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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折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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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試放榜當天,宣平侯府一改平日裏的安寧,變得熱鬧非凡。

敲鑼打鼓前來賀喜的人一茬接一茬。

俞景行和俞景榮雙雙榜上有名。

作為長輩的俞通海和朱氏,更是收獲艷羨與誇讚無數。

宋嘉月全程都犯暈。

來道賀的人超乎意料的多,提前備下的紅包不夠分,到後來便是臨時準備。

之前準備紅包也不是因為確定俞景行能考中,單純想著萬一考中,按規矩,別人來賀喜總是得給賞錢。誰曉得不僅當真榜上有名,連吉祥話都快聽得耳朵生繭。

俞舒寧等人少一些以後才來壽康院向宋嘉月道喜。後來,趁著俞景行不在,她悄悄問:“大嫂,我大哥這麽厲害,你是不是其實早就知道?”

印象裏始終身體孱弱的人卻考取功名。

這讓俞舒寧在猛然間反應過來,她對自己這位大哥的誤解似乎還有很多。

宋嘉月哪來的早知道?

她甚至曾經格外篤定這個人根本活不了幾天……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你這麽厲害?”直到夜幕降臨,宋嘉月才艱難脫身,不必再招呼人,也得以和俞景行好好說兩句話。她有和俞舒寧近乎相似的好奇。

宋嘉月畢竟還是有常識的。她清楚對於大多數的學子而言,寒窗苦讀十數載乃至數十載,都未必可以等到金榜提名的那一天。但是俞景行呢?

他從小身體便不如普通人那樣康健。

這意味著他不可能像大多數人那樣,付出那麽多精力在讀書這件事情上。

身體狀況極不好的時候,他更是連書冊子都碰不得。

然而,俞景行卻憑著這樣的條件金榜題名,成為最拔尖的那一撥人中的一員。

宋嘉月打心底裏認為他了不起、認為他很厲害。

她雖然在問為什麽,但並不全是疑惑,更多的是感慨,是感嘆。

俞景行和宋嘉月正在用晚飯。

他將一塊挑去魚刺的魚肉夾到宋嘉月的碗裏。

“這算不算誇獎?”

見宋嘉月肯定的點頭,俞景行又微笑道,“也許不過是運氣比別人好。”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宋嘉月笑瞇瞇,“我記得去年麥冬還說,外頭那些人遲早個個嚇得眼珠子掉一地,現在回頭看,他這話倒當真沒有錯。”

她更記得肅寧伯府的九小姐如何對俞景行惡言惡語過。

和董慧蘭這樣的人計較當然不值得,可打臉這種事,就真的很爽啊!

倘若她曾輕視過俞景行,往後不必說見到他這個人,光聽到他的名字,都該自行慚愧,恨不得找地縫鉆進去!不過,她大概不必對那種人的厚臉皮抱任何期待。

不是人人都願意或者能做到直面自己的錯誤。

所以才會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我是不是不小心撿到寶了?”

宋嘉月後知後覺,“那可當真是得對你好一點才行。”

“這個主意不錯。”

俞景行擡眼,老神在在附和。

夜裏,宋嘉月和俞景行躺在床榻上。

她問起俞景行的小時候:“你是不是從小就喜歡看書的?”

“不看書也沒有太多事可做。”

俞景行頓一頓,說,“而且看書確實很消磨時間。”

沈浸在書裏便不會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念頭。

等到慢慢從不同的書籍裏品出趣味,愈發現看書的好處,才真正喜歡上。

宋嘉月感覺自己曉得了他為什麽會朋友很少。

說到底,與人打交道太費心力,何況可以交心的朋友本就難得。

酒肉朋友縱然易得卻也易散。

談什麽真心?

如此,不如看書來得實在、來得安心。

情感可能會變,比起來,從書裏得到的東西,年年月月,始終如一。

宋嘉月一時想到自己。

她過去不是有很多朋友的人,到今天也還是這樣。

如果要說……

她是很慶幸能和俞景行相互陪伴的。

“那你小時候是怎麽和衛瑯認識的?”

“我記得年前吃飯的時候,衛瑯說過你們已經認識十幾年了。”

“好像是……”

俞景行凝神想一想,“他被一條大狗追著跑,我讓人把那大狗趕走的。”

腦海裏頓時浮現小時候的衛瑯被狗追、被嚇哭的畫面,接著想到他現在已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宋嘉月沒忍住撲哧一笑:“這個,真看不出來。”

難怪衛瑯這麽甘願一口一個俞大哥。

半晌,宋嘉月又笑著說:“也算得上是過命的交情了。”

……

殿試是在三月份,主要考的是策問,且皇帝陛下親自出考題。

俞景行如期參加最後這場考試。

不同於之前鄉試、會試,俞景行去參加殿試,宋嘉月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一來殿試不像那些考試一樣對耗費精力,二來她對結果無所謂。

