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你賊心不死，想借進宮解蠱的機會，繼續撩撥人家？”瓔珞看著秦錚，用懷疑的眼色上下打量他。

秦錚放下筷子，擡眼淡聲道：“她死不了。”

他怎麽會讓她這麽輕易就死呢。

“死不了？可是……這已經第五天了啊！”瓔珞困惑皺眉，視線不經意間掃過桌上光光如也的菜盤，頓了頓道：“我發現你這幾天吃得有點多啊……”

腦中突然滑過什麽，瓔珞猛地擡眼看向秦錚：“你不會用自己的精血養著她吧？！”

她的聲音突然變大，惹來了周圍眾人的註視，瓔珞看了眼周圍的人，訕訕地縮小了聲音。

見秦錚沒反駁，瓔珞越發生氣，“你瘋了嗎？精血對於我們煉蠱之人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吃得再多能養回來多少？”

“不會有事的。”秦錚不太在意。

“不行，我不能讓你這樣！”說著，瓔珞從座位上起身，轉身就想往外走。

秦錚皺眉，跟著起身拉住她，“做什麽？”

“我去為她解蠱，你放手。”瓔珞皺著眉，態度強硬。

“我下的蠱，你解得開？”

瓔珞惱了，“你……你不要看不起人！”

秦錚松開她，嘆了口氣，率先走了出去。“走吧！”

“哎？去哪兒？”瓔珞一楞，連忙跟上。

“為皇後娘娘解蠱。”秦錚頭也不回道，暗沈的眼裏含著些許冷意。

皇榜貼在城門處，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見。

此時那裏已經沒有多少人圍著，因為幾日來，澤陽稍有名氣的大夫都進宮去看過了，卻全都束手無策。

秦錚站在皇榜前，看了幾眼，然後走近將它揭了下來。

“這位公子可是大夫？”見秦錚揭了皇榜，很快守在一邊的侍衛便迎了上來。

秦錚面上帶笑，拱手行了一禮，“在下乃遠方游醫，皇後娘娘的病癥似曾相識，所以膽敢揭榜一試。”

“你當真聽過這個病？”士兵將信將疑。

秦錚笑著點了點頭。

“那好，我派人帶你進宮，跟我來吧！”

“哦，對了，”士兵走著走著又回頭道，“除了大夫，其餘閑雜人等不得跟隨進宮。”說著，士兵視線投向了跟在秦錚身側的瓔珞。

瓔珞當即不開心了，瞎編道：“我是我家公子的藥童，我家公子看病沒了我不行！不能通融一下嗎？”

“抱歉，這是命令。”士兵略帶歉意地看著兩人。

秦錚低頭看向瓔珞，“你回客棧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瓔珞抿了抿唇，忍不住問道：“你真得會很快就回來嗎？”

秦錚眸色微暗，看著她沒說話。

瓔珞嘆了口氣，道：“行吧！那我回客棧等你。”

秦錚點了點頭，便轉身跟著士兵離開了。

瓔珞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水潤的眸子裏閃過一抹黯然。

他總是這樣，有什麽事兒都藏在心裏，誰也不肯告訴，哪怕他們已經相處了一年，他卻依然把她隔在心門之外。

她永遠猜不到他在想什麽。

想著想著瓔珞就有些來氣，一腳踢飛腳下的一顆石子，瞇了瞇眼道：“哼！以為不讓我跟著，本姑娘難道就沒有辦法進宮了嗎？”

……

天璇宮內，霍晏坐在床邊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骨，睜開眼，一雙暗眸裏泛著些許血絲。

床上的蘇瑤仍舊沈睡著，一頭青絲披散，臉蛋紅潤，沒有一點病態之象，可偏偏就是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他已經派人去尋醫術卓絕的虛陽大師，可虛陽大師行蹤向來不定，短時間內根本找不到人，所以他也沒有停止像天下張貼告示，尋求醫者，只盼蘇瑤能夠醒來。

親手洗了帕子替蘇瑤擦臉，霍晏看著她睡顏眸中情緒翻湧。

“嬌嬌，快些醒來好不好？”

“陛下，又有人揭了皇榜，聽說是遠方游醫。”霍晏身邊的近侍張蘭弓著身進來低頭道。

霍晏眸光微動，可臉上卻沒什麽欣喜之意，只因近日來已見過太多醫者，不管是遠方游醫，還是有名之士，都沒能喚醒他的嬌嬌。

沈著臉從床邊起身，嗓音沙啞道：“把人帶過來。”

“是。”

須臾，張蘭帶著人走了進來，霍晏擡眼看去便見著一個長相清秀，衣著樸素的青年男子，眼裏立即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年紀如此青澀，又能有什麽本領。

秦錚進了內室，低眉斂目，恭敬行禮道：“草民叩見陛下。”

“免禮！”霍晏皺著眉讓人起身，沈聲道：“你叫什麽名字？治得了皇後的病？”

“草民姓段，單名一個念字，至於皇後娘娘的病，待草民看過便知。”秦錚低著頭，不卑不亢答道。

霍晏看了他一眼，讓開了位置，道：“上前來吧！”

秦錚點了點頭，依言到床邊木凳上坐下，擡眼看著床上熟睡之人，瞳孔微微縮了縮，後面不改色地伸手翻看她的眼珠，然後把脈。

良久，霍晏沈聲道：“如何？”

秦錚收回手，微微笑道：“娘娘不是得病。”

