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琴聲，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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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就看出了她蓄滿眼珠的不是雨水，而是淚。
猛然睜大雙眼，正對上他關切的眼睛，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卻用那麽清雅的聲音，親昵地喚出她的乳名。
涼九歡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名字也會跟詩情畫意扯上關系。
“抱歉，我以為這五百年，我們已經很熟悉了，所以喚了你的乳名……你好，歡歡，我是你的三師叔，花事了。”
寶哥哥說過，三師叔是那種，無論何時遇到一朵盛開的花，發芽的草，吐綠的樹，都不會無視走開之人。
難道，他……就是那個在她昏迷期間，衣不解帶地照顧了她整整五百年的三師叔嗎？
她醒來之後很少說話，卻從大家的七雜八雜中聽了很多他的故事，他很受歡迎，尤其是那些天虞山的女弟子們。
也許就在剛剛，她還認為他遠在雲端，如今她卻像見了親人一般，倍感親切。她好像忘了所有的不快，高興地立起兩只前爪對著他傻笑，“好聽！我喜歡美人師叔這麽叫我！”
他長得真的很溫柔。
抖抖皮毛上的雨水，一邊羞愧地責怪自己不禮貌，一邊竟不敢看他，拘謹道：“我知道是美人師叔衣不解帶地照顧了我整整五百年，我……也很想見美人師叔……”
“對不起，雖然照顧了你許久，卻在你醒來時離開你，是師叔照顧不周……”
他蹲到她面前，隔著半寸的距離，兩灣清泉水眸溫柔地看著她淺笑，一下子化解了她的不知所措
就是這麽一個如同東海之上的浩渺煙霧般溫柔的天青美人，不但沒有責怪你的非禮勿親，反倒將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她想她就是在那一刻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這個美人師叔吧。
“美人師叔好溫柔啊——”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叫人不知不覺沈溺其中的溫柔。
他衣袖輕輕一揮，身上潮濕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散發出一股溫暖的氣息包圍住她，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跑到了他的懷中，只是貪婪地趴在那裏囈語：“美人師叔身上的清香，好熟悉好溫暖好喜歡。美人師叔是來找我的嗎？”
“嗯，剛出關就聽說歡歡終於醒了，所以就迫不及待地來找你了，大家都很擔心歡歡會迷路……”
涼九歡窩在懷裏，扭著兔腦袋，舒服地躺好，“美人師叔，你為什麽要對我好？”
“因為我，是你的……美人師叔啊！”
不知道為什麽，只是那一句簡單的話，她的兔子眼裏又蓄滿了一包淚，對著他不自覺道：“我想家了……”可是，她不知該如何說清那時那刻的感覺。
陌生、思念、委屈、堅強……一切來得那麽毫無預兆，不由她選擇。
“我也……很想念我的母親。”
“咦？”寶哥哥不是說美人師叔是海水托起的神子嗎？怎麽會有媽媽？
黃昏很美，風很涼。
美人師叔對著她呢喃軟語出這句話的神色很淡，也很真。
眼睛明明含著溫柔的笑意，她卻感到一股孤單的海浪，拍打在她心上。
