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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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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舅舅”。

電話那頭,周周發出了好像快要哭出來的聲音。

後來她真的哭了,她哭的特別小心,因為她不想讓她的三舅舅知道,自己在為他難過,然後讓他感受到太多的悲傷。

很長一段時間,周周都搞不清楚那天晚上自己為什麽會哭,直到後來她才漸漸明白,她會哭是因為她太心疼她的三舅舅。

原來這天下午顧辭話在醫院照顧歷溫善,後來離開的時候把手機落下了,誰也沒有發現,第二天周周照看媽媽的時候,聽到鈴聲才知道。

她看到是她的三舅舅打給顧辭話的,於是她就接通了。

但是她沒有想到,那通電話,對於她的三舅舅來說會那麽重要。

可是陰差陽錯的,女主角並沒有聽到。

第二天,歷路西打電話到Sunshine咖啡館裏,剛好是顧辭話接的電話。

歷路西問她,手機拿回來沒有?顧辭話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

昨天晚上有些事情需要找你商量,打電話才知道你的手機忘在了醫院,歷路西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夾雜著滿不在乎。

嗯,等下我會去醫院拿,顧辭話回答道。

歷路西打電話給顧辭話是有話要跟她說,可是此刻他忽然有些害怕,他是想和她說關於明天他們的婚禮的事情,他害怕她並不情願。

這個世界上,好像真的有這樣一些人,他們滿腹深情,但是他們的深情,怎麽都不能訴之於口。

很多時候,不是他們不想說,而是不能說,因為他們認為很多事情,不輕易做才能保留事物的美好。

對於歷路西來說,他和顧辭話之間就是那樣的。

明天的婚禮,我已經安排好了。歷路西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口。

他繼續道,我只邀請了我們各自的親人,我不喜歡太多的雜人出現在那麽重要的場合。

好啊,我沒意見。顧辭話笑一笑,她知道歷路西的性格,就算是他不那麽做,她也會替他著想的。

歷路西嗯了聲,然後兩個人都沈默了很長時間。

歷路西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此刻的他想起了他和顧辭話領結婚證的那天,他對她說過的話。

他說,我們兩個的婚姻,你知道的,因為顧家需要幫助。如果之後一切的問題都解決了,你想要自由,我會給你自由,我們離婚就是了。

其實顧辭話不知道的是,那些話並不是歷路西的真心話,他的真心話是,他想和她做真實的夫妻。

歷路西很喜歡顧辭話,小時候看到弟弟和辭話玩的好,他就很羨慕,可是父親不允許他那樣,他的父親從小對他要求極為嚴厲,從小到大,他一直在履行父親的教導,他是未來要繼承家業的人,所以必須要做到喜怒不表於色。

後來辭話總是喜歡喊他路西哥哥,他也特別喜歡聽那個聲音,顧辭話就好像是一束陽光紮進他的心扉,帶給他太多溫暖。

可是歷路西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弟弟也喜歡顧辭話,他在喜歡的人和弟弟之間難以抉擇。

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有想過遠離辭話,讓弟弟得到這份愛情。可是後來他才懂,陽光是躲避不了的,溫暖也是會永遠銘記的,他對辭話的感情,也是越掩飾越搖曳得厲害。

歷路西很少害怕過,可是後來,他卻害怕愛情這東西。

他們三個人的感情,其中的牽牽絆絆,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可能因為他們的心裏都想守護親情和愛情,所以他們糾結著,猶豫著,然後他們的感情都是見不到光的。

見不到光的一切事物,都不能很好的溫暖人心。

掛掉電話之後,歷路西坐在辦公室裏,思緒萬千。

關於以後,關於他和顧辭話,關於他和弟弟之間,太多太多的事情難以分辨各自運行的方向和軌跡。

人的一生有太多的未知,你不知道漫漫人生路你會遇見誰,你不知道在你人生的某一個節點,你會碰到怎樣的一個人,然後他會怎樣的改變你。

往往在這些不斷向前的路上,人們的渺小才得以體現。

而這個時候,命運之神悄悄指引著你,仿佛是有一個早已界定的未來,你會一步步向它靠近。

歷路西對此深有感悟,他希望,他們三個人最後的歸屬可以早日找到,這樣三個人誰也不需要再痛苦。

他經常會想,如果說當初顧辭話不會出現在他的家中,如果自己不會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對她產生好奇的心理。

如果她在他的生命裏,只是個過客,那麽會不會現在,他不會有太多悲傷來自愛情。

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在一個人的生命裏,該遇見的總會遇見,該放棄的也註定要放棄,離開的總會離開,回歸的總還是要回歸。

這是命運,也是人生。

歷路西讓秘書取消了下午所有的工作,因為他忽然想去醫院陪陪他的姐姐了。

醫院裏,周周一個人在照顧媽媽,看到歷路西的到來,歷溫善很高興。

可是從來都是活潑俏皮的周周,看到自己的二舅舅的到來,她的態度一反常態。

連歷路西都察覺到了,今天的周周安靜的不太正常。

後來周周像是實在不想隱瞞什麽的樣子,她像是做了一個掙紮做了一個決定。

她小心翼翼的問她的二舅舅說,二舅舅,明天你和辭話姐姐的婚禮,三舅舅會去嗎?

