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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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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一個披著大紅色披肩的年輕女子拖著行李箱緩緩走出機場大樓。

當這個城市的盛況呈現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她凝視遠方。

她在想,我是然希,歷佑深,我回來了。

佑深,這個城市是你的城市,如歌詞所說,來到了你的城市,我的心中感慨萬千。

然希是歷佑深在墨西哥的芝華塔尼歐認識的朋友,他們曾一起陪伴著在那裏度過將近一個月的時光。

他們有著同樣的追求和目標,那就是去更多地方,尋找內心的聲音。

他們曾約定回國見面,他們知道彼此的故事,他們心有靈犀,他們是很好的知己。

所以這次,然希履行了承諾,她來到了他的城市,漂洋過海,為了見他,為了他們曾經的約定。

之後然希給歷佑深打了電話,接通電話後,他第一句不是問她最近怎麽樣,也不是問她是不是回國了。

他只是說了句,然希,我發現我已經沒有太多勇氣,走到我們曾經約定的未來了。

當時然希站在馬路邊握著手機,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其實她很想對他說,我又何嘗不是,我經歷了太多痛苦的東西。

如果不是遇見你,可能此刻我已絕望於世。

但是然希沒有那樣說,她說,我們見一面吧,我回來了。

他說,好。

然希和佑深見面的時候,隔著很遠的距離,她都能感覺到他又改變了好多。

哪裏變化了呢?

比起在芝華塔尼歐的那個歷佑深,這個歷佑深的身上更能讓她看出來時光的味道。

自從和佑深在芝華塔尼歐分別,他們已經有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面了。

沒想到,再見之時,他眼睛裏的悲傷一如芝華塔尼歐的海,悲傷泛濫成潰。

和佑深見面,他們沒有太多寒暄,也許因為是他,所以才不需要那些客套?

總之他們兩個都很高興,他們一起到海邊散心,然希看得出來,他有太多的心事。

他們並肩走在沙灘上,就好像是回到了在芝華塔尼歐的時光。

佑深跟然希說,我的哥哥,我的姐姐,他們都很愛我,曾經我以為我得到過,失去過,就已經足夠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命運就像是一把尖刀,它該做的永遠是傷害。

直到現在我都覺得是在夢裏,我不相信我聽到的,看到的。

可是漸漸的,我發現自己很可悲,事實已經是那個樣子了,我逃避不了。

然希看著歷佑深,她很想跟他說,要學會看清一些事物。

我理解你所有的哀愁,也理解你經歷的苦難。

一個人在乎的東西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所以一瞬間的得失都太過正常,你如果不能坦然面對,最少也要學著去接受。

但是她還是選擇了沈默,或許現在對於他來說,最好的安慰就是安靜的陪伴。

後來佑深問然希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然希對他說,我這一次回來,是因為一個人。

佑深若有所思,他沈默了,沒再說話。

然希能看得出來,佑深對這個話題的逃避,於是她選擇了沈默。

佑深離開後,顧辭話和歷路西很擔心他,辛苦找了好久。

然希和佑深在海邊停留了很長時間,後來他打開手機,有電話打進來,是他的哥哥。

歷路西說,姐姐哮喘病發作,現在在醫院搶救。

聽到這個消息,歷佑深很緊張,他說,我要回去,姐姐住院了。

然希說,好,我陪你一起。

他點頭同意。

他們到醫院的時候,醫院裏有很多人在。

佑深的哥哥歷路西,他的外甥女周周,還有顧辭話的哥哥和嫂子。

這些都不是然希最關心的,她最想見到的當然是顧辭話。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歷佑深心裏的秘密,她總在腦海裏想象著佑深喜歡的人是什麽樣子的。

是有著精致漂亮的五官,或是有獨特的吸引人的地方,然希猜想過很多種她的樣子。

可是當然希真正看到她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想,未免太過俗氣。

當時然希和佑深趕到醫院的時候,一晚就看到走廊裏,她站在歷路西的身邊,眼眶發紅,應該是哭過的緣故。

她聽到聲音向佑深看過來的那一眼,然希和她四目相對。

然希被她的眼睛深深吸引,她的眼睛深邃明亮得讓人過目不忘。

如佑深所說,她的美是溫文爾雅的美。

那天顧辭話穿著白色雪紡上衣,淺灰色緊身褲,她的脖子上那顆祖母綠的寶石項鏈特別吸引眼球。

那顆祖母綠寶石與她白皙的肌膚很相配,更襯出她優雅的美麗。

佑深曾經跟然希提到過顧辭話的那顆寶石,那是她的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她一直視若生命。

顧辭話看到佑深的時候,她整個人精神起來,緊接著她看到了然希,她表情疑惑。

佑深解釋說,這是然希,我在國外的時候認識的朋友。

顧辭話向然希點頭微笑,她回之一笑。

然後她對佑深說,姐姐有話對你說,你快進去吧。

佑深點頭,向然希示意之後,他走進病房。

歷佑深進入病房,感覺到病房裏很重的壓迫感。

此時他的姐姐就躺在病床上,她面色蒼白,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歷溫善是因為他病情才發作的,歷佑深忽然很後悔,他很擔心姐姐。

歷佑深走到姐姐的病床前,他緊握著歷溫善的手,他有些哽咽,他喊了歷溫善一聲,姐。

歷溫善看到他後,眼淚差點要流下來,她拍了拍佑深握著她的那個手說,回來就好。

佑深點點頭,他的眼淚在眼眶裏閃動。從小到大,他的姐姐給了他太多溫暖,那些溫暖如同母愛般偉大。

可是他今天的做法,卻傷害到了姐姐,他很自責。

歷溫善安慰他說,姐姐沒事,不用擔心。

可是歷溫善越是這樣說,佑深越是覺得對不起姐姐,他實在忍不住,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看到佑深這樣,歷溫善也很難過。

