者,你怎麽凈幫外人說話。”

方紀是放羊的孩子,闖禍次數多了,偶爾一次成為無辜受害者也沒人相信,方洲洋當他狡辯,不信他,“我還不知道你,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打架鬥毆喝酒飆車,要不是我這張老臉,關進去一百次都不嫌多。”

方紀嘟囔了一句,方洲洋將他話的意思聽成是不覺得丟人,火氣更大了,“丟的都是我的臉,你當然不覺得丟臉。”

方紀知道他爸聽錯了,扯了扯嘴角,不打算解釋,反正他也沒說什麽好聽的話。

總之方洲洋就是認定方紀闖禍,給他丟臉,他這兒子一無是處沒出息,不配做方家的繼承人,方洲洋不止一次威脅兒子,如果再往下胡鬧,等他老來,企業便交由別人接手。這樣的威脅是激將法,偏方紀聽進去了,對他爸的成見日益加深,雖從不在家人面前表露不滿,但每和外人說事便以“老頭”指代他老子,輕慢偏見在言談中可見一斑。

方洲洋一氣之下斷了兒子的經濟來源和代步工具甚至禁止他出門,方紀一下子失去了自由,等於失去整個世界,如遏制住他的咽喉般的窒息感。但這並沒有難倒他,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方洲洋前腳剛走,方紀就給哥兒們打電話。

方紀躲過門衛,從鐵柵欄上一躍而下,周義的車早等在那兒了。他跳下來,滾了半圈,縱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左看右看環顧四周,確保沒人註意,這才跳上打開的副駕駛。

周義很快開車。

方紀上了車,往後排看去一眼,周蘭坐在那裏。兩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周蘭問,“方紀哥,我們去哪兒玩?”

方紀想了想,“青瓷。”

周蘭撅起嘴巴,“去那裏?”尾音輕輕墜下,方紀感覺到她的不滿,同時坐在旁邊駕駛位的周義也側過頭來,“怎麽去青瓷了?”

方紀是個好面子的人,眼下這種情況讓他落臉不起,“老頭子凍了我的戶頭,少爺我所有的固定資產流動資金全被沒收,以後你們跟著我喝西北風。”

周蘭“啊”了一聲,“那怎麽辦?”

方紀笑道,“幸好我存有私房錢,不是還有你們這一幹朋友嘛,真到窮途末路山窮水盡之時還望你們罩我。我那老頭也說了,以後公司和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我啊,頂多披著富二代外衣的真窮鬼。”

方紀說完話,周家兩兄妹都沒接話,各懷心事。隔了會兒,周義說道,“虎毒不食子,你爸也就嚇唬嚇唬你,你自己有數,過了這段,氣消了,該是你的照樣是你,畢竟他就你這麽個兒子,賺那麽多錢帶又帶不走,不給你給誰。”

周義這人,在這種事情上頭腦很清楚,周蘭坐在後頭,暗暗佩服她哥的口才,關鍵時刻真挺管事的。但這話沒把方紀安慰過來,他搖搖頭,靠在座位上,仰頭看著車頂,長長嘆出口氣,“你們不了解我家老頭。”

青瓷位於鬧區,是萬城最大的鬧吧。由於規模大,漸而向多棲發展,提供各種服務,專為客人尋歡作樂。方紀他們這群人以前很少光臨這裏,娛樂場所也分檔次,雖然青瓷規模很大,比其他正規的而言屬於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之地,相當於正品裏的殘次品,要不是方洲洋掐住了他的經濟命脈,周紀這輩子都不會踏進這裏面一步,現在沒錢的他只能省吃儉用,沒有資格挑三揀四。

隨行的除了周家兩兄妹外,還有另外三個人,兩男一女。

他們訂了一個大包,有獨立舞池,幾人一坐下,周義見進來倒酒水的是個男的,不滿了,叫道,“叫你們經理進來!”

