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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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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漢叫周海,本地人。

說話思維非常清晰,顏雨有些懷疑他的真實身份。

“夠吃麽?”

“謝謝,夠了。”顏雨咬著漢堡,喝了一口冰涼的可樂。

“你的行李呢?”

顏雨吃東西的動作一頓,隨即搖頭,“丟了。”

如果不是沒錢,不是走投無路?誰會在廣場坐一晚上?

周海嘆一口氣:“出門一定要註意,千萬小心。”

“謝謝。”顏雨繼續大口大口的啃漢堡,她對吃的不挑剔,只要能吃就吃。

周海喝完一杯冰可樂,說道:“你什麽學歷?要不我幫你找份工作?”

“你幫我找工作?”顏雨咬著漢堡,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你自己還沒工作。”

周海笑出了聲:“和你想的不一樣,我可以幫你找工作,女孩家出門在外不容易。”

“那你是不是騙子?”

周海從口袋裏取出記者證遞給顏雨,“我是記者,在這邊記錄些東西。我可以幫你安排工作,你的親戚一天沒來接你,大概不會來了。”

記者證是真的,顏雨擡頭,“你真的是記者?”

“嗯,你可以信我。”

顏雨抿了抿嘴唇,沒想到會遇到同行。

“謝謝了,我還是再等等我的親戚,不然他萬一來了找不到我,給人添麻煩”

周海看著顏雨半響,“那你晚上在這裏睡吧,不要出去,外面不安全。”

“謝謝。”

周海喝完一杯飲料就起身,撥開臟亂的頭發,他開口,“我就在廣場附近,如果需要幫忙,去找我就可以。我會盡可能的幫你,註意安全。”

“謝謝。”

肯德基橫七豎八睡了很多蹭位置的人,他們沒地方可去,住賓館又太貴。只有這裏二十四小時營業,且空調開放。顏雨趴在桌子上,卻一點睡意沒有,這個周海是誰?

第二天顏雨又在廣場坐了一天,下午周海給她買了一個煎餅果子,顏雨狼吞虎咽的咬著,含糊道:“謝謝你啊,我叫你周大哥吧?”

“隨你,你的親戚還沒來接你。”

顏雨搖頭,目光有些失落,“他說了要來接我,之前我給他打過電話。”

“你什麽時候給他打的電話?”

“一個月前,我是按照約定時間到的,卻沒見到他。”

周海:“……你們沒有留電話號碼?”

“我沒有手機,他的電話打不通。”

“你知道具體地址麽?還有他叫什麽?你的什麽親戚?”

顏雨沈默一會兒,打量周海,開口,“他姓秦,具體名字我不知道,也是個記者。其實也不算親戚,他資助過我,我們見過面。現在畢業了,我給他打電話說來b市找他。”

“姓秦?”周海若有所思,“大概多大年紀?”

“四十來歲,秦叔叔人很好,他一定會來接我。”

周海沈默許久,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給顏雨,“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照片來源不是百度,那他和顏雨是一個單位的人?顏雨沒見過這個周海,他應該也沒見過自己。照片上秦主任穿著白襯衣,顏雨驚喜:“就是他!周大哥,你認識啊?”

周海擰眉:“我們一個單位,我確認他去世了。”

顏雨啊的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你說什麽?不可能!”

“內部新聞,你們應該不知道,是被人殺了。你找他是找不到,他妻子最近也消失不見,你跟我走吧。晚上先住我家,回頭我幫你找工作。”

顏雨一言不發,楞怔怔坐在地上。

秦夫人消失,沈峰幫忙轉移到安全地方,還是被害?

顏雨有些擔心。

“他怎麽會被殺?被誰殺了?”好半天,顏雨一臉淚看向周海,“真的麽?”

“真的。”周海面色沈重,“沒想到這麽巧,我遇到了你。”

周海這個人,顏雨一點印象都沒有。

是不是報社的人?

“我不相信,我要在這裏等他,我不相信。”

第二天一大早周海就來了,他把一份內部資料覆印件遞給顏雨,“你看看我有沒有騙你。”

那張文件顏雨也看到過,開除顏雨的文件是秘密的,可開除秦主任卻是公開,單位上下全部知道。

顏雨怔怔看著,周海說道,“你現在必須信我,姑娘,他不會來了。”

顏雨放下資料,沈默了足足有五分鐘,看向周海,“秦叔叔還有個兒子是麽?他兒子呢?”

