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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她偏要惹你

作者:柔野

文案:

人人都道,高二一班成績好,紀律好,同他們那個冷漠眼神犀利的紀委脫不了幹系。

直到某天臉皮厚的學渣美女小姐姐轉班了。

紀律委員在有關“早戀”的班會上一本正經發言:我們這個年紀,還不能真正對一個人負責,主要的任務應該是學習。

大家報以熱烈掌聲,紀委說的是——

直到某天一班一學生甲放學後返回教室拿書,

眼前這幕讓他不敢進去,貼在墻根瑟瑟發抖

美攻小姐姐吊在紀委身上,勾著他。

震驚的是,冰冷紀委竟然沒有發飆!

反而聽到紀委沙啞著嗓子:別鬧。

然後被她封住了唇。

學生甲:我是不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好怕被殺人滅口怎麽辦,

在線等,急!!

【尾註】

見過陽光,再難忍黑夜。



1.1v1。

2.校園文

內容標簽: 花季雨季 情有獨鐘 甜文 校園

搜索關鍵字:主角:於沈和劉春 ┃ 配角:李清等甲乙丙丁 ┃ 其它:女攻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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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她剛坐下,外邊突然熱鬧起來,嘈雜的人聲混在一起,不少人湧出去看熱鬧。

“劉春!劉春!”

有人喊她名字,教室外的人紛紛簇擁到她身邊,她昨天沒休息好,眼下一片烏青,這些人像蚊子一樣在她耳邊嗡鳴。

吵死了。

劉春撥開人群,她的教室在一樓,見她出來,一個個用看好戲的眼神看著她,李清好不容易擠到她跟前:“春姐,周浪那小子在校道上點了蠟燭……”

說罷他指了指不遠處圍成圈的地方。

今天整個高二校區的老師都去開會去了,沒人管。所以一幫人大著膽子,在上課期間湧出來看熱鬧。

周浪五大三粗,站起身時,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

“劉春,我喜歡你!跟我在一起吧!”他臉上橫肉多,笑起來略顯猥瑣。

她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上前,看了眼,大白天的,他竟然點了很多短短的圓柱形蠟燭,擺成俗氣的愛心,中間兩個打字,用紅色油漆歪歪扭扭寫著——

春春。

有一瞬間,她想吐。周浪站在她身後,接過跟班遞過來的一束花,送到她眼前,她只輕輕擡了擡眼皮,冷笑一聲,霎時間人群安靜下來,看著她下一步的動作。

她直接去了廁所,拿出拖桶,勺子舀了滿滿一桶水,輕輕松松提過去,然後朝那蠟燭一潑,動作一氣呵成,然後把拖桶甩在身後。

從來沒有人這麽不給他周浪面子,他氣急敗壞地想去拉她,她靈活地走開,這時候人群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你們在幹什麽?!”教導主任很是時候出現,烏合之眾頓時作鳥獸散。

劉春氣定神閑地站在正中央,教導主任大喊:“又有你什麽事?!”

她無辜地聳肩道:“沒啊,校園裏有人縱火,我只是幫忙滅火罷了。”說罷指了指腳邊的一大攤水。

周婷婷站出來:“對啊老師,她只是幫忙滅火,大家都可以作證,你要找的人不是她。”

說罷,教導主任看到一旁的周浪,一時不好發作,便把兩人都叫進了辦公室。

周浪還捧著那束玫瑰花,他高昂著頭,仗著家裏捐了棟樓,料定教導主任不會懲罰他,而教導主任也的確不太敢得罪他,象征性地“教育”了他兩句。

她倒是一臉不在乎,在周浪走後,她說:“我要申請轉班!”

“春姐你真想走啊。”周婷婷拉著她手臂。

“不想看到那張臉,不過還得感謝他給我這個機會,要不是他,轉班還有真有些難度。”

………………

劉春轉班了,消息在高二一班炸開了鍋。

她原來在一樓走廊盡頭的十一班,而一班在頂樓——頂樓走廊盡頭。

這個消息來得很突然,一班學生有喜有憂。

“不會就是昨天的告白事件的女女主角吧,我還想好好讀書哩,她不會很吵鬧吧!”好學生哀嚎道。

不過更多的是好奇:“劉春,好像經常在廣播裏聽到她的名字誒,被通報批評的那群人。”

“十一班的成績好像是墊底的,他們班的人幹嘛要來我們一班啊!”

於沈的筆一刻未曾離開草稿本,他飛快運算著,這消息並未影響他半分。

眼見同學的討論越來越討論,他站起身來維護課堂秩序:“同學們安靜一下,還有兩分五十秒下課,到時候再討論也不遲。”

“唉你怎麽還有心情做數學?劉春要來了你知道不?!”徐修痛心疾首地表示。

“我知道,怎麽?”他淡淡瞥他一眼。

“我說你怎麽不擔心她會影響你學習?”徐修面部表情誇張。

“沒人影響得了我。”他啪地一聲放下手中的筆,看了眼今天未完成的計劃,“來了一班就得遵守一班的班規。”

徐修長嘆一聲:“哦呦?紀律委員,祝你好運吧。”

沒人影響得了我。

他肯定不知道,這話說得多堅定,往後的日子他的臉就打得有多痛。

眼見為實,有關她的傳言,未免有點以訛傳訛,誇張。

自習課,一班。大門慘遭不幸,澎地一聲被一腳踢開。

一班同學如臨大敵,紛紛正襟危坐,目光如炬。

兩個高大的男生抱著兩箱書,大踏步走進,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交頭接耳的聲浪漸漸變高。

“什麽,劉春是男的?不會吧,這她不是昨天那女的嗎……”

兩男生把書放在講臺,回頭問道:“春姐,你坐哪啊?”

他們這才註意到,後邊還有個慢悠悠踱步的女孩,她斜挎帆布包,若無其事地環視全場,幾十道目光唰唰往她身上聚。

不是……兇神惡煞,虎背熊腰、五大三粗麽?

看來他們對這個名字誤解很深。

齊肩直發,臉巴掌大小,五官不算精致,組合在一起卻是恰到好處的冷艷,劉海參差不齊帶著些許俏皮,修身款灰色T恤。

“打擾了各位!”她聲音響亮中微啞,面帶微笑,人畜無害的感覺。

一班原住民面面相覷,說好的大姐大呢?

“就放那好了,對對沒錯,那個一直低頭做作業的學霸後面……”她悠閑地指揮搬書的男生。

於沈塞著耳塞,他高度自律,不允許自己被小事分心,從頭到尾都未擡頭。

視線觸及兩條修長有力的腿,越走越近,小麥色的肌膚線條優美,一看便知是常年運動的結果,腳踩著褪色的帆布鞋,停在他身邊。

“嘿,學霸你好!”他一擡頭,一眼望進她淺棕色的眼瞳,眼眶微微凹陷,灰褐色的黑眼圈明顯。

“以後做你後面咯,多多指教。”她的笑容帶著嫵媚,直直盯著於沈的眼睛。

“隨意。”於沈下意識蹙眉,收回眼神,取下耳塞,周圍的竊竊私語越發明顯,他站起身:“同學們,安靜一下,有什麽事下課後再討論,現在是學習時間。”

劉春放下書包,掃視四周,不少人匆忙收回好奇的眼神,她也不在乎,慢悠悠地整理著書本。

“誒,我好像看見她書包裏的菜刀了。”斜後方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朵。

菜刀?她的確帶了一把刀,不過不是菜刀,而是一把精致小巧而鋒利的匕首,殺傷力不容小覷。

“餵,同學,你叫什麽名字?”劉春戳戳她前面的背。

對方紋絲不動,一點也沒回答她的問題的打算,她也不惱,換了一種語氣說:“你昨天還對人家那麽溫柔,怎麽今天就變了臉?”

