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暫時沒有找到棲身處，我便先借住在海軍基地。按卡普的話說，看在我們相熟的份上就賣我個面子。那麽，既然有免費的居所，我又為何要拒絕？

海軍的生活也不忙碌，只是和每日就知道喝茶聊天吃甜點的死神比起來，他們還是較為上進的——比如現在面前的這一堆正練習著劍術和“海軍六式”的人。卡普披著那件寬大的寫著“正義”兩個大字的傻不楞登的外套站在高臺之上，一邊觀察著下面的情況，一邊齜著牙大聲嚷嚷：

“對，就是這樣，拿出海兵的氣勢來！”

那些人朝氣蓬勃的大喝了一聲“是！”就越發大聲地吆喝起來，那動作也勤勉用力了許多。

“你看這些人如何？”

他看著下方，揚著眉朝我道，看著對自己培養出來的人很是驕傲。

我沒回答，其實我並沒有什麽感想。他們的那些技巧——指槍、嵐腳、剃、指繪、月步在我看來不過是最低級的瞬步和白打，倒是他們練這些都能練得這麽熱火朝天讓我有些意外。

“一個隊伍的凝聚力如何，看的並不是個人的能力有多強大，而是服從、和每個人心中的正義。”

他又如此說了一句，中氣十足。

“即使是幾萬個有正義感又服從命令聽指揮的雜兵，在真正強大的人面前又能成什麽氣候？”

對此，我實在不以為然，

“所謂的上位者，就要讓強大的人也甘願居於其臣下。”

這世上有一種領導方式是用魅力。

“你可以試著想做什麽便做什麽，隨心而為不考慮約束，看看還有多少人願意追隨你。”

誠然，這種方法聽著很是扯淡，卻恰巧是護庭十三隊將近一半的隊長的領導精髓——並將一個幾百人的團隊統治了幾十年，甚至到過百年的如今。

比如我們十二番隊，就這個實驗狂魔品味奇葩的整天戴著面具的奇怪隊長，從不認真寫公文、每天呆在實驗室，稍微不順心就跳腳，常常揚言要把人塞進瓶子做人體實驗，也實實在在地率領著十二番隊和技術開發局走到了如今的發達和成熟。

再比如那個早被隊長黑成狗的五番隊隊長。聽說也很少碰公文，只在每日傍晚隨手翻看幾眼，整日陪著自家副隊長出去閑逛到處串門長年不在隊舍內。但我每次進五番隊傳令，卻從未看見隊員對他有一絲一毫的鄙夷。五番隊的隊員平常看起來悠閑懶散，但每到關鍵時刻，卻總有著超乎人想象的行動力和執行力——就如同他們的隊長一樣。

“紀律是征服不了人的，能征服的只有人心。”

沒有必要壓抑自己的本性，也沒有必要為了維持秩序而設立規則。因為對於人心的征服，是最有力和長久的。

卡普兩手叉腰斜眼看著我，微風拂過，他肩上外套的衣袂隨之揚起。

許久，直視前方道：

“你這算是在幫助我們海軍提升實力？”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我側了側眸，

“的確，我不是你們的同伴。但同樣——”

側身靠到一旁的圍欄上，我低頭看著下方的海軍訓練有素的動作，

“我也不是你們的敵人。”

“這不過是偶然想到的感嘆罷了。”

他沈默很久，說了聲“是麽”便走上了一步。

而後搭到我肩上的一只手讓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你也不用一直重覆這個意思啊！總之你這也算是建議，謝謝了！”

這爽朗笑聲的時機真是讓人理解不能，讓我有把他拍飛的沖動。

但他在我之前先神神秘秘地拍了拍手，稍後出現的一個海軍暫時讓我收回了動作——那個一頭卷發和黑色圓墨鏡好像有些眼熟。

來人看了我一眼，朝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就將目光移到了卡普身上：

“有什麽事麽？”

“庫讚，我有事出去一陣子，這段時間新兵的訓練就交給你了！”

那人掃了眼下面的人，而後點了點頭。

卡普將頭轉向我：

“走吧，正好我最近想去一個地方！”

哈？

所以，他就順理成章地翹班不幹了？呵……

這效率，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

就卡普這種呆萌，即使他說“有重要的事”，說實在的我也沒放在心上。並沒什麽事情做，因此當他喊我一起去“某個地方”時，我就答應了。

他找了艘只比香克斯的大一點點的小木船，徒手拿起船槳在海面上劃。我本來以為他要去的地方該是很近，畢竟準備如此不充分，結果，在大海上走過十幾天後，我才發現我還是高估了他的智商——幸虧死神不能吃人類的食物、幸虧我提早從靜靈庭帶了些已經靈子化的東西，否則，我怕是要陪著他啃這麽多頓毫無區別看著就沒食欲的幹糧了。

“餵，我說。”

