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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大結局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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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她聽到開門聲,聽到歡呼聲,狠狠推身上的男人:“你走好不好?”

“求我?”他忽然翻了個身,讓她主動地匍匐在他身上,貼合得毫無縫隙。

“求你。”她低低喊。顧青巖回來估計會在樓下找她一下,如果見她沒有做飯,會去廚房打點。

所以,她有時間。

婚後,她因為心理陰影,一次都沒有給顧青巖,而在顧青巖面前,和伊桑發生這樣的事,太傷人了!

她都不願意想。

“所以,我無牽無掛,你心有牽絆,你註定要被我威脅。”他意外利落起身,撿起衣物,穿得神速,“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考慮。而且這一個月,你別想逃開我。跟我去美國,越早決定,你的煎熬越早結束。”

“一輩子,都跟你留在美國嗎?”她心如死灰,“我的家人都在海城,我不能不明不白跟你走。”

“兩年,理由,讓顧青巖給你,出國進修。”他穿上衣服,又不加一句,“孩子,你必須帶上。”

“兩年之後呢?”她倒在枕頭上,眼淚再次洶湧而出。

“我放你走。”伊桑定定看著她,說了最美麗的謊言。

她忽然來了精神,坐起,“真的?”

漫不經心點頭,伊桑走過顧安生,“我兒子餓了,你可以餵奶了。”他剛剛,明明肆虐奪食。

伊桑消失從來不是正常路線,她倒不擔心會撞上顧青巖,接下來,就是她了。

她只好趕緊穿上衣服,身下膩膩的,也懶得洗。因為她整個人都是臟的,全部!渾身上下!草草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她平覆了情緒給安生餵奶。

估計因為被冷落了,安生咬得很重。伊桑那些話又徘徊在她耳邊,如果以後安生交給他養……

她搖了搖頭,收好情緒,才施施然下樓。

果不其然,顧青巖圍著圍裙正端出了第一盤菜,她忽然眼眶一熱。把兒子放在搖籃裏,忍不住抱住他,她在他胸口:“顧大哥,你真的太好太好了。”好得,我覺得我再也配不上你……從伊桑和我第一次發生關系起,我就配不上了……後來,他把我當作禁臠,他使勁把我拉入地獄……我真的配不上你了。

本來忍得好好的,忽然又淚流滿面。

顧青巖一笑,摸了摸她的後腦勺:“我又不是第一天給你做飯,你怎麽突然這麽傷感?”她偶爾會懶得做,他就來。不過,大多時間,家務,晚飯,都是她包了。

她推開他,抹了把淚,勉強一笑:“你今天特別帥。”

伸手去擦了擦她的眼淚,他笑問:“又看韓劇了?”

點頭,她發音:“嗯。”

一頓飯特別和諧。

接下來每一天,顧青巖一走,伊桑就會來。意外的是,她來了大姨媽,他居然不再強勢占有,不過還是把她吻了個地老天荒。

周藝歆每次和他糾纏,真的很想和他一起進地獄。因為殺他失敗過,所以她不敢輕易嘗試。

而顧青巖,回來後,一天比一天眉頭緊鎖。她問他什麽事,他總是搖頭說沒事。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伊桑為難周氏了。

互相折磨了半個月,她終於開口跟伊桑說:“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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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雀,跟著伊桑到了城堡式的住宅裏,她卻感覺到自己是了。

她的眼淚,流光在顧青巖不僅答應並且真的幫她不知不覺到了美國加州時,她準備她做到心如死灰地過完兩年。

因為安生也在,她不願意每天讓自己愁容以待。

奇怪的是,當她調完時差醒來,居然沒有看到伊桑,只有孩子在她懷裏。安安靜靜,睜著大眼睛看她,一時之間,她真的想哭。陌生的臥室,陌生的環境,不會再有顧青巖來喊她起床。