很快,經理走進來。

經理很靈光,後面跟著四五個穿著火辣的駐店舞娘。

方紀有個現成的周蘭在身邊,不挑,周義點了一根煙,走過去看一個吐一口煙霧,吐在舞娘們濃妝艷抹的臉上,幾個女人被撩逗的柳腰輕扭,發嗲地黏上來。

周義皺了眉,回頭對女經理說,“這是你們這裏最漂亮的?”

女經理見周義不滿意,忙說,“相貌不重要,關鍵是要會跳舞,會活躍氣氛,我這裏的幾個姑娘包先生滿意。”

周義不禁笑了,“我算是知道了,舞池裏燈光昏暗原來大有講究,這和醜女做、愛要關燈的道理一樣,你們說是不是?”

幾個人都是風月場裏摸爬滾打的,聽完周義的黃段子,現場又笑鬧了一陣,坐在沙發裏一個男人道,“你們的鎮店之寶阿琳娜小姐呢?”

女經理犯難了,“阿琳娜小姐今天感冒請假了……”

話還沒說完,包廂門突然打開,進來一個人,將女經理的話截斷,見是添水的,都沒有當回事,繼續說著話。

那後面進來的人走到桌前給各位添酒水,低著頭,並不看任何人。

周義忽而一轉頭,那女人正好起身,仍是低眉順目的模樣,光影打在臉上裁剪出清晰的輪廓,像極一個人。他眸光一閃,在女人轉身之際,開口道,“你……過來。”

——

陶婧負責外場的酒桌區,酒桌區後面有一塊角落是工作人員閑裏歇腳的地方,只要不被經理抓到,有時幾個人聊會兒天也可以。今天外場的人不多,她比平時閑,留心看到經理帶著一群舞娘進裏面包廂去了,陶婧跑到角落裏去,正一只腳換另一只腳站著休息,那裏很快有人叫服務員,陶婧只好又跑過去,一桌叫完,另一桌也要,忙了大半會兒,她看看差不多,經理還沒出來,準備繼續躲角落裏去,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陶婧轉頭,她忙暈了,頭也開始發昏,看人不清楚,怔了半晌才認出是負責內場酒水的一個男同事。她在這裏上班,話不多,做事卻是機敏,為人也熱情,平常有同事調個班都會來找她,她一般不會推,比如今天這種時候,外場人不多比較空閑的情況,全場只瞧見她一個人跑來跑去忙著應付。

陶婧問,“有什麽事嗎?”

男同事把酒水遞給她,“303要一個女服務生倒酒水,你過去一下。”

陶婧看了四周一圈,有些為難。

男同事說,“今晚我們輪換一下,外場由我來,你去內場。”

內場比之外場最大的好處就是內場給小費,那些金主高興了,眼睛都不眨動輒就是上千上萬,所以內場是個油水頗豐的差事。但照應內場有風險,變態的客人很多,專門以折磨人為樂子,這裏的客人素質參差,手段眾多,狠戾的甚至把人弄傷的也有。

陶婧想到李瑞的三千塊,還有她媽要的一萬塊,搞得好,只要一個晚上就可以弄到手。陶婧遲疑了,她很動心,但相對而言代價也是異常沈重的,她心裏存著一絲僥幸,或許她運氣好,碰上的客人不至於過分,給的小費多……

誘惑當前,她沒有理由拒絕,哪怕付出沈重的代價,她都會為了一個目標義無反顧。

她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經理也在裏面,很熱鬧。她深吸一口氣,走進去。

她全程低著頭,緊張地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沒有人註意到她,這使她有些焦慮,她的心態是矛盾的,既想讓他們註意到她給小費,又不至全部的興趣都轉移到她身上,引起的關註越多死的越慘。這道分寸把控不好。

她正想著,不及一個起身,周義正好也轉過身來。

她習慣性低著頭,沒看清周義。

快走到門口,突然聽見一道聲音,“你……過來。”

慵懶的聲線,這樣熟悉。

陶婧全身戰栗,不由自主的,情不自禁的,發自內心的恐懼。

她想跑,想逃,這一刻,忽然想到了陳啟。可是身體僵硬,動不了。仿佛周義對她下了咒語。

周義從背後慢慢走近,都有人的目光都在他們這一處。

有人嬉笑著說,“周義,你該不會看上這個了?”

