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我來說，要追到黑胡子很容易，這也是我當時輕易便許諾若是給我報酬就幫艾斯尋找的原因。出於不知是因為被隊長傳染還是其他什麽莫名其妙的原因，我習慣於在部分接觸我的人身上留下保有我靈絡的靈壓碎片——當然，我並沒有這個水平將靈壓揉成碎片，這都是隊長發明的。靈絡就如同一根引線，我甚至不用猜測和判斷對方的所在地，只需循著它的路徑一路向前即可。

我找到黑胡子的時候，他正在一個酒館裏大吃大喝。我記得他那時候吃相可怕，饕餮大食，就好像好幾年沒吃飯了一樣。

說起這個，我發現這個世界的人類有個很奇怪的規律，就是越是強大、或是地位高的吃相就越誇張，比如卡普、比如香克斯，若按這點看，這家夥以後也會是個人物。

但這都和我無關。

我瞬步到他桌邊，將首烏連帶著刀鞘一同拔出，刀尖朝下，以極快的速度拍打到桌面上。木桌和上面的玻璃盤子一同劇烈地震了一震，他吃飯的動作戛然而止，兩手還以舉碗的動作停滯在半空中，目光卻移向了我。

“怎麽，還記得我麽？”

我收回首烏，淺笑道。

馬歇爾·D·蒂奇楞了楞，慢慢放下了盤子，沒有馬上說話，他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我的來歷。過了很久，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堆出了一個不是很真心的笑容：

“啊，當然記得。”

我側身坐到他方才坐著的位置上，從桌面拿起一個小勺看了眼，繼而用其敲了敲空盤。空盤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我擡眼斜睨向他：

“那可還記得欠我的報酬？”

他抿了抿唇，兩手合十：

“當然記得，可是我現在實在是拿不出錢啊！”

雖說如此，那話中卻絲毫沒有一些歉意。

我用雙手撐起下顎，斜眼瞥了他一眼：

“少年，這和說好的不同啊，你知道毀約要付出什麽代價麽？”

“但是我拿到了果實當然要先學會控制和使用它，而且還要逃避白胡子的人的追殺，怎麽可能有時……”

他停住了話音，低眉掃了眼已經抵在他喉邊的首烏刀刃。

我依然懶洋洋地側坐在桌邊，一手端著下顎，一手握著首烏的刀柄隨便地舉著：

“和你談判的時候就說過了，我這裏不接受賒賬。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給我報酬、或者死在這裏——沒有第三條路。”

黑胡子無言地咽了口唾沫。

緘默半晌後，他突然擡手抓住了首烏的刀刃，下一秒，黑色的煙塵在他的周身逸散開來。

我挑了挑眉。

雖說我和首烏也都認為，若是有什麽惡魔果實可以真正對死神造成威脅的話，那便是這個暗暗果實——這個果實的能力確實很可怕。看馬歇爾·D·蒂奇這樣子，似乎是沒有退路便擺出了孤註一擲的姿態。

“賊哈哈哈哈哈哈……”

他果然一改方才拘謹的態度，大笑了起來，

“我先問你一句，要不要來做我的同伴！”

又是這句話。

我哼笑了一聲：

“你覺得可能麽？”

“那我可要先說明——”

他的笑容緩緩變成了猙獰和下定決心後的堅定，

“我剛才也說過了，這個果實的能力，我已經完全掌握了。”

黑色的煙塵在擴散的過程中顫動起來，空氣中的靈子逐漸稀薄起來，周遭的桌椅和墻面也因為靈子的缺失而開始粉碎。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

原本就餐的客人們早已逃出了店外，也就是說，現在這裏只有我們兩個。

於是我擡起一只手，將掌心對著他。他只是笑笑，似乎並不在意。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哇！好燙好燙好燙！”

他立即松開了抓住首烏刀刃的手，一躍向後跳了一步就地打起滾來，空氣中的煙塵迅速集中到他的周身扭動著，過了一會兒，他身上赤火炮的火焰便被吞噬殆盡。

……這倒真是讓我意外。

本來我也想過這個果實能力可能可以吞沒鬼道，卻沒想到如此之快。

赤火炮可以說是我可以使用的威力和控制力最穩定的鬼道，因為這是在真央時練習和考試的專用鬼道，早已用了不下萬遍，威力雖比擅長鬼道的五番隊副隊長志波葉鶯一半都不如，對我、和其他同位死神來說也不算太低。

呵……

“這就是我的能力，對一切能力的絕對引力，但也因此，我無法像其他自然系能力者一樣自然化，且對痛覺特別敏感！”

他笑著大聲道，

“賊哈哈哈哈哈，怎麽樣，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黑色的煙塵開始迅速逼近，然後下一瞬間，我感到自己的身體似乎都開始被其所吸引。

“破道之四——白雷！”

隨手扔了個低級破道抵消了煙塵，我瞬步離開了原地，移至半空中。

我是魂魄，形體完全由靈子構成。照方才的情況看，奧哈拉的書對這種果實的說明不夠全面，或者更確切點說，只停留在了人類能理解的範圍。

——它的真實能力恐怕是“吸引並吞噬靈子”。

我只覺得有些頭疼。

【“之前我提醒你的時候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你根本不放在眼裏麽？”內心世界，首烏終究按捺不住的聲音一路傳入了我的耳中。

