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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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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月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

她只感覺自己一直在睡覺,做夢做得腦袋昏昏沈沈,卻一直醒不來。

睜眼時是半夜。尚未適應光亮,宋嘉月瞇著眼,首先感覺到昏黃的燭光,其次是俞景行的懷抱,最後才反應過來現在可能是什麽時辰了,卻不免雲裏霧裏。

自己這是睡了多久……

宋嘉月心裏有些疑惑,又口幹舌燥,便想悄悄起身。

一個試探性的小小動作令俞景行驚醒過來。

當下,宋嘉月仰頭看向他,見他下巴冒著青色胡渣、眉眼憔悴,不禁楞住。

張了張嘴想說話,宋嘉月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接著,她又發現自己其實四肢無力,根本沒有辦法靠自己起身。

這很不對勁。

包括此時的俞景行也一樣。

宋嘉月看到他眼底湧現的欣喜之色,仿佛久旱的土地迎來一場甘雨,那種令人難以壓抑的喜悅與感恩。她後知後覺,自己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麽讓他極擔心的事。

“醒了就好。”

俞景行聲音沙啞,松開手臂,認真看一看宋嘉月,“現在沒事了。”

“渴不渴?”

宋嘉月點頭,俞景行下得床榻,幫她倒好一杯水。

直到兩杯溫水下肚,宋嘉月感覺自己嗓子變得舒服不少。

俞景行問她還要不要喝水,她搖搖頭,瞥見立在床榻邊的人竟然光著腳。

“張神醫在府裏,我讓人去請他……”

話音落下,俞景行擡腳要走,卻被宋嘉月輕輕扯住衣袖。

“怎麽了?”

俞景行回身見宋嘉月示意他往下看,他才發現自己忘了穿上鞋。

“沒事……”

開口見宋嘉月眼裏滿是不同意,俞景行立即改口,“好,我把鞋穿上。”

……

張神醫來過,查看過宋嘉月的情況,不多會兒又離開。

但宋嘉月也大致明白自己身上發生的事。

她是中毒了才會一直睡不醒。

四肢發軟、渾身無力,這些也是因為中毒導致的。

有張神醫相助,她現在性命無虞,只是仍然需要好好休養。在她昏睡期間,俞景行衣不解帶親自照顧她,連衙署都沒有去,而現在是她昏睡的第二天夜裏。

弄清楚這些,宋嘉月再看俞景行時,禁不住眼淚汪汪。

他是真的喜歡她才會這樣啊。

小竈上熱著素粥,俞景行讓人送了些到屋裏,連帶湯藥一起送過來的。他先是餵宋嘉月喝粥,再餵她喝藥,最後往她嘴巴裏塞顆蜜餞,又吩咐丫鬟準備熱水……

如果不是自己沒有力氣,宋嘉月一定阻止俞景行。

片刻之後,丫鬟送來熱水,俞景行用帕子幫她擦臉、擦手。

“你吃了嗎?”

宋嘉月艱難開口,聲音異常的沙啞。

俞景行正垂眼幫她擦手,濕帕子將十根手指一一擦拭。

聽見這話,他沒有停下動作,只是輕輕頷首:“我不餓,不要緊。”

不餓、不要緊必定是根本沒吃。

宋嘉月一雙眼睛看著他:“你讓他們送點兒宵夜,多少也要吃點兒東西。”

“不用……”

俞景行兩個字才出口,宋嘉月便直接喊秋月。

她音量不高,秋月卻很快走進裏間:“小姐有什麽吩咐?”

宋嘉月低咳一聲,吩咐道:“去讓廚房做一碗雪菜鮮筍肉絲面送過來。”

秋月應聲而去。

俞景行不阻止宋嘉月做這些事,只是含笑問:“要不要喝水?”

宋嘉月看他一眼:“你也喝,我才喝。”

俞景行笑得更加歡快,語氣愉悅應下她的話:“好。”

兩個人各自喝了一杯水。

不多會兒,廚房送了雪菜鮮筍肉絲面、涼拌青瓜、涼拌藕片過來。

宋嘉月側身躺著,非要親眼看著俞景行吃肉絲面。他慢條斯理、舉止優雅,這一幕本該有幾分賞心悅目,然而宋嘉月怎麽看胡子拉碴的模樣,怎麽不舒服。

事實上,她也是第一次見到俞景行這樣。

如若放在平時,這個人必然把自己收拾得幹凈利整,絕不會是這個樣子。

宋嘉月想說讓俞景行待會去收拾一下,想到今天已經太晚,而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當真很累,又舍不得折騰他。於是忍下這個念頭,沒有對俞景行說什麽。

吃過雪菜鮮筍肉絲面的俞景行卻主動說要去沐浴。他走開的這段時間,秋月和兩個小丫鬟一起幫宋嘉月擦洗身子,幫她換得一身幹凈的衣服。

俞景行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然恢覆平日的翩翩模樣。

遣退丫鬟,他重新上得床榻。

“等你身體再好一點兒,我們搬出去住。”

俞景行突然的話,讓宋嘉月驚了片刻,她才問:“是要去別院嗎?”

“不是。”

俞景行低頭,湊近宋嘉月耳邊,“住你買的那處院子,離悅來酒樓很近的。”

宋嘉月:“……”

她就知道這個人早知道了!