“在刀哥手裏。”

“刀哥?就是你說的火車站這邊坑蒙乖巧的主兒?”

“嗯。”

“他和秦叔什麽仇?”

“不知道,我也在查。我只知道秦巖在他手裏,具體藏在什麽地方我也不清楚。你別問了,這些事不是你一個小丫頭能掰扯清楚,你跟我回家,我讓我老婆幫你找份工作,總比睡車站強。”

顏雨搖搖頭,“謝謝周大哥,但是,你家我不能去。”

“為什麽?”

“我不能給你們添麻煩,我有自理的能力,我會離開去找工作。”顏雨站起來,鞠躬,“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如果有緣我們再見。”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犟呢!”

顏雨轉身就走。

秦巖還活著?

秦巖有什麽活著的理由?秦主任已經死了,他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還是有什麽隱情?

顏雨剛離開火車站就撞上了刀疤臉,面包車停在面前,刀疤臉從打開的車窗伸出腦袋,喊道,“哎,巧啊妹子?去哪裏?哥送你。”

顏雨猶豫一會兒,說道:“真送我?”

“送你啊,上車。”

“我沒錢。”顏雨還在猶豫。

“不收你錢,我就送你過去,相遇一場便是緣分。哥不在乎這點油錢,你上車吧。”

顏雨抿了抿嘴唇,上車。

“謝謝大哥。”

“坐後面幹嘛?來坐副駕駛。”

顏雨轉著眼睛,走到副駕駛,坐進去:“你是b市人?”

“當然,本地戶口。你是哪裏的?怎麽一個人來b市?接你的人呢?”

“接我的人去世了。”顏雨咬掉嘴唇上的幹皮看向窗外,目光有些悲傷,“我現在也不知道要往哪裏去,我家都拆掉了,也回不去。”

“啊?這麽倒黴?”刀疤臉嘖了一聲,“你也太倒黴了吧!”

顏雨低著頭。

“你叫什麽?”

顏雨:“陳雨。”

“多大?”

“二十。”

“第一次離家麽?”

“算是吧。”

“你的行李呢?”

“睡覺的時候枕在頭下,醒來就沒有了。”

刀疤臉頓了一下,說道,“看你這可憐樣,我算是開眼了,回頭我幫你問問誰順手拿了你的行李,幫你要回來。”

“謝謝大哥。”

刀疤臉對顏雨叫的大哥很滿意,樂滋滋笑道,“不用謝,這一片我的地盤,這點小事沒問題。”

“那……我請你吃飯吧?”

“呦?你還有錢?”

“身上還有一點,不過請你吃個飯還是夠。”

刀疤臉看她這樣,飯吃了也白吃,恐怕還能再占了她的便宜。

顏雨找了一家面館,點了兩份炸醬面。

“我沒錢再點菜了,你吃菜麽?”

“我來付錢吧,你想吃什麽?”

顏雨叫了一份牛肉。

“火車站這一片都是你管的?”

“對。”刀疤臉一腳踩在板凳上,點起一根煙吞雲吐霧,“我和你說,這一片我說話算話,他們都聽我的。你要辦什麽事,找我就對了。”

顏雨說道,“能留你一個電話號碼麽?”

“行啊。”刀疤臉迅速寫下一個號碼:“你有手機?”

“等我有錢就買。”顏雨揚起嘴角,笑的很燦爛,“到時候我再聯系你。”

刀疤臉咳嗽一聲,大聲叫服務員,姿態張揚。

這種人不是什麽主腦,就是狗仗人勢的小弟。

“給我筆和紙。”

服務員不耐煩的撕下一張點菜單頁遞給他。

刀疤臉寫字歪歪扭扭,十一個數字歪的非常別致。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你拿著。”

顏雨看著上面的號碼,裝回口袋。

吃完飯,顏雨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對刀疤臉說道,“那我們在這裏分開吧。”

“啊?”刀疤臉眉毛一橫,“你說什麽?你不跟我走?”

