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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雲生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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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委屈著,等吃光抹凈了冰糖葫蘆,涼九歡眼睛期期艾艾地望向外面的熱鬧街市,無意間撇到剛才看到的那些妖怪面具,這才想起戰奇剛才說的話。

沒有法術的可憐蟲,當然感受不到一路上令人憎惡的妖魔臭氣……

那意思是說他們一路上都有妖魔跟隨?他們要傷害小軒哥?那,現在三師兄帶著她呆在這裏,那小軒哥他們豈不是就危險了?

一想到這些,涼九歡心急了,對著躺在房梁上背著她呼呼大睡的戰奇,大聲喊:“戰奇,戰奇,你剛才是說小軒哥他們會有危險,是不是?”

戰奇不搭理她,她便踩在桌上距離它近點再喊:“戰奇,你一定知道,你快告訴好不好?”

過了半天,實在禁不住她這樣拼命的呼問,戰奇伸伸懶腰,翻個身睜開漆黑的眼睛說:“要是老子也想搶奪那帝王劍,肯定是在大典之前。明天帝王親迎,戒備肯定最是森嚴,所以……今晚註定不太平。”

“不太平?你是說很多人都會在今晚搶奪那把劍嗎?”她被它極其鄙視的眼神看的腦洞不自覺大開,“啊?那這樣的話,小軒哥和小安子一定會非常危險,不行,我要去告訴他們。”

涼九歡又試著推了幾次門,仍然推不開,“三師兄,三師兄……”一想到結界外面聽不到她的聲音,她就在屋裏急的團團轉。

“戰奇,我們怎麽辦?我必須去保護小軒哥。”

“就憑你脖子裏的那顆破珠子嗎?涼九歡,你究竟是被花事了保護的太好,還是真的生性愚昧天真?真遇上法力高強的妖魔鬼怪,有你哭的!呵,更何況,等你知道那破珠子的真正用意時,只怕你哭都來不及……”

最後一句逐漸壓低,漆黑雙眸陰森地瞪著那紫珠,幽幽泛光。

涼九歡此時滿腦只有急著要出去,哪註意到它後面的話,只知道它向來看不慣她的愚笨,就連帶保護她的紫珠,也同樣嗤之以鼻。

“應華神尊!”涼九歡靈光一線,眼珠一轉,呆呆地對著窗外,驚愕地大喊一聲。

“他在哪裏?”

她身後是眨眼間就氣勢洶洶逼壓過來的戰奇,涼九歡不著痕跡地給它騰出一塊兒地,扭頭呆呆地看著它身後的四翼銀翅劍拔弩張地勃然張開,遍布閃竄的金色雷電流滋滋作響,就像火山下埋藏依舊的滾滾火漿,隨時準備噴嘯而出。

“我看見他手中舉著一個厲害的劍往那個方向去了,好像在追趕一個很厲害的妖怪。”涼九歡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瞅著那方向,等待戰奇動作。

果然,不出片刻,戰奇便揮動翅膀,乍然突破結界往那方向飛去。

而涼九歡則瞅準時間,立刻眼疾手快地抓住一張電流翅膀被活生生地帶了出去。

“啊!”

剛從窗戶飛出,她就被它一下子拍打了下去,屁股摔到大地上,疼的她想慘叫,卻趕緊擡頭往窗戶看去,生怕驚動冷宸出來抓她。

這戰奇得多想念那消失已久的應華神尊啊?簡直是以光的速度飛去了,不然早就被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給看到,大叫妖怪了!

涼九歡忍住痛摸著屁股站起來,又一口氣跑了好幾個路口,感覺冷宸不會發現,才敢停下來呲牙咧嘴地整理亂成一團的衣服,剛摸到腰上就感覺不對勁兒,“荷包?我的荷包呢?”

那可是美人師叔送給她的上古寶袋啊,裏面還裝著這次下山夠她吃上十天的青凝花餅呢!

心急如火地環顧四周,正好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笑容猖狂地盯著她,然後舉起手中的東西沖她晃了晃。

“我的荷包!”正是她不見了的荷包!

“站住!你還我荷包!”

看到寶貝荷包,涼九歡腦袋一空,心中就只有一個念頭,搶回荷包。

嗚嗚,五百年來從不離身的親親寶貝,裏面存放了好多自己從美人師叔那裏搜刮而來的寶貝呢。

嗚嗚,想她在天虞山從未如此慌張的猛跑過,當然除了那次送美人師叔青玉環佩之外。

盡管跑得氣喘籲籲,盡管她對這裏完全陌生,可是涼九歡仍然鍥而不舍地追著。

而那早就一溜煙兒跑掉的小賊則停在一片河前,迫不及待地打開荷包想看那裏的寶貝。

這麽好的荷包布質,還金線紮口,裏面肯定都是金銀珠寶。果然,除了陣陣撲鼻的花草香,還有一些看似鳳髓龍肝的花餅糖果。

正口水直流,眼冒火星地掏著,卻發現自己的手舉在半空中動彈不得了。

驚駭地斜眼看去,只見兩根寒涼纖指,捏住他的手腕之處,力度不大,如玉無骨,卻巨痛無比,仿佛一根尖釘子直直地刺穿了骨頭般,疼得他幾乎要哭爹喊娘。

“呲——疼!你幹什麽?你是什麽人?”正要張口大罵,卻在看清那多管閑事之人後,瞬間目瞪口呆。

一襲飄逸白衣,顏如冠玉,眉眼淡漠,如雲煙似的墨黑長發飄然垂落,看似弱不禁風,卻清冷如堅。

他只覺那穿骨劇痛是從那雙淡漠的眉眼之中,洶殺而來。

“你你你!”

