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再去探查處置羅傑的時間，直接到了他所說的小鎮。一來探查費力且麻煩，因為並不知道究竟該從誰嘴裏探聽情報，二來憑借我的瞬步，我有足夠的時間在那裏守株待兔。

我到羅格鎮是當天深夜。剛踏上那塊土地，就聽到小販連夜在大街上奔跑、歡呼叫賣的聲音：

“海賊王哥爾.D.羅傑已經被海軍抓獲，將在十天後在這裏處刑！”

大約這真的是個重大新聞，沒有任何人對此表示很吵打擾了他們休息，而是興致勃勃地一擁而上搶了一份他們手中的報刊，繼而津津有味地品味起因果。

人類對海賊缺乏好感已表現得如此之明顯。

羅傑這種意義不明的自首，還有那希望別人一同享受航海的樂趣的一臉興奮的樣子，我實在無法理解。他的那些所謂的樂觀和偉大的夢想，對這個世界而言，又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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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死神，我不需要住宅，當然很重要的原因是，我從靜靈庭帶來的貨幣這裏並不能用，也沒有浦原商店那種提供交換服務的場所——也是因此，我先前才會暫時上羅傑的船。

就這樣靠著鎮外的樹林暫且休養生息，五日後，我又見到了香克斯和巴基，他們還是那樣吵吵鬧鬧的。

“別整天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命令本大爺，你以為你誰啊香克斯？！”

巴基大義凜然地伸著一只手推搡了紅發少年一把，一副怒氣沖天的樣子。

香克斯還是老樣子隨意地擺了擺手，對對方的惡言惡語並不在意：

“啊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小孩子的爭吵我沒有興趣。和他們也不熟，我雖遠遠的就因感受到了熟悉的靈壓而註意到了他們的聲音，卻也依舊兀自閉眼睡著覺，沒有理會的打算。

不過巧合的是，他們經過了我，居然還認出了我。

“唯，你也在這裏啊？”

我剛要開口，他立馬接了一句，

“別再說什麽‘稱呼你的時候疏遠點’，聽得腦袋都脹了！”

言畢還一副頭疼的樣子揉了揉後腦。

那你倒是按我說的做啊？！

他這麽一說，我倒也不好開口了。雖心中對此極度不滿，但如此情況下再說出這種話，確實有失風度。

於是我伸了個懶腰，拿起身邊的首烏，稍稍坐直身子：

“啊，我是準備來還羅傑桑房租的。”

“還房租？羅傑都要被斬首了！”

巴基對此嗤之以鼻，

“不如你上被羅傑備受關註的本大爺的船，權當還他的……啊哦！”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淡然將方才拔出的斬魄刀收回刀鞘，我閉一閉眼，向前跨出了一步：

“如果你可以說服我的上司，我可以考慮答應你。”

身後傳來身體黏合的聲音：

“上司？”

“其實我剛才給了你機會，但是……”

我停下腳步，稍稍側了側頭，

“沒辦法，你死不了啊！”

只有死人才有可能碰見我真正的上司。所以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不可能發生的命題，不過——這是我的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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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克斯和巴基終於不再爭吵，是因為大批海軍到了這裏，帶著羅傑。

他是馬上被推上斬首臺的，甚至都沒提前被押送到這裏。

這天天氣晴朗，很適合魂葬。

我沒和香克斯和巴基站在一起，就坐在斬首臺後方的房屋頂上。不知是否意味著讓天下人看著海賊王如何被斬首，處置羅傑的斬首臺下鋪了誇張的長得無與倫比的臺階，比這座小鎮裏任何房屋都要高。

羅傑背對著我，他的頸被兩把大斧牢牢的架住，身後站著之前我在牢獄中見過的那個海軍。

無論怎麽看都狼狽至極。所以說，我真是不理解人類。

“想要得到我的財寶麽？想要的話就拿去吧……”

羅傑開口了，一開口，卻語出驚人，

“你們去找吧！我把世界上的一切都放在那裏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人類在我面前被砍下頭顱，然後靈魂和身體分開，變為整的樣子。

我用鬼道將他拎到這裏時，羅傑的魂魄還一副小孩子的樣子很是好奇地擺弄著胸前與身體逐漸斷開聯系的因果之鎖，仿佛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臺下原本靜看海賊王死前如何痛心疾首的眾人皆是一臉震驚，更有甚者喊起了“我要去尋他的財寶！”。

他側頭看了看下面的場景，嘴角上揚，轉身看向我，擺出一副得意的神情：

“看吧，所以，並非毫無意義！”