可是她還有顧安生,她的兒子永遠姓顧。

再和孩子對視,她又心軟了,抱過孩子,給他餵奶,看她是不是累了。想到他以後慢慢學說話、走路,都是伊桑陪在身邊,她心情又不好了。

可當安生吮吸得重了,她一痛,反而心情好了幸好孩子來了,不然讓她一個人面對伊桑兩年該多倉皇。

她曾經被他禁錮,可經常在晚上,伸手不見五指時相機。當然,不能避免他有些特殊愛好,喜歡開著燈折騰她。她不看,反而更厲害,所以她看了。

真的半截身子已經在地獄了。

她在顧青巖的照顧下,懷孕時,照顧安生時。她漸漸忘記,然而只要他一出現,全部都回到原點。

比如現在這個裝潢富麗的房間,伊桑不在,可處處是他的氣息。她身處其中,甚至在窗戶的剪影裏都能看到伊桑。

她擔心了地坐了一上午,期間就是逗弄安生。小家夥可能到了新地方怕,也不哭不鬧,時不時睜著眼睛朝她笑。

“夫人,您還不下來吃早飯嗎?”王怡做完中飯,推門而入。

帶著敵意望著滿臉和善的中年婦女,她眼底洩露了很多驚惶。

王怡趕緊退到門外:“我是先生請來照顧您的。和您一樣,是海城人,做的飯菜,也是照著家鄉做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算了,沒必要為難別人。周藝歆一笑:“我去洗漱一下,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孩子。”

王怡微笑:“好的。”

伊桑果然是費盡心機,以為找個海城人陪她說話給她做飯就能留住她嗎?

訕訕下了樓,飯桌上沒有任何人,只有王怡站在一旁抱著安生。

“我該怎麽稱呼你?”周藝歆抱過孩子,還是帶笑。

“我姓王。”

“好,王姨。”她把安生放進一旁的嬰兒床,“反正就我一個人,你坐下來和我一起吃吧。”

“這……”王怡的觀念裏,是不會和雇主有任何帶私的聯系的。耳邊卻回響起了了伊桑冷然的話她有什麽要求都答應她,除了離開我。

周藝歆依舊目光灼灼地看著王姨,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什麽。或許,她真的需要一個,不是伊桑的人陪。

不再推拒,王怡答應了,王怡很拘謹,她卻胃口好了些許。

哪怕環境是陌生的,她權當她還在家裏。

可當她想拖拖地時,王怡就差跪下了。她只好把手,只好出去,到後院的花園裏澆澆花拔拔草翻翻土。花色很多,她認識的不多,都和海城的有點差異。可能是同一種花吧,她不鉆研,因為鐘意喜歡玫瑰,她倒是認識玫瑰。

不過因為無聊,她會問一旁抱著孩子的王怡,這個是什麽花,這個該怎麽照顧。

她故意裝得無所謂,心裏卻十分提心吊膽,很怕伊桑突然就回來了,那她該怎麽辦?他會不會在王怡面前,或者在這漂亮的花草裏,再次羞辱她……

驚奇的事,她等到很晚,直到把安生哄睡了,都不見他回來。她撐不住,只好閉眼。

感知到她睡著了,伊桑才回到自己的房間,把她懷裏的兒子抱回嬰兒床。並沒有多餘的動作,躺在她身邊,抱著她,緊緊抱著她,睡覺。

伊桑是個極其敏感的人,但凡感到她一點動靜,就會迅速消失。

好在周藝歆睡著了是個安靜的人,他難得安安穩穩睡了一晚。當然是淺睡眠,感知到一絲光亮,他就起床,到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其實希望她高興點。可是他在,她好像不能高興。他把她綁來兩年,自然不是為了看她和王怡相處。

他是在給她時間適應。

這對於向來冷血殘暴的伊桑來說,已經是寵愛。

伊桑晚間沒有急於和她發生關系,因此周藝歆感覺不到。她一直覺得,伊桑的氣息濃烈,因此她不會對滿床的氣息趕到奇怪。

只是一場夢。

連夢都算不上。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伊桑都沒有出現,早期是因為等著她,後期是因為他遇到事了。

偶爾王怡會陪著她出去,可出去都是陌生的人講著英語或者其他奇怪的語言。全都不是她想念的人,她甚至電話都沒機會打。那些人在她看來,甚至比伊桑更恐怖。

因此,她就不想出去了。

一個月,她以為伊桑消失時,他卻回來了。在王怡和她剛剛坐下吃飯時,他踩著讓人不能忽視的腳步,就這樣堂堂出現了。

王怡趕緊去給他盛飯,並且倒了自己的。

周藝歆腦子一懵,沒想好怎麽反應,不知道心裏什麽感受。只能悶頭吃飯。

“周藝歆。”