一臉口吃出幾個你,仍然痛不能出聲,明明是玉一般的人,那手勁兒怎能如此之大?疼他呲牙咧嘴,想去用另一只手卻解救被抓住的手,卻稍有動作,那被抓的手腕就更加劇痛鉆心。

那寒涼纖指修長雪細,幾近透明,這世上真有斯文人常言的冰肌玉骨嗎?比他偷過的所有白玉都要冰雪剔透。

“你快放了我!不然我要你吃不了兜著走!”明明是恐嚇,裏面卻盡是虛張聲勢。

“放你可以,但是你要承諾從今往後,不準再偷東西,雲水州不允許這樣的人存在。”

“哼!你算老幾?天高皇帝遠,天王老子都管不著我!要你多事!啊——放開!放開!”

小賊憋得滿臉通紅,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疼得紅了臉,還是看眼前的男子羞紅了臉。

最後千求萬求,卻不見那人有一絲動靜,看來是遇見厲害人了,只得答應從此再也不敢偷了,一定保證從新做人,才算得了命逃竄而去。

小賊的手得了自由,卻賊心不改,心中直道我以後還偷,難道還能這麽倒黴地遇見你?

“記住,倘若你違反誓言,玉家人必然追殺你到天邊。”

一聲清清冷冷,嚇得他頓時魂飛魄散!活見鬼了,這也能被他聽見?跑出數丈之遠,轉身膽怯地看向那如玉之人。

玉家人,因為明日的迎劍大典,整個雲水州,乃至整個九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原來一千年的護劍世家傳說,是真的。

原來他們真的一直隱匿在雲水州。

離去之際回頭再看一眼那個立在朱雀橋上之人,雲霧逐漸濃重,行人匆匆,不待看清就撒著腿跑了,小賊心中暗暗對天發誓,再也不敢做偷竊之事。

橋上玉人握著手中的精巧荷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多管閑事,還拿玉家人的身份去恐嚇一個無名小賊。

玉無瑕啊,玉無瑕,你……是怎麽了?

今日的雲水河,濃霧依舊,卻比往常來的早而兇猛,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置整個雲水州安危不顧,卻在救一個素未謀面的荷包。

石橋上,臨河望去,河中的霧氣幾乎溢滿了水面,只怕到了傍晚,整個雲水州都會覆蓋在濃霧之中。

身側的行人因為戒嚴令,匆匆穿行,只有他,獨自站在那裏,手中握著荷包發呆。

繁華街市,擦肩而過,千山萬水行程中,誰是誰的有緣人。

人群中他聽到一聲稚嫩的嬌呵,隨意地一瞥,便看了那一眼提著裙擺,義無反顧地,懊惱而兇猛地,緊追小賊不舍的身影。

他的腳步就不自覺地跟在了小賊身後,捉到了小賊……

卻,竟然以一種最低級的手段,恐嚇的方式來威脅一個小賊,此時更是握著一個少女的荷包,發呆。

“公子,一切準備就緒,陛下與安容臣不知為何匆匆出了玉家地宮……”身邊不知何時走出一個白衣執劍男子,那斂眉躬身的態度,似是極其尊敬眼前的如玉之人。

因為幾乎與大霧融為一體的著裝,所以很難被人發現。不過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正是今天在城外迎接姬瑾軒他們的人。

如玉之人沒有出聲,而是淡淡地取出一只白玉寒簫,貼於唇上,輕揍,執劍男子立時躬身隱退。

簫聲空靈婉轉,嗚咽的悲傷,木棉花整瓣整瓣地落入水下,只有雲水河水面下的暗潮能夠聽懂曲音。

自嘲一笑,他總是忍不住多思,盡管他已很自制。

一千年恍如隔夢,他在等荷包的主人,還是冥冥之中感到會發生什麽?

收回飄遠的思緒,欲折身而走,卻不自覺四停下了腳步回頭尋顧,原來如此。

只見,匆匆的來往行人中,他身邊急急地驟停一個,提裙少女,掛著一雙清亮的雙眸,望著他,囁嚅囈語出聲:“好難過的簫聲。”

纖細的脖頸上掛著一顆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紫珠,一襲俏皮清新的鵝黃百蝶穿花衫,下著素光瀲灩浣紗裙,頭頂一頂半大不大的可愛雙環髻,俏皮粉嫩臉蛋小巧靈動,此時卻因為不停地追趕喘息,而泛紅。

那靈動之美簡直是與萬物渾然天成啊!

不知是看他手中的荷包,還是看他的手發呆,海藻般柔軟的長發淩亂地飄飛在雲霧之中,像一只,誤闖迷境的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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