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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二九:朝登涼臺上(之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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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三日,懷化將軍與宜春郡主需入宮領宴。

這一日一大早,阿顧起身裝扮,將一頭青絲高高挽起,系在頭頂之上挽了一個華麗的瑤臺髻,一身大紅繚綾散枝花葉衫子,銀紅滿繡襦裙,胳膊上挽披著一條五彩漸變泥金披帛,抿了一抿鮮紅的口脂,整個人便顯得嬌美生動起來。

孫沛恩騎了高頭大馬等候在府門之處,見了阿顧出來,松了口氣,策馬到阿顧跟前,低聲道,“郡主,夫婦閨房之中如何鬧,到底是咱們自己的事,若是讓旁人知道了,對你也沒什麽好處?”

“敢做就應當敢當,”阿顧仰著頭道,“將軍既然做下了這等事情,難道連為人所知,承擔後果的勇氣都沒有?”徑自登上了朱輪華蓋車,華美的車簾落下來,遮住了少女美艷的容顏。

孫沛恩面色陰沈,“呸”了一口。

車馬碌碌,一路往太極宮方向而去。

太極宮在晨光之中依舊威嚴肅穆,象征著大周皇朝皇權昌盛。阿顧行在宮道之上,瞧著熟悉的宮景,只覺物是人非,一切都已經變了模樣。天子與王皇後在千秋殿中等候接見孫氏新婚夫婦。孫沛恩與阿顧進了殿,朝著上首的天子與王皇後道了禮,“臣拜見聖人,拜見皇後殿下。”

姬澤坐在上座禦座之上,瞧著阿顧立在殿下,顏色宛然,一頭青絲挽起為成婦發髻,與以往少女發髻甜美風情決然不同,一時之間覺心中澀堵,也不知如何反應,聽得自己聲音,“免禮吧!”

玉真公主擔憂阿顧,一大早就入了宮,此時坐在王皇後身邊,瞧著下頭阿顧裝扮,不由熱切,召手將阿顧喚在身邊,殷殷問道,“這幾日,孫沛恩待你如何?”

阿顧道,“就那個樣子吧!”她面上雖泛著笑意,卻猶如戴著一張完美的面具,笑意不入眼底。玉真公主卻是過來人,握著她的手唇兒微微抖索,片刻之後,方吐聲道,“難為你了!”

宮人們連排而入,擺下盛宴,帝後坐了主座,孫沛恩與阿顧做客席,玉真公主作陪。一身鵝黃團花禮服的王合雍笑著道,“孫將軍,宜春郡主可是咱們皇家的一只明珠,如今落到您的掌中,您可要好生珍惜呀!”

“多謝皇後殿下垂愛,”孫沛恩欠身謝道,轉頭目視阿顧,眸中露出喜愛之情,“宜春郡主蕙質蘭心,我得此嬌妻,著實不甚之喜,自當珍惜。”

阿顧坐在一旁,殿中眾人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阿顧轉過頭來,對著孫沛恩微微一笑,神態宛然嬌羞,“阿顧多謝夫君憐惜了!”

二人執手相望,儼然一對恩愛夫妻模樣。這等模樣落在姬澤眼中,垂下鳳眸,過了片刻,方舉起案上的翡翠玉盞,笑著道,“孫愛卿,你既與阿顧成婚,咱們便算是一家人,就此滿飲此盞!”飲了滿盞的石洞春,笑著道,“阿顧是朕愛妹,孫愛卿可別委屈了她!”

孫沛恩笑著道,“多謝表兄,”轉頭瞧著阿顧道,“郡主柔婉可人,沛恩心中愛戴都來不及,如何舍得她受一點委屈去?”

阿顧坐在一旁,聽得孫沛恩話語甜蜜,卻含滿著虛情假意,只覺得無法忍受,略點了點頭,道,“我去更一下衣。”

從千秋殿中出來,阿顧被兜頭的風一吹,心情舒暢了一些。

孫沛恩也從殿中度了出來,瞧見少女的背影,行了上去,立在阿顧身旁,嘲諷道,“從府中出來的時候我還有幾分擔心,怕你性子莽撞,不管不顧的在宮中嚷了委屈出來。如今瞧著,你倒還有幾分懂事,知道遮掩了去。”

阿顧冷笑一聲,“臉面真大!”姿容冷艷的如同淩霜春花,美艷到了極處,也冰涼到了極處,“若不是不願意讓聖人皇後和小姨為我擔心,你以為我會替你遮掩麽?”