伊桑直接喊她。

“啊?”她擡頭,看著絲毫沒變的他,卻已決經年。

“幫我洗澡。”他直接命令。

她擱下碗筷就逃到樓上:“好。”

對,這才是她來該面對的,之前的一個月,就是一場夢。

她倒了滿滿一浴缸的熱水,等覺得好了回身找他時,他就站在浴室門口。靜靜看著她,用她未曾見過的眼神,靜靜看她。

嚇了一跳,她趕緊搖頭,裝出微笑:“好了。”

“幫我脫衣服。”他對她的反應不以為意,走近幾步,張開雙手。

“好……”她聲音有點抖,之前做過這種事,不過,太久了。

現在的伊桑,比之前更恐怖。

她從襯衣開始,由上而下,一顆一顆扣子解著,因為手在抖,花了很多時間。脫下的剎那,她看到他傷痕累累的後背上,多了一條甚至貫穿全身的傷疤,猙獰萬分,紗布上還在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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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洗澡嗎?”她聲線發抖,生怕一洗,浴缸裏變成血水。想想眼前就浮現了刺目的紅,她竟然覺得幾分惡心。

他卻不以為意:“別廢話,繼續脫。”

“……好。”她不敢拒絕他,哪怕他現在後背鮮血淋漓,她還是深信,他能一手捏死她。

為了脫他的褲子,她不知道該用什麽姿勢,因為怕,她屈膝半跪。

不成想他掌心快她一步,包裹住她的膝蓋。這下成了,她直接跪在他手掌心。春夏之交,她的穿得褲子很薄,他的手心,就像直接覆蓋在她的膝蓋上,剎那之間,仿佛燃起了一簇簇小火苗。

擡眼,她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你。”

“不要給我下跪,站著。”他使力讓她站起。

她就勢站起,有點暈,扶著他才尚算穩住。等她緩過勁,明白發生了什麽,整個人都不自在了。她站在他面前,低低俯身,手抖得愈發厲害。

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他有了擡頭之勢,她更慌。

可這些,都不及,他的手掌心包裹住她的膝蓋瞬間。

不敢置信,百味陳雜。

待最後一件衣服落下,他大步跨開,坐在浴缸裏,大片水花濺起,包括染濕了傷口。血液混著誰洇然開來,竟是美得詭異的紅,有如搖曳在風中令人癡迷的罌粟花。

她趕緊跑過去:“你洗個澡想要了自己的命?”

不怒發笑,他偏頭問:“你覺得我會死?”他又往水裏去了點,沒住了一半傷口,“哦,不,你希望我會死。所以,你大可放心。”

“我沒有希望你死,我只是希望……”你放我走。

她想說出這話時,發現本來莫名柔和了幾分的他再次用陰毒的眼神看著她,心一抖,她噤聲。走到浴缸旁,她不再說話,而是幫他洗澡。

他閉目,臉依舊緊繃,喜怒無常。

他不介意他的傷,她卻不願看到滿池血水,因此動作很小心。

一般他這樣受傷的,怎麽會如此不遵醫囑如此如此傷害自己的身體?不過她怕了他,再不敢多說話。

好不容易洗完,他赤裸著就出去了,再次發號施令:“你也洗洗。”

“哦。”她應聲,出去隨便找了換洗的衣服。

她知道的,總有這麽一天的。她第一天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就知道了。她不驚訝的,剛剛還幫他洗了澡……只不過,為什麽心裏感覺這麽奇怪?

總是,想起那個瞬間,他變了嗎?

應該,沒有吧。

她洗完,忐忑地走到臥室,他坐在床上,躬身整理醫藥箱,他換好紗布了。她不禁無語,折騰了換,換了再折騰,他能好才怪。

捕捉到她的眼神,他道:“過來。”

“我……想去看看兒子。”等到臨場了,她又害怕了,退了又退。

“半個小時。”他回。她說兒子,他恍惚間以為,是,“我們的兒子”。

意料之外,她再次看了他一眼,既然如願以償,沒有不去的道理。大概是伊桑安排的,他回來之後,臥室就不讓小安生待了,讓王姨陪著照顧著。

小安生習慣了她的陪伴,乍變成王姨,自然哭鬧。她走過去時,孩子就在哭。於心不忍,她趕緊加快步子,抱著兒子哄起來。孩子是她的心頭肉,那種完全依托的感覺,真的是生了兒子才有的感覺。