頓時，同命相連之感油然而生，從此她在心中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陪在美人師叔身邊，不讓他孤單。他們……相互取暖。
後來的後來，涼九歡才知道，安慰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的傷口也袒露出來，讓她知道，痛的時候也有人陪。
五百年的相處，只要她聽他彈琴，就會感到一種美妙絕倫的情緒，輕松愉悅地環繞在他們周身。
她有時候，也忍不住感慨，原來在世人面前威嚴清冷的美人師叔，只會在她面前裝出一種似煙似霧的嬌弱模樣，博取她泛濫的同情心。
怪不得那些覬覦他美貌的仙女們，聽到他的名字，就講究淑女禮儀有分寸的很。
“嘿嘿——”
天青美人停下手中的神琴，好笑地低頭看向膝上熟睡的少女，在夢中嬌憨傻笑。
“又想到師叔的什麽糗事了？我的一世英明啊，生生敗在了你手裏。”明明是責怪，卻偏偏夾帶了無限寵溺。
被逮住的涼九歡睜開兩大眼，看著花事了嘿嘿地傻笑，直到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才爬起來神秘兮兮道：“嘿嘿，美人師叔，我夢到你了哦……”
這幾日與美人師叔和好後，她終於不用被敖聽心拉出去學那什麽做人的規矩了，而是天天枕在花事了的溫軟膝上，聽琴睡覺。
花事了擡手遞到她手中一盞清茶讓她飲下，慢慢說。
她忙哈腰接過茶杯，一仰頭就一股腦兒地全喝光了，巴紮巴紮了嘴巴歡暢道：“好香啊，還是美人師叔采集的竹葉晨露最香了！”
她喝的正是這幾日花事了天天清晨為她親手采集的竹葉晨露，美人師叔回來，一切好吃的好喝的又回來了，真好。
“哼，馬屁精！”
腦子飛速地轉動，還想再誇張地狠誇美人師叔一番，卻被一聲充滿鄙視的唾棄之聲給狠狠地堵住了。
跑出亭子，擡頭撅嘴望去，戰奇雙手抱臂，站在浣音亭檐上對她愛答不理。
兩對兒懶洋洋半張著的四翼銀翅在陽光下，格外明亮耀眼、威武颯爽。
“戰奇？你終於肯回來了？太好了，美人師叔說這些天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還不相信，你果然沒有離家出走，呵呵，真好。”
涼九歡站在亭子下，對著它傻笑。
“誰陪著你了？！老子回來只是想看看你個笨傻兔子化成人形後到底有多醜！！”
“哦。”她嘟嘟嘴，才不會相信，“那你看我的人形好看嗎？”
化成人形的涼九歡明顯比戰奇大好多，這樣的她就能一把抱住戰奇了，想到這兒，故意張開雙臂給它瞧，那得意自在的小樣兒就像占了很大的便宜似的。
戰奇瞧了兩眼，哼道：“呵，恬不知恥。做兔子傻，做人果然更傻。”
說完猛然從亭子的另一側飛開，停到半空中，擋在始終淡笑的花事了面前，四翼銀翅噗噗作響。
“餵！病秧子，看你神色不對，又提前出關，命可真大啊！”面帶諷刺地微微一笑，不知那眼中的得意從何而生。
花事了微微垂頭繼續慢慢調弦，絲毫未回應。
戰奇自得無趣，忽感覺不對，一道淩厲的劍光從身後突然竄來，它連忙往後跳去躲過，就聽到一聲嬌斥傳來：“好你個戰奇，又回來對我師父不敬！看劍！”
那淩厲劍光，正是竹林中跑過來的敖聽心運劍而發出的。
敖聽心這幾日專程回東海抱了一堆的珍珠首飾，要給涼九歡打扮，這會兒回來正好看到那個自大狂小怪物又在騷擾師父，再加上一想起只有它敢毫無顧忌地叫師父病秧子，她怎能不氣？
說時遲那時快，天靈劍一出，就是一道凜冽的怒海劍光，氣勢洶洶地襲了過去，明知傷不到它，可是這警告必須給！
“哼，蠢貨！”
戰奇似是早有預料，躲過劍光後斜橫了一眼跑到跟前怒瞪它的敖聽心，挑起眉毛，譏諷一笑，重新飛上亭檐，懶得搭理任何人。
這樣讓敖聽心更加還想再鬥嘴，涼九歡趕忙攔住她，擠眉弄眼道：“六師姐，你回來啦？你送我的珠寶首飾呢？”