“得了吧,”孫沛恩嗤笑,“若他們當真心疼你,如何會讓你和親嫁於我?”

阿顧聞聲眸中閃過一絲受傷情緒,很快掩飾過去,挺起胸膛,“我體恤著大周與河北關系,受了這麽大委屈,也往肚子裏咽。你卻半分不放在眼中。既然如何,我又何必再遮掩?索性豁出臉面,回千秋殿去在聖人面前告你一狀,如此我的臉面是不剩什麽,可你輕視大周郡主,蔑視皇恩,破壞大周河北雙方和親,我倒要看看最後能落得個什麽下場。”

孫沛恩瞧著她轉身而去,吃了一驚,一把扯住她的衣襟,怒喝道,“你瘋了?”

“孫沛恩,”阿顧回過頭道,“這門親事,你不願意娶,我也未必願意嫁,締結不過是時勢使然。我犧牲了自己的姻緣,不是送上門給你踐踏去的。如今,你竟連這份和親基本的尊重都不肯給我。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做這大周和河北溝通的橋梁?”

孫沛恩瞧著她琉璃眸中露出的決絕之色,不由悚然而驚。他乃孫氏嫡長子,並非當真心無謀略之輩,入長安以來,對著皇帝及官員都態度親和,只是覺阿顧嫁入孫家之後,一應尊榮都系在身為夫婿的自己身上,無絲毫反抗之地,方瞧輕了她,將一腔積郁的怒火皆發洩在她身上,卻沒有想到阿顧竟是個脾氣剛烈的,不肯服軟聲氣,只得軟聲道,“不過是些許小事,你又何必如此。今日是我不對,我與你道歉便是。”

阿顧回頭瞧了他一眼,“孫沛恩,我今日與你把話說個清楚。我如今父族不親,生母早喪,身邊又沒有個親近手足至親,便只剩下一點郡主的尊榮了,你若肯尊重待我,我便不懼不惘,待在你身邊,乖乖做一個大周和河北和平象征的擺設;若你真將我當做是個可欺的,就別怪我玉石俱焚,她眸子猶如一道火焰在燒,驚艷美麗。孫沛恩為這等光彩所攝,情不自禁倒退一步,心中倒生了一絲敬重之意,誠心實意拜道,“之前是我不敬了。此後我定敬重於你。”

孫沛恩與阿顧重新回到宴上,姬澤笑道,“小夫妻二人怎麽離了這麽久?””聖人說笑了,”阿顧欠了欠身,笑著道,“新婚夫妻自是該當甜蜜的,聖人是過來人,想來理解這等心思的。”

姬澤聞言登時面色變了變,仰頭飲了一盞酒水,咽下去了!

從太極宮中回府,阿顧在二門之上停住腳步,回過頭來道,“將軍,咱們二人雖為夫妻,如今經了這些事情,要說沒有隔閡是不可能的,便是想勉強在一處也難。倒不如彼此各退一步,若日後解了心結,一切也可水到渠成。”

孫沛恩眸子不免深了深,笑著道,“如郡主所願,還請郡主多多保重身子!”

阿顧瞧著孫沛恩背影,露出一絲譏誚之色。陶姑姑愁眉滿面,“郡主,如今尚在長安,姑爺在長安之時待郡主就是這般模樣,若是他日真的回了範陽,咱們少了助力,豈不是任他們怎麽拿捏了麽?”

“姑姑放心就是!”阿顧回過神來,淡淡一笑,“這場婚事到底是為政治而結,只要大周和河北尚相處和平,我這個大周郡主就能保有尊榮,立於不敗之地。之前是咱們奢求多了,還多額外盼著夫妻和睦,如今既然美夢醒了,風流雲散,只要擺正了心態,也就知道該怎麽度日了!”