“剛剛我去洗手間的時候問了這家店招服務員,管吃住,我覺的挺好的,就打算在這裏做下去。”

大庭廣眾之下,刀疤臉不敢做什麽,再者來說,顏雨的態度非常好,對刀疤臉是信任的態度。

刀疤臉:“我跟你去見見老板,別是騙你的。”

老板確實在門口貼了招聘,顏雨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才選的這家吃飯。

問過之後,刀疤臉才不情不願的離開。

“你可以來這裏找我,我有事會給你打電話。”

“那行,我先走了。”

顏雨瞇了瞇眼睛,收回視線往店裏走。

她真打算在這裏工作,臨時工,小店不需要身份證之類。

顏雨工作了兩天,刀疤臉就來找顏雨了。

晚上下班九點半,刀疤臉要帶顏雨出去吃飯。

所謂的吃飯,就是他們吹牛逼的場合,路邊的夜市。

顏雨坐在刀疤臉身邊,安靜的聽著他們說話。

她可以確定的是刀疤臉只是一個小頭頭,不過應該挺被刀哥看重。

“那個孫子十根手指就剩一根了,屁都沒問出來。真不知道刀哥怎麽想的,要我早把他裝麻袋扔河裏餵魚了,慫蛋玩意要是知道肯定憋不住說了。”

“閉嘴!”對面光頭男人皺眉,“喝酒。”

說話人一楞,這才連忙拍了自己嘴巴一巴掌,仰頭喝完了酒。

不聊工作,只剩女人可以聊了。

“一會兒去夜色玩吧?新來的妞水多又緊,滋味非凡。”

“你他媽什麽時候去了?你不是一直在叫窮麽?”

“不是前段弄了點錢。”瘦男人笑的很不正經,“就過去了。”

“下次遇到這種發財的事兒叫上我,別他媽一個人獨吞,真不夠義氣。”

“那個死老頭非常難搞,差點把我折騰進去,這錢賺著不容易,你他媽以為好賺的?你個弱雞樣兒給你幹的了?別老看人吃肉不看人挨打。”

其餘人笑了起來。

“膽子小的卵蛋似的,還眼紅別人賺錢。”

顏雨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收緊。

很快話題就落到了她的身上,“疤哥,你哪裏泡來的這妞?長的還挺水靈。什麽時候玩膩了,給兄弟解解饞。”

“去你媽!”刀疤臉罵道,“打主意打到老子的人身上了。”

瘦男人很黑,眼睛細長。

用筷子是左手,他是個左撇子。

他的左手臂肌肉比右手臂發達,顏雨收回視線。

“那讓她陪我喝個酒。”

“我不會。”顏雨抿著嘴唇,搖頭:“我不會喝酒。”

刀疤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黑條,你別得寸進尺,老子陪你喝一個。”

黑條的男人不懷好意的看了顏雨一眼,仰頭喝完了酒。

刀疤臉喝了很多,十二點半,黑條他們幾個約好去夜色泡女人。

刀疤臉站起來擺擺手,“我送她回去,你們去玩吧。”

“媽的,人家有主兒了,和我們光桿司令不一樣。”

刀疤臉和顏雨往停車場走,刀疤臉喝的有些多,臉漲的通紅。

走了一會兒,他突然伸手抓住了顏雨的手,顏雨嚇一跳甩開他快步就往前面走。刀疤臉撓撓頭,跟了上去。

“你喝多了,打車回去吧。”

“我能開車。”

顏雨不會坐他開的車,搖頭,“那我打車回去了,酒後駕駛很危險。”

“那我打車送你。”

顏雨觀察刀疤臉,停車場這邊沒什麽人,心思轉的飛快。“你們是不是殺人放火什麽都幹?你會不會殺我?”

“我沒有,我怎麽會傷你?”刀疤臉走過來,“我從不幹那些,你相信我麽?”

顏雨看著刀疤臉一會兒,轉身往路邊走。

顏雨給他的感覺很奇怪,也許可以用強硬的手段得到,可是他不願意。

很幹凈的一個女孩,還是個小女孩。

他們往裏邊走去,刀疤臉腳步不穩,喝的很大。

“那些事,一旦幹了就脫不了身,我不是那種人。”

顏雨不說話,刀疤臉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一直把顏雨送到她住的地方,顏雨要下車,刀疤臉一把抓住顏雨的手。

“我是真喜歡你。”

顏雨看著他的眼睛,半響後低頭,掙開他的手,“我不知道,我很亂,你讓我考慮下。”

刀疤臉梗著通紅的脖子,“老子很少這樣低聲下氣的和一個女人說話。”

“大哥——”顏雨抿了抿嘴唇,“我們明天見。”

顏雨轉身就跑。

刀疤臉追下車,抓了一把腦袋才轉身上車。

車子開走,顏雨回到宿舍,宿舍一共住了四個人,其餘三個是幫廚的阿姨。

宿舍鼾聲驚天動地,顏雨換了一件衣服重新下樓。

刀疤臉沒有折回來,外面很安靜。

打車到沈峰住處附近的小廣場。

步行到沈峰家裏。

敲門,很快就有人來開。

沈峰看到顏雨,楞了一下,“你怎麽來了?”