“小財迷。”敖聽心在她手心輕輕畫了兩道，再看看漫不經心的師父大人，心知自己魯莽，只好低聲道，“師父，我從東海給歡歡帶了很多珠寶首飾……”
“哼，又一個馬屁精！”
敖聽心扭頭怒瞪一眼戰奇，連忙回頭屏息凝神，等待師父出聲。哎，她家師父近日與涼九歡和好後，對其看管甚嚴。
他們都知道是因為有神秘人強行闖入天虞山和花事谷，讓涼九歡不小心喝了……才導致她提早化成了人性。
此事出後，他們幾人都對天虞山各處加強了防範，可是花事了還是不放心，以至花事谷周遭的陣法更威力了，他們幾位仙君也不敢輕易進來看涼九歡了。
但是剛化成人形的涼九歡哪能坐得住？
每次敖聽心進來看她，都被她那可憐兮兮的巴望小眼神弄得心軟非常，但是她可不敢直接求師父啊，只得和大家一起商量。
花事了本就性情疏冷淡然，無論外界發生什麽，都仿若未聞，此時，這叫她這個嘰嘰喳喳的徒弟好生膽顫。
旁邊的涼九歡聽說要出去看珠寶，連忙跑過去歡喜地拉住花事了的衣袖，“美人師叔……歡歡想去看……”
“說吧。”註視著琴弦，輕輕一笑。
“無良師父一走就是一個多月，這些天都是師兄師姐他們辛苦地照顧我，我又調皮搗蛋，還讓戰奇替我背黑鍋……他們都待歡歡可好了……尤其是每當到了歡歡生辰之日，大家都會送給歡歡各種好玩的寶貝……”
“所以……”花事了擡頭淡笑著看她。
“所以趁著今日是寶哥哥的生辰之日，我想去給寶哥哥慶生！”
這事兒他們幾人早就商量好了，剛才她一把攔住敖聽心擠眉弄眼，就是在問：“大家都在等我嗎？”
原來是大家近日忙裏偷閑，商量好一起給冷宸過生辰，掃掃他身上的冰寒之氣。
“只怕慶生是假，趁機溜出去瘋玩，是真吧？笨兔子，撒謊都不看對象！”
“哼！要你管！”涼九歡一臉羞惱地瞪向一旁**裸揭穿她的小怪物。敖聽心也不滿地與她同仇敵愾。
花事了對她的小動作，微微一笑，招的涼九歡差點流口水。哎，都看了五百年了，美人師叔還是這麽顛倒眾生。
眼前的小丫頭，殷殷的眼神裏，充滿了渴望與期待，閃閃發亮。
一身粉嫩輕衣，和一頭海藻黑發，早在活蹦亂跳的時候，弄得七零八亂，活脫脫像一個山間野丫頭。
是他疏忽了。
花事了不懂女兒家的東西，理應，讓西陵飛她們繼續教她。
可是，這樣的她，他怎舍得讓其他男人也瞧了去。
“以後都是女兒家了，切莫像以前那樣隨意往人懷裏沖撞了，懂嗎？”
“嗯嗯嗯！歡歡會牢記的！嗯？”
咦？連連應道的小腦袋恍然一頓，美人師叔他，沒有聽懂她說的話嗎？她去慶生和穿衣服有關系嗎？
她聽不懂，但是敖聽心聽得懂啊。
那天涼九歡醒來，冷宸和墨寶園都去領罰了不在天虞山，身邊只有大師兄、二師姐和她。涼九歡得知自己化成人形後，極為開心，笨手笨腳地學抱住師父不松手。
後知後覺地看見他們幾人時，也跑過去要抱。可是吧，抱她和二師姐沒關系啊，但是她又往大師兄懷裏竄，還沒有抱住，就招來幾聲猛咳。
敖聽心看看師父，連忙拉開了涼九歡，搞得大師兄渾然不自在地站在那裏，二師姐尷尬地淡笑不語。
其實，這會兒再聽到師父這麽說，敖聽心只想翻譯成：“以後不要看見個男人，就往上撲！”哈哈哈，心中竊笑不已。
“師父放心，我和二師姐會好好教導小師妹的！”
“嗯嗯嗯！歡歡也會好好學的！”
“去吧。”花事了莞爾。
如獲大赦，敖聽心連忙拉住歡喜的涼九歡起身飛奔出了花事谷。
亭檐上的戰奇盯著她們消失的地方，詭異笑道：“三日前你的琴聲，亂了。”
沒有得到應有的失態答覆，它扭頭看向那張神色不明的臉，又笑道，“看來那人的回來，你也很不滿……若不想她受傷害，就把解藥給本尊。”
“你的一切，自有她做主。你之異數，即便是他，我也不允許有一絲危險靠近她。”