周義。真的是他,如噩夢般纏擾著她的那個人。

方紀也來了興趣,遠遠對陶婧說,“餵,轉過來,讓爺幾個瞅瞅。”

陶婧怕都怕死了,哪肯轉頭去。

經理命令她轉過來,她們這裏不叫真名,都以代稱互相叫喚。

周義還不知她是陶婧,直到走上來,握住她一只肩膀將她大力擰過去。

陶婧低著頭,燈光昏暗,容貌依舊模糊不清。

周義不悅地皺眉,叫她,“陶婧。”

陶婧下意識擡頭。

四目相對,她知道她犯了大忌。

周義的目光說明了一切,得意的笑,“沒想到你躲到這裏來了,怪不得我翻遍整個萬城都找不到你。”

他遏緊她纖細的手腕,感受到脈搏的跳動,低身在她耳邊說道,“看你怎麽逃?”

陶婧下意識扭動手腕,試圖脫開周義的控制,不料他卻將她使勁朝沙發方向拖去,摜進去。周義拿出一沓錢,簇新的老人頭對經理說,“我就要這個,其他的都退了,再給我弄個單獨的包廂。”

經理拿了錢好說話的很,連忙叫人去準備。

剩下屋裏一群人調侃周義吃獨食,周蘭脆生生叫栽在沙發裏一動不動的陶婧“嫂子”,陶婧沒應。但不管她應聲與否,周義女人的事實猶如鐵板釘釘的事。大夥兒都說,原來是周義的老婆啊。一眾人改了風向,紛紛說周義不厚道娶了媳婦兒都不吱一聲,喜歡暗戳戳來。

周義這才解釋說,“這娘兒們不識好歹,跟野男人跑了,老子早說過,別被老子逮著,逮著了非把你抽筋剝皮不可。”

他渾身上下散發著殺氣和狠戾,似乎真要置她於死地。陶婧忍不住一個哆嗦起來。

包廂準備好了,經理親自來請人,末了不忘暗裏對陶婧一通交代,“周先生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聰明點兒,你要知道幹我們這行的,機遇多,但也不是那麽好抓的,抓住了一輩子不愁吃喝。”她拍拍陶婧的手,用從來都沒有過的和顏悅耳的聲音說,“好生伺候周先生。”繼而又轉向周義獻媚一通,周義只有一個要求:除非他叫,沒事不許進來。

經理應了聲,出去了。

一下安靜下來,只剩陶婧和周義,她覺得此刻就連呼吸一下都異常困難。

陶婧往門口走了兩步,周義攔住,沒有任何交流,扯住她的頭發撞向墻壁,嘴裏罵道,“臭娘們,我好吃好喝供你,想逃?你娘把你抵給我的時候親口承諾,你很乖很聽話,屁股大能養兒子,你特麽讓老子戴綠帽子,還跑,你以為老子一輩子找不到你了?我告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老子一樣揪你出來,老子欠債子女還,天經地義……”

陶婧被撞的一股腥熱沖上腦門,眼前一黑,閉了閉眼覆又睜開,腦袋暈的站不穩,周義罵罵咧咧的聲音在耳邊刺著,耳膜炸裂開來,她擡手一摸,滿手粘稠……

陶婧努力撐住自己,“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放過我?”

周義猙獰的笑,“放過你?除非把你媽欠我的錢全部還上。”

周鳳蝶借的是高利貸,利滾利的生意,加上利息幾百萬,叫她不吃不喝做上幾十年都未必賺夠。

陶婧遲疑,她在想法子。周義把她的遲疑當成另一種暗示,扯過她來,手很快地去開她衣服的扣子,“還有一種辦法,你伺候我,伺候高興了,一晚上給你五千塊,什麽時候掙夠這筆錢,什麽時候還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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