哄了很久,好不容易睡著了,王姨想從她懷裏接過:“夫人,您去陪先生吧,小少爺我來照顧。”

她輕搖頭,回:“王姨,安生剛睡著,我再抱著哄一會。”

王姨只好作罷,可她怕先生動怒……

等到她自己抱著乏了,坐在床頭睡著了,伊桑不耐煩去尋。王姨開門,嚇了一跳,伊桑眼神質問。

王姨緊張解釋:“夫人和小少爺都睡著了……”

伊桑徑直走向床邊,打量了一會。腦子裏浮現N種處理方案,行動快於思維,他選了最不像他的方式。伸手,輕輕抱走兒子。

王姨被他這樣輕柔的動作嚇住,怔在原地。

他聚起薄怒:“還不來接。”他來回海城、加州,中文是越說越好,面對周藝歆,肯定說中文。而此刻他怒了,說出口的就是美式英語。

來加州多年,王姨自然能懂,更明白他的怒,趕緊上前接住顧安生。

而他,把手插到她腰間,微微用力,打橫抱起她。動作是輕的,臉色是冷的,步步往外走。

等到了臥室,他發現她抖得不自然的睫毛,真正動怒,把她扔到床上:“醒了為什麽不睜眼?”

答案很明顯,她怕他。

她在他面前,永遠不能笑得自然、肆意。

她趕緊搖頭解釋:“剛剛醒。”一點都不覺得痛奇怪,反而是他剛剛那麽溫柔地抱著她讓她驚怕。

他忍得夠了,直接扯了睡衣:“醒了就不要睡了。”

見他暴露得徹底,她偏頭,伸手去關燈。

“啪”,他重重打了她的手背:“不許關燈。”

她痛得縮回手,不知道為什麽,心理壓力卻不大了。

他單刀直入,蠻橫不已,不過比起之前,算是柔和了。因為,暫時沒有想到新招式?

“我是誰?”他掐住她的胳膊,憤怒地問。

“伊桑。”

“我是誰?”他似乎不滿意,發洩在動作上。

“安生的父親。”她再次嘗試。

“我是誰?”

……

她沈默得越久,他折磨得越厲害……可她,到底該說什麽?

努力回憶起之前的每一次,他總是逼她說情話。她有時候受不住了,真的會服軟……可現在,她好像還沒有到受不住的程度。

是因為背上的傷,還是因為什麽,先緩下攻勢的是他。

匍匐在她身上,唇貼在他耳邊,來自低語陰冷的聲音再次想起:“我是你男人,是和你生生世世糾纏不清的人。”

他動作太大,她整個人都在顫抖,連心都抖了。眼角一酸,她倏忽落了淚。

他像是心情好了,舔去她的淚。

第二天,他給她買了很多花的種子,讓她去種。給安生買了很多玩具,她也有玩具、首飾。

所以,他真的心情好?

她懶得去揣摩,他很難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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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子她收了,並且種了。首飾確實於她無用,她擱在盒子裏,全都不動。

轉眼半年過去,入冬了,衣衫厚重了。她已經聽到孩子喊她媽媽,說簡單的話。半年來,除了在伊桑監視下,偶爾和顧青巖和父親,朋友通話,她就守在這宅子裏,守著她滿後院的鮮花。

一年四季,各色的花開了謝,謝了開,各色簇擁,倒從不寂寞。

她有點為難的是,安生跟著伊桑,中文、英文各占了一半,他眼裏的“爹地”就是伊桑。伊桑依舊冷,可對安生,出奇地有耐心。

也不算耐心,他每次抱兒子,她都會發抖。她會害怕他把兒子教成和她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而伊桑像是洞徹了她的心思,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總是在她目光溜來轉去時把兒子還給她。

除此之外,就是固定的關燈上床做愛。

他們幾乎沒有交流,可又像是無時無刻不在交流。眼神,動作,不經意間,全部都變了。她似乎是,漸漸習慣這樣的生活。

但是她的心裏,潛伏著逃走的欲望。

直到,某個特別尋常的冬日,下了薄薄的雪,沒有積雪。卻洋洋灑灑下了一整天,她抱著大衣看了會就冷,趕緊被王姨勸回去。

因為她站著,好奇的孩子纏著,她為了孩子,也就不好奇外面的世界。

反正她看了二十多年,每個冬天,不差不多都這樣?

