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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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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裏,顧澤塵和黎佳茵看到辭話這個樣子,他們決定安排顧辭話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當然,歷路西還在生氣,他說他不想看到辭話。他們並沒有告訴他辭話的事情。

辭話在精神病康覆醫院裏住了多天,一直都是哥哥和嫂子在照顧她。

歷路西沒有去看過她,就連佑深也沒有。

自從那天後,佑深沒有勇氣去見辭話。他把自己悶在家裏,他想了很久,想了很多事情。

後來,他終於決定去見顧辭話。

精神病康覆醫院裏,佑深牽著辭話坐在醫院花園裏的長椅上。

經歷了這麽多事情,歷佑深已經失去了最初赤誠熱情的眼神,他看向顧辭話的眼神裏滿是滄桑。

歷佑深深情凝望著,悶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說話的顧辭話。他在想,她到底是真的患了精神病,還是裝出來的?

歷佑深一笑,他長久註視著顧辭話,他想再多看她最後一眼。

因為歷佑深已經決定,他要離開這座讓他傷心的城市。

雖然知道和辭話說話,她不會回應。但是歷佑深還是想對她說幾句話。

歷佑深緊握著顧辭話的手,他說,話,我的一生因為有你,才能稱作是一生。

因為有你,我的生活太過悲傷。

以前我一直都在想,你,哥還有我,我們三個人之間到底誰最痛苦。

後來我才發現,一切痛苦都是命運安排好的,每個人不多也不少,恰恰足夠體會一生。

如果說命運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會選擇不要遇見你們。

我要把你們所有人都忘記,我要忘掉這個城市帶給我的痛苦,思念和牽絆。

那個時候,我不會再為情所困,我只會是一個真正在享受自由的人。

所以,辭話,我現在要離開去做一個真正自由的人了。

我一個人會很好的,你和哥哥也要很好。我已經告訴了哥哥事情的真相,他會為你們的孩子報仇。

說完這些話,歷佑深叫來看護人員把辭話帶回病房,他看著辭話回去的背影。

歷佑深一笑,他對著辭話的背影。他輕聲道,話,再見。

機場裏,小暖,鄒時遙和周周一起來送哥哥,小暖和歷佑深才相認不久,她很舍不得哥哥離開。

佑深給了妹妹一個很大的擁抱,他寵愛地摸了摸妹妹的頭,他說,放心,我會很好的。

小暖眼含熱淚點了點頭。

他對鄒時遙說,你一定要照顧好我妹妹,如果我知道你欺負她,我會第一時間飛回國,我不會輕饒你。

鄒時遙一笑,你放心走吧,我會好好愛小暖的。

歷佑深欣慰地點頭,他看向了一旁的周周,她的那張娃娃臉上還掛著幾滴淚水。

周周對佑深說,三舅舅,你要保重。

佑深沖她一笑,抱了抱周周。

周周長大了,也懂事了許多,有哥哥照顧周周,佑深很放心。

要登機了,歷佑深轉身離去,無論身後小暖和周周的哭喊聲有多麽大聲,他都堅定地往前走,始終沒有回頭。

歷佑深暗下決心,他要奔赴自由。

這一次,他要去的地方是歐洲。

歷佑深給然希打電話的時候,她在環游歐洲。

他第一句話便問她,然希,你在哪裏?

佑深打來電話,然希大為吃驚,她回答他說,歐洲。

他在電話那頭一笑,你不是要和你的男朋友一起去西藏嗎?現在怎麽在歐洲,一個人在那裏吧?你們分手了?

歷佑深問了太多問題,然希在電話這頭大叫,大哥,你打的是越洋電話,可不可以長話短說!