顏雨回頭看身後,沒發現有什麽異常,進門,“進去再說。”

“你最近去哪裏了?之前有人報警你們小區有人持刀殺人,我過去看了,監控全部損壞。你家的房門被暴力破壞,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顏雨起身打開沈峰家的冰箱找到一盒酸奶,喝了兩口,放下,“潘亮幹的,他大概覺得我知道什麽秘密,他們要抓我回去,我就跑了。”

沈峰瞇著眼睛深吸一口氣,“我讓你來我這裏,我會派人保護你,你撤回來,你為什麽不聽?”

“會殃及到一些人,我不能和警察有什麽聯系。”顏雨喝完了酸奶,放下盒子,“秦主任的屍檢報告你有麽?還有屍體照片,你有的話給我看下。”

“要這些幹什麽?”

“有用,有麽?”

沈峰看著顏雨一會兒,起身去開電腦,搬著筆記本過來放在桌子上打開了文件,“內部機密,只能看,不能拍照,規矩你都知道。”

“知道。”顏雨翻著照片,“我去打聽刀哥了。”

“刀哥?”沈峰揚眉,“火車站那一塊的地頭蛇?”

“嗯。”顏雨迅速翻著照片找到傷口位置,“秦巖在他們手裏,沒死。”

顏雨劃著鼠標的手一頓,盯著刀口。

再次看到秦主任的屍體,雖然沒有第一次情緒波動那麽大,但對於顏雨來說依舊是個沖擊。

深吸一口氣,壓下情緒。

“哎對了,秦主任的老婆你們派人接走了?”

“送回老家了,b市不安全。”

“那就好。”顏雨按了按眉心,翻著照片往下,“沈峰,你覺得正常的捅人方式,會捅到右邊麽?”

“我們推測是個左撇子幹的,重力在秦主任的身體右邊。”

顏雨放下電腦,眼睛盯著前方,幾秒鐘後,“人可能是那個黑條殺的。”

“誰?”

“刀哥手下的一個馬仔,外號叫黑條,很瘦,左撇子。前段時間突然多了一筆錢,可能是個癮君子,他胳膊上有針眼,這個刀哥可能是潘亮的一個客戶。”

沈峰迅速起身拿過筆記記下,面色嚴肅:“你最近在查那個地頭蛇?”

“嗯。”

“還有沒有什麽信息?”

“秦主任臨死之前應該拿到了什麽有用的信息,他的屍體裏你們有什麽發現麽?這很重要。秦主任被殺,秦巖卻被帶走,你說他們帶秦巖走有什麽用?要麽東西在秦巖身上,不過我聽他們的意思,秦巖被虐待都沒說出來。依照秦巖的慫包性格,有東西不會不招的,那他們還留著秦巖做什麽?要麽這個東西沒找到。他們想拿秦巖交換,你去再查下秦主任的遺物,翻翻有沒有什麽線索。或者去問秦夫人,一定要找到那東西,應該很重要。”

沈峰迅速記下,說道,“你現在在做什麽?”

“服務員。”顏雨笑道,“我得走了,被發現我就死定了,回頭電話聯系。”

“我怎麽聯系你?”

顏雨想了想,“過幾天我給你個電話。”

“好。”

“一定要看好秦夫人,別被人害了。”

“我知道,你顧好自己。”

顏雨拜拜手,“走了。”

“白澤調到b市了,現在在重案組,之前還和我打聽過你。”

顏雨的腳步一頓,回頭,“小心點白澤。”

“他?有問題?”

“不知道,女人的直覺,我們之前共過事。”顏雨揚起嘴角,“你註意安全。”

顏雨走到門口,沈峰站起來,“顏雨。”

“嗯?”顏雨回頭:“什麽?”