“你！”戰奇憤怒地瞪著他，如果可以，只想將他那張運籌帷幄的臉為瞪出一個大窟窿！“哼，你也好不到哪裏去！為了不讓她見到他，你竟然舍得讓她下界去那烏七八糟的人界，可是真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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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睜大雙眼，正對上他關切的眼睛，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卻用那麽清雅的聲音，親昵地喚出她的乳名。
涼九歡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名字也會跟詩情畫意扯上關系。
“抱歉，我以為這五百年，我們已經很熟悉了，所以喚了你的乳名……你好，歡歡，我是你的三師叔，花事了。”
寶哥哥說過，三師叔是那種，無論何時遇到一朵盛開的花，發芽的草，吐綠的樹，都不會無視走開之人。
難道，他……就是那個在她昏迷期間，衣不解帶地照顧了她整整五百年的三師叔嗎？
她醒來之後很少說話，卻從大家的七雜八雜中聽了很多他的故事，他很受歡迎，尤其是那些天虞山的女弟子們。
也許就在剛剛，她還認為他遠在雲端，如今她卻像見了親人一般，倍感親切。她好像忘了所有的不快，高興地立起兩只前爪對著他傻笑，“好聽！我喜歡美人師叔這麽叫我！”
他長得真的很溫柔。
抖抖皮毛上的雨水，一邊羞愧地責怪自己不禮貌，一邊竟不敢看他，拘謹道：“我知道是美人師叔衣不解帶地照顧了我整整五百年，我……也很想見美人師叔……”
“對不起，雖然照顧了你許久，卻在你醒來時離開你，是師叔照顧不周……”
他蹲到她面前，隔著半寸的距離，兩灣清泉水眸溫柔地看著她淺笑，一下子化解了她的不知所措
就是這麽一個如同東海之上的浩渺煙霧般溫柔的天青美人，不但沒有責怪你的非禮勿親，反倒將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她想她就是在那一刻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這個美人師叔吧。
“美人師叔好溫柔啊——”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叫人不知不覺沈溺其中的溫柔。
他衣袖輕輕一揮，身上潮濕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散發出一股溫暖的氣息包圍住她，她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跑到了他的懷中，只是貪婪地趴在那裏囈語：“美人師叔身上的清香，好熟悉好溫暖好喜歡。美人師叔是來找我的嗎？”
“嗯，剛出關就聽說歡歡終於醒了，所以就迫不及待地來找你了，大家都很擔心歡歡會迷路……”
涼九歡窩在懷裏，扭著兔腦袋，舒服地躺好，“美人師叔，你為什麽要對我好？”
“因為我，是你的……美人師叔啊！”
不知道為什麽，只是那一句簡單的話，她的兔子眼裏又蓄滿了一包淚，對著他不自覺道：“我想家了……”可是，她不知該如何說清那時那刻的感覺。
陌生、思念、委屈、堅強……一切來得那麽毫無預兆，不由她選擇。
“我也……很想念我的母親。”
“咦？”寶哥哥不是說美人師叔是海水托起的神子嗎？怎麽會有媽媽？
黃昏很美，風很涼。
美人師叔對著她呢喃軟語出這句話的神色很淡，也很真。
眼睛明明含著溫柔的笑意，她卻感到一股孤單的海浪，拍打在她心上。
頓時，同命相連之感油然而生，從此她在心中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陪在美人師叔身邊，不讓他孤單。他們……相互取暖。
