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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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的記者？叫什麽？”
“李龍。”
沈峰沈默著開車，五分鐘後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
他扯掉安全帶，目光凝重看著前方，片刻後回頭，“李龍的失蹤不簡單，怎麽？你們領導想讓你接手這個案子？”
他們都不是笨人。
顏雨點頭，“是這個意思。”
“非常危險，你們單位辦事方式激進，特別是老秦的人。”沈峰看著顏雨，面色沈重。“個個都是不要命。”
顏雨若有所思。
“你這邊什麽態度？”
“我答應了。”顏雨說道，“李龍如果還活著，越快找到他越好。”
沈峰下車，拿著車鑰匙大步走過來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說道：“可以下來麽？”
“可以。”
沈峰讓開路，顏雨下了車。
“李龍活不了。”沈峰把車鑰匙裝進口袋，說道，“他們殺人如麻，不會留活口，就看屍體在什麽地方找到。”
顏雨的腳步一頓：“沒有活路？”
“走吧。”沈峰嘆一口氣，擡步往電梯口走。“除非有奇跡。”
他們選的是一家湘菜館，顏雨喝完一杯水，摸出煙盒取出一支煙要點燃被沈峰拿掉了。
“腿還沒好，抽什麽煙？”
顏雨擡起頭，放下火機，咬著拇指擰眉，“你說李龍死了？”
“落到那些人手裏，活不了。”沈峰給顏雨倒水，說道，“這些事你們記者不用跟著查，也不過是平白搭進去一條命，你可以和老秦反映。”
“潘亮麽？”
沈峰擡眸。
顏雨繼續說道，“你覺得潘亮這個人怎麽樣？”
“性格多疑，辦事心狠手辣，你別亂來。”
“你們有試過往他身邊安插線人麽？”
沈峰搖搖頭，手中摩挲著茶杯的邊緣，“之前有安排，結局和李龍一樣，下落不明。都撤了回來，不能拿他們的命冒險。”
李龍遇害，這話從沈峰嘴裏說出來，顏雨不得不信。
顏雨心情覆雜，瞇著眼睛。
“有什麽弱點？”
“誰？”
“潘亮。”
沈峰皺眉，盯著顏雨，“說了別胡來，這事輪不到你查。”
“誰查不是查？只要有結果，過程怎麽樣重要麽？我有分寸，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命填。”
“我不允許你去辦這件事。”沈峰語氣強硬，“當初我不讚成你進警校就是不想你身處危險境地，你拿了相機，卻依舊想著拿槍的事兒。顏雨，你只是個記者。”
一頓飯吃的很不愉快，兩人不歡而散。
顏雨知道沈峰的意思，他們兩個認識這麽多年，她怎麽能不懂？
可顏雨有她的堅持，她的理想。
李龍即使是死了，也不能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死在無人得知的角落。
那是她的同事。
顏雨心裏還懷著僥幸，也許沒有死呢。
也許只是普通的失蹤，又被找了回來。
可現實生活中沒有那麽多奇跡。
李龍的屍體兩天後在城西的垃圾場裏發現，赤-身裸-體被裝在麻袋裏。
屍檢報告結果出來，他是被活生生打死，骨頭打碎。
顏雨握緊了拳頭，她看到老秦拿下眼鏡揉眼。不大的會議室裏，他的哽咽聲非常清晰。
“他——是值得尊重的英雄。”
李龍的兒子今年高三，他的妻子哭的暈厥過去。
顏雨翻來覆去看手裏的資料，呼吸的時候肺有些疼。
“秦主任，我有個計劃。”顏雨開口打破這僵局，她吞咽喉嚨，想笑沒笑出來。“要不要聽聽？”
人死不能覆生，他們能做的是曝光暗黑勢力，抓捕犯罪人。
秦主任狠狠抹了一把臉，眼睛通紅，“說說看。”
這一句話，幾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量。