陶姑姑聞言肅然,“郡主說的是。”

“如今婚事已成,”阿顧道,“也不知道咱們什麽時候就要去範陽了,長安的產業,也該著手收攏起來了!”

陶姑姑黯然點了點頭,“郡主說的是。”丹陽公主乃是太皇太後親女,手中產業無數,過世之後將一切資財都留給了獨生女兒阿顧,阿顧歷年以來也積累了無數賞賜。此次奉旨和親,皇帝心中有補償之意,更是賜下了妝奩無數充作嫁姿,幾處疊加在一處,阿顧如今可謂算是大大的富婆,手中資產驚人,比諸一般親王府邸絲毫不遜。“您如今的資產分作幾處,府庫之中如今收藏現存的白銀珍寶,長安之中尚有好些商鋪,郊外也有不少莊子、田地。不知郡主打算如何處置?”

阿顧偏頭想了想,開口道,“商鋪除了百歲春外,生意旺盛的都發賣出去,剩餘的自己做的都收攏起來,出租出去;田地莊子則相反,將收成好的留在手中,產出差的俱都發賣出去。”

陶姑姑聽著阿顧的意思,雖是收攏產業,卻不是打算全部出賣變現,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郡主此次若當真去範陽,怕是短時間內回不來了。竟是不打算府中所有資產都帶過去麽?”

阿顧道,“如今我雖歸於孫氏,但這份姻緣隨時可能因為兩地關系變遷,範陽於我並非日後久居心安之處,不過是客居而已。若當真將所有產業賣了全部攜帶去那兒,日後戰事起了,難說這些資產還保不保的住。所以便是府庫中現有的金銀珠寶我也沒有打算全帶去,只打算帶一部分,讓自己手中不至於匱乏也就是了。”擡頭望著陶姑姑,“就是姑姑您,我也打算留在長安的。”

陶姑姑聞言面色劇變,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郡主此去長安前途難料,老奴自當追隨在側,替郡主效犬馬之勞,如何可以留在長安安享安逸生活?”

“姑姑,你聽我說。”阿顧伸手將陶姑姑攙扶起來,鄭重道,“我仗著郡主身份,便是孫府當真是虎狼之地,立足不是問題。賴姑姑也在我身邊,總能幫我籌措一點事情。於我而言,範陽不過是生命途徑之地,長安才是我的根本,因此長安的資產我都是不打算全部帶去,這些資產總是要有親信之人守著的。姑姑自幼照顧我長大,我最是信的過的。這些資產,你不替我守著,我又要交給誰去?”

陶姑姑聞言登時淚流滿面,跪在地上,“郡主說的老奴都懂,只是範陽前途艱險,老奴自幼照料郡主長大,實在放心不下郡主呀!”

阿顧自也情緒傷感,勉強抑制住面上神情,笑著道,“姑姑不必如此難過,世事難料,誰知道以後如何?許是過個幾年咱們就再次重會了呢?”幾番軟語相勸,總算勸的陶姑姑安下心來。既是做了遠去範陽的打算,身邊的其餘的人也必須安置。紈秋、碧桐年紀已經大了,貞蓮、慧雲幾個年紀也不算小,阿顧念著這些年來她們伺候在自己身邊的情意,問詢她們自己的打算。紈秋雖是舍不得阿顧,但到底今年已經年過二十,不敢再耽擱,便向阿顧叩了頭,歸家外嫁去了。碧桐卻不肯外嫁,只是笑著道,“郡主,咱們既然是一道從湖州來長安的,如今要去範陽,自然是我陪你一道去。”

阿顧瞧著她,眸子裏帶了一些水意,含笑道,“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如今我還能幫上一些忙,替你相看一個好人家,若當真是到了範陽,也不知前景如何,我人生地不熟,可就實在照看不過來你的姻緣了。”

“奴婢做什麽一定要嫁人?”碧桐昂著頭道,“就不能一直守著您麽?”望著阿顧,“咱們是過命的交情,若是娘子如今日子過得好好的,許我還能放下一切出去嫁了,如今你既境遇不好,我自然是要一路追隨的!”

阿顧聽著碧桐的話語,只覺貼心貼肺,握著碧桐的手,“你的這份心意,我一定不相負!”

