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關押奴隸的牢獄時，我沒馬上進去，先探查了一番附近的靈壓。確認了查爾羅斯聖與我所料的一般並不在內後，我才打開機器，走入其中。

既然要弄完整的地圖，且保證不漏掉任何角落，從先前停下的地方開始探查便是最明智的選擇。因此，我又到了先前關押三個小女孩的地方。這次，她們坐在茅草地上，四肢都被鎖上了鎖鏈。

這又讓我不禁駐了足。

……我似乎才離開了沒幾個時辰吧，怎麽突然就被套上鎖鏈了？

三個小女孩身上有著細細碎碎的傷痕，神色狼狽，靈壓卻依舊倔強地高昂著，看起來依舊沒被逆境所影響。

不過，仔細看看的話，他們身上鎖鏈的靈壓波動確實與其他地方的有些不同。制成鎖鏈的石頭中有著密密麻麻的靈絡，如同水中的漩渦，將周圍的靈子緊緊吸附入其中——普通物體的靈絡不該如此繁覆，這顯然是專用作某種目的的稀有石頭。

大約是我審視的目光太過赤|裸|裸，三人警覺地瞪著我向後蹭了一步，鐵鏈相撞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那聲音太過刺耳，我現在在做的到底是偷偷摸摸的工作，所以我擡起一只手放到了唇邊，擺出了噤聲的動作。

她們還算配合，沒有再動。雖說靈壓中蘊藏著的警覺沒有褪去，帶頭的那個卻也直直將目光盯上了我，微微低頭，顯然特意壓低了聲線：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天龍人身邊會有不是奴隸的……”

這問題著實有些為難我。

所以我攤了攤手：

“嘛，天龍人的腦回路到底怎麽長的，說實話我也還沒搞明白。畢竟就我現在的情況，沒辦法抓一個回去解剖做實驗。”

這地方畢竟不是死神全面管轄的屍魂界，並不是想做人體實驗就能隨便做的，更何況對方還是世界貴族。而我這句話的意思似乎沒有被那三人領悟，因為她們的表情帶著點震驚，和沒有搞明白情況的迷茫。

隊長說過，普通人總是無法理解科學家的執著。因此此刻，深谙此理，我就沒打算繼續扯天龍人腦回路的話題，挑眉道：

“至於我是誰，總之不是你們的敵人。”

其實我很想再接上一句推銷自己的萬事屋，但想到如今居無定所，連名片都沒有，覺得自我介紹起來實在麻煩，便沒有開口。

她們看起來並不是十分相信我。

不過，無所謂，我從來不覺得一個人的價值只體現在他人的承認上。相比之下，還有更讓我感興趣的話題：

“話說你們是怎麽了？突然就被鎖起來了？”

三人對視了一眼，稍稍垂了垂眼瞼，繼而為首的那人輕聲道：

“天龍人為了助興，讓妾身們吞下了惡魔果實。這個，是壓制能力者的海樓石。”

原來如此，就是剛才那個無辜躺槍的人說的惡魔果實麽……？居然被她們三個吃了啊……

不過……

“這不是挺好的麽？擁有惡魔果實能力的人，不就一躍成為強者了麽？”

雖說我很不齒沒有經過任何訓練和實戰演習就獲得能力的行徑，但畢竟是這裏的運氣法則，作為維護世界平衡的死神，並不能阻礙這些本身就存在的定理。

她們沒再說話。

我自然不是那種喜歡沒事找事活躍氣氛的人，又斜眼將他們觀察了幾秒，便瞬步離開。

巡視著這裏的結構，思索著等下就將地點通知費雪泰格，腦中又晃過之前見到的海樓石，突然便有了新的想法。

——這東西，若是加以改造，對於要長期安身在這個世界的我來說，會比斬走鬼打的基礎能力更有使用潛力也說不定……

>>>

這裏的深夜出奇得安靜。

——哪裏的夜都不吵，但相較白天亂哄哄的痛苦嚎叫和時強時弱讓人難受的靈壓，現在的感覺倒是舒服多了。

阿近三席已經將場地的結構和路徑制成地圖傳入我的電腦。

因此，最後再確認了一下“作案現場”的布置，保證了所有人的情況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後，我蹲下身，在地上畫了一個圓。

雖然我不擅長鬼道，但作為經常獨自行動的研究員，聯絡和尋找所用的縛道是必須掌握的技巧。淺亮色的光在圓圈的線條上幽幽亮起。一邊回憶著不知幾十年前使用過的鬼道的吟唱詞，將地上的圈分成四格，分別寫上“東西南北”四字，我便把雙手按在其上，輸入靈壓：

“南之心臟，北之眼瞳，西之指尖，東之腳趾，隨風而聚集，聚雨而散去——”

“縛道之五十八，摑趾追雀！”

東西南北四字逐漸被相對方位的坐標所取代，將四處坐標綜合起來，很容易便可得到費雪泰格的位置。

——居然還在白天的茶樓裏，他是認定了我今晚就會給出相應的答覆麽？

不過這種事情並沒有思考的價值，我站起身，擡手握住腰間的首烏，瞬步朝目的地趕去。

費雪泰格似乎訂了間房。

那家茶樓裝修古樸，並沒有攝像頭一類的東西，因此我便直接從窗戶跳進了他的房間。

他正坐在床邊，對我的出現並不感到意外一般，道：

“你來了啊。”

隨便往書桌旁的座椅上一坐，我將首烏擱在一旁，笑道：

“怎麽，你猜到了？”

他沈默了片刻，開口道：

“雖然你的興趣讓人覺得莫名其妙，但做事秉性很好猜——若是感興趣的，你會十分熱忱。”

……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應當還沒和他熟到能讓他看出我“秉性”的地步。

於是，側身將一只手撐著下巴，我揚了揚眉：

“雷利告訴你的？”