佑深“哦”了一聲後,他說,我想過了,我要和你一起去我們曾經約定要去的地方。

然希在電話這頭完全傻掉了,當然了,是高興得傻掉了。

歷佑深要來,她當然高興。

原來,他還記得他們要一起環游各地的約定。

歷氏,歷佑深告訴了哥哥關於辭話痛失孩子的真相。

歷路西覺得,是時候和向成軒做個了結了。

歷路西拿出一份檔案,他吩咐秘書把這份檔案交到工商局,就說這是向氏向成軒董事長違法操縱市場股票的證據。

這個證據歷路西一直在找,接手歷氏後,歷路西就和安逸聯手,想有一天一舉擊敗向成軒。

他們一直在暗中調查,直到現在一切證據都被他們找到,歷路西本打算看在向成軒曾是自己姐夫的份上,靜觀其變的。

可是現在,向成軒傷害了辭話,傷害了自己的孩子,歷路西當然要反擊。

向成軒害得歷路西失去了孩子,他當然要他不得好過。

一直以來,向氏都在和歷氏作對,歷路西和向成軒也多次在商場交鋒。

只是現在,這一場商戰,歷路西贏定了。

很快,向成軒被帶走調查,向氏群龍無首開始大亂,隨後向氏被查封。

歷路西到監獄裏探監,他和向成軒對面相坐,歷路西能看出來,向成軒蒼老很多。

向成軒對歷路西說,我和歷氏始終為敵,現在,你贏了。

歷路西說,我想知道,一直以來,你把歷氏當作敵愾的原因?

向成軒笑了笑,他回答,一切都是因為你的父親,他對我的看不起成為我最大的動力。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有一天能和他抗衡?

歷路西眉頭微蹙,他問,你和姐姐結婚,也是為了能與父親抗衡?

向成軒點頭,很快他回答說,我知道,我這樣做很對不起你姐姐。

除了和你姐姐結婚,就是一事無成了,可是我別無選擇了。

向成軒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說,我欠你姐姐的太多太多。

他繼續道。路西,這段時間,我在這裏想了很多,以前的我為了達到目的,幾乎喪失了人性。

可是現在我明白了,人活著要勇於承擔過錯。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當做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吧。

歷路西一笑。看來向成軒真的悔悟了。可是他悔悟得太遲,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歷路西一笑,他轉身離開前說,你還是在這裏好好懺悔自己的過錯吧。

向成軒叫下了歷路西,他說,我看得出來顧辭話很愛你,她為了你什麽都做了,我挺佩服她的。

你好好愛她,她現在這樣的結局真的不應該。

向成軒說的這番話倒是真的,顧辭話為歷路西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

顧辭話為了調查他姐姐的事情,失去孩子,差點丟了性命,這件事情向成軒真切看在眼裏。

所以他才會為顧辭話說這一番話。

歷路西沒有回答向成軒,他轉身離開。

向成軒落寞一笑,被警察帶回了監獄。

歷路西得知顧辭話精神失常,一直都在康覆醫院接受治療時,他特別後悔。

他後悔她痛失了他們的孩子,自己卻還要那麽對她。

歷路西找到辭話,他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諒。

可是顧澤塵因為之前歷路西的表現,始終不肯原諒他,他不肯讓歷路西見辭話。

顧澤塵說,辭話已經受了太多委屈,我這個做哥哥的不會再讓人欺負她。歷路西,我不會給你機會了。

歷路西非常有誠意,他說,澤塵,我知道都是我的錯,辭話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想用我接下來的時間和生命來彌補她,我想讓她幸福。

顧澤塵態度還是那麽堅決,我不再相信你。

歷路西有些喪氣,他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辭話了。可是現在他來到她的身邊,她的哥哥卻不允許自己見她。