“所以說本來就不是沒有辦法啊，只是……”

我蹙了蹙眉。

“只是看不得我出風頭？”

“就算是你的能力，在外人看來強大的都是我好麽？”

原本還有些郁悶的氣氛被他一句話毀盡，我只覺得自己在內心翻了個白眼然後放大音量反駁起來，

“你是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去找弓卿了麽？什麽時候變得跟他一樣自戀了？”

他啐了一聲：

“那你倒是用啊……”】

我一掌壓了下首烏的刀柄，在他叫囂著“能不能別亂拍”中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雖然以我的基礎下的斬走鬼打對黑胡子十分吃力，甚至沒有勝算，但我確實有其他辦法。

之前就說過了，死神最強大的是他的刀。

於是我將首烏從腰間解開，平舉帶著刀鞘的□□橫於掌心：

“所以說不要總讓我重覆多遍啊，你覺得我看著像是——”

如此說著，我一手持刀一手握鞘，將刀緩緩拔出，

“會做誰的船員的人麽？”

他稍稍張大了嘴。

我揚了揚眉：

“你應該感到榮幸，作為第一個看到首烏能力的人。”

我成為死神二百五十三年，學會始解二百五十五年，從未在實戰中始解過，一來因為我是技術人員通常不上前線，二來……

將刀鞘與刀擺成十字，我瞇起眼，緩緩道：

“亂其歸於終結，首烏。”

當首烏的刀身漸漸彎曲，最終變為一把彎刀後，馬歇爾·D·蒂奇露出了興奮而感興趣的神色：

“好厲害，這把刀居然會改變形狀！”

我沒理他，只是再次擡起另一只手：

“君臨者，血肉的面具，萬象、振翅高飛……”

他驚訝地稍稍睜大了眼。

“冠以人類之名之者啊，真理與節制，不知醉夢之壁，僅立其上！”

“破道之三十三——蒼火墜！”

藍色的火焰以迅雷之勢從我的掌心噴湧而出，朝他奔襲而去。黑色的煙塵也在這一刻迅速膨脹成長，不消幾秒已充斥了整個空間。

火焰灼燒地面發出驚天巨響，他也在同一時刻高聲喊道：

“賊哈哈哈哈，都說了這是沒用的！”

我瞇了瞇眼，輕聲“哼”了一下，只是兀自繼續擡手道：

“破道之四——白雷！”

這個鬼道的威力不算太大，但也輕易撕開了一道從我這裏通向他的口子——那裏的煙都被用以吞噬白雷的靈子了。

我瞬步逼到他身前，揮刀斬下，並在被黑煙抓住的前一秒瞬步離開。

黑胡子因為疼痛而大喊了一聲。

鬼道散盡，煙塵還在蔓延。

“賊哈哈哈哈，我都說了同一招……”

“哦，是麽？”

我仰起頭，露出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你又怎麽知道我砍你這一刀是為了傷你？”

他興奮的瘋狂神色變成了疑惑的一聲“誒？”。

“在首烏砍到你的一瞬間，我已經對你下了藥。”

我露出越發燦爛的笑容，

“你不是說你對痛覺特別敏感，但你有足夠的意志忍受？現在你的感覺神經已經被我加強了一百倍。”

看他的表情帶著鄙夷，我補了一句，

“不信？那好，我給你時間自己感覺一下。”

黑胡子急急忙忙低下頭，繼而傻不楞登地用牙齒咬了咬手指，但馬上就“哎呦”了一聲向後趔趄了一步。

我接著道：

“如果再被我砍到第二下，你的運動神經的反射速度會被減少一半。……看你的樣子也不懂什麽意思，簡單說就是——你的速度和反應力會減少一半。”

恐懼開始爬上他的臉。

“都明白了？”

再次挑了挑眉，我道，

“我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給我報酬，或者死在這裏。”

他再次沈默了下來。然後幾分鐘後，黑煙散盡，世界便又恢覆了清明。

馬歇爾·D·蒂奇掏了掏到處都圓鼓鼓的衣袋褲袋，繼而拿出一包東西遞給了我。

三千萬貝利，分毫不少。

我接過後，首烏便變回了最開始的形狀：

“行了，你可以滾了。”

他又確認一般咬了咬手指，發現藥效已褪去後重重嘆了口氣，便站直身子朝酒館門外走去。

“臨走前跟你科普個知識吧。”

我又出聲如此說了一句，他也停下了腳步，

“我千葉唯來自十二番隊，技術開發局。隊中的人員不擅長戰鬥，所以我的攻擊力並不算高。若是換作十一番隊的同位席官——”

我轉身對向他：

“只一刀，就能讓你疼得再也站不起來。還有……若是換成鬼道出眾的其他人，你以為你這點煙可以吞噬的完？”

“不要隨意挑釁死神，這忠告就算是給你的一點補償，因為——”

將首烏回到鞘中插回腰間，我提高了音調，

“被我下過藥的人，只要我再次始解，藥效會持續生效，也就是說——它對靈子的傷害和轉變是永久的。”

這就是我以前沒有解放過，也不用斬魄刀能力砍虛的原因。

馬歇爾·D·蒂奇原本松一口氣的表情變為了忌憚。

我瞬步離開了此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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