後來的後來，涼九歡才知道，安慰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的傷口也袒露出來，讓她知道，痛的時候也有人陪。
五百年的相處，只要她聽他彈琴，就會感到一種美妙絕倫的情緒，輕松愉悅地環繞在他們周身。
她有時候，也忍不住感慨，原來在世人面前威嚴清冷的美人師叔，只會在她面前裝出一種似煙似霧的嬌弱模樣，博取她泛濫的同情心。
怪不得那些覬覦他美貌的仙女們，聽到他的名字，就講究淑女禮儀有分寸的很。
“嘿嘿——”
天青美人停下手中的神琴，好笑地低頭看向膝上熟睡的少女，在夢中嬌憨傻笑。
“又想到師叔的什麽糗事了？我的一世英明啊，生生敗在了你手裏。”明明是責怪，卻偏偏夾帶了無限寵溺。
被逮住的涼九歡睜開兩大眼，看著花事了嘿嘿地傻笑，直到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才爬起來神秘兮兮道：“嘿嘿，美人師叔，我夢到你了哦……”
這幾日與美人師叔和好後，她終於不用被敖聽心拉出去學那什麽做人的規矩了，而是天天枕在花事了的溫軟膝上，聽琴睡覺。
花事了擡手遞到她手中一盞清茶讓她飲下，慢慢說。
她忙哈腰接過茶杯，一仰頭就一股腦兒地全喝光了，巴紮巴紮了嘴巴歡暢道：“好香啊，還是美人師叔采集的竹葉晨露最香了！”
她喝的正是這幾日花事了天天清晨為她親手采集的竹葉晨露，美人師叔回來，一切好吃的好喝的又回來了，真好。
“哼，馬屁精！”
腦子飛速地轉動，還想再誇張地狠誇美人師叔一番，卻被一聲充滿鄙視的唾棄之聲給狠狠地堵住了。
跑出亭子，擡頭撅嘴望去，戰奇雙手抱臂，站在浣音亭檐上對她愛答不理。
兩對兒懶洋洋半張著的四翼銀翅在陽光下，格外明亮耀眼、威武颯爽。
“戰奇？你終於肯回來了？太好了，美人師叔說這些天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還不相信，你果然沒有離家出走，呵呵，真好。”
涼九歡站在亭子下，對著它傻笑。
“誰陪著你了？！老子回來只是想看看你個笨傻兔子化成人形後到底有多醜！！”
“哦。”她嘟嘟嘴，才不會相信，“那你看我的人形好看嗎？”
化成人形的涼九歡明顯比戰奇大好多，這樣的她就能一把抱住戰奇了，想到這兒，故意張開雙臂給它瞧，那得意自在的小樣兒就像占了很大的便宜似的。
戰奇瞧了兩眼，哼道：“呵，恬不知恥。做兔子傻，做人果然更傻。”
說完猛然從亭子的另一側飛開，停到半空中，擋在始終淡笑的花事了面前，四翼銀翅噗噗作響。
“餵！病秧子，看你神色不對，又提前出關，命可真大啊！”面帶諷刺地微微一笑，不知那眼中的得意從何而生。
花事了微微垂頭繼續慢慢調弦，絲毫未回應。
戰奇自得無趣，忽感覺不對，一道淩厲的劍光從身後突然竄來，它連忙往後跳去躲過，就聽到一聲嬌斥傳來：“好你個戰奇，又回來對我師父不敬！看劍！”
那淩厲劍光，正是竹林中跑過來的敖聽心運劍而發出的。
敖聽心這幾日專程回東海抱了一堆的珍珠首飾，要給涼九歡打扮，這會兒回來正好看到那個自大狂小怪物又在騷擾師父，再加上一想起只有它敢毫無顧忌地叫師父病秧子，她怎能不氣？
說時遲那時快，天靈劍一出，就是一道凜冽的怒海劍光，氣勢洶洶地襲了過去，明知傷不到它，可是這警告必須給！
“哼，蠢貨！”
戰奇似是早有預料，躲過劍光後斜橫了一眼跑到跟前怒瞪它的敖聽心，挑起眉毛，譏諷一笑，重新飛上亭檐，懶得搭理任何人。
這樣讓敖聽心更加還想再鬥嘴，涼九歡趕忙攔住她，擠眉弄眼道：“六師姐，你回來啦？你送我的珠寶首飾呢？”
“小財迷。”敖聽心在她手心輕輕畫了兩道，再看看漫不經心的師父大人，心知自己魯莽，只好低聲道，“師父，我從東海給歡歡帶了很多珠寶首飾……”
“哼，又一個馬屁精！”