霍晏眼眸一暗，以為他又要聽到諸如“娘娘只是睡著了”之類的言論，就聽秦錚緩緩道。

“娘娘只是中了蠱，所以才會沈睡。”

霍晏一楞，皺眉道：“中蠱？”

秦錚點了點頭道：“娘娘所中之蠱名為夢魘，能讓人突然陷入沈睡，在沈睡中被蠱蟲吸去精氣，漸漸衰亡。”

竟是中蠱！霍晏怎麽也沒有想到，蘇瑤會中蠱。

“你可能解？”既然找出了病因，那一定會有解法才對，霍晏看著秦錚眸中帶著抹不易察覺的緊張。

“草民不才，剛好學過這夢魘的解法！不過還得勞煩陛下一件事。”

“何事？”霍晏沈聲道。

“那便是找出這夢魘的源頭。”秦錚說完見霍晏皺了皺眉，又解釋道：“此蠱分為子母，下蠱之人手中的便是母蠱，還要勞煩陛下將母蠱找到，才能引出娘娘體內的子蠱。子蠱不能離母蠱太遠，下蠱之人應該就在澤陽城內。”

霍晏本來對秦錚還存著一些疑慮，沒有盡信，但聽了這話卻放下了心來。

想到什麽，喚了人來吩咐下去。

當夜，各大朝臣的家裏都被暗中翻了個底朝天，第二天便揪出了下蠱之人，卻是幾次三番進言讓霍晏選妃的內閣老家。

霍晏震怒，當日早朝便命人宣讀了此事，不管連連喊冤的內閣老，直接下令以謀害皇室的罪名將內閣老家全家治罪，男的流放邊苦之地，女的充妓為淫。

此事讓朝野吃驚，但卻沒人敢求情，因為證據確鑿，而且皇後娘娘還沒有醒呢，誰敢這時候往刀口上湊啊！

霍晏懲治完了人，便讓人拿著從內閣老家取回的母蠱回了天璇宮。

秦錚昨夜被霍晏留了下來，沒有回客棧，半夜裏無人的時候卻是去偏殿看了他的女兒。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女兒，小小的一團睡在專門打造的公主床上，怎麽看怎麽可愛。

秦錚當時便紅了眼，顫抖著手想要抱抱她，卻又怕自己笨手笨腳弄醒了她，又舍不得像對待其他婢女一樣點她穴道，怕傷了她，便只傻傻地站在床邊看了許久，只到天快亮時才離開。

待到霍晏身邊的人來喚他，他才收拾好跟著去了正殿。

看見蘇瑤的時候，他腦子裏想得卻全都是他的女兒。

她為他生了那麽可愛漂亮的女兒，可是她卻騙他至深，多諷刺。

秦錚心內哂笑，眼裏的熱切散去又被冷漠掩蓋，偏首看向一旁的人道：“陛下，這引蠱還需一物。”

霍晏：“何物？”

秦錚神色淡淡，“親近之人的血液。”

“大膽！”秦錚話落便迎來霍晏近侍張蘭的呵斥，“皇上乃是龍體，豈能流血！”

秦錚垂眼道：“當然，草民不敢冒犯皇上，不過聽聞皇後娘娘還有一女……”

“用我的血。”秦錚話未說完，便被霍晏沈聲打斷。

“皇上……”張蘭想勸阻，霍晏斜眼看去立即讓他閉嘴禁言。

讓人找來器具，霍晏沒有絲毫猶豫，拿起匕首便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玉杯裏。

末了問道：“需要多少？”

秦錚淡笑道：“一滴便足矣。”

拿起霍晏的鮮血，放到床邊，秦錚揭開爐蓋，將爐內的母蠱倒到玉杯裏，看著母蠱將那鮮血嗜盡後，又把它倒在了蘇瑤的掌心。

那母蠱在蘇瑤的掌心爬來爬去，卻並不進入她體內，良久蘇瑤的指尖動了動，原本白皙細膩的指尖卻忽然裂開一個小口，沒有流血，而是爬出了一條瘦瘦小小的蟲子。

秦錚瞇了瞇眼，在那蟲子爬出來那刻，便拿了鑷子將子蠱母蠱都夾進了香爐內，動作迅速地蓋上，而後起身讓到一邊，低聲道：“子蠱已取出，娘娘等下便會醒了。”

霍晏眸色微動，露出連日來臉上第一個笑容，幾步走到床邊坐下，握住蘇瑤的手，等她醒過來。

又想到什麽，轉頭對著秦錚道：“你救了皇後，孤要重重賞賜於你，你可有什麽想要？”

秦錚笑了笑，低頭婉拒道：“雖然有些俗氣，但草民確實不重名利，娘娘平安無事便好。”

聞言，霍晏看著秦錚，眼中閃過欣賞之色。

此人倒是少有的高風亮節之士，如若能留在宮中，倒是不失為一個人才，想罷開口道：“你說你是游醫，不知可有興趣進孤的太醫院？”

秦錚聞言，眼眸微閃，擡頭道：“不知身為陛下太醫院的太醫是不是可以隨意閱覽醫書？”

霍晏微怔，想起書籍的珍貴，了然一笑道：“你要是願意進孤的太醫院，太醫院的醫書便隨你看！”

秦錚笑了笑，俯身從善如流道：“那臣恭敬不如從命。”

敲定了太醫一事，秦錚又向霍晏辭行，說是宮外還有事情未解決，待解決之後再進宮來。

霍晏沒有為難他，欣然應允。

作者有話要說：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