歷路西的表情黯淡下去,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本是打算先回去,明天再來的。

但是,一個聲音響起,歷路西頓時眼前一亮。

那個聲音是顧辭話,她在喊他的名字,路西。

顧辭話穿著病號服,向歷路西迎面走來,她一把抱住了歷路西,她哭了起來。

顧辭話說,路西,我們的孩子好可憐。

歷路西抱緊了辭話,他安慰說,乖,不要多想,有我在我保護你好不好。

顧辭話點頭答應,顧澤塵在旁邊看到妹妹的表現,他太驚訝了。

要知道辭話的病情雖然有些好轉,但是她想不起任何人,但是這個歷路西,她居然還記得。

顧澤塵無奈搖了搖頭,看來自己的妹妹真的很愛歷路西呢。

黎佳茵在旁邊給他使了一個眼色,顧澤塵當然明白,於是他和妻子全身而退,把重聚留給了辭話和路西。

歷路西很貼心的照顧著辭話,已經過去很多天了,辭話的病情好轉很多,她已經能想起很多人和很多事情了。

歷路西跟醫院申請,要帶辭話回家靜養。醫院方面也表示同意出院。

於是,歷路西把辭話接回了歷家。

佑深離開後,歷路西搬回了歷家,一方面是為了照顧周周,另一方面,他想告訴弟弟,哥哥在家裏等著他歸來。

這一天管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顧家的人也來到了歷家,他們要一起慶祝辭話康覆。

小暖和鄒時遙收到邀請也來到歷家,周周和她的現任男友徐星辰也回家和大家團圓慶祝。

大家團聚在一起,歷家一片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可是小暖卻有些暗自神傷,她說,也不知道我哥現在在哪裏,不知道他是否一切都好,我很擔心他。

聽到小暖這樣說,大家都很擔心、牽掛佑深。

歷路西和顧辭話更是擔心,他們每天都在期盼著佑深回來。

他們甚至還約定,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沒來得及跟佑深說,後來導致他誤會傷心離去。

於是,路西和辭話約定,他們要等到佑深回來,得到佑深的同意和祝福之後,他們兩個再正式在一起。

為此,歷路西和顧辭話早已辦了離婚。

他們都在等待著歷佑深的歸來。

他們說他們可以等,一年,兩年,五年……他們會等那個他們最愛的歷佑深,跨越千山萬水歸來。

後來吃飯的時候,小暖在飯桌上有些幹嘔,大家眼神交匯,小暖羞澀一笑,大家都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於是,大家齊聲祝福,恭喜,要做媽媽了。

小暖更加不好意思了,然後小暖說,我在等哥哥回來,然後讓我的孩子喊他一聲舅舅。

我一定會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完】

☆、番外篇

番外:你是我的過眼雲煙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故事最後都是過眼雲煙,而我們所有人也如同雲煙,想自由最後卻形俱散。

情如死灰,命運如眼淚,而你如深情。

我是然希,我沒有鮮花沒有烈酒,我只有故事。我有兩個我自己深愛的人,雖然他們一個深愛著我另一個卻深愛著別人,但是他們讓我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是他們讓我知道,我的愛就像飛鳥渴望深海裏的魚,十分簡單卻又遙不可及。

“芝華塔尼歐,一個位於墨西哥,太平洋邊上的小村莊,那裏沒有回憶,沒有未來,只有溫暖的現在的海洋。”

這是電影《肖申克的救贖》裏安迪在片尾描述的夢想之地,它的中文意思是沒有回憶的海。墨西哥人說,這是一個沒有回憶的地方,我和佑深就是在這裏相遇的。

芝華塔尼歐是一個年代久遠的漁村,在這裏看不到被高樓大廈分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這裏也沒有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在這裏你能看到的只有溫暖的海水和美麗的沙灘。

這是我為什麽要來這裏的原因之一,這裏遠離城市喧囂,適合逃離一切的命運。

而我知道,此刻的我,需要逃離。

我和佑深坐的是同一班飛機到的墨西哥,下飛機拿到行李之後我一邊打電話一邊腳步匆匆地往外走,本來說好有朋友來接機可是他卻遲到了。

我最在乎別人不遵守時間,而且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我可不想走丟。

打電話給朋友的時候我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不過還好朋友了解我的脾氣,沒有生氣。

掛掉電話之後,我加快腳步往外走,然後有人拍我的肩膀,當時我回過頭看到的就是佑深。

那天佑深穿的特別嘻哈,還戴著鴨舌帽和墨鏡,整個人又高又瘦,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他不會是明星吧。

後來跟佑深熟絡之後,我跟他講我第一次見到他時候的反應,然後他誇張的張嘴哈哈大笑一聲說,有很多人說我像明星,看來本少資質不錯。

當時有一種烏鴉飛過頭頂的感覺。

原來那天取行李箱的時候我只顧著講電話了,結果和佑深拿錯了行李箱。

他追上來的時候看到我在講電話就很禮貌地一路跟在我後面,直到我掛掉電話才叫下我。

後來打開箱子確認拿錯了之後,我用一種崇拜的語氣對他說,哇,兩個箱子一模一樣,你是怎麽知道拿錯的?