伊桑回來了,看著是沒什麽異常的,臉色如初。

她見他來了,主動給她盛飯。

“你今天先回去。”伊桑抱著兒子,命令王姨。

王姨摸不清意思,疑慮而問:“先生?”

“回你家。”抱走兒子,坐在飯桌上,伊桑不願意多說半句話。

王姨生來怕伊桑,不敢多言,草草收拾一番就走了。

周藝歆盛完飯出來,王姨已經不見了。她不多問,而是把碗放在他面前,然後擦了擦手,朝他張開懷抱:她的意思是她抱孩子,他吃飯。

不成想,他抱著兒子,把頭埋在她胸口。她嚇了一跳,動彈不得。

感知到她胸前的柔軟,他頭回沒有產生過分的欲念。或者,不是頭回,已經很久了。不知道哪個地方觸動了他,他輕輕在她胸口蹭了蹭。

蹭得她不敢動彈,心裏卻不由生氣一股異樣的感覺。

“你……”她呆楞了很久,才遲疑著說話。

適時收回,他輕拍兒子的腦門,似乎在誇獎他的安靜配合。

周藝歆震驚地看著他,破天荒發現他眼裏有幾分柔軟,映著小小的、目瞪口呆的她。

微微揚唇,明明是笑,卻掩不住頹喪,他開口:“吃飯。”

手還僵在原地,她慢半拍開口:“我來抱兒子?”

搖頭,他道:“你餵我。”

“啊?”她發出擬聲詞。他讓她幫忙洗澡,那啥,拿文件,釀酒……可餵飯,還是頭一遭。

他聳肩:“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同桌而食。”

兩年之期一半都沒有過,他怎麽了?

“你得絕癥了?”她脫口而出。

他不予回應,指了指飯碗,表示他餓了。

她不敢多問,只好餵他。問他要吃什麽,他專心逗著安生,實在她等急了才漫不經心擡頭隨便眼神示意。眼神範圍很廣,似乎什麽都不可以。她膽戰心驚憑著感覺隨便夾菜,好在他全盤接收,沒有半點意見。

安生已經漸漸斷奶,這次,也是給他吃過的。

他說夠了之後,非攔著她不讓收拾,讓她給安生餵奶。

他當然反常過,這次反常得厲害。

反正她在他面前已經沒有任何羞恥心可言,索性將剩餘的奶水貢獻了。可能是補得好,反正她奶水還有,總難受,過幾天應該會慢慢好。

她動作間,他就這麽看著,不似往常任何時候的目光,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偶爾擡眼,她撞上,嚇得手一抖,安生牙齒有了,咬得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餵好孩子,她輕輕哄了幾下,安生就睡著了。她把兒子放在嬰兒床裏,隔了個他喜歡抓的小熊在床頭,她坐到他旁邊:“你到底怎麽了?”

“我放你走。”他說得十分平靜,不像撒謊。

她心一怔,看了他好久,覺得仿佛不認識他了。或者,從來沒有認識過。

他神色幾分緩和,和她對視,漫不經心之中,似乎有股淡不可見的落寞。

可她偏偏感覺到了,“你每次都騙我……你騙了我好幾次。”

輕蔑一笑,他伸手掐她下巴,使力擡起,迫使她和自己對視:“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希望我在騙你。”

“別亂說!”她趕緊反駁。

像是倦了,他不耐煩地縮回手,“既然你還是希望我放你走,那麽馬上,上樓,收拾行李。哦,當然,如果你覺得這裏沒有什麽可以留戀的,你可以直接抱著你的顧安生,走人了。”

“現在?”