“之前去清河解救被困婦女的女記者失蹤了。”

顏雨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那個姑娘顏雨認識,當時顏雨看到了她寫的文章。

剛要轉發,卻發現被刪除。

很年輕的一個姑娘,嫉惡如仇,一直積極的活動在前線。

“恐怕兇多吉少,你自己註意著點,激靈點。我勸不了,從小到大,你都這個性子,認定的事情沒人能改變。無論如何,我希望你活著。”

顏雨揚起嘴角,擡起下巴,笑的有些驕傲,“我不會死,我命很硬的。”

打開門,壓低帽檐:“我走了。”

第二天中午吃飯的時間,顏雨看到廚師學徒小王摔著手機罵罵咧咧,端著飯缸過去。

“手機怎麽了?”

“死機,破爛玩意。”

“我看下。”顏雨拿過來看了看,說道,“你該換手機了。”

被個女人這麽說,小王臉有些熱。

“我也想換,只是沒有遇到好用的。”

“斜對面有家手機店,最近在做活動,買手機送話費,我看挺劃算的。”

“都是坑人的。”

“那麽大一個店不至於坑人,我下午也要去買手機,要不我們一塊去看看?”

小王看著顏雨,眼珠子一轉,嘴上卻吊兒郎當,“好啊。”

顏雨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證辦卡,很容易被查出來號碼,通話記錄這些就不是秘密。現在電話號碼實名制,很難買到不需要身份證的電話號碼。

這事兒不能經過沈峰的手,經沈峰就不是絕對的保密了。

多一個人知道,多一份危險。

小王今年剛剛十八,虛榮心作祟,顏雨用了激將法他就買了新手機。

“你這個電話號碼不是移動的,用不了。”

“那再辦個移動的不就好了,反正你也沒什麽業務。”顏雨買了一個一百塊錢的老年機,小王猶豫一會兒,點頭,“這個卡反正也停機了,那再辦個號吧。”

他取出來就要扔,顏雨說道,“辦號還要再交五十,我最近窮死了,你這個舊卡要不給我?”

“行啊。”

顏雨把小王的舊卡塞進了手機裏。

兩人才回去。

晚上顏雨給沈峰發了短信,很快沈峰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顏雨左右看看,接通,“餵。”

“潘亮和那個刀哥一直有合作,你查的方向沒錯,我們調出來附近的監控發現在秦主任出事當天晚上,刀哥有在附近出現過。黑條名字叫劉成飛,h省人。十五歲殺人,判了十年,出來後就跟刀哥混了。那天雨太大,很多證據都被沖走了,即使懷疑,現在也無法抓捕這個人,證據不足。”

“那就別打草驚蛇。”

突然身後響起了口哨聲,顏雨迅速掛斷手機,把通話記錄刪除。

繼續洗碗,很快刀疤臉就走了進來。

“還沒洗完呢?”

“快了。”

“你們老板真王八蛋,讓你一個人洗這麽多晚,要不幹了,跟我吧。”

顏雨搖搖頭。

刀疤臉罵罵咧咧在旁邊點起一根煙,叼著煙斜靠在門邊,“等以後有錢了,哥出錢給你開個小飯館,自己走老板,賺錢全是你的。”

刀尖上混飯吃的小混混,哪有什麽前途?

說不定哪天就被砍死了。

“你說好不好?”

“開店要用很多錢,我們沒錢。”

刀疤臉瞇著小眼睛直勾勾看著顏雨。

“我說等我以後有錢了。”

“那得等到多久以後?”

刀疤臉表情一頓,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你是看不起我麽?”他擡手就把煙摔了,指著顏雨:“你別得寸進尺,你這話什麽意思?你覺得我這輩子就是窮鬼的命麽?”

顏雨嘆一口氣,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刀疤臉瞪著顏雨,突然撲過去抱住她,急吼吼的去解她的衣服:“我不辦了你,你是不是就覺得我不是男人?”

顏雨驚慌掙紮,刀疤臉抱的更緊。顏雨擡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刀疤臉頓住。

顏雨用力推開他,迅速退後眼圈刷的一下就紅了:“刀尖上混命的混混,哪天死都不知道。你憑什麽抱我?你能給我未來?”

刀疤臉楞住。

顏雨轉身就從後門跑了出去。

“餵?打了我你跑什麽?”