他的背一僵,半側頭:“別亂講,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啊,你不是陳二狗嘛!"她笑瞇瞇地看著他,表情天衣無縫。

一旁的徐修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於沈仍是波瀾不驚:“我不叫陳二狗,我姓於名沈,於沈。”

“早說不就得了,成功的成?”她一本正經地問。

“不是,沈默的沈。”他只想快點結束這段對話,誰又聽她道:

“我叫劉春,春……是春夏秋冬的春,你可以叫我阿春。”

“不好意思我跟你不熟。”說完把座位往前移,態度已是再明顯不過。

“一回生二回熟嘛,生米可以煮成熟飯,我們做這麽近,怎麽熟不了?”她的眼角有顆圓形淚痣,卻絲毫沒有楚楚可憐的感覺,反而……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

他無言以對,也不想她打亂自己原本的計劃,不再加以理會。

但是,思考良久,於沈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管管她這種目無紀律的作風。

“劉春同學,不管你以前在十一班怎麽鬧,既然來了一班,就得好好遵守本班班規,共同維護班集體的榮譽。”

“班規?我不知道誒,那是什麽東西,和烏龜一個種類嗎?”

聞言,於沈未作反應,周圍的人卻為他捏了把汗。

有種直覺,他們的紀律委員,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了。

徐修對向來對美女感興趣,笑瞇瞇地湊過去,說道:“別管他,他是個十分變態的人,變態地自律。我可以叫你阿春嗎,美女……?”

劉春粲然一笑:“當然……不可以,叫我劉春就行。”

……

“為什麽?!”

“你猜猜?”

徐修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跳躍,忽然露出個恍然大悟的神情:“奸夫yinfu!”

於沈皺眉,扭頭瞪了徐修一眼:“你是不是活膩了?”

“哈哈,這個詞語我喜歡——奸夫□□。”她看著他刀刻般堅毅的側臉,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辦公室。

“姑姑。”劉春一掃剛才的吊兒郎當,面對自己的親姑姑,她眉眼間透出與年齡不符合的冷靜。

“小春,那些人沒來找你麻煩吧。”姑姑劉蘭蘭眼中帶著慈愛與心疼,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這麽問了。

“沒有,他們暫時還找不到我。姑姑不用擔心,我有刀。”話音未落,她從書包裏掏出那把鋒利的匕首,“我早有所準備。”

“那就好,記住,有事不要輕舉妄動,先報警,實在不行就搬過來一起住吧。”

“真的不用了姑姑,我能照顧好自己。”

“你爸爸他……”

“不知道。”她那位不負責任父親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然而,她也不想知道任何關於他的消息。在她眼裏,父親只不過是"麻煩"的代名詞。

兩年前,她婉拒姑姑提出擔任她的監護人的請求。

即使她是劉春的親姑姑,但是,劉春很清楚,她有自己的家庭,她不願給姑姑帶來任何麻煩,更何況,爺爺去世已久,她早習慣了獨居生活。

雖然,自力更生的日子有些費勁。

離開時,夕陽西沈。走廊上的人寥寥無幾,姑姑叫住她:“小春,錢夠用嗎?”

“不用擔心,綽綽有餘。”姑姑每個月月底都會給她轉一筆賬,但她壓根沒有用過,這樣說,只是不想讓姑姑擔心。

回到教室,收拾書包時,於沈還在埋頭做作業,安靜地如同一座做工精細的雕塑。

她來的時候,全場矚目,她承認,她享受這種感覺。

四目與他相對之際,她露出了自認為最撩人的表情。

然而,自始至終他都未擡頭,這位學霸一點也不領情,手中的筆一刻都未停過。

沒關系,她就喜歡做有挑戰的事情。

“怎麽還不走?”她悄悄出現他身後,一副自來熟的模樣,看著他本子上一連串的奇形怪狀的符號,眉頭輕皺,這些東西,看起來真是無趣……

“嗯。”他只瞥了眼她的鞋,禮貌性地回覆。

她沒什麽東西要收拾,但是卻遲遲不走,靜靜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

教室裏除了數不清的書本,只剩他們兩人。

也許是疑惑這瞬間的安靜,他回頭看鐘,同時眼睛卻迅速掃過她。

劉春神情肅然,若有所思的盯著一窗外,面無表情,這感覺就像是,一個人褪去了白天的偽裝,回歸真正的自我。

但很快,她收起地圖,看著他的背說道:“是不是對我有非分之想?”

別以為她剛才沒有註意到他的小動作。

他遲疑了一瞬,答道:“我不喜歡自戀,不,是自負的人。”臉上飛起兩朵可疑的紅雲。

“快六點半了,一起走嗎?”終於等到他收拾書包了,她熱情邀請。

“不好意思,我自己走。”他撈起書包,冷冷望了她一眼,“我們不熟。”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啊,”她一臉“我懂得”的表情,“要我送你嗎,我有車。”

他終於回頭:“自行車?”

“不然嘞?”她攤手,笑起來帶有一絲俏皮。

她剛出校門,老遠就望見周浪手持一束花,站在她一百米外的十字路口。

她一秒變臉,上揚的嘴角拉下。她嫌棄的眼神都不想多給一個周浪。

之所以轉班,正是因為不想再看見這張臉。

周浪是富二代,其貌不揚,虎背熊腰,不知哪來的勇氣,到處誇下海口,一個月“拿下劉春”,鬧得沸沸揚揚。

上個月裏,他使出渾身解數,又是送花又是送零食,微信紅包520,被她拉黑,禮物全部被她餵了垃圾桶。

至於校道上擺的俗氣愛心蠟燭,被她一桶水澆滅。他還試圖強行壁咚她,要不是她力氣大,可能被他得逞。

真煩,狗皮膏藥一樣,所以她申請轉班,不想同他有任何糾纏。

恰好十一班班主任巴不得拔掉她這顆毒瘤,而一班班主任是她姑姑,所以轉班很順利。

周浪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她的必經之路。

於是,她改變了計劃,把剛打開的自行車鎖又鎖回去了,小跑追上車以騎出校門的於沈。

輕巧靈活地躍上他自行車後座。

於沈以為是徐修那小子,正準備趕他下去,一扭頭便看到烏黑的長發。

“你幹什麽?”他萬分無語,語氣很不客氣,“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閱讀我的故事。

喜歡就收下吧。(星星眼)

☆、Chapter 2

劉春小聲說:“你載我到那個轉角處,可以嗎?”她右手抓著他的短袖校服衣角,眼角的淚痣的襯托之下,頗有些楚楚可憐。

然而,小白兔很快就露出大灰狼的尾巴。

“不然的話……我就摟住你的腰,讓你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她作勢就要去摟他,他下意識身體前傾,避開她的魔爪。

不時有人經過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好漢不吃眼前虧,迫於“淫威”,他一言不發地騎了車,背部直立且僵硬。劉春借著他的背,遮擋住自己的身體,巧妙地避開了周浪的視線。

她四處搜尋,正好望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背影,她立即跳車,躍上那輛自行車:“阿清!快點騎,周浪那孫子又守在那裏了。

說罷,她扭頭,朝於沈擺擺手:“於沈,既然你那麽討厭我,我就不煩你了哈。”

她說完一掌拍在李清的背上:“駕!快點!”