“門口就是我的人,立馬送你回國,回到你的情哥哥身邊。”他生了幾分倦意,點煙,在煙霧繚繞中,不願意再看她。

“我……”她始終在徘徊,這消息是真是假。

“要收拾,還是不收拾。”他不容拒絕讓她二選一。

她被逼上梁山:“要。”滿口答應,她趕緊上了樓梯,收拾那些她帶來的貼身之物。收拾時,她看到那個雕花精致的紅木盒子,裏面,是他這麽久來心情好或者不好,或者沒有心情時送給她的首飾。耳環項鏈胸針戒指,樣樣都似乎價值不菲。

她從來不戴,那這次,也無須帶走。

直到小小的行李箱塞滿,她下樓,總覺得自己在做夢。

伊桑把兒子抱給他:“路上,註意給兒子保暖。”

“哦。”她整個人已經神游了,木木應著。

期盼的解脫,因為很多原因,竟不讓人激動。

等她走到玄關處,他突然喊住了她:“周藝歆。”

“所以,你在騙我嗎?”她眼裏淚光閃閃,意味不明。

“不是,我突然很想吻你。”話音才落,他已經有如一陣風卷到她身邊,再次搜刮席卷的,是她的呼吸。

免費番外之藝歆,我們離婚吧

一吻作罷,她呼吸急促,暈頭轉向間,後頸突然受了致命一擊。瞬間暈厥,伊桑順手一撈,把她抱在懷裏。

門外確實等著他的人,思量間,他還是抱著周藝歆進了車,吩咐手下去機場。

“周藝歆,我送你回家。”

他說得極輕極淡,好比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冬日暖陽,灼人的溫暖。

周藝歆睡得夠了,清醒過來,眼前的光太過強烈,周遭的一切又讓她陌生。她倉皇起身,穿的是棉絨厚厚的睡衣,可乍接觸冷空氣,她有點不適應。

可她立馬就反應過來了,這是她原本的家。

她掐了掐臉,會痛,真的是……她和顧青巖住的地方。

“藝歆,你醒了?”顧青巖抱著顧安生,出現在門口,微微一笑。隔了半年多,一切仿佛沒有變過。

顧青巖的笑,依舊比陽光還讓人內心柔軟。

因為心被那份柔情牢牢牽住,她下床穿鞋,直接奔過去,和顧青巖抱在一起:“顧大哥……”

把她和兒子一起抱在一起,顧青巖笑得幾分勉強:“藝歆,回來就好。”

和顧青巖的日子,就跟白開水似的,嘗起來無味,但是踏實綿長。

她回來之後,顧青巖依舊工作、家裏兩點一線,偶爾帶他們出去玩。他在事業上,漸漸表現自己。周政鄴對其很滿意,家人、朋友,對她不再修學再次回來都是感到高興。

她也高興。

起初幾天,她忘了伊桑似的,重回故地。回到自由的生活,回到她熟悉每一寸土地的海城,回到她可以肆意走入的生活,不用再擔心,伊桑會怎麽羞辱她……

嚴格意義上,在加州,並不是他一味欺辱她,而是他們一起沈淪在地獄。

約摸半個月,她過得很好,抱著安生時,小家夥望了她很久很久。

她戳戳他臉蛋:“寶寶怎麽了?”

“媽咪,爹地呢?”那口氣,問的,就是伊桑。

伊桑雖然沒有表現出父親的熱情,但是陪伴是有的。因此,兒子記得,又何嘗不可能?

“媽媽不知道。”她出神般,條件反射回。

是啊,所有人,都像忘記了伊桑,沒有人會跟她提。甚至她都不清楚,他們是不是知道她的秘密。她敢肯定,鐘意是知道的。可是鐘意和顧青巖是達成一致的,不觸及她任何不好的回憶。

關於地獄、惡魔、毀滅的回憶。

可是孩子那麽小,他知道什麽呢?他的世界裏,還沒有是非吧。純粹的想念。

是啊,伊桑呢?

她從來沒有想過,伊桑呢。

這個人為什麽費盡心機把她拐走大半年,然後突然不說半句把她送回來。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她連噩夢都沒有做,她似乎深信,他不會再回來。

“想,見。”小安生說著,嘴巴一嘟,很是委屈。

忍不住,她俯身親了親兒子:“等等你爸爸就回來了,乖。”

“噢。”他睜著眼睛,看著她,似乎在抗議。

可是小孩子,轉眼就忘了,現在他可能還記得伊桑,經年累月,他就會忘記的。

嗯,她也一定可以的。

月餘匆匆而過,臨近年關。

顧青巖依舊要忙,她倒是購置家裏。她總有點心神不寧,做晚飯時,她不過切了芹菜,就把自己的手指給割傷了。她痛得差點哭,念及有了孩子,她才忍著,給自己草草處理。她心裏慌已經很久了,算算半個多月。