顏雨連著兩天沒有見刀疤臉,她在等一個時機。

第四天,刀疤臉過來把顏雨給堵在飯店後面的巷子裏,顏雨手裏拎著飯盒,看著他:“你想幹什麽?”

“我們聊聊。”

“聊什麽?”

“我喜歡你,我不想強迫你讓你難過。”

顏雨看著他,這個混混也沒有看上去那麽壞,至少對她沒有多壞。顏雨原本以為會費很大功夫才能走到這一步,她想了好幾個退的方案,可沒想到這麽容易。

甚至生出些愧疚了,真是對不住了兄弟。

“我會賺錢,過幾天有個發財的機會,我要離開一周,等我回來一定娶你。”

“殺人放火麽?你不準去,這種事賺多少錢你都不許去。”顏雨擰著眉毛,表情憤怒,“你也說了,一旦幹了,就再也退不出來,會坐牢的。”

“不是殺人放火,回頭我告訴你,現在不能說。”

顏雨抿著嘴唇,低頭不說話。

刀疤臉抓住顏雨的手臂,“我現在真的不能告訴你,不過不是殺人放火。真的,我保證不去殺人放火,不幹掉腦袋的事兒。”

顏雨眼睛有些紅,“那幹什麽能賺一大筆錢?”

“運貨,老大挑了我們幾個人去幹,不過貨有點特殊。”

顏雨:“特殊?你不是看場子的麽?”

“我不是只看場子,我也押車。噓小聲點,現在不能說,不過很安全,你放心。”

“那什麽時候走?”

“我現在就得走。”刀疤臉左右看看,捧著顏雨的臉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跑一趟有好幾萬,賺到錢我們開個店,我養你。”

這個刀疤臉比她想象的純情多了。

顏雨很少在感情上欺騙別人,這算第一次吧。

刀疤臉接了個電話開車面包車匆匆離開,顏雨回到房間從包裏翻出另一只手機打開,上面的紅點一直在移動。一個小時後,紅點停止移動。

下午五點半飯店又要上班,顏雨端菜給客人,走了兩步一頭栽倒在地上,幸虧手裏端的是涼菜。老板娘連忙把顏雨送到醫院,醫生檢查說是營養不良。

“你回去休息吧,今天不要去店裏了,太嚇人了。好端端的突然就暈倒,真是嚇到我了。”

“謝謝嫂子。”

“你趕快回去吧,可別再來一次,真是可怕。身體好才重要,年紀輕輕可別弄出毛病來。”

“謝謝。”

老板娘把她送到宿舍就走了,顏雨在床上躺到天黑,換了衣服。她拿出手機看追蹤器狀態,沒有動,那刀疤臉在這裏停留時間挺久。

顏雨查到定位地址,打車到附近的廣場,這邊很偏僻。

屬於西郊工業園,到處都是工廠。

顏雨觀察環境,她穿的老太太衣服,戴著老太太帽子,如果不註意看還真是發現不了。

顏雨走了半個小時才看到刀疤臉的面包車停在一個工廠院子裏,院子還有幾輛車。

從外面看也看不出什麽,門口有看門人。

顏雨不敢多停留,記住門牌號就離開了。

往回走,發信息給沈峰。

“他們似乎有貨要走。”

“不方便接電話?”

“我們見個面。”

“五分鐘後給你發見面地址。”

“好。”

顏雨上了出租車,這附近太空曠了,不好監視。

暴露了自己,白偽裝這麽久。

不知道陳錚還活著沒有,希望他活著。

顏雨心情挺覆雜的,一邊是林安,一邊是陳錚。

林安勝利,陳錚肯定會被弄死。

如果陳錚贏了林安,林安的下場可想而知?

這是一道沒有準確答案的數學題,無解。

五分鐘後,沈峰發來地址:“八家賓館七樓705。”

一個小時後顏雨到了地方,敲了三聲,沈峰開門。

“發現了什麽?”

顏雨把手機錄音放給沈峰聽,看著他的眼睛,“這是刀疤臉和我說的,他們要運貨,要賺大錢了。”

沈峰聽完對話,微微蹙眉,“刀疤臉是誰?”

“刀哥手下的一個馬仔,大名叫朱贏。大概三十左右,以前一直替刀哥管的火車站那塊,收保護費,還順便交易一些小藥丸。”

“毒-品?”

“嗯。”

“你怎麽認識的?”