知足常樂。

宋嘉月心態擺得很正。

左右殿試的基本宗旨是對貢生們進行一次最終的排位,至於能排在前面還是排在後面,於她而言,無非是俞景行厲害和更厲害的差別。問題一點兒都不大。

殿試之後,俞景行或許便要走馬上任。

宋嘉月稍微想象了一下,她跟著俞景行到外地去。

鄴京固然好,但是能去外面看一看也很好啊。再則如果當真去外地,必然只有她和俞景行兩個人,像過去在別院那樣,宋嘉月認為這也很好。

因為提前做的這些思想準備,所以當得知俞景行成了探花郎時——

宋嘉月又驚又懵。

起初聽到“探花”這樣的字眼,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這兩個字代表什麽。

等到徹底反應過來以後,她卻腦袋空白一片。

這樣的一個消息令宋嘉月太過震驚。

她忍不住想要懷疑俞景行是不是開了掛,畢竟這結果實在太超乎她的預料。

大約不僅僅是超乎她的預料。

宋嘉月懷疑,哪怕是俞景行的老師傅大人也未必預測到這一天。

腦袋空白單單幾息時間,隨即是巨大的喜悅撲面而來,如同浪潮般,將宋嘉月的思緒全部吞沒。天大的好事,她當然要為俞景行感到高興,也不可能會不高興。

“我夫君天下第一棒!”

宋嘉月找到書房,興奮去抱俞景行,踮腳連連親他好幾下。

作為當事人的俞景行,臉上反而無波無瀾的。

他眼簾輕擡,手臂輕輕扣住宋嘉月的腰,將她腦袋往自己懷裏摁,又笑了。

“慢點兒,沒有拿第一呢。”俞景行看一看笑著往書房外走、且由於看到那樣一幕而耳根子紅透的俞景榮,低頭在宋嘉月耳邊問,“榮哥兒在我這,你沒瞧見?”

宋嘉月一驚。

她在俞景行懷裏擡起頭,瞥見俞景榮的背影,立刻紅了臉。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羞憤欲死,臉上燒得厲害的宋嘉月說話不自覺變得磕磕巴巴,更欲哭無淚。

俞景榮那麽大一個人,她剛剛竟然都能成功做到沒看見。

她是不是瞎?她可能真的瞎。

一時之間,宋嘉月感覺自己松開手也不是,繼續抱著俞景行也不是,臉埋在俞景行懷裏裝傻也不是,離開他身邊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也不是。

俞景行含笑瞧她這幅手足無措的模樣,猜她終是要逃,索性收緊手臂,將宋嘉月定在自己懷裏。過得片刻,他徐徐開口:“沒事兒,我曉得你是喜歡我。”

……

晚上,宋嘉月親自下廚準備一桌小宴,用來為俞景行慶祝。

她少有的讓秋月取酒來喝。

酒是夏露之前送來的一小壇青梅酒。

入口有青梅的酸冰糖的甜,果香裹住酒香,不小心便貪杯了。

“今天不喝了。”

俞景行知道宋嘉月根本沒有酒量,收走她的酒杯,也讓丫鬟把酒壺撤走。

“好,留著下次喝。”

宋嘉月乖乖巧巧、不吵不鬧,答應俞景行的話。

酒勁上頭,她兩頰跟著泛起酡紅,咬著唇,一味望住俞景行笑。此時人在燈下,便憑著一雙水霧迷蒙、溫情脈脈的眼,也不必做其他什麽,輕易撩撥情緒。

俞景行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

他淡定移開視線,眼簾低垂,兀自輕笑。

宋嘉月見俞景行在笑,跟著傻笑,又乖順問:“你笑什麽呀?”

這樣的說法方式和語氣都不同於平時,是過分的乖巧。

俞景行想她這會兒多半是喝醉了。

然而,喝醉的她卻不會知道,她這幅模樣很容易讓人想要欺負一下。

“在想一句話。”

明知宋嘉月醉意朦朧,俞景行依然認真回答她的問題。

宋嘉月追問:“是什麽話?我也要聽。”

俞景行嘴角微翹,繼續回答她:“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宋嘉月含糊重覆一遍這句話。

她眼簾低垂,想得半晌,又笑瞇瞇開口。

“你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是穿楊三葉盡驚人,你是一舉成名天下知。你是風華正茂,鮮衣怒馬,你是器宇軒昂,意氣風發。”

宋嘉月一口氣將這一連串的話說罷。

然後,她邀功似的問俞景行:“我誇人好不好聽?”

幾時見過她這樣慷慨激昂?

俞景行搖頭失笑,覆收斂笑意,點一點頭:“好聽,最好聽。”

作者有話要說:小宋:開始以為你是小號,後來以為你是青銅,到頭來你竟然是王者……

小俞: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還沒有洞房花燭夜。

小宋:……(開始念詩

今天有點事,只碼出來這麽多,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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