她回來三個多月,什麽都適應了。一切仿佛回到從前,她的生活圈子,還是以前的。不過變成了和鐘意一起抱著娃聚,對了,還有夏穎。夏穎還真變了很多,可能就是為人母的力量吧。

除了半個多月前,時不時走神。

鬼使神差,她竟然給伊桑電話,無盡的忙音。她打到加州的房子,還是沒人接。她手指似乎更痛了,她坐在沙發上,猛然發覺,每次都是他找她。她一次神經錯亂想要找他,根本找不到。

如此一來,她心裏的不安愈發熱烈,以至於她沒心思做飯。喊來阿姨,以手傷了為借口,她推了做飯的任務。

飯後,他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和她聊天,她邊看綜藝節目邊哄孩子。

忍不住,她問顧青巖:“顧大哥,你知道伊桑在哪裏嗎?我總覺得,他出了什麽事。”

話音一落,原本其樂融融的氛圍就陷入了讓人尷尬的沈寂。顧青巖把報紙擱在茶幾上,沈沈看她。帶點嚴肅,帶點審視,帶點傷心。

周藝歆頭回被他這麽看,心都跳得快極了,她伸手捂住胸口,防止心臟跳出胸膛。安生覺得好玩,小手抓著她的胳膊,摸著玩著。

“所以,你在想他?”許久,顧青巖才說出這句話。

出於本能,她回覆:“我就是怕他……”一個人死了。

他這個這麽惡毒,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一個人死了,肯定沒有給他準備喪禮,沒有人去看他,沒有人會想著他。

“藝歆,你問了,我就說。半個月前,他就受了很重的傷,據說快死了。可是我並不願意告訴你,因為我覺得,他與你無關。”顧青巖字字句句說得清晰。

聽到“半個月前”、“快死了”她眼淚就滾滾下落。她突然很想怪顧青巖,為什麽不告訴她。可她有什麽資格怪顧青巖?她就只有哭,像是自語:“為什麽……”

頭一回瞧見他哭,他悲痛多於心疼。原來啊,原來,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這個在哭泣著的女人,不,女孩兒,已經不再把他當成全世界。

毒能致命,也能讓人上癮。

“藝歆,我們離婚吧。”顧青巖開口,這句話,他醞釀很久了。

“你說什麽?”周藝歆捂住兒子的眼睛,哭得更厲害了,巴巴望著顧青巖。

“藝歆,我們是夫妻對吧?可是你回來之後,你和我,有沒有親近過?當然,婚姻並不是為了性,如果僅僅是你有陰影,我不介意,我等你!可是,藝歆,你剛剛!你剛剛到底在說什麽!你讓我失去最後最後最後一點可憐的相信。藝歆,我要的是你的愛。現在,你連這個,都不能給我了,不是嗎?”

免費番外之去找他

“不是的……不是的……顧大哥,我喜歡你啊,我從小到大,就喜歡你啊。”周藝歆極力反駁。因懷裏抱著兒子,她不能過大動作,不得不轉身把兒子放在嬰兒床裏。過程中,她雙腳一直發軟,走路不穩。

哐當一聲,她摔在地上。

那一摔,也摔在他心坎上,他卻沒有彎身去扶,而是蹲在她面前,繼續:“藝歆。因為你從小到大都喜歡我,所以你就覺得你該喜歡我一輩子。可是,現在,那個你已經走了。你不是想問伊桑嗎?他死了,他死的時候想見你,我沒有告訴你。我還讓他,快點死。”

原本想起來,聽到這個消息,她再次跌回地上,含淚看著顧青巖:“顧大哥,你騙我。我認識的顧大哥,不會這麽做的。”

難得淌下了男兒淚,顧青巖回:“藝歆,你真的覺得,我還是那個顧青巖?是伊桑,毀了我最美好的你;是伊桑,讓我的婚姻有名無實;是伊桑,留給了我顧安生……我恨他,不正常嗎?”

“我……”她腦子膨脹般,不知該消化顧青巖要和她離婚還是消化伊桑死了這件事。

或者,全都不要消化!

她就蜷在地上哭,顧青巖第一次狠心,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留下,然後走了。

哭到後來,她喉嚨啞了,沒什麽聲音,低低的,然後,被小孩子率性的哭聲蓋過。她才猛然想起,還有安生,她的顧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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