她對佑深說,只要你不怪姐姐隱瞞你這麽久就好。

接著,歷溫善拿出了一份文件,她對佑深說,你不要難過,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妹妹的下落,這是一些線索。

現在當務之急是,你趕快找到她,然後把她帶到我們歷家來,歷家的門永遠為你們打開。

歷佑深接過文件,他在想,真的應該把妹妹找回來,畢竟自己和妹妹已經失散了二十多年,一定要找到她才行。

歷佑深朝歷溫善一笑,他說,姐,謝謝你。

歷溫善笑了,跟姐還客氣什麽。

佑深從病房裏出來的時候,然希明顯看出他的眼睛通紅,然希忽然覺得很難受,也許因為是他,所以才要經歷那麽多?

只見佑深走到他的哥哥面前,他們兄弟兩個互相擁抱。

歷路西一笑,對佑深說,去做你該做的事吧,姐姐交給我們照顧。你一定要把予諾找到,然後帶回我們歷家。

佑深拼命忍著眼淚,他點頭,經過顧辭話身旁的時候,他看向辭話,那一眼裏包含了太多覆雜的東西。

辭話給了他一個微笑,讓他重新看到了小時候的他們。

之後然希和佑深一起離開,她看出了佑深對辭話的感情依舊,也想起在海邊他對自己說的喜歡他的話避之不談。

然希好像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了。

顧辭話對於他來說很重要,他寧可放棄一切也不能放棄她,即使佑深知道自己和她沒有可能,但是他也願意守護在她的身邊。

歷佑深說,他這一生愛的人不多,唯她一個。

走出醫院後,然希對佑深說,我要走了。佑深有些驚訝,這麽快?

然希目光投向遠處,看到停在醫院停車場裏的白色威佳別克,向車裏的人打了個招呼。

佑深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他問,那是誰?

然希對他一笑說,還記得我對你說,我這次回來是因為一個人嗎?那個人就是他,接下來我會去一趟西藏,他會陪我一起。

歷佑深意味深長的看了然希一眼,然後他酸溜溜地說,我以為你說的那個人是我。

然希一笑,沒再說話,佑深對她說,你幸福就好。

然希點頭,努力忍著眼淚不落,她頭也不回地走向那輛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然希知道,佑深的目光一定緊緊尾隨著她,所以她更沒有勇氣回頭。

直到車子緩緩駛出醫院,她看到後視鏡裏漸漸遠去,最後消失的歷佑深。

然希的心裏悲傷四起。

她知道,在沒有回憶的地方,在芝華塔尼歐的歷佑深,從此不在。

這時,一旁專心開車的男人問道,他就是你說的歷佑深?

然希點頭,沒有說話。

他又開口,他確實不錯。不過可惜了,你們無緣。妹子,你一定要相信有一個會在未來等著你,所以你不能放棄。

她對他說了謊。

這個人並不是她喜歡的人,他喊她妹子,那是因為他是她的哥哥,他叫然皓南。

在醫院裏,然希意識到歷佑深依然深愛辭話,她覺得自己不能給他困擾。

然希回國來到這座城市,哥哥特地開車來這座城市接她回家。

於是她悄悄給哥哥發信息讓他來醫院接她,之後她便騙佑深說,這是她喜歡的人。

佑深,原諒我吧,你對辭話的深情讓我明白,我們兩個沒有可能。坐著副駕駛座上的然希這樣想。

在回去的路上,然希看著不斷倒退的風景,忽然淚如雨下。

那一刻,她想起了曾經對歷佑深提起的她悲傷的故事,她的逝去的前男友餘生。

兩年前,然希和餘生剛大學畢業,餘生向然希求婚,可是求婚時他什麽也沒有。

於是然希嚷著他一定要給她買鉆戒。

他們戀愛四年,他很愛她,當然什麽都答應。

他大學四年經常玩賽車,他的天分很好,大學四年經常跟著車隊練習,甚至還參加過比賽得過獎。

之後他為了籌錢給她買她口中獨一無二的鉆戒,和別人賭錢玩賽車。

後來在一個急速彎道,他的車被其他車頂出賽道,發生了嚴重的車禍。

然希趕到車禍現場的時候,已經哭的聲嘶力竭,後來車子閃動了火花,在一瞬間爆炸。

然希的面前一片白光,她不堪打擊,暈倒在地。

醒來時,已經物是人非。

那年他們二十二歲,他出車禍去世了,然希幾次自殺被家人救下後選擇了四處流浪。

一直以來,她都懊悔,她痛恨自己,為了一個破鉆戒,堵上了愛人的生命。

然希曾說愛慕虛榮是她一生的失敗。

餘生不在,她一個人生活得備受煎熬。

後來她遇到了歷佑深。

然希經常想,是不是餘生將他帶到自己的身邊,帶給自己餘生曾給過的溫暖。

可是現在然希發現不是這樣,歷佑深對於她來說,是再一次的痛苦。

他救贖過自己,可是最後還是帶給她痛苦。

而這些痛,是心如死灰卻覆燃,最後還是被澆滅。

其實這種痛,才最傷人。

之後,然希一個人去了西藏,那是她和歷佑深曾經約定要一起去的地方。

去西藏的路上她就在想,歷佑深,曾經我們約定的西藏,現在我一個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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