慧雲、貞蓮等人也被放了出去。紅玉到了阿顧跟前,向著阿顧叩了一個頭,恭恭敬敬道,“奴婢家中已經為奴婢相中了香火鋪子裏的劉三郎,上門說了請奴婢歸家外嫁,還請郡主成全。”

紅玉精明能幹,如今掌著阿顧房中大小事體。她今年不過十七歲,年紀還不是很大,陶姑姑本是打算讓她跟著阿顧去範陽伺候的,如今見她請出,不由措手不及,惱火不已。橫眉怒斥,“你這個小蹄子,郡主當初看重方將你提拔上來。如今你卻在郡主遭事之時臨陣脫逃,當真是個忘恩負義的賤坯子!”

紅玉聞言面色漲的通紅,她如今向阿顧請出,早已有了挨姑姑斥罵的準備。對阿顧的知遇之恩她自然心中感念,只是範陽路途遙遠,阿顧前途又著實難以預料,她左右斟酌,著實覺得阿顧此去前景不暢,便不願陪著前往冒險,正逢家中也為自己打算說了親事,便順水推舟求到阿顧面前,寄望阿顧心軟放了自己。

阿顧冰雪聰明,瞧著紅玉目光閃躲,一時間也明白了她心中念想,一時也有些心灰,只是轉念想來,紅玉既生了此心,便是強自將她留在身邊,也不免生怨恨之情,日後再也難像從前一樣忠心能幹了。淡淡道,“你既有了好姻緣,我也不好留你。只盼著你日後婚姻和順,平平安安。”

紅玉聞言目中水花閃現,哽咽片刻,在地上向著阿顧叩了幾個頭,“郡主大恩,奴婢沒齒難忘。奴婢此去,日後定在家中日日為郡主祈福,祈願郡主一生安康,平步青雲!”

阿顧淡淡道,“如今府中事多,就不多留你了!”

一時之間,阿顧身邊打發掉了這麽一幹奴婢,登時變的清冷淒涼起來。她眼不見為凈,索性獨自到了樹屋之中,倚在窗前聽著園中淒清鳥鳴,回想府邸從前熱熱鬧鬧的模樣,不由一時淚水橫墜!

長安大半個月時日度過。這大半個月中,長安日日宴飲,孫沛恩與阿顧表面上裝一對恩愛夫妻,一旦離了眾人視線,便冷了臉色,相敬如冰。

這一日宮宴之上,孫沛恩捧了杯盞,朗聲稟道,“長安繁華,末將這段日子待的很是喜歡。只是離範陽已久,生思鄉之情,今日向聖人請辭,打算便攜著宜春郡主歸範陽了!”

姬澤聞言面上愀然變色,頓了片刻後,方開口道,“世子曾言久慕長安風情,倒不如在這兒多留一陣子?”

“多謝聖人美意,”孫沛恩笑著道,“微臣倒也想著多留長安一陣日子,只是老父尚在家中等候,不敢久留。”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姬澤一時之間竟也找不到什麽理由再挽留,默然良久之後,只得道,“如今長安暑意尚有留存,宜春郡主身體弱,怕耐不得,不如再緩上個大半個月,待到秋高氣爽,氣候適宜,孫將軍再出發罷!”

孫沛恩雖是打算歸去,早晚一個半個月時間卻是不甚打緊,聞言笑著拱手道,“聖人竟是發了話,末將敢不從命!”

回到郡主府,阿顧心生淒涼之意,她生於長安,少女時代最華美的時光也在長安城中度過,早將這座繁華城市看做了自己的故鄉,如今即將遠離,只是她明白自己身上擔負的責任,無論前路布滿荊棘,只得往前行過去。

孫沛恩道,“郡主,回到範陽之後,你會是我後院之中的主母,我會給你正妻尊榮。”

阿顧唇角一彎,“多謝將軍。”笑意未達眼底。

大通坊衛宅

何子明望著衛府門楣,心中五味雜陳。自衛瑤離家之後,他的日子便陷入災難之中,諸多事情十分不順手,閑暇之時不是半點不思念衛瑤的,只是自己少年時的舊事被翻出來,亦是又羞又惱,覺得她太過斤斤計較,咄咄逼人,有心冷著她一些,消弭她的氣焰,日後方好好好的過日子。只是念著一份舊情,經不住兒女哭求,今日方上門求見。

“叩,”“叩”門庭敲響,齊夫人帶著下人迎出門來,面上帶著熱情笑意,“何妹夫,你總算來了。”笑著道,“妹妹這些日子以淚洗面,總是懷念著你。我這個做嫂子看著也實在心疼,只是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如今你來了,我這顆心呀,也總算是放下來了!”