於沈不覺失笑,她對每個人都這樣。

他有說過討厭她嗎?他只是討厭有人打亂自己既定的計劃。

他厭惡一切不確定。

劉春沒有讓阿清送她到家門,應該說,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住址。

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

穿過一條長長的巷子,一棟破舊的老樓出現陡然映入眼簾,墻面斑駁脫落,鐵門已經銹蝕斑斑,樓梯入口處一眼望不到底的昏暗。

她走路像貓,不帶一點聲音,這棟樓破爛不堪,貴在租金便宜,形形色色的租戶擠在一棟樓裏,隔音效果也不行。

活像一座破敗的古鐘。

她租的房子只有一個房間,一塊木板將其隔成兩個小空間,分成臥室和廚房,外加一個狹窄的廁所。

她將鐵門用鐵鏈從裏面鎖起來了,用力扯了扯,這才放心,松了口氣,飛撲到床上。

累成一攤爛泥。

自從爺爺去世,她的獨居生活便宣告開始,老宅很破,她沒打算離開,但劉成——她父親背著她偷偷把宅子拿去抵債了。

那天雨下的很大。

她的行李就那麽一箱衣服,被人毫不留情扔到路邊,行李箱裂開個大口,她的東西倒在泥濘中。

她沒理會。

一個勁往裏沖,爺爺的骨灰盒和遺像還在裏邊,對方牛高馬大,用力把她往外推。

“放開!你他媽再敢動我試試!”她從身後抽出一把匕首,雨珠不停地匯聚滴落,刀尖寒光凜凜。

對方顯然一楞,沒料到她這麽野蠻,她死死地瞪他,乘對方楞神掙脫禁錮,即使萬分狼狽,她眼神卻仿佛冰冷如堅冰。

遺像的相框已經碎成幾塊,她撿起來緊緊摟在懷裏,然後沾滿泥和雨水的衣服一股腦塞進行李箱,緩緩走在雨中,頭也不回。

背影雖然纖細,但有種絕不倒下的氣勢。

最愛自己的人已經離開,從此再無人心疼。

公寓六樓608。

她給自己煮了碗西紅柿蛋花面,望著熱氣騰騰的面湯,恍然間想到於沈。

他的瞳孔和她很像,都是淺棕色,眼神深邃沈靜如一潭深水。

原本一班同學預料,一班即將迎來烏煙瘴氣的日子。

但恰恰相反,上課時,她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下課,就趴在桌上睡覺,風平浪靜。

於沈也有些驚詫,現在幾乎每次看到她,她都只露出一個後腦勺,趴在桌上一動不動。

求之不得,他內心嘀咕。

好景不長。

“於沈,有美女找。”外邊幾個男的奸笑著,滿臉掩飾不住的羨慕。

於沈沒有理會,對於沒有價值的事情,他向來不感興趣,他幾乎可以自動屏蔽了外界幹擾。

劉春耳朵尖,瞬間來了精神,雖然她一直趴著,但睡不著。

“美女在哪裏?”她問得理所當然,好像來人找的是她。

“哈嘍,小妹妹,你找我前桌有什麽事?"她友好地微笑,落落大方的姿態讓人無懈可擊。

女孩紮著兩股麻花辮,臉龐白皙駕馭起來毫無壓力,眼睛像小鹿般圓,臉上膠原蛋白滿滿,仰著頭看著劉春有些緊張:"姐姐麻煩你幫我……把這個拿給於沈學長好嗎?"

劉春的美是明艷的,極具有攻擊性的美,但同時她又懂如何讓自己笑起來顯得溫和友好,令對方放下戒備。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數學壓軸題解題揭秘》?書很厚,還沒到座位,一封粉紅色的信輕飄飄地掉在地上。

“學霸,這封信是給你的哦。”她把書及那封充滿少女心的信放在他桌上,停留了片刻,好奇他的反應。

徐修一把拈過信封:“呦,還是粉紅色的!我咋沒人給我送啊。”他仰天長嘆。

“對不起,劉春同學,我不想早戀。"他一點情面都不留,冷冷註視,“況且,我們不合適。”

說罷,他把東西拂到桌子左上角,劉春卻忽然湊近他耳畔:“你說,到底是誰自作多情?”

他的筆一滯,鼻尖縈繞著她發絲的清香。

徐修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額,這是一個小學妹送你的,不是劉春,想不到你一世英名就這麽毀了哈哈!”

“走來,別擋著我的本子。”於沈的聲音明顯有些不自然,不想再理會這兩個人。

…………

下午放學,她回十一班找人。

“春姐,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後我們只能在課上睡覺了,好沒意思啊。”

“而且,老曾他都敢瞪我們了,你說這人是不是欺軟怕硬?”李清哀嚎著。

劉春隨意坐在一張課桌上,眼神慵懶:“你們很慫誒,被老曾訓兩句就怕了?”

老曾教數學,平日裏最看不慣的就是教室後排的這幫人,剛開始時最喜歡的就是兩招招——猛拍桌子和把一線天的眼瞪成黃豆。

每次他把桌子拍得震天響,教室會安靜一兩秒,然後教室傳來劉春噗嗤一聲的笑聲,整個班都沸騰起來。

“還記得不,剛開學那個星期,他看你不爽,把數學課本都給扔過來的時候,咱們春姐給接住了。”周婷婷講得手舞足蹈。

“對對,帥氣,然後老曾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還不敢來拿課本。”

“然後還灰溜溜地借了別班老師的數學書哈哈!”

“好漢不提當年勇。”

劉春說:“你們也知道他欺軟怕硬?我跟你說,他不是喜歡瞪眼嗎?下回他再瞪,你就這麽說:‘老師你上課閉著眼幹嘛,沒睡醒嗎?記住了沒。”

“嘖嘖,一招制敵!”三人捧腹。

劉春掏出手機,讓他們看一條信息:“有誰跟我去教訓教訓周浪?”

“媽的我早就看他不爽了,天天捧著一束玫瑰花、發這種肉麻短信不知道惡心誰!”李清頓時來勁了,拍了拍劉春的肩膀,“春姐,要不,我多叫幾個人?”

周婷婷縮了縮腦袋:“春姐,他家好像挺有勢力的,我怕咱們教訓完他也得遭殃。”

“婷婷,你放心,我有分寸。你不來也沒關系。”劉春毫不介意,一個清楚的計劃已經成形,她背起包往外走,“阿清,叫人了沒?”

