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內心一窒，雙手緊握成拳。

“遇到困難只會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方式逃走，你是有多懦弱！”他的話冷硬如生鐵一般，又帶著幾分疲憊，我感覺周遭的氣溫嗖嗖的直線下降。

“你錯了，陸總，”我亦冷冷的回他，“我這叫急流勇退。你要搞清楚，我們這只是一場交易。如果一個項目發展前景不大，或者投入的時間和精力與得到利益不對等，作為商人的我，會明智的選擇退出。陸總，我這麽說，您應該能很好理解我。”

我感覺到他明顯的呼吸一滯，渾身肌肉繃緊，指甲幾乎掐進我的皮膚裏。看來，我又把他給激怒了。

良久，他才似從喉嚨中迸出一句，“真的只是交易？”

我很想回答說，“是。”但自己都覺得“交易”這兩個字非常刺耳，帶著諷刺意味。只是在胸腔中堵著一口氣，悶聲不吭。

陸璃大步朝前走去，聲音落在地面上，發出沈悶的“踏踏”之聲。我神經質般在想，那些小草、那些落葉，不知道有沒有被踩疼了。

他在客廳把我放下，抓起桌面上的車鑰匙就走。

我咬咬唇，遲疑了下，還是鼓起勇氣問一句，“這麽晚了，你還出去嗎？”

他不語，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那一眼，又冷漠，又疏離。

我如被悶棍擊中，內心狂罵自己，不知腦子抽了什麽風，別人夜生活才剛開始，你憑什麽過問別人？這貌似關心的話，在別人耳裏聽來可真是可笑至極。

“收起你這副虛偽的嘴臉！”他冷哼一聲，霍地瞪了我一眼，眉眼又兇又狠厲。我訕訕然朝他揮揮手，轉身往樓上而去。

他倏然一把捏住我的手腕，力道非常大，似要把我手腕給掐斷。我痛呼一聲，他的臉逼近我的，緩緩的、一字一字冰寒入骨，“這場游戲的主動權在我手中，我一日未喊停，你都必須無條件配合我！”

他的話霸道又無禮，卻宛若鋒利的刀子，直插我心臟，我居然好半晌都沒能找出什麽足夠有力度的話來反駁他。

“明白？！”他進一步逼迫我。

我有些頹廢的放軟了姿態，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

他用力的甩開我的手，像是甩一件垃圾。

我重心不穩，跌倒在地毯上，心裏一陣陣的發緊，有說不出的難過。

坐了好久，我才緩緩爬起。

我一向有些低血糖，今天那麽折騰了一天，又被他這麽一氣，猛地起身險些昏倒。一名在客廳打掃的傭人趕緊扶住了我，我虛弱的笑了笑，擺擺手表示不要緊。

從二樓忽然傳來一聲冷嘲，“活該！”

陸璃爺爺不知何時站在了二樓，將樓下的一切盡收眼底。

他嘴裏叼著實木煙鬥，眼睛輕蔑的斜睨我。

我只微微一怔，不知為何竟想起我阿公，明明他跟我阿公的樣子相差很遠。我吸吸鼻子，用對待阿公的語氣說，“老頭，肺都不好了還吸什麽煙？不要命了麽？趕緊戒了！”

陸璃爺爺明顯的虎軀一震，不敢置信的瞪著我，“你叫我什麽？老頭？我哪裏老……不對，你這死丫頭，對老人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父母都都幹嘛去了？……”之後是吧啦吧啦一頓罵。

我心裏又是一疼，神色黯然。

“我沒有父母，您是該好好教訓我。”我囁嚅道。

陸璃爺爺突然沒了聲音。

一陣陣酸楚湧上心頭。我幾乎逃也似的上了樓梯，進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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