他聳一聳肩淡定地說,很簡單阿,因為我的行李箱左下角貼著皮卡丘的貼畫。

我看了下果真有,我尷尬的笑一笑,然後他接過自己的行李箱便轉身離開了。

其實我沒敢告訴他的是,我當時的笑是因為我覺得他那麽帥氣的大男生居然喜歡皮卡丘。

那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說實話我對他的印象不太好,因為交換行李箱的全過程他連墨鏡都沒有摘下來,真的很不禮貌。

當時的我不知道的是,他對我的第一印象也不是太好,因為他覺得一個女孩子太兇有些搞笑,不怕嫁不出去嗎。

我和他的第二次見面是在芝華塔尼歐,那是我們兩個各自計劃要去的目的地。

那天天氣好的異常,小漁村的傍晚夕陽發著金光,把整片沙灘映照得富麗堂皇,美得讓人窒息。

當時我一個人穿著背心短褲提著鞋子赤腳在沙灘上走了一圈又一圈。

當時的感覺不是多麽開心,僅僅只是覺得那樣的場景太適合思考一些事情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走了有多少圈了,反正我並不打算停下,直到後來有一道風景映入我的眼簾,我才停下腳步站在原地,露出了如同欣賞一幅世界名畫般的表情。

當然,那道風景就是之前給我不太好的印象的佑深。

就好像是小說情節裏的那種美好一樣,夕陽映襯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上好像踱了一層金光,他一步一步走進海水裏,他眼裏的憂傷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仿佛他走進那片沒有回憶的海裏,那片海就真的會帶走他的回憶。

後來他越是往海裏走,與好像是墜入深海的太陽越來越融合,隱約之中,我覺得他像是與太陽同在,帶給人溫暖。

唉,看到佑深那麽帥的時刻,然後拿出單反偷偷拍照,結果被當事人當場抓到,這也不能怪我犯花癡是不是。那麽帥的場景,我估計不動偷拍心思的都不是女的。

被佑深抓到之後,我很尷尬的,不過他倒是沒說什麽。

後來我們兩個人熟絡之後,坐下來聊天的時候,他眺望著海平面,眼神裏盡是哀傷,他忽然開口說: 可知墨西哥人怎樣形容太平洋嗎?

我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這句話是電影《肖申克的救贖》裏的一句臺詞。

我笑一笑,很默契的和他接起臺詞來: 沒有回憶的地方。

他面露一笑繼續說: 溫暖而無回憶的地方 ,那將是我度過餘生之地。

我們兩個相視一笑,彼此沈默著,我忽然有一種路遇知音的感覺。

我開口說,我是看了電影之後知道的這個地方,可以說是為了電影而來。你呢,你也是因為電影才來的嗎?

直到現在我都還能清楚地記起當時佑深的表情,就好像是拿到了一個蘋果,打算吃掉卻又想起來上面沾著□□。

那種一點、一點淡下去的失落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他沈默了很久才開口,佑深說,如果我說我是為了丟掉回憶才來到這裏,是不是很可笑?

我的表情僵在臉上,我在想,回憶真可怕,每個人都想丟掉。

之後一時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機械地撥動著單反按鈕,翻看著照片裏的那個表情有些落寞的佑深。

在我對身旁的佑深說出“你給我講一講你的故事吧”這句話後,看到他臉上驚訝的表情我就後悔了,說這種話,是不是太唐突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我這個人說話就是這麽直來直去,你不要介意。

片刻的沈默之後,出乎意料地佑深居然笑了,他說,不會,我挺喜歡你的性格的。不過想聽我的故事可以倒是可以,但,講到這裏佑深頓了頓,隨後繼續開口,但是,你要把你的故事說出來做交換。

可是我的故事很憂傷,我說。

可能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表情憂傷,甚至淚水都在眼眶裏打轉了,弄得佑深有些沈默。

很快他很堅定地對我說,我會做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我看到他臉上露出那種認真,像是許了一個承諾的小朋友的表情,忽然破涕為笑。

他真是認真得可愛。

在我的回憶裏有很多真實美好的事物存在,比如那天我和佑深聊到很晚,看到的漫天星光;比如我們兩個臉上各自的哀傷;比如在那個沒有回憶的地方真的放下回憶的我們;比如,我越來越靠近他的心。

那天我們聊到很晚,但是各自都沒有敷衍著在聽的意思。

佑深講他愛的那個女孩子,他說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和哥哥喜歡上同一個人,他對我講他的痛苦和糾結,他說他最依賴哥哥,一生也最愛她。

情到深處,歷佑深幾度沈默哽咽。

我則是講我的那個消失了的愛人,他因為我的任性和膚淺,鋌而走險失去了自己寶貴的生命。

而那也成為我一生的包袱和痛苦......