“來路上了。”

她帶著一幫人趕到中央公園時,天色略暗。

一共五六個人,她讓他們在墻根下的陰影處躲著,拿著手機時刻準備著。

周浪雖然也不是好學生,但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平時喜歡顯擺,仗著家裏有點權勢趾高氣揚,女朋友換過無數個。

沒有人敢說他什麽,就憑他爸給學校捐的那棟教學樓,老師都得顧及他三分。

“周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她長衣長褲,寬松的版型掩蓋不住前凸後翹的身材。

“劉春,我都幾天沒見我女朋友了,想死你了,快快快,來這邊坐。”他身材壯實,長相路人,自帶猥瑣屬性。

"我草你媽,我什麽時候成了你女朋友?"她厭惡地別開頭,輕蔑地笑了一聲,不想看到他的臉。

“嘿嘿,很快就是了。”他選了中央公園最角落的草叢,招手讓她過來草坪上的長椅上坐。

“惡心死了,咱們啥時候行動?”周婷婷一臉嫌棄,舉著手機。

劉春一靠近,周浪立馬湊過來:“你看看,我有好東西給你。”

一盒避孕套。

劉春還沒來得及細看,周浪一把扯過她胳膊,開始動手動腳,鹹豬手使勁按著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上帶。

劉春當即一腳踹過去,他又騰出另一只手去擋,手趁機順著她的腿往上摸。

劉春見時機已到,掙開一只手,猛的一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她力氣大得驚人,擡起腳靈活狠狠踹向他下腹,把他踹翻在地。

這時角落裏的一幫人早就按捺不住,沖過來把周浪圍在中間,李清以及叫來的兩個人也是又高又壯,周婷停戴著著口罩。

周浪傻眼了,他本來以為今天可以生米煮成熟飯,劉春再烈,也敵不過他,結果……

☆、Chapter 3

“我告訴你們,我爸是一中的股東,你們敢動我,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 ”

“呦!我爸還是李剛呢!”周婷婷嗤笑一聲,和他同一個班,沒少受言語騷擾,看著他的臉,她氣就不打一處來。

劉春氣定神閑,指著他的鼻子:“你以為,你算什麽?你這種手段搞得了別人搞不了我!”

“好了,廢話不多說了。”

周浪看著壯實,肉其實全是吃出來的,不是練出來了,攻擊力弱爆。

“別別別……”他的聲音到最後成了一聲又一聲的悶響。

下午六點半的中央公園並不平靜。

…………

一個星期了,周浪沒有到學校上課,劉春這兩天日子過得舒心,她培養了一個興趣愛好,那就是——

“紀律委員,我想上廁所。”英語課上,老師唾沫橫飛,劉春戳了戳於沈的背。

“想上就去,上課不要打擾我。”於沈往她桌上靠,小聲說道。

“可是,這樣違反了課堂紀律,”劉春的氣息輕輕掃在他的脖子上,聲音輕柔,“我不敢。”

“那你憋著好了。”他一邊在課本上圈圈畫畫,一邊說。

英語老師註意到了後面的動靜,皺了皺眉,清清嗓子大聲說:“劉春,Can you read this passage of Reading 2 for us(可以為我們朗讀一下這篇文章嗎)?”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轉過頭來,她鎮定地笑站起來:“老師,我非常想為各位同學朗讀這篇優美的文章,但是……”

“但是什麽?”英語老師不知道她葫蘆裏賣什麽藥,本意是想讓她知難而退,上課安分點。

“尿急。”這兩個字脫口而出,其他同學哄堂大笑。

氣氛有些有些尷尬,英語老師趕忙讓她快去快回,誰知劉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但是紀律委員不讓我去,我不敢去。”劉春面露難色,看到於沈明顯一楞,筆尖打滑,在紙上勾勒出一條扭曲的線。

她望著他的後腦勺,想要看看他此時此刻的表情有多精彩。

說多錯多,他索性沈默。

她在一眾人的眼神“歡送”下出了教室。

於沈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察覺到徐修不懷好意地視線,他淡淡道:“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哪種?嘿嘿。”徐修擠眉弄眼。

劉春上完廁所,懶得回教室,反正再過一節課就是體育課,所以直接去了操場。

有三個班正在上體育課,一個高一,一個高二,還有一個是高三。

他們正在練隊形,為下個月初的校運會做準備。

她穿著黑色的牛仔短褲,上半身一件黑色體恤,齊肩長發烏黑,一出現便吸引了一眾人的眼球。

不只因長相,還因她一臉無畏的表情,絲毫沒有自己在逃課的覺悟。

她坐在一顆大樹下,一個籃球彈了過來,她眼疾手快,手一伸,反手一拍,籃球朝它來時的方向飛去。

“同學,怎麽沒見過你?”來人滿頭大汗,笑得一臉陽光。

“我也沒見過你。”她晃了晃自己的腿。

那人不好意思地摸頭,後面有人大聲叫喚,他說了句再見就跑開了。

上體育課時,她一眼捕捉到於沈。

他換了件褲子,寬松的七分褲下小腿勻稱緊湊,筆直,而且白皙程度另令劉春自愧弗如。

他沐浴在日光下,高挺的鼻子側邊落下一小片陰影,嘴唇緊抿。

他不屬於陰柔型,更不是陽光型,即使在陽光下,眼裏的冷意與淡漠依然未被驅散。

難怪被選為紀律委員,不過……她就好這口。

他也看到了樹下的她,表情竟然有些許松動,劉春捕捉到他眼睛裏的一絲無奈和……嫌棄。

“學霸也會打籃球?”她小跑過去,擋住他的去路,勇敢地“迎難而上”,“我還以為,你只會讀書呢!”

“怎麽,你不準?”他拍著手中的球,專註於手中的籃球。

“我發現你這個人很沒有禮貌,每次跟你說話都一臉愛理不理的。”劉春似笑非笑,伸手把籃筐的籃球抱住。

“謝謝,籃球拿來。”他莫名感到一絲燥熱。

劉春當然不肯乖乖聽話,抱著籃球不肯松手:“你求我,我就給你。”她一邊說一邊後退,於沈面帶不耐,步步逼近。

說時遲那時快,一顆不起眼的小石頭發揮了它歷史性的作用。

劉春在摔倒的瞬間,手一松,籃球滑了出去。

籃球不偏不倚滾到徐修腳下,他用腳定住,四下張望。

“咦,這不是於沈的球嗎?於——人呢?奇怪。”

此時,於沈本想去拉她,反被她的力氣給拖了一把,然後,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壓倒在她身上。

他半撐起身子,擡眼看著身下的劉春。

劉春屁股有些疼,但本著不認輸的精神,仍然強裝鎮定:“起開,還是……繼續壓著我?”

她能看清他臉上細小的絨毛。

他瞧見她的表情,揚了揚眉梢道:“劉春。”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是在這樣一種情形下。

“幹……什麽?”她被他盯得雲裏霧裏。

“沒有禮貌的人,到底是誰?上課時誰戳我背?誰一直擾亂我的計劃?誰滿口胡言說我不讓她去上廁所?”他的手撐在她兩旁的草地上,細數她這些天的“罪行”。

男上女下,天然的優越感。

他們所在的位置,正位於一張長椅旁,地處籃球架後,長椅邊上剛好一顆茂密的景觀樹,隱蔽得很。

所以……區位優勢很明顯,這節課剛好只有一個班上,不仔細註意的話,沒有人能發現他們。

接近正午的陽光也來越熾熱,他卻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所以,對你,我是不是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劉春啞然,第一次發現,他竟帶有一絲邪的氣質,於是挑了挑眉:“哦?那你想怎麽治我?像現在一樣嗎——撲倒?”

不知道是不是氣溫升高的緣故,他的面上瞬間染上緋紅,他站起身子,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眼眸霎時恢覆剛才的冷漠。

徐修跑過來:“餵你小子幹嘛去了,遁地了?趕緊過來打球!”