“只要一個簡單的理由，就能讓人類去追逐夢想！”

我攤了攤手，沒說話。

雖說這個情況確實出乎了我的意料，卻不能改變我覺得他很蠢的事實。——這只不過是以財寶的利益誘惑而出的結果，當真的有人踏遍他走的路，發現根本沒有那所謂的寶藏，那該會多麽失望？這種暫且的目標，究竟能讓人類的浪潮翻騰多久？十年？二十年？至少在我眼裏，這點時間真的只是眨眼之間。

刀光明晃晃地照射過我們兩個的臉，我拔出了首烏。

我到這個世界雖還不到一個月，卻已在路途中魂葬過了一些人類。過去作為十二番隊的隊員，不像十三番隊凈化隊那般長年在現世和人類打交道，我並不會安撫整，因此每次拔出刀來時，對方皆是一臉驚恐。

首烏有著非常適合砍人的弧度，所以我拔出時，空中就會劃過明顯的刀光，大約是讓他們誤以為我要殺了他們。——當然拔出後，我也向他們解釋過，以補救他們受傷的弱小心靈。

其實這些補救是沒有價值的，因為無論他們怎樣進入屍魂界，都會忘卻在這個世界的一切記憶，我這麽做，只是本能的——死神的職責。

羅傑卻很平靜，確切說，他還在微笑。

我下意識蹙了蹙眉，只覺得這個反應很是詭異。——莫非願望達成了，就任人宰割了？

“你是聖母麽？激發了人類的夢想就生死都不顧了？”

“不，我知道你要幹什麽。”

他擺了擺手，

“所以我才會將自己的處刑地點告訴你。”

我將首烏橫在面前，等待他的下文。

“雖然看不見，我聽到過你和他們的對話聲。”

他揚著嘴角看著天空，

“可能在你眼裏，我一無是處，但是，我確實可以聽見萬物的聲音，也包括——那種東西。”

這又出乎了常理。

起初剛到這裏，發現這個世界的人能看見魂魄狀態的我，就已讓我感到有些莫名。不過想到死神的靈子濃度相對於整說的確大了很多，大約是這裏的特殊設定，漸漸的也就不想深究了。因為他們按照規則，看不見整和虛。

——沒想到羅傑居然能聽到整的聲音。

隊長發現的這個世界，還真是有趣啊……這可比虛圈和斷界好玩多了！

“你大可不必用‘那些東西’含糊其辭，直接稱其為‘魂魄’就行了。”

“好吧，魂魄。”

他從善如流地接上了我的話，

“另外，你方才似乎有懷疑我是‘聖母’？”

他又在想什麽？

“既然都被你懷疑了，我當然要證明一下自己並不是。”

他理所當然地說了一句，給了我一張意義不明的白紙，

“雖然已經拜托了卡普，但是他近期恐怕也抽不開身。我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也麻煩你照顧下。”

剛想說“這關我什麽事？”，他就又緊接了一句：

“就當做房租吧。”

“哈？”

如果可以，我真想用拳頭把他打進屍魂界。

我當時就想咒罵他一句“老狐貍”，但無奈他是白癡的印象根深蒂固，如此形容他我自己都無法接受。加之就智商而言，他和靜靈庭那些倚老賣老的奇葩隊長比起來，也是說不過去的，這話就沒出口。

我立刻拿起了首烏，翻過身，用刀柄對著他的額：

“知道了，你廢話好多，沒事的話可以去死了。”

刀柄上有著一個類似印章的靈印，任何一個死神都不知它從何而來，不過這個可以用來魂葬人類卻是事實。

羅傑隨遇而安地點了點頭。

即使也當了他幾天的船員，但留戀這種情緒並不適合我。作為死神，若是對每個相處過的人類都產生這種情緒，魂葬時該會有多麽糾結？或者說，這是決不允許出現的感情。——並非死神冷血，而是，這種情緒不該對人類生效。

其實我們和人類一樣，也珍惜著每一天。縱使隊長們每天都面對著公文，其他人不是無所事事便是到處鬧騰惹禍。看起來我們動輒活千年，但死神這職業從某種程度說和海賊一樣，都是刀口舔血的。但一旦離世，便是永恒。

“去了以後，別成為死神。”

我覺得我還是該給他一個忠告，縱然他的記憶帶不到屍魂界，

“就算不小心成了，那就多長點智商，否則要是再死了，可就沒機會了。”

……

這種天真的人不適合成為死神。因為我們是沒有夢想的，唯一的執念就只是，保護同伴，然後活下去。

我將羅傑魂葬後，倏忽間，天空中大雨滂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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