可能是因為白天重新打開了從前被我自己封閉起來的內心,已經差不多一年沒有夢到的那個場景,我再次夢到了。

夢境裏血腥的場地,一輛貼滿廠商和車隊標簽,噴著深藍色硝基漆的賽車殘破的傾斜著,賽車的左側一條急彎路能看到漂移的痕跡,從那些重的痕跡可以看出來,賽車翻了多少圈。

更重要的是,車子噴出的火花。然後我夢到自己哭著往出事的方向跑,跌倒了碰了一臉的灰塵再繼續站起來跑,直到跑進了滿天白光的世界,然後畫面急轉,我又看到自己躲在衛生間裏,手腕噴湧而出的血,太多的血。

被夢驚醒,我就再也睡不著,只好抱著抱枕哭了一晚,哭累了就睡著了。

我背著沈重的回憶前行,那種黑暗不得安寧的時光,除了逃離和繼續,真的別無選擇。

還有佑深也是,回憶再不好也是回憶,除了逃避和面對,沒有第三條路。

後來我和佑深在漁村呆了差不多半個月,在開始一起來的那群人裏,只有我們兩個呆的時間是最長的。

很多人認為小漁村沒意思,但是對於我們來說,那裏是我們最好的逃離的地方。

那半個多月裏我們一直在一起,中午我看書他就坐在我旁邊看,我玩電腦他也玩電腦,下午兩個人就並肩逛漁村,然後彼此講都逃離到哪些地方,都見到過這個世界各個角落的哪些人。

我講我最愛的非洲,他講他最信仰的西藏,我們甚至還約定,未來某一天要陪彼此去最想去的地方。

可以說,那段時間是我此前今後都沒有的時光,那也是屬於我們兩個的最美好的時光。

後來有一天,用餐的時候佑深忽然很落寞的講,我要準備回國了。

我有些驚訝,怎麽這麽快,你不是還有接下來要走的行程?

佑深笑了笑,笑容裏透出苦澀的味道。他說,我哥哥要結婚了,婚禮我這個做弟弟的是必須要參加的。

我有些憤怒,我問他,可是新娘子是你一直深愛的女生!你還要回去嗎?我知道,我是為他難過。

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才更要回去。

佑深拿起叉子叉了塊水果吃下去,他真的很淡定,我搖搖頭,覺得他現在二十三的年齡不可能會如此穩重吶。

我在想,一個人到底是要用多麽大的努力,才能去那麽拼命的壓抑想法和感情。

我吞了一口咖喱,有些弱弱的說,我也想回國呢,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回去了。

我的話落下我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是我自己不想承認,我真正想說的是我想陪你一起回去。

不過他真的是高情商,他真的聽出來我的弦外之音。

佑深說,然希,你就繼續往前走就好,不要回頭。如果我們有緣,殊途同歸不是不可能。再者說,這次我決定回去,我是想好要去面對了,我不可能逃一生。

因為佑深的這句話,我的心好像是死灰覆燃般,心裏久久隱藏的那個名字漸漸被照耀陽光。

我悄悄地默念,餘生,是不是你派他來解救我?

殊途同歸,真的可以嗎?

佑深離開的那天,我去機場送他,估計是他實在看不下去我強忍眼淚的樣子了,他居然給了我一個大擁抱。

他半開玩笑的說,你要是思念我了就回國找我,別再憋出相思病來。

我能說那一刻很想死嗎!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裏,我才清楚地意識到一點,我有多麽不想他離開。

佑深離開芝華塔尼歐的時候,他久久凝視那片海的畫面被我拍了下來。

在回去旅店的路上我一直在看那張照片,透過他那雙有著太多傷感的眼睛,冥冥之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個女生回頭凝笑的模樣,是你嗎,他的顧辭話?