然後,一轉頭,他瞧見劉春坐在草坪上,驚聲道: “呀?!這不是劉春同學嗎?坐地上幹嘛,聽說夏天的草地上蟲子多……”

“涼快……”她粲然一笑,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拍了拍身邊的草地,看著於沈道,“我最喜歡小動物了,蟲子可比某些人可愛。”

於沈拍拍徐修的肩,轉身離開:“走吧,隨便她。”

徐修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哦,蟲子好像不是動物誒。”

劉春氣定神閑地目送兩人離開,有苦難言,其實剛才摔倒的瞬間,她腳崴了,想站起來卻使不上勁,只能坐在草坪上。

罷了,這裏也挺涼快,她一邊揉著腳踝一邊欣賞學霸打球。

最後十分鐘,集合時間。體育老師哨子吹得刺耳,她視若無睹,紋絲不動。

“劉春?過來集合。”體育老師揚聲道。

劉春手長腳長,原來在十一班辨識度就高,只是她和其他幾個人從未不正經集合過,考試時,體育成績又讓人無話可說,所以……

劉春大聲回他:“老師,我身體不舒服,走不了。”

體育老師一副“我懂得”的樣子,點點頭,沒有為難她,其他同學也只當這是她一貫的作風。

於沈轉過頭,正好撞上她的視線,他輕微地皺著眉頭,生怕她又想搞什麽鬼。

下課。

劉春扶著前面的椅子,緩緩站起身,一雙運動鞋出現在視野,目光上移,於沈扭著頭看著她微腫的腳踝。

“走得了嗎?”此刻他的聲音在她聽來猶如天籟。

“你背我去醫務室唄。”她的語氣說是請求,更像是試探。

果然,“想得美。”

他攬著她細細的腰,攙扶著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上來,我背你。”本來路程不長,照這樣走下去,怕是要走到猴年馬月。如果耽誤了他的學習,那便是因小失大,於是,於沈半蹲在她面前。

劉春得逞地勾了勾嘴角,她就知道,像他這樣惜時如金的人……

“你笑什麽?背你是有條件的。”感受到背上的顫動,於沈說完這句話,脖子上兩條細長的手臂纏的越發緊。

她湊近他耳廓,低聲道:“條件?以身相許?”

……

作者有話要說: 堅持看到第三章的

我敬你是條漢子。(??????)??

☆、Chapter 4

校醫用冰敷幫她敷了腳,然後再貼上外用膏藥,此時已經過了學校食堂的飯店,於沈進去至今,劉春目光沒有離開過他。

“說吧,什麽條件?” 她接過他扔過來的面包,“你不會給我下毒吧?”

“那還給我。”

“不,有毒我也要吃。她一邊說一邊撕開包裝,“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不是?”

他艱難地咧開一個微笑,沈默片刻,說道:“現在開始,不要跟我說話,我不喜歡被打擾。”

“這樣子啊……我要是不答應呢?”她歪著腦袋,表情嬌憨。

“你要找人陪你玩,那你找錯對象了。”於沈沒時間再同她耗下去,起身打開門,“反正別來煩我。”

討厭她……討厭到這種程度了?

她自嘲地勾勾嘴角,穿上鞋子,腳上傳來的痛楚如此清晰,其實,這點痛根本不算什麽,她能忍。

只不過,這就是所謂的猜中了開頭,猜不中結局?

…………

路邊小超市。劉春買了十幾個個雞蛋和一些蔬菜,加上一小塊新鮮的豬肉以及一大袋的面條。

這些東西,是她一個月的口糧。

結賬時,門邊傳來很大的動靜,幾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進來了,罵罵咧咧道:“劉成那孫子,不知道躲哪裏去了,媽的老子的錢都不知道是不是打水漂了!”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語氣。

“他女兒也不知道躲哪裏去了,那老家夥死了以後,她就連人影都見不著了。”

劉春捏緊了拳頭,拎著籃子,僵在原地,直到後邊排隊的人不耐煩地提醒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來。

用長發遮住大半的臉,她低著頭穿過馬路,不時回頭,確認是否有人跟蹤自己。

與此同時,另一只手手伸到書包裏摸索,手上傳來匕首冰冷的觸感,心裏緊繃的弦松了一些。

左繞右彎,她穿過許多條巷子,拐進自己住所所在的街區,快速隱入樓道。

無奈,她身材高挑,人群中想不出眾都難,戴著黑色的口罩,不知情的路人還以為她是躲避粉絲的流量小花。

爺爺身體還健壯的時候,有人斷斷續續來找茬,每當這時,爺爺便讓她藏到後院,慈愛地摸她的頭道:“小春,和爺爺一起玩捉迷藏,一定要藏好,別出來,爺爺一會就來找你。”

當時年幼無知,她也不知道為何,每次爺爺找到她時,都是鼻青眼腫的樣子。

直到某天,她沒有到後院藏,而是拐進了房間裏的小衣櫃,門外傳來摔東西的巨大聲響,她好奇,扒開一條縫偷看。

當時目睹的場面,她終生難忘……

爺爺被一群人圍在中間,花甲老人低聲下氣地懇求他們再寬限幾天,然後雙手顫抖著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紅色塑料袋,把裏邊零散的錢全部給了那幫人。

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不停掉落。

爺爺只剩下五十塊錢,這星期的夥食費,然而那些人不肯放過他,動手動腳,推推搡搡,罵道:“子債父償,天經地義,你這老家夥是不是傻,哈?”

她砰地一聲推開櫃門,沖過去用頭頂猛地那人,那人大手一揮,把她的頭猛的向後推,她瘦弱的身體被身後的墻壁強烈沖擊。

“阿春!不要管爺爺,爺爺沒事。”爺爺心急如焚,想過去扶她,其中一人攔住他的去路:“老東西,先把錢交出來!”

“餵餵餵,小姑娘別沖動!”一人見到劉春手拿著一把菜刀,她舉起刀,拼命告訴自己:冷靜,冷靜。

即使是再強壯的人,面對鋒利的刀,血肉之軀也難以抵擋。

她一步一步靠近:“別過來!我的力氣大的很!你們要是再這樣,我就把菜刀扔過去,到時候大不了兩敗俱傷!”

當時她上初二,身高一米六多,表情決絕,雙目圓睜眼神似乎要毀滅一切。

“阿春,把刀放下!”爺爺一瘸一拐,慢慢靠近她,擋在她身前。

他喘著粗氣,目光死死地盯著為首的人:“各位,再寬限我幾天,我過幾天一定還錢,一定還!”

為首的人顯然不想把事情鬧大,也沒見過這架勢,嘟囔了幾句臟話就跑了,末了還回頭:“老東西,說話算話!”

她渾身無力,跌坐在地,爺爺摟著她,低聲安撫道:“阿春,沒事的,爺爺會解決,爺爺會找到辦法的。”

也許是從那天起,也許更早,她學會用刀,來保護自己,以及最愛的人,對那個人的恨意也增加了一分。

傍晚,回到公寓,她對著空氣喊道:“爺爺,我回來了!”