俞景行提出要搬出去,宋嘉月沒有多問。她曉得和自己中毒一事脫不了關系,但也猜有其他原因。無論如何,總之,既然俞景行提出來,她願意陪他一起。

……

宋嘉月中毒之後,未出三日,馮家和潘家先後上朱家退親。

朱康、朱倩兩個人的親事,忽然間說黃便黃了。

馮家和潘家的舉動,對於朱家來說可謂措手不及。

任憑朱順和葛氏怎麽挽留,兩家態度都格外堅定,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朱順和葛氏心知其中必有原因。

他們著急上火,幾方托人打聽才艱難打聽到一點消息。

馮家是發現朱康在外面吃喝嫖賭,又大放厥詞,對他們女兒肆意辱罵,因而決心退親。潘家的理由要含糊得多,卻聽得出來問題出在朱倩的身上。

葛氏為著這兩件事,氣得一連幾天時間,食不下咽、寢食難安。

朱倩縮在自己的院子裏,日夜流淚。

宋嘉月生病與朱康、朱倩被退親的消息陸陸續續傳到朱嘉蕓的耳中。

她嘴角微翹,嘗一塊朱氏命人送來的海棠酥。

朱倩必定是什麽都不敢說的。這樣性子軟弱的一個人,隨便嚇唬一下,就乖乖聽她的話,她根本不用擔心什麽……無憑無據,俞景行怎麽可能懷疑得到她身上?

只是俞景行這樣報覆朱家,有些出乎朱嘉蕓意料。

她甚至覺得諷刺。

教訓朱家和下朱氏的臉有什麽區別?那樣一個人,怎麽就入了他的眼,叫他變得這般上心寶貝?因為那個人出了事,便索性什麽也不管不顧,非要討回來不可。

要是當初俞景行能像這樣……

念頭甫一起,朱嘉蕓便咬著牙將其強行斬斷。

一塊海棠酥吃罷,正喝茶,只見一個小丫鬟從外頭進來。

朱嘉蕓擡眼問:“怎麽?”

小丫鬟上前,在她耳邊低聲道:“朱大人、朱夫人,還有朱家大少爺、二少爺、三小姐也全都過來了。朱大人和朱夫人瞧著都氣沖沖的,不知是為了什麽事。”

他們來侯府還能是為了什麽事?

朱嘉蕓挑一挑眉,可惜自己不能去看熱鬧:“去盯著,有消息再回我。”

……

朱順和葛氏坐在侯府正廳,面色不愉。尤其是葛氏,一見到朱氏,便扯著嗓子開始哭:“好妹妹,這一次的事情,你可千萬要為我們家做主啊。”

朱康和朱倩被退婚,朱氏已經聽說了。

朱倩的婚事還是有她幫忙牽線,她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但她能怎麽做主?

如今是潘家不打算給她面子,她難道要逼上門去不成?

“大哥、大嫂。”

朱氏被紅翠扶著坐下來,“有什麽事你們慢慢說。”

“這事兒真的沒辦法慢慢說……”葛氏又哭,“康哥兒和倩姐兒好好的婚事,說黃就黃,事情傳出去,往後我們家還怎麽給他們說親?連媒婆都不願意上門!”

“好妹妹,你是不知道,這事兒多蹊蹺。別人不願意同我們結親,原本我們也不該強求,強扭的瓜不甜是不是?可總要把事情說個明白,才甘心呀!”

“可憐見的,我們是不打聽不知道,這一打聽……”葛氏一邊用帕子擦淚,一邊不住啜泣,“有些話實在也不想說,別人得以為是挑撥關系,實在是沒辦法。”

“妹妹你猜怎麽著?”

葛氏說話間一頓,睜大眼睛望向朱氏,“是你家大少爺做的。”

朱氏微楞,反應過來是指俞景行,不由蹙眉。

她語氣略顯冷淡:“和行哥兒有什麽關系?大嫂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家行哥兒跑到馮家、潘家面前去挑弄是非,說我家康哥兒和倩姐兒的不好,他們才會和我們家退親的!”葛氏氣憤,“都是一家人,行哥兒怎麽能如此?”

“大嫂,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朱氏深深皺眉,“這些事和行哥兒有什麽關系?他何必要這麽做?”

“難道我還能汙蔑他?”葛氏咬牙,“我可是打聽得一清二楚,我說的這些話可是千真萬確!你要是不信,自去打聽便是,要不然,你找行哥兒來對峙!”

“大嫂,如果有證據,我尚且能把行哥兒喊過來。”

朱氏沒有理會葛氏的要求,“空口無憑,我不能這麽做。”

“你……你怎麽……”

葛氏似不相信,驀然站起身,“你這話倒說得像是我在故意汙蔑人了。”

朱順見妻子太過激動,伸手拉一拉她的胳膊,轉而對朱氏道:“妹妹,你大嫂說得確實是實話。那馮家、潘家也當真都是這麽說的,那怎麽會有假?”

朱康道:“姑姑,這事不能算完!”

朱倩埋著頭坐在一旁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只噤若寒蟬。

“什麽證據都沒有……”

朱氏依舊不願意松口,而此時,卻有一道聲音從正廳外傳進來。

“是我做的,又如何?”

坐在正廳內的眾人循聲朝門口望去,只見俞通海、俞景行出現在正廳外。

作者有話要說:小俞發威加載中……!

晚安摸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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