“我有我的辦法,你這就別管了,我在刀疤臉的車上放了追蹤器。他的車最終停放位置在這裏,你看下。”

“追蹤器?你這麽大膽?不怕被發現?”

“無憑無據,發現也不會想到我身上。”

“你真是瘋了。”

“瘋沒瘋我自己知道,這個倉庫附近我去看了,不好監視。我覺得挺難的,剩餘的問題你們自己解決。小心點,別打草驚蛇。我猜測啊,潘亮作為b市的大毒-販卻一直不能被人發現證據,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他不親自運,他讓別人運,即使被抓,也牽扯不到他的身上。刀哥,據說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兒,他的手下也都是群亡命徒。很好用的一個棋子,我現在還沒查到秦巖在哪裏,你哪裏有消息麽?”

“沒有,我們也沒有查出秦主任有留下什麽重要的線索。”沈峰擰眉,面色沈重,“實踐報告我看過很多遍,沒有什麽新的發現。”

顏雨按著太陽穴,她把連接追蹤器的手機留給沈峰,說道,“亂,線索太少了。哎對了,白澤還在b市?清河的拐賣案算是結案了麽?那個記者找到了麽?”

“沒有,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那個紅姐被打死,清河的拐賣案線索就斷了。”

“當時有個警察叛變了,不知道清河那邊怎麽處理的。”

沈峰一楞,“什麽警察叛變?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這個事兒。”

“白澤沒有上報?”

“這種事比較敏感,會牽扯到很多人,這大概也是被隱瞞的原因吧。叫什麽?是誰?我去查下。”

“林瀚,是當地警察。他叛變殺了方同,我和方同一塊。你後來帶我出來的,你應該知道那個犧牲的警察。林瀚卻跑了,後來在j市,我和白澤匯報過這個情況。”

“我去查下,這件事很嚴肅。”

“那個警察是突破點。”

“這個線索很重要,如果有線索證明兩個案子有關,就可以並案查下去了。”

顏雨腦袋裏迅速運算著現在的情況,她很渺小,能做的事很有限。只是在這有限的能力下,她希望可以做到更多,抓到更多的犯人。

“最近陳錚他們那邊有消息麽?”

“你想問什麽?”

“林安怎麽樣?”

“你到底想問誰?”

顏雨站起來,“我先走了,誰也不問了,我臨時起意,不想聽答案。”

“我們不知道具體消息,不過從顯示出來的東西看,他們合作的很愉快。周建榮最優秀的左膀右臂,合作非常愉快,一時半會死不了。”

顏雨笑出了聲,“你這話說的我都不想接了。”

“為了案子深入調查可以,但是別逮誰都上床,臟不臟?”

顏雨猛的擡頭看向沈峰,臉色有些難看。“你說什麽?”

“沒什麽,別跟的太緊,註意安全。我這邊會派人去詳細的調查,如果有進展,我會通知你。”

“沈峰。”顏雨看著沈峰的眼睛,忽的笑出了聲,“你當初強迫我的時候你覺得惡心麽?”

“顏雨!”

“工作不要牽扯到私生活,我把線索給你,你負責抓人。”

沈峰拳頭捏的很緊。

顏雨移開視線,“如果你的私人感情影響了案件的發展,我會選擇換一個人接頭。工作是工作,私生活是私生活,我希望你能分清楚輕重緩急。”

她對沈峰的感情很覆雜,非常覆雜。

很多東西分不了那麽清楚,愛恨之間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界限。

顏雨一直想讓自己忘記那些事兒,她把沈峰當大哥。她沒有幾個親人了。她和沈峰從小一塊長大,感情不是能用幾個詞可以概括。

她對沈峰沒有愛情,除了愛情,什麽都可以有。

“過去就過去了,我只當你是我大哥。不要管我做什麽,和誰在一起。我希望抓到犯罪團夥,能將他們繩之於法,還那些為了查出真相犧牲的人一個公道。你是警察,你的職責不是管我怎麽戀愛。如果你做不到,請把工作移交給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你的一個兒女情長,可能就是無數人喪命,我也可能犧牲。走了,你好好想清楚。”

顏雨走出了門。

他們一直逃避這個問題,直到現在。

這麽醜陋的攤開,不得不面對。

走出門,顏雨咬著手指骨節深吸一口氣。

必須得冷靜下來,她需要更客觀更冷靜的態度。

一點差錯都不能出。

回到宿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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