雖然體力活都是他在幹，我只是優哉游哉地坐在船上該玩電腦玩電腦，該睡覺睡覺，但又過了幾天，我還是忍不住道，

“你幹嘛不找艘大一點的——至少帶上蒸汽啊。”

“啊？這個……”

他將頭轉向我，手裏的動作並沒有停下。然後稍稍望了望天似乎思考著言辭，半晌後，咧嘴笑道，

“忘了。”

我：“……”

算了，我不認識這種白癡。

不想再對他抱什麽希望，我便繼續擺弄起了我電腦中的數據。之前鎖定了他要去的島，我要通過如今的速度計算出還剩下的時間，若是太久的話，我定要直接拽著他的領口瞬步過去。然而，當我分析四周海域的流水速度時，突然便感受到了一個以飛快的速度由遠及近的龐然大物——

那個東西的總體靈壓並不強，靈壓密度稀薄，但體積巨大，若是襲擊我們，它造成的水花或者狂風定可以毀了這個破爛木船。

於是我關閉了手機的電腦，站起身。

卡普側了側身：

“怎麽了？”

“有一個大家夥……”

如此說著，我突然想起了當時在羅傑船上聽過的名字，

“應該是海王類吧，五十米外，正在以十米每秒的速度沖過來。”

我說最後半句話時，卡普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對方，猛地轉過身去；當我話音落下，巨大的水花在前方驀地升騰而起，從幾十米高度的上空飛流而下，伴隨著的還有一個有三只眼、且長相奇葩的魚類。它張開了血盆大口，以目測量，若直接一口咬下來，應當能直接將我們生吞。當然，那種速度我還不放在眼裏——若是真的被襲擊了，直接瞬步躲開即可。因此我沒有行動。

卡普也沒什麽動作，只是扔下了船槳，將雙手垂在腰間，微微握緊。然後，當那只海王類與他只差幾米時，大喝了一聲，猛地揮出拳去。

兇獸的咆哮在平靜得沒有一絲聲響的海面上彌散開來。

看著被打飛回半空時直接便失去了意識的海王類，我又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放下電腦，伸出一只手，將掌心對準，計算速度：

“縛道之四，灰繩。”

憑空出現的光繩將那只怪魚整個包裹起來，我甩起手又將它彈回高處拉長落地的時間，朝卡普道：

“有刀麽？”

“誒？幹嘛？”

沒時間理他，我直接瞬步抽去了他腰間大約是用來防身的匕首，另一手擡高：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接著，在巨大的火球碰觸到它的一剎那，瞬步到半空。

那些魚肉片從空中掉下去時木船猛地不停震動，當我重新瞬步回到原處，卡普的表情還帶著些震驚。

“喏，切好了也烤過了。”

不想和他討論這種掉價的神色，我便就地坐下，淡淡道，

“你後面幾天就把它當飯吃吧。”

他看向我，那一臉審視的樣子讓我有些不悅。

“你幹嘛？”

他緘默了很久，直到我懶得再理他時，突然撓了撓頭：

“啊其實我想說，魚不是這麽切的，但是又覺得說出來好像不……餵別！”

他並沒有把話說完——或者確切點說，我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因為我的腳先我一步將他踢下了木船：

“知道‘心存感激’四個字怎麽寫麽？你還是先滾回你的海軍基地找本字典看看、劃條橫線重點標註再說吧！”

>>>

終於到達他所說的地點是在一周後。

剛入那座島的範圍，他的目光就直勾勾地盯了上去，並且大聲叫喊著諸如“你知道麽？這座島有一家料理屋做的食物超級好吃，我每次來都要去吃！那麽好吃的東西，就算把這段時間的工資全用上都值啊！”這樣的臺詞，我幾乎敢肯定，若是他能飛，應該早就棄船而去了。因此，著了陸後便流著口水沖進村鎮，又在幾小時後捂著圓鼓鼓的肚子從盤子堆得和小山一樣的餐桌邊挪出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沒辦法啊，前段時間實在吃得太少了，都沒體力了，當然要多吃點補回來！”

過後，大約是讀懂了我嫌棄的眼神，他理所當然地如此朝我道。

我已經沒興趣搭他的話。

誰讓他一頓就把那只如此大的海王類吃完了？就算回話，除了一句“活該”，我還能說什麽？說起來他空腹那麽多天，不惜讓自己那麽苦逼，該不會就是為了吃一頓好的吧？要真是這樣……不，我怎麽覺得這個猜測的可能性還相當之高？

算了，還是不跟腦殘一般見識。

就這樣，我隨著他上了一座山。

這座山上風景優美，草木茂盛，卻罕見地沒有房屋也沒有人，直到走到半山腰，才看見一座簡陋的茅草屋——不過，和他之前劃的小船比，也算是華麗了。

蒙奇.D.卡普停下腳步，朝我點了點頭，當先大搖大擺地走上前去，扯開嗓門大吼道：

“我來了！在麽，達旦老太婆？餵——！路飛、艾斯——！我來看你們了——！”

……

……

結果搞了半天，原來是來探親的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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