何子明垂眸一笑,衛瑤的性情他明白,這個女子心性堅毅,某種程度上來說猶勝男子,如何會是以淚洗面的?只是他此行前來終究是來向妻子講和,並不想撕擼開臉面,笑著問道,“阿瑤此時在何處?”

“阿瑤在客院呢?”齊夫人道,“我命人待妹夫過去。”

何子明道,“有勞。”

衛瑤執筆做畫,心緒縱橫,瞧著面前畫卷竟是不知如何著手,將畫筆擲在筆海之中,嘆了口氣。聽著何子明前來,迎了出來,瞧著立在門外的何子明,一時相顧無言。

兩三個月沒見,何子明形容似乎蒼老了些,鬢邊生了幾絲白發。

夫妻二人隔門對望,一時相顧無言。

許久之後,衛瑤開口道,“你來了?”

“是,”何子明答,“我來了。”

衛瑤退了半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到裏頭坐一會兒。”

爐火上翻滾著茶羹,衛瑤執起茶盞,替何子明斟了一盞茶,“近日你過的可好?”

何子明道,“有些不好。”

“有些不好。”衛瑤念著這句答話,心如爐火沸水一樣翻騰雜陳,“何子明,”望著丈夫,“我請你此來,只是想問你一句話:我和江氏在你心中分別是什麽?”

何子明梗了一會兒,方慢慢開口道,“你是我的庭前垂柳捫可喜,她是明月梅花夢裏身!”

衛瑤慢慢念道,“庭前垂柳,梅花夢身!”眼淚簌簌流下。垂柳清新可喜,可觸可摸,是生活中日常擡頭可見的意象;明月梅花雖美,卻永遠存在在夢中,猶如一陣煙雲,不可描繪。自己能夠得了這樣一句話,應該……也是可以滿意了吧!流淚道,“替我收拾東西,我麽回去吧!”

“不,我不同意。”紅裳少女聽著少年話語,登時跳起身來,激烈反對。

桓衍抹了一把臉,疲累道,“宜春郡主要隨孫將軍回範陽,我身為她的侍衛,護送其前往範陽,保衛其人身安全,乃是我應盡的職責,有什麽好不同意的?”

“你知不知道範陽是什麽地方?”羅珂望著桓衍歇斯底裏喊道,“那是孫炅的地方,若是孫炅反了朝廷,那兒就會打起仗來,你那麽點人馬到時候管什麽用,怕是連命都送了。”

桓衍瞧著羅珂,目光失望不已,“照你的話,我就該看著宜春郡主去送死,不管不顧?”

少女一時語塞,登時大哭起來,“桓郎,我舍不得你。我怕你若是去了,日後就再也不會回來找我了。”抓著桓衍的手,急切道,“咱們不要管那麽多,將所有的事情丟在腦後,逃的遠遠的,可好?”

她嗓音殷殷切切,唇角尚自噙著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卻沒有註意到男人的目光已經是冰冷,身子一空,跌坐在地上,“阿娘說你人品不佳,我尚為你辯解。如今瞧著,到底是我瞧人的目光比不上阿娘,竟是瞧差了。若不是我們二人,宜春郡主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這是我們欠郡主的,我便是為她送了這條性命,也不過是補償了些許過錯而已。”

“阿娘本是不許我再見你的,我見你可憐,方偷偷收留下你。本想著什麽時候瞧著阿娘心軟了,再向她求情。如今瞧著竟是不必了。”心灰意冷的回過頭來,“範陽這一趟,我是必須去的。你若是怕我此去不回,便自行尋其他去路吧。不必等我了!”

羅珂坐在地上,瞧著桓衍大踏步離開的背影,心中絕望,掩面痛苦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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