敖聽心扭頭怒瞪一眼戰奇，連忙回頭屏息凝神，等待師父出聲。哎，她家師父近日與涼九歡和好後，對其看管甚嚴。
他們都知道是因為有神秘人強行闖入天虞山和花事谷，讓涼九歡不小心喝了……才導致她提早化成了人性。
此事出後，他們幾人都對天虞山各處加強了防範，可是花事了還是不放心，以至花事谷周遭的陣法更威力了，他們幾位仙君也不敢輕易進來看涼九歡了。
但是剛化成人形的涼九歡哪能坐得住？
每次敖聽心進來看她，都被她那可憐兮兮的巴望小眼神弄得心軟非常，但是她可不敢直接求師父啊，只得和大家一起商量。
花事了本就性情疏冷淡然，無論外界發生什麽，都仿若未聞，此時，這叫她這個嘰嘰喳喳的徒弟好生膽顫。
旁邊的涼九歡聽說要出去看珠寶，連忙跑過去歡喜地拉住花事了的衣袖，“美人師叔……歡歡想去看……”
“說吧。”註視著琴弦，輕輕一笑。
“無良師父一走就是一個多月，這些天都是師兄師姐他們辛苦地照顧我，我又調皮搗蛋，還讓戰奇替我背黑鍋……他們都待歡歡可好了……尤其是每當到了歡歡生辰之日，大家都會送給歡歡各種好玩的寶貝……”
“所以……”花事了擡頭淡笑著看她。
“所以趁著今日是寶哥哥的生辰之日，我想去給寶哥哥慶生！”
這事兒他們幾人早就商量好了，剛才她一把攔住敖聽心擠眉弄眼，就是在問：“大家都在等我嗎？”
原來是大家近日忙裏偷閑，商量好一起給冷宸過生辰，掃掃他身上的冰寒之氣。
“只怕慶生是假，趁機溜出去瘋玩，是真吧？笨兔子，撒謊都不看對象！”
“哼！要你管！”涼九歡一臉羞惱地瞪向一旁**裸揭穿她的小怪物。敖聽心也不滿地與她同仇敵愾。
花事了對她的小動作，微微一笑，招的涼九歡差點流口水。哎，都看了五百年了，美人師叔還是這麽顛倒眾生。
眼前的小丫頭，殷殷的眼神裏，充滿了渴望與期待，閃閃發亮。
一身粉嫩輕衣，和一頭海藻黑發，早在活蹦亂跳的時候，弄得七零八亂，活脫脫像一個山間野丫頭。
是他疏忽了。
花事了不懂女兒家的東西，理應，讓西陵飛她們繼續教她。
可是，這樣的她，他怎舍得讓其他男人也瞧了去。
“以後都是女兒家了，切莫像以前那樣隨意往人懷裏沖撞了，懂嗎？”
“嗯嗯嗯！歡歡會牢記的！嗯？”
咦？連連應道的小腦袋恍然一頓，美人師叔他，沒有聽懂她說的話嗎？她去慶生和穿衣服有關系嗎？
她聽不懂，但是敖聽心聽得懂啊。
那天涼九歡醒來，冷宸和墨寶園都去領罰了不在天虞山，身邊只有大師兄、二師姐和她。涼九歡得知自己化成人形後，極為開心，笨手笨腳地學抱住師父不松手。
後知後覺地看見他們幾人時，也跑過去要抱。可是吧，抱她和二師姐沒關系啊，但是她又往大師兄懷裏竄，還沒有抱住，就招來幾聲猛咳。
敖聽心看看師父，連忙拉開了涼九歡，搞得大師兄渾然不自在地站在那裏，二師姐尷尬地淡笑不語。
其實，這會兒再聽到師父這麽說，敖聽心只想翻譯成：“以後不要看見個男人，就往上撲！”哈哈哈，心中竊笑不已。
“師父放心，我和二師姐會好好教導小師妹的！”
“嗯嗯嗯！歡歡也會好好學的！”
“去吧。”花事了莞爾。
如獲大赦，敖聽心連忙拉住歡喜的涼九歡起身飛奔出了花事谷。
亭檐上的戰奇盯著她們消失的地方，詭異笑道：“三日前你的琴聲，亂了。”
沒有得到應有的失態答覆，它扭頭看向那張神色不明的臉，又笑道，“看來那人的回來，你也很不滿……若不想她受傷害，就把解藥給本尊。”
“你的一切，自有她做主。你之異數，即便是他，我也不允許有一絲危險靠近她。”
“你！”戰奇憤怒地瞪著他，如果可以，只想將他那張運籌帷幄的臉為瞪出一個大窟窿！“哼，你也好不到哪裏去！為了不讓她見到他，你竟然舍得讓她下界去那烏七八糟的人界，可是真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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