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紅發？！”

“紅發也來了麽？”

我的話音落下，四周的海賊和海軍就都開始發出了雜七雜八的驚嘆聲。

“紅發……香克斯？”

面前的赤犬原本無所畏懼的臉帶上了一絲忌憚，但他很快整理了情緒，又恢覆了鄙夷的神色，

“原來你跟紅發勾結在一起。”

“哈？勾結？你在開玩笑麽？”

我將斬魄刀收回插在腰間，笑著歪了歪頭，

“我和你這種狹隘的家夥不一樣，我千葉唯認識任何人。還是說，你們海軍自傲到覺得商人只能和你們做交易——就憑你們這點實力？”

“千葉唯——！”

大聲怒吼了一句，他將雙手緊握成拳，面目猙獰，

“你這是不將老夫和海軍放在眼裏了——？！”

“哎呀哎呀，你是什麽時候產生了我曾將你們放在眼裏的錯覺的？”

我看見帽檐下的赤犬在這一瞬間死死地一咬牙，頃刻便跨步朝我沖來，到我身前時朝我狠狠揮出一拳。

我瞬步閃到了他身後。

“餵餵餵，停手好麽？”

左閃右閃地躲避著攻勢，我兩手叉腰側著頭道，

“要殺你我還是有些不方便的啊，萬一你死了世界政府就不跟我合作了，我的大客戶該去哪裏找？”

正如我所想的那樣，他根本沒有理會我的言辭。因此在閃了約莫幾十次後，我側身略過他，在他驚訝的神色間，將手掌握在了首烏刀柄上。

“哐——”

與他的鐵拳相撞的並不是我的刀。

松開了即將拔出斬魄刀的手，我回身隨便地掃了眼僵持對峙的兩人，繼而一個瞬步移到了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身邊。

香克斯用那條獨臂豎舉著他的那把破刀，雖看出用了不少力氣，但赤犬的拳頭也並沒有角力成功的跡象。

我於是兩手抱胸，優哉游哉地朝他走近了一步：

“礙事。首烏的刀上有我的靈壓，他的自然化毫無用處，本來現在他的手臂已經廢了。”

“所以說唯，我這不是在幫你麽？”

紅發男人氣定神閑地朝我偏了偏頭頭。

幫我——？幫我維持和世界政府的合作麽？

我與世界政府的合作於他而言明明毫無益處，到底怎麽想的？

從以前開始就覺得這個白癡的邏輯很神奇，但如今身在戰場，著實沒空教訓他的用詞，我便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和赤犬同時收回了攻勢。

我有時候實在不理解，面對我絲毫不肯認輸的赤犬，為何面對香克斯就會知道退讓——明明對他們而言我才更棘手才是。

“說起來。”

不過，和自己的房東較勁實在不是什麽明智之舉。看著紅發男人將□□插回刀鞘，我打量了他一下，

“你的靈壓是怎麽回事？來的時候被誰爆破了麽？”

“啊，被凱多偷襲了一下。”

他不甚在意地笑道。

“咦，還真有這種大事都不想圍觀跑來偷襲你的奇人啊。”

他沒說話，只是走上了一步，彎腰撿起地上的草帽，然後將其戴在了目瞪口呆的路飛的頭頂。

“好吧。”

側眼瞥了他一眼，我朝戰國走上一步，

“看在香克斯的面子上，挑釁我的人我就給你們一個轉生的機會好了——放過你們的魂魄。”

“怎麽樣戰國，我都這麽手下留情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他緘默了幾秒。

“老夫……”

“你要我們就此收手——？”

他啟了啟唇剛要開口，另外一聲大喊就從我身後飄了出來，他以飛快的速度逼近我的後背，說最後一句時，已離我不過幾米，

“誰會承認這種莫名其妙的收場！”

我仰起身隨意地看了眼來人的長相，默念了一句“鬼蜘蛛麽”，下一秒閃身消失在原地。

對我來說不過是在瞬步過程中戰鬥的簡單技巧，不過在人類眼中，大約就只能簡單地看到他的身上憑空出現一道巨大的傷痕，以及從中噴湧而出的血液，還有幾秒後，我又出現的身形。

“唔，雖然是把破刀——”

端詳了一番手裏早已滿是凹槽的□□，我一揮手甩去了刀刃上殘留的鮮紅液體，

“沒想到還挺鋒利的。”

說著我慢慢踱向很快搞明白事情發展而恢覆常態的香克斯，將刀回歸到他腰間的刀鞘中：

“不好意思，借你的刀用了下。畢竟我已經說過不傷害他們的靈魂——那必然不能動用我的首烏。”

他很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好了，薩卡斯基。”

我叉起腰，重又走到赤犬面前，高高揚起下巴，瞇起眼，露出一副居高臨下的笑容，

“我知道是因為我太少動手，所以你們對實力差距沒有概念。現在我也動手了，你應該差不多有些自知之明了吧，把你的果實能力收回去如何？”

言畢，我露出越發燦爛的笑容，卻也在同一時間擡高了周身釋放的靈壓，

“當然，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說在場的諸位，在我面前，都不堪一擊。”

他死死盯著我，面色沒有松下，但額角已是冷汗如雨。

……

……

“夠了，停手吧，薩卡斯基。”

過了很久，戰國的聲音終於打破了沈寂，

“這次處刑早就結束了，是我們失敗了。”