所有人都說要等歷佑深回來,所有人都在翹首期盼歷佑深打開家門的那一天。

可是,他們怎會知道,此時此刻的歷佑深,已經再也不可能回來。

這座他心心念念的城市,這座城市裏他的家人,他最愛的人,他再也看不到了。

他註定,一生回不到愛人的身邊

歷佑深在歐洲,他時刻都想回來。可是呢,他的生命卻永遠留在了歐洲那片自由的天地。

他說他要追求自由,現在他永遠獲得了自由。

佑深抵達歐洲,和我成功會合之後,我們去了歐洲的很多地方。

我們先後去了德國、奧地利、瑞士、法國、荷蘭等八個歐洲國家。

後來我們遇到了一支經驗豐富的登山團隊,他們要征服阿爾卑斯山的最高峰勃朗峰。

我和佑深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因為我們都覺得,要追求不一樣的東西。

我們在那個地方看到了最獨特最美麗的風景,每一天都有新鮮的事物,也有不同的感知。

我們白天登山,夜晚就睡在帳篷裏,看到的都是一般人看不到的風景。

後來,我們日漸逼近阿爾卑斯山的最高峰勃朗峰。

但是後來在攀登頂峰的時候,我的身體出現了不適癥狀,無奈只好提前下山。

歷佑深選擇和大家一起登頂。

後來,他們在登頂時,遇到了雪崩。隊伍裏十人,只有一人成功被救出。

而歷佑深不夠幸運,他留在了那片地方。

我聽到消息的時候還在安置點養病,聽到消息後,我不敢相信。

我說我不相信,我硬是要起床,我對他們說,我自己去找他,我自己一個人,哪怕再多的危險,管他什麽風雨雪崩,我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醫護人員阻攔我,他們說, Restrain your grief,please.

我感覺到自己發自靈魂的絕望,我說,我怎麽能讓我喜歡的人客死他鄉?

我第一個喜歡的人已經離我而去,可是歷佑深也離我而去。

我不敢相信,原來註定我一生愛的孤苦無依。

我拿出佑深曾經寫給我的明信片,上面寫著:

我選擇偏執地過完一生,偏執即痛苦,所以命運註定,我一生痛苦,不得安寧。

每個人都會有偏執的東西,歷佑深他深愛顧辭話,歷路西和顧辭話偏執等待弟弟,而我,我選擇對歷佑深偏執。

我要找到歷佑深,即使他死,我不能讓他屍骨無存。

我偏執地在那裏找了三年,我登過數次的勃朗峰,很多做不到的人都暗暗敬佩我,一個女孩子竟然可以這麽強大。

我坐在雪山上不言一茍,其實我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做到這些。

也許是因為太過偏執,所以才成就了現在的我吧。

我在歐洲呆了三年,三年之後,我回了國。

很多登山協會邀請我做演講,於是我在全國各地不斷奔走。

我沒有再回過佑深的城市,後來我只是隱約聽說,他們還在等他。

原來,我們都是太過偏執的人。

後來,我和一支登山協會一起去了西藏,這次我們的目標,是喜馬拉雅山最高峰,珠穆朗瑪峰。

我抵達西藏的那天,我仰望著西藏的天空,心如寒冰,怎麽也看不見人人口中西藏的美。

我曾經一個人來過西藏,那一次我從佑深的城市回來,覺得這裏的天空格外的藍。

為什麽兩次對西藏的看法大不相同,後來我仔細想了想,大抵是因為這次,我的心是死的。

我和佑深在芝華塔尼歐的時候,我們曾相約,未來一定要一起去西藏。那是我最愛的地方,他要陪我去。

可是現在呢,我一個人站在這片土地上,為了他而熱淚奪眶。

我的心裏悲傷湧動,歷佑深,你在哪裏?

離開西藏的最後一天,我突發奇想,我說我要把歷佑深的故事寫下來,我要他永遠是男主角。

後來我真的實現了這個願望,這個故事完稿的那天,有網友問我,然希,你寫過太多游記,現在為什麽突然寫起了故事?

我想了很久後才回覆他說,酒要喝最烈的,故事要講最好的。無論你想做什麽,一切如願就好。

又有人問,然希姐姐,你想給這個故事取個什麽名字呢?

我一笑,在屏幕上敲出四個字,過眼雲煙。

往事如煙塵散去,萬事皆美好,終如雲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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