周周問的話太過明顯,只要是有心人都能夠聽出來,她話裏有話。

只見歷溫善給周周使了個眼色,周周才不再繼續開口說話。歷溫善觀察著自己的弟弟歷路西的表情,他沈默著,將所有的情感表現在臉上。

歷溫善深深理解,歷路西的感受。

在歷溫善的記憶裏,他們兩兄弟的感情非常要好。歷路西深知自己是哥哥,有責任要照顧好弟弟,所以他們的母親去世後,歷路西做了一個好哥哥。

從小他最疼愛弟弟,有很多他喜歡的東西,只要是弟弟也喜歡,他會毫不保留的讓給弟弟。

後來他們兩兄弟同時遇到了顧辭話,那個時候歷佑深經常和顧辭話一起玩,歷路西就遠離他們。

那個時候的歷路西特別單純,他單純到不會掩飾自己的情感,他單純到想要把愛也讓給弟弟。

可是我們誰都知道,愛不是一件禮物,愛不是一個東西,愛是不能拱手相讓的。

所以後來難以控制的情感,幾乎折磨得歷路西心力交瘁。

這一切的一切,歷溫善都看在眼裏。說實話,她很心疼歷路西。

所以在周周有意無意的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才會阻止,歷溫善知道,在他們三個人的感情裏,他們三個人同等煎熬。

後來周周回了學校,歷溫善和歷路西坐在房間裏,他們說了很多話。

歷路西甚至眼睛通紅,他跟歷溫善說話的時候,他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歷路西說,我知道小深可能會恨我,我也知道是我對不起他。但是姐,你應該理解的,這種東西是不能控制的。

我從來沒想過,我和小深會喜歡同一個人。姐,我真的不想這樣,可是我現在是心不由己。

之前的歷溫善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天那個樣子的歷路西。

他不再堅強,他不再隱忍,他也開始如普通人一般說愛這個字了。

與此同時,歷佑深還在公司裏工作,他負責的項目已經到了最後至關重要的階段,所以他要很努力才行。

剛好顧辭話來公司找歷路西,正巧在走廊裏碰到歷佑深。

歷佑深看到顧辭話的第一眼,當時很疲憊的他一瞬間眼睛發光,不過很快歷佑深眼睛裏的光一點點殆盡。

他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對顧辭話的表白,就覺得很心酸。

因為昨晚的告白他幾乎是下了所有的賭註,他用一生,只為了賭她的一次回頭。

可是最後卻是造化弄人,他想應該是他們沒有緣分。

顧辭話看到歷佑深的時候,她很高興。當時歷佑深一身寶藍色西裝,手裏拿著文件,他的舉手投足間都充滿幹練的表情,他沈默著,將所有的情感表現在臉上。

那是以前的顧辭話從沒有看到過的歷佑深,說真的,她覺得此刻的歷佑深,比任何時候都要帥。

後來他們兩個聊了聊,那還是歷佑深回國之後,他們兩個的第一次談話,當時他們兩個都很高興。

顧辭話問,佑深,你最近好嗎?

其實歷佑深是想說過得一點都不好。但是後來他點點頭說,還好,你呢?

顧辭話亦是笑著點頭,只見歷佑深笑了笑,他忽然很認真的對顧辭話說,恭喜你結婚。

歷佑深脫口而出的那句話,讓顧辭話有些不知所措,她有些震驚歷佑深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只好強顏歡笑,裝作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她自己也知道,怎麽可能不在乎呢,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直以來,歷佑深都對她很好,她也早已習慣了他的好。

可是現在他放下了,為什麽自己會難過?顧辭話問自己。

歷佑深原本想著,他和顧辭話不便在公司說話,他本來想離開的,可是他忽然又想到,過了今天,他就不能再叫她辭話,而是要改口喊她嫂子了。

想到這裏,他的心口就有些發疼。

他的眼睛通紅,忍耐了那麽久,今天是要爆發了嗎,歷佑深這樣想著。

他對顧辭話說,辭話,今天是最後一次我喊你的名字,明天過後,再也不會了。

歷佑深說的話太過煽情,結果弄得顧辭話也有些悲傷。

只見顧辭話顫抖著身體,她的眼睛裏淚水像是一顆顆散落的珍珠不斷下墜,她很用力的支持著,才沒有使自己情緒崩潰。

她註視著歷佑深,她的眼睛裏飽含熱淚,此刻的她與歷佑深久久相望。

他們不說話,只是簡單的看著對方,就仿佛是得到了天地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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