“我會一個人承擔所有的罪責。”

我揚了揚眉，剛回過身打算踱開，就有一只手將我拉離了赤犬的面前。我擡了擡頭，只見紅發男人在不經意間對上我的雙目時松開了右手，繼而直視前方，沒有說話。

微妙的感覺。

但這種地方終究不是挖掘我心思的合適場所，我便暫時將其忽略了。

環顧了一圈四周，整個戰場一片狼藉。

海軍和海賊們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王下七武海走得已經所剩無幾，白胡子的肉身魏然屹立在支離破碎的處刑臺不遠處，但魂魄已然分離，因果之鎖也已斷裂。他就站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他死後發生的一切。

黑胡子自從看見我後就已經沒有了戰意，這一次再瞥到他，就見他難聽地笑了兩聲，便招呼自己的船員回到了自己的海賊船上。

青雉和黃猿站在處刑臺下方，卡普神色不明地看著戰場和他的兩個孫子，不知正想著什麽。

現在看來，無論是戰力還是再戰的欲望，戰場上已無一人再有。

所以香克斯便順理成章地提出了他的提議：

“在場的各位，這次還請給我個面子——”

“請將白胡子的後事交給我們處理。”

>>>

“那麽，唯，你和小八也先暫時來我船上吧。”

將白胡子的船員請到雷德·佛斯號上，萬事落定，香克斯轉身看向我，如此道。

我和小八的小木船已經不見了蹤影。

想到小八是個人類的事實，我便只得先答應了他，只是小八剛爬上船只，就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飄了過來……連同某人的半截身體和浮在空中的雙手：

“等等等等——！”

“哦，是巴基啊！”

香克斯回過身，朝他擡起一只手揮了揮手，

“好久不見，你看起來過得不錯！”

“不錯你個頭，千葉你是怎麽回事？！”

大聲抱怨了一句，巴基就朝我猛地一指，憤憤然地道，

“當年本大爺邀請你的時候你明明說過不會上任何人的船，現在居然和香克斯這個笨蛋……”

我“哈？”了一聲。

“我想你誤會了。”

香克斯在旁氣定神閑地□□了話，

“我確實邀請過她很多次，但是唯並不願意做我的船員啊。”

“哦，是這樣……”

小醜露出了一副松了口氣的表情。

“不對，等等……”

但他好像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再次手舞足蹈地大喊了起來，

“那你們為什麽看著這麽熟的樣子？！真是讓人不爽！”

“啊我見到香克斯的次數多些，有什麽不對的麽？”

“什麽啊這種無所謂的態度——？！”

看起來眼前這個家夥這十年來並沒有什麽變化，還是一如既往地大驚小怪。比起海賊，我覺得喜劇演員於他或許更有前途。不過這話我曾經就跟他說過，他沒有聽進去就是了。

“怎麽，看你這麽在意——”

就在我不想再理會他時，香克斯仰起頭，朝他露出了一個傻笑，

“莫非你也想來做我的船員？”

“開什麽玩笑——！我是最強大的巴基船長！誰要做你這種人的船員？！”

如此發表了一通宣言，他又大聲吼了一句“香克斯你給我等著！”就徑自飄開了。

嗯，飄開了。

還是跟以前一樣自我感覺良好。

“唯。”

喊了一聲我的名字引去了我的視線，站在甲板邊緣的紅發男人朝我伸出了一只手。

這種援助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我擡頭掃視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沒有馬上行動，只覺得有些尷尬。然而，當再次看見他傻裏吧唧的燦爛笑容時，我鬼使神差地就朝他遞過了我的。

>>>

香克斯給白胡子建的墓從審美的角度看著實不錯，反正比隊長埋失敗的義骸的地方有藝術感多了。艾斯和白胡子的那些隊長一同雙膝跪在墓碑前，閉眼低著頭，大約是在祈禱著什麽。

“那麽。”

當他站起身，我就從一旁的大樹邊走了過去，

“這次戰爭你的命是我救的，羅傑當年收留我的房租就算我還清了，以後再這麽浪我可不會再出手了。不過，我今天心情好，如果你以後要我測算你的目標和自己的實力差距，我可以免費服務。”

他握了握拳，低聲說了句“謝謝”。

“不用謝我，你應該謝謝你父親，生前沒有問我拿房租，把這個機會留給你。”

他沒再說話。

於是，我便徑自離開了。

說到底，我和白胡子海賊團也就這點交情罷了，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話想和他們說。

走到我原本靠著的那棵大樹下，我將視線移到了在這裏站了許久的白胡子的魂魄上。

“艾斯少年終於中二卒業了，怎麽樣，要成佛了麽？”

沒有了“最強的男人”的榮光，死後的愛德華·紐蓋特也不過是個年過花甲的老人而已。當所有的傲慢隨著因果之鎖的的斷裂一同煙消雲散，現在的他十分平靜地看著自己墓碑前的年輕人們，面上露出了慈祥和藹的笑容，和作為一個老人最真誠的期盼：

“希望我的兒子們能盡快開始找到自己的方向。”

“你放心，如果你是個夠合格的父親的話，他們必然可以做到這一點。”

“是麽？”

他朝我側了側頭，

“老夫也要感謝你。”

“不用謝，你也聽到了，這只是房租而已。”

我攤了攤手，拔出首烏，將刀柄對上了他的額頭，

“如果能見到羅傑的話，記得代我向他問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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