回答她的只有無盡的沈默。

她喜歡一個人把自己鎖在房間,戴上耳機,把音樂的音量調到最大,屏蔽一切的嘈雜。

白日,她習慣把眼底的疲憊隱藏,把自己塑造成元氣少女的模樣,仿佛如此,便可暫時忘卻煩惱。

鏡子裏的人,嘴角有些耷拉,劉海有點油膩,在昏黃的燈光下,黑眼圈烏青。

她睡眠淺,稍微有點聲響便會醒來,在無盡的黑暗中睜著眼,旁邊的鬧鐘指針不停走動,她習慣數著一聲一聲的“滴答”,計算著。

鄰居和她只有一墻之隔,房子隔音效果差。

半夜。劉春還沒睡著,旁邊突然傳來女人的shenyin聲,和肉體撞擊聲。

劉春一陣反胃,猛地捶了墻壁兩聲。

或許是對方太激烈,或許根本沒當她一回事,jiaochuang聲變本加厲,嚴重影響她的身心健康。

她忍無可忍,大聲一吼:“隔壁的!是不是在殺豬?再朝老子墻我都給你拆了!”她向來不喜歡以德服人,簡單暴力,快狠準才是她的作風。

聽到她這邊錘子的捶墻聲 ,對方趕緊從客廳轉戰房間,聲音基本上聽不見了,劉春隨手把錘子扔到一旁。

要是爺爺還活著就好了……

她起床,用一塊幹凈的步細細擦拭著爺爺的黑白照,他的皺紋那麽多,那麽深,他的眼神如此溫和,然而這一切只能通過照片才能見到了……

她對著空氣說話:“爺爺,我今天過得,還行。有個人背我去醫務室呢,一個書呆子,但是,長得還挺好看。”

“如果有機會的話,帶來給你看看好不好?”於沈清冷的面容浮現在她腦海,包括他今天走之前最後一個厭煩的神情,“不過,他好像很討厭我……”

她深吸一口氣,把照片掛在墻上。

於沈到家時,客廳竟亮起了燈,他無聲無響地進去,李媽同他打了聲招呼。

他幾個星期沒有見到母親了,沙發上的背影有些陌生。

“媽。”他的聲音毫無波瀾,聽不出喜怒,"什麽時候回來的?"

“來來來,兒子,怎麽這麽久沒見,你都那麽冷漠?”

於母在職場上叱咤風雲,儼然一個幹練的女強人,接待各種客戶游刃有餘,然而,回到家,她卻摸不透自己的兒子的心思。

“沈沈,最近學習累不累,要不要給你請個補習老師?”她關切道,看著兒子俊秀的臉龐,語氣卻有些生硬,“在學校沒有談戀愛吧?”

“沒有。”他表情淡淡的,好像被質問的人不是他。

“你知道的,爸媽對你要求不高……”

“考上A大,然後接管公司。”他接過她的話,母親的要求他從小聽到大,早已爛熟於心,他擡眼看著於母的眼睛,“爸爸他,沒回來嗎?”

“他啊,他這幾天要飛日本出差,沒時間。”於母有些不自在地捋了捋頭發,擡眼看看手表,“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去把晚飯吃了。”

於母接了個電話,立馬出去了,只剩下保姆李媽,她對飯桌前的於沈說道:“沈沈,你媽媽她公司有事出去了,你有什麽需要就跟李媽講,別憋在心裏啊。”

於沈笑意很淺,他搖了搖頭:“我沒什麽事。”

偌大的房子,卻只有兩個人,空氣仿佛凝固,安靜得聽得見筷子與碗相撞的聲響。

他的生活,一直以來按部就班,規劃得清清楚楚,這個小插曲,影響不大。

早上。

劉春進教室時,第二節課已經開始許久,她頭發蓬松,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哈欠,一邊往座位走。

累死了。

她一坐下,立馬又趴下了,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有人在窗外叫她:“春姐!春姐!起床了。”

她睡眼惺忪,定睛一看,李清在教室門口探頭探腦,見她醒來,趕忙向她招手。

“幹嘛呢,大早上的。”她拍了他一下,身後突然有陰影籠罩,於沈從教室門口經過。

“麻煩,讓一下。”

李清和劉春倚著欄桿,李清說:“春姐,周浪帶著一群人跑辦公室申冤去了,我看他好像想弄你,咱們下一步怎麽走?”

“申冤?你語文水平不行啊。他哪裏冤?”她瞇起眼睛,狀似漫不經心,實則內心已經有了一系列的計劃,“視頻都備份好了吧?”

“放心吧,上百份。他要是敢挑事,我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廣播突然響起:“緊急通知,緊急通知,請高二一班的劉春同學速到級辦公室,再通知一遍……”

兩人心領神會,相視一笑。

剛進辦公室,姑姑的聲音嚴肅有力:“周夫人,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咱們要先調查清楚再出定論……”

周浪五大三粗,站在一名衣著華麗的女人身後,駝著背看到劉春,他憤憤地瞥開眼,臉上依稀可見青腫的痕跡,手指指著她,對周母道:“媽,就是她!”

聞言,劉春輕蔑地勾了勾嘴角,他的語氣,瞬間讓她想到小學生向家長告狀的情形,真他媽幼稚。

“請問找我什麽事?”她站在周母面前,以絕對的身高優勢,碾壓穿著恨天高的周母。

那張粉底比墻還厚的臉上,下巴高高擡起:“你就是劉春?果然,名字土裏土氣人也很沒素質,把我兒子打成這樣連句道歉都不會?”

“你兒子叫周浪,你取名字的水平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她不以為然,居高臨下俯視對方,姑姑把她拉到身邊,小聲說道:

“劉春同學,你仔細說說,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那天嘛,這位女士,你怎麽不問問你兒子幹了什麽好事?”她看向周浪,揚了揚下巴。

周浪眼神閃爍,但觸及周母力挺的眼神,頓時理直氣壯起來:“我本來想追她,但是這婊——女的不喜歡我,於是就帶著一幫人竄了出來,把我弄到中央公園進行施暴。”

進行施暴?一聽就不像周浪的水平,他肚子裏半點墨水都無,這麽"專業"的名詞也不是他這個段位能說出來的。

“我兒子我都沒打過!什麽時候輪到你替我教訓!”周母氣上心頭,鼻孔出氣,揚起手便向劉春揮去。

劉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嫌惡地甩掉,嘲諷道:“現在到底是誰沒素質?”

作者有話要說: 玫瑰送你

☆、Chapter 5

於沈從隔壁的辦公室出來,經過級辦公室,剛好目睹了這一切,不想多管閑事,腳步卻不由自主停下。

“你們最好在一天之內將她開除,否則後果自負!”周母使出了她的殺手鐧,以往周浪闖了禍,她總能以威脅性的手段換去學校的讓步。

但是,這一次……

“未成年人性侵,這應該是很不錯的新聞。”劉春不想同她耗,周母的動作一頓,指著她的背影大罵:“你有什麽證據!憑什麽汙蔑我兒子。”

她頭也不回,嘴裏緩緩蹦出四個字: “做、賊、心、虛。”

在場的人皆是一驚,門口的於沈皺了皺眉,他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畢竟,她絕對沒有這麽弱。

周浪高一的時候侵犯了一名女生,那名女生的家人跑到學校大鬧,但最後的處理結果竟然是——女生被學校除名。這件事在一中不是秘密。

當時人心惶惶,周浪背後權勢大,所有消息都被校方封鎖,但自那以後他還是收斂了不少,然而,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不過,對她劉春故技重施,門都沒有。

劉春全然不顧身後臉色烏青的周家母子,出門意外碰見於沈,她勾起唇角:“走吧,順路。”

於沈抿唇,片刻後,問她道:“周浪對你做了什麽?”