他稍稍頷首，算是默認。但過了一會兒，又補了一句：

“不，‘冥王’說是前段時間碰到的一個老相識說的。——好像是海賊王船上做過見習船員的紅發少年。”

紅發的……見習船員？

香克斯麽？

呵……

想起之前在大海上碰見他時那副劃著小木船的寒酸樣，還有一如既往忘記吃藥一般傻不楞登的處事行為，再聯想到這話居然出自他之口——這種感覺還真是微妙。

怎麽說呢，似乎……我是小看他了？

說實在的，我曾經從沒有對他的前程抱過什麽希望，但現在……不能說突然便有了，至少有了幾分莫名其妙的期待。

當然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我沒有再接下費雪泰格的話題，只是在心中腹誹了下以上臺詞，便將導入地圖的機器交入他手中：

“這是對關押奴隸的地方的地形詳情和靈壓監控——不要問我靈壓是什麽，你就看著上面的畫面自己思考怎麽秘密潛入就是。成功後按下下面這個按鈕，我自會和你會合拿我要的東西。”

雖說我對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沒什麽信心，但為了和世界政府的生意，這事是斷不能出面的。反正我該做的都做了，若是成功，皆大歡喜，若是不成，也只能說智商問題無法彌補。

費雪泰格離開後，我就坐在他訂的房間的窗邊。這裏的晚上依然有著飄飄悠悠升上天際的泡泡，雖沒白天看上去的夢幻，卻也讓人感到平靜，就好像所有的浮躁都被這些東西隨著浮雲帶離了很遠。

>>>

警鈴不間斷地刺激雙耳，馬林喬亞陷入混亂就是那之後大約兩個時辰內的事。

裝置內被我放入了幫助感知靈壓的設備，當費雪泰格按下那個按鈕，我就能輕易通過定位儀找到他的位置。

不得不說，他的準備比我想象中的充分。

遠遠的就看見有艘船停在島的水岸邊，那艘船並不華麗、卻很大，瞬步在半空中往下看，可以看見上面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一片人。

費雪泰格坐在甲板的中心，身上有些許細小的擦傷，但整體靈壓受損不大，看來是有好好利用我替他布置好的場面。

我瞬步出現在他身邊時，船上的其他人都明顯被嚇了一跳般稍稍向後一退。

我沒理他們，徑直側過身朝他道：

“看來，一切順利？”

他將目光對向我，繼而咂了咂嘴，似乎對我的言論不以為然：

“我到那裏的時候，發現那些守衛都中邪了一樣保持著一個動作說不了話也動不了——是你動的手腳吧？”

我瞇了瞇眼，沒有回答。

超人藥——隊長所制無限放大人在過招時的動態視力，使身體和感覺器官因為跟不上動作而失去運轉功能，癥狀通俗點說，就是費雪泰格說的那樣。

我臨走前布置現場，便是對那附近的人下了此種藥劑，當然為了完全洗脫我的嫌疑——畢竟天龍人應該有我擅長使用奇葩道具的印象，因此，這次的只是限時的弱效超人藥配上幾小時後的記憶置換功能。

作為我認為隊長發明的最可怕的藥物之一，我自然不該在現在就對費雪泰格解釋功能讓它有人盡皆知的風險，這種東西，只有出其不意才會讓人覺得恐怖。

所以我只是朝他靠近一步，道：

“那麽，交易也達成了。你是不是能把約定好的東西交給我了？”

他眨了眨眼，轉頭看向一旁。

船上是長相各異的魚人，都還戴著那樣的項圈，大多神色低迷，目光中卻也染上了對未來的希望。

“希望你能幫他們取下項圈，然後那些東西，你想拿走多少、便拿走多少。”

“當真？”

我斜眼道。

他點了點頭。我便走上了一步，單手置於腰間，拔出刀來：

“那麽，你讓他們全都閉眼三十秒。”

斬魄刀與鐵質的項圈相撞發出的聲音並不清脆，但半分鐘內，它們斷裂掉落在地的“哐當”巨響接連在甲板上響起的音律還是很壯觀的。

“好了，我不需要那麽多。”

最後瞬步回到費雪泰格身邊時，歸刀入鞘，我把玩著方才順手接的兩個項圈，笑道，

“我只需要這兩個就足夠了。”

他的神色很覆雜，給人驚訝和又在意料之中的雜合感。

其實我很能理解。他之前也說過，這個項圈可以感知，在別人破壞它、或在試圖破壞的那一瞬間炸裂，因此理論來說，直接砍斷這種事情是萬萬不可能發生的。不過，對於在斬術方面經過過獨特訓練的我，加之每一次下刀的一瞬間我特意用自己的靈壓阻隔了其中的靈力流動，如此，它的功能自然能在我砍下時被驀然阻隔。

不過他既然沒有發問，我也懶得作答。現如今，他的目的達到，我的報酬也到手，這事就算圓滿解決了。

於是，我轉身踏上一旁的船檐。既然小插曲已過，如今我便按照計劃去找穩定的主顧。

“等等。”

剛準備瞬步離開，費雪泰格突然叫住了我，

“你接下來怎麽打算？”

這……莫非是舍不得我？

但我並沒有這個閑心和他開玩笑，便道：

“當然是去接下一個主顧的活。”

“你就別管我怎樣了，只需記住我是萬事屋的千葉唯，只要給錢便什麽都做。另外，別忘了之前說好的另一項報酬。”

為了更長久的生意，對於所有顧客都要保持良好的態度，因此我說這話時朝他笑了笑，以表達我的和善。

言畢，便頭也不回地閃身前往預想的地點。

世界政府和海軍基地——

真是讓人好奇，這個奇葩社會下的領導組織，究竟會是什麽樣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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