“你放心,你覺得我有可能讓他得逞?”她淺棕色的眼眸明亮如星,又似乎藏著一口深不見底的井。

“不要拿自己冒險。”他不否認,聽到“性侵”二字時,他心跳加速幾秒鐘。

劉春挑眉,快步走到他面前,面對著他:“學霸哥,你這算是關心我嗎?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沒回答,直到回到座位,意識到她可能又會自作多情,不情不願地回過頭道:“我不想被連累。”

“借口,都是借口,你又不是我男朋友,連累什麽?”她非常喜歡看他無話可說憋屈的小模樣,用筆直戳他的脊梁骨。

他扶額,低聲道:“周浪要是找到這兒來,我身為一班的紀律委員,到時候要去趕他的人,是我不是你。”

這也行?

不要拿自己冒險……

劉春腦海中一直重覆播放著這句話,她不喜歡拿自己冒險,但是,生活所迫,不久後,她就得冒一次大險……

學校並未在一天之內將她開除,相反的是,周浪一周沒來上課,也許是真的做賊心虛,他們母子一直沒有動靜,劉春只能化被動為主動。

周婷婷偽裝成記者給周母打了電話,周家現在已經炸開了鍋。

“什麽,記者小姐,你手上有視頻?確定那是我兒子嗎?你先別報道,我再確認確認。”

揚聲器裏,周母的聲音明顯沒有那天的氣勢,語氣裏掩藏不住慌亂。

劉春直接把視頻發過去了,視頻中她一身黑色長衣長褲,臉部打上了馬賽克,高清畫質下,周浪的身形一眼就可認出,他的聲音被刻意放大了,毛手毛腳動作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這回看他們還怎麽囂張!”李清痛快地喊道,說完他看了眼劉春,“話說春姐,你一點心理陰影都沒有嗎?”

“要不下回你試試?”周浪只是一只紙老虎,她對他除了惡心,沒別的感覺,害怕也還不至於,再說,指不定誰被誰算計。

三人聚在一間咖啡館,商討著下一步的行動。

“我是這麽打算的,敲他一筆錢,他們應該也懂得,給錢消災這個道理。”劉春喝了口咖啡,她從一開始就有這個想法了。

周婷婷聞言,小聲問道:“他會給嗎?我感覺他們一家人就是鐵公雞,沒那麽大方。”

李清思考片刻,看向劉春:“可以試試,咱們先試探試探,看他們肯拿出多少錢?”

“那誰去打電話啊?我怕我會露陷。”周婷婷有些遲疑,目光在他倆身上跳躍。

“放心吧,我親自出馬!”

剛剛。

於沈破天荒地問同桌徐修:“周浪幹什麽的?”

徐修也算是搜集情報的小能手,他“嘖嘖”地望著於沈:"你怎麽有心情關系這個了?"

“勞逸結合。”

果然,學霸的休閑方式就是異於常人,徐修感嘆道,他說:“周浪,就是周氏行政樓的捐贈者的兒子,家裏不止有錢,還有權的那種,怎麽,你惹到他了?”

其實周浪這個名字他要有所耳聞,周家以前於沈父母公司的大客戶,於母曾經邀請他們一家作客,但他問的不是這個。

“我是說,他是不是幹過什麽為非作歹的事?”

“他的確不是什麽好人,他把一個女生那啥了,強上了,用了很多錢才壓下去的。”徐修絲毫不掩飾他對周浪的不齒。

於沈眼皮一跳,突然想到劉春說的那兩個字——“性侵”,難道她真的……

出了咖啡館,三人分別,劉春騎上自行車,正準備出發,於沈不知何時停在她車前,攔住她的去路。

“餵,學霸,幹嘛?“”她定定打量著他,她現在沒有心情打趣他,“這不像你的作風誒?”

他們並排騎著車,於沈沈默半晌,開口道:“你報警了沒?”

她被他這句話雷到了,嬉皮笑臉,與面前一臉嚴肅的他鮮明對比,

“就他?能把我怎麽樣……況且我錄了視頻,他不敢對我怎麽樣。”她聳了聳肩,好似在講別人的事。

劉春不是一個喜歡到處宣揚自己的事的人,而且,像他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學霸,她不想“玷汙”了他。

又或者說,她的陰暗面,他沒有必要見識。

於沈不是書呆子,她沒有多說,他也能猜到一些: “然後你想用這個視頻……作為證據,報警?”他的側臉在夕陽下,染上一層柔和的光芒。

“我沒那麽蠢,警察要是和他們串通一氣來倒打我一杷,那我不就涼了?”話音未落,她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戴上口罩。

他淺色的眼睛帶著些許疑惑,她解釋:“天氣冷,我怕著涼。”說罷她扯了扯自己的短袖,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

“餵,你還記得不,誰跟我說不要煩他?”她趕緊岔開話題,聞言,於沈立即避開她的眼神,她緊緊追問:“這還是我前面那個學霸嗎?還會害羞?”

於沈垂首,幾縷發絲掉在前額,側臉線條分明,他問道:“這種事情,換了誰我都是這樣,我沒那麽冷血。”

“想太多對彼此都不好。”他說要用力踩腳踏車,一個轉角,他的背影很快消失。

傻子。

他不知道,就算他真的窮追不舍,她也不會告訴他。

背後的陰影,如同無敵深淵的黑暗,她不願讓他知曉。至少這樣,她放蕩不羈的形象,還能維持。

“餵餵餵,小夥子怎麽騎車的?”路邊的大叔不爽地叫喊道,要不是他反應快,可能就被撞上了。

於沈趕緊從自行車上下來,問道:“大叔,不好意思,有受傷嗎?”

"你是不是詛咒我受傷?你這臭小子!"大叔說完這句話,也沒有再為難他,囑咐他騎車當心。

騎了這麽多年的自行車,從未出過意外,他覺得自己有些魔怔,腦海中,一個問題仍舊糾纏不休。

換作其他人,他真的也會這麽關心?

剛才說得篤定,他走了後才發現,自己都未被自己那套說辭說服。

算了,不想了,專心騎車。

…………

周一,周母主動打電話給周婷婷。

“她怎麽說?”

“她說想要私下解決這個問題,讓我先把視頻刪除,以為我傻?”周婷婷翻了個白眼,“我當然沒有答應。”

劉春想到周母吃癟的模樣,笑出聲。

周母是有頭有臉的人,她兒子不要臉,她得顧及多方面的利益,否則,除了經濟損失,鋪天蓋地的社會輿論也夠受的。

劉春深谙這一點,而且這種人,還信奉一句話,沒有什麽事是錢解決不了。

所以:“視頻我可以刪,就看你夠不夠誠意咯。”

“好,我給你五萬,你現在就把視頻刪了,把你的銀行卡號發過來。”周母忍氣吞聲,邊說邊瞪了周浪一眼。

“五萬,你們周家的名譽就只值五萬?我的清白可不止。”她不打算輕易放過周母,“到時候,新聞頭條可能就是未成年……”

這點錢對周母來說只是九牛一毛,讓她咬牙切齒的是,栽在一個還沒出社會的黃毛丫頭上,但把柄被抓在手裏,只能忍氣吞聲。

保險起見,劉春沒有告訴對方自己的銀行卡號,而是要她把錢放在銀行卡中,她要親自驗過錢,把錢才能刪除視頻。

一共十二萬。

但是周母不放心:“要是你拿了錢,假裝刪除視頻,那我們周家豈不是又得遭受很大的損失?”

劉春冷笑一聲,答她道:“呵,周浪不要臉,我可要臉,事情鬧大了對我也沒有好處。”

周母啞口無言。

下午五點,鈴聲一響,劉春第一個走出教室。

周婷婷和李清已經等在樓下,三人簡單碰了個面,便往校門外走。

之所以走這麽快,是因為劉春不想讓於沈察覺,她記得,他都是過了六點才會離開教室。

然而,此刻於沈站在一班的欄桿旁,往樓下看,一眼就看到劉春和她兩個同學,行色匆匆趕往校外。

校門離得不遠,正對高三教學樓,有一輛黑色的小車停在劉春面前,出來一個人,西裝革履,那人在同劉春一行人商談著。

他們……在幹什麽?

☆、Chapter 6

“婷婷,阿清,放心吧,我一個人就一個人,他們不敢拿我怎麽樣。”劉春安撫站在身後的兩人。

“你這人怎麽回事啊,幹嘛非得讓春姐一個人跟著你去……”周婷婷抱怨道,隨後又聽到劉春說:

“我們等會去小明宮咖啡館集合。OK?”

劉春上了車,車裏僅二人,周母和周浪都沒有來,這樣正合她意,她他們不想見她,她求之不得。

司機開車到離學校最近的銀行,下車後,劉春餘光瞥到一個背影,有些熟悉,扭頭一看,背影卻不見了。

她沒想太多,別開眼。

司機同她交換物品,一張銀行卡。

她飛快跑到提款機上確認數額,十二萬,一個零不少。

緊接著,她打開手機,當著司機的面把覆制了幾十份的視頻文件全部刪除,然後又讓司機反覆檢查手機內存,直至確認無誤。

十二萬,全部被她轉入自己卡裏。

這個過程她一只手從未離開書包,它撫摸著短匕首的刀柄,它隨時準備著,在意外出現時亮出自己的刀刃。

於沈騎車穿過馬路,前邊一輛黑色的騎車與他擦身而過,裏邊一個熟悉的側臉——劉春。

他蹙眉,他記憶力好。很久前周浪一家前往他家作客時,就是這位司機開的車門,只不過,她在裏面幹什麽?

鬼使神差地,他抄近路跟了過去。

交易很順利完成後,周家司機主動提出送她一程,她沒拒絕,也好,省了去小明宮咖啡館的兩塊錢。

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人,踱步走出來。

於沈摘下帽子,望著汽車絕塵而去,面無表情,眼中的冷意卻不斷加深,多管閑事往往沒有好結果。

他很聰明,不會想不到,她是在以周家的名譽威脅周母,為自己謀利,說白了,是變相的勒索。

對啊,他怎麽會忘記,她張牙舞爪的模樣,怎麽會有危險?

看來,他們真不是一路人。

他戴上鴨舌帽,騎上車徑直回家。

小明宮咖啡館。

那天,參與這件事情的一共六人,劉春把十二萬分成六份,每人兩萬,無人異議。

只是,李清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春姐,要不你四萬,剩下的咱們平分就行了。畢竟……”

“對啊,姐你犧牲是最大的……”聞言,周婷婷也覺得這話有道理。

劉春挑眉,看看他們二人的眼睛,似笑非笑:“阿清,婷婷,如果這事出了意外,誰拿的錢最多,誰就是主謀。”

“所以,你們想讓我承擔最大的風險嗎?”她語氣不嚴肅,甚至有些不在乎,但話卻如同平地裏聲驚雷。

“我們不是這意思……只是你情況特殊……”李清慌忙解釋。

劉春單手背起包,粲然一笑:“我開玩笑的,錢是大家一起搞的,平分是最正確的做法,收好?”

她的情況,只有兩個人知道,但他們也僅僅知道:劉春在躲債。所有的心酸曲折,她從未向任何人道起,即使是姑姑,她通常也只是輕描淡寫。

多說無益,沈默是金。

她拿出她的手機,四五百快的二手智能機,翻到備忘錄。

這兩萬塊,她絕不會便宜那些放高利貸的,他們休想從她身上搜刮出一點膏脂。

自從劉偉出事,親戚們紛紛和劉春一家劃清界限,當然還有的天天電話轟炸,喊爺爺為兒還錢。

世態炎涼?劉春不覺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人人都懂的道理,要怪也只能怪那個人。

爺爺自知理虧,每次都承諾會一點一點還清債。

備忘錄裏沒一分錢記錄的清清楚楚。

“陳康:欠3000;陳建:4000;表叔徐州:8000……”這些內容,全是她從未爺爺老舊筆記本上轉移過來的,爺爺為人清白,半生都挺直的脊梁被現實一點點壓彎。

點開二舅陳康的電話號碼,撥打,無人接聽,其他幾個親戚都是如此,上回與他們聯系時,好像還是為了催債。

要不是爺爺臨死前,殷切囑托,她現在都不想理會這群人,她編輯了一條群發的短信,僅僅一分鐘,就有親戚回撥了電話,她用微信轉賬還錢。

有親戚忍不住追問:“你哪來那麽多錢?”拐彎抹角詢問她的近況,旁敲側擊詢問她弄錢的法子。

她只輸入兩個字,不一會聊天框裏便顯示——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她被拉黑了。

看來,“包養”兩字,省去了她很多麻煩。

他們給她貼的標簽“窮光蛋”,肯定沒指望過她一次性還清欠款,這樣突然的“驚喜”,也許也只有這兩個字才能解釋。

總有一天,她要同過去不堪的切劃清界限,她暗暗發誓。

…………

劉春表面似乎不拘小節,但是,她不會察覺不到,於沈這幾天對她的態度,回歸到開始的冷淡,甚至更冷。

在戳了三次前面的人都無反應時,她幹脆問他的同桌徐修:"你同桌他怎麽了,大姨媽來了?"

徐修汗顏,也就只有這位敢這麽說他的冷面同桌了,想笑又不敢笑得太明顯。

"我也這麽覺得。"他小聲答道,突然感覺脖子被人掐住,他大喊饒命。

劉春趁機插嘴,拉住於沈的胳膊:"餵,叫你你幹嘛不理我,懂不懂禮貌?"

"打擾我學習的人更沒禮貌。"學習,向來是個不錯的擋箭牌,他說完,把自己的胳膊抽回來,不再理會她"幽怨"的眼神。

劉春撇撇嘴,心裏泛起不可名狀的漣漪,也許,是失落吧。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這種做法屬於私下調解,嚴格來說沒有犯法。(假裝很專業的樣子)

☆、Chapter 7

數學課上,抵擋不住的困意一陣陣襲來。

劉春頭一低,磕到了堅硬的桌板,立馬又反彈起。

她腳邊有一個箱子,箱子的主人是於沈。她心虛地看了眼靜坐如雕塑的他,鬼鬼祟祟地伸出腳,把箱子勾了過來。

箱子最上面放著個睡枕,淺灰色,很符合於沈的氣質,她很少見他拿出來用過。

她覬覦這個軟綿綿的東西很久了,於是,她不動聲色地拿到它,將它墊在頭下,心滿意足地趴下。

她用力嗅了嗅,棉花味,聞起來很舒服,她沒有絲毫心虛,她只是在提高這東西的利用率而已,等會,她神不知鬼不覺還回去就行。

但這一睡,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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