顏雨翻開資料。
他們沈浸在追悼的情緒裏有個屁用，必須反擊，必須拿到主動權。
她把所有照片都攤開，說道，“通過康覆中心接近潘亮，殘疾的用途。”
秦主任漸漸平覆了情緒，他看著顏雨。
顏雨表現的很平靜，她擡起頭，清淩淩的眸光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潘亮這人坐過牢，什麽事都幹過，謹慎多疑，一般人接近不了。即使警方也很難往他身邊安插人，這兩天我查了他的資料，他有個致命弱點，好色。”顏雨站起來，把所有的照片鋪在桌面上，“他有腿疾，每周要去一次康覆中心做檢查。顏雨做好了計劃，這兩天時間她沒有閑著，她在構思。
“在這裏相遇。”
秦主任卻在猶豫，他看著桌面上的照片。
李龍真的死了，他的屍體擺在面前。
秦主任還要把顏雨推出去？
他在猶豫，他現在有些怕了。
“我從明天去康覆中心訓練，以後我盡量不回單位，有什麽事電話聯系。李哥不能這麽白白死了，我一定要那些人付出代價。”
秦主任沈默，顏雨看向屋子裏剩餘的一個人。
姜毅。
他們都沒有回應，顏雨坐下。
“秦主任，你覺得呢？”
大概過了一分鐘，秦主任開口，“要不我們再考慮考慮？”
“考慮什麽？”
“我之前是抱著僥幸，希望你能幫我找到李龍。現在李龍找到了，看到他，我——是有些怕。”秦主任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你要去，面對的是窮兇惡極的罪犯，一切都是未知數。”
“那放棄？”顏雨闔上資料。“李龍就這麽白死了？”
“你容我想想。”
顏雨抿了抿嘴唇，轉頭看向窗外，看到李龍的屍體，她也是同樣憤怒。
“那行。”顏雨把資料塞進包裏，站起來拿過拐杖，“那我先走了。”
“你先回去，什麽都別碰，我考慮清楚給你電話。”
“行。”
顏雨在超市買了方便食品，才往住處走。
等電梯的時候，身後直沖過來四個男人，兇神惡煞。
本來等電梯的還有個老太太，看到他們立刻就讓開了路。
顏雨被撞了一下，她避開。
電梯下來，四個人匆匆走了進去。
顏雨略一頓，也走了進去。
其中一個胳膊上有紋身的男人看了顏雨一眼，顏雨按下樓層。
他們沒有按。
顏雨站在靠近電梯門的地方，她從電梯墻壁的反光中觀察這幾個人。
突然紋身男就看了過來，顏雨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低下頭。
電梯停下，顏雨剛要走出去，紋身男先走出了電梯。他走的很急碰到顏雨的肩膀，顏雨捂著肩膀哎呦了一聲。
男人回頭瞪了她一眼，其餘幾個人魚貫而出。
顏雨拎著拐杖慢吞吞往自己家去。
幾個人直奔最裏面，敲門聲震天響，十分粗暴。
家暴男和受虐女的住處，他們是誰？
顏雨打著殘疾的借口，磨蹭在走廊裏。
開門的聲音，顏雨回頭看到四個男人直撲進去。
女人沒叫出聲就被拖了進去，顏雨心中一驚。
快步開門，進去後關上門拿出手機報警。
那些人幹什麽的？
這家人還真是不得安生啊。
報警電話接通，顏雨匆匆說完案情，掛斷電話。
顏雨握著手機，腦筋轉的飛快。
電話響了起來，來電是沈峰，顏雨立刻接通。
“我是顏雨。”
“晚上有時間麽？”
“你現在有空麽？”顏雨直接問道，“離我這裏有多遠？”
“做什麽？”
“昨天死人的那家，剛剛進去四個男人，不知道幹什麽，不過來者不善。你要在附近就過來看看怎麽回事，我現在腿腳不便。”
“不遠，馬上過去。”
“1206房間。”
“行。”
沈峰掛斷了電話。
顏雨打開門探頭看過去，房門緊閉。
她輕手輕腳的靠近，裏面有重物砸在地上的聲音。
顏雨現在斷腿斷手，她出頭就是找死。
那個女人再作死，顏雨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真的死。
門突然打開，顏雨和走出來的人四目相對。
男人一楞，一道光在墻壁上閃在墻壁上。
他手裏握著短刀，直逼顏雨：“你在這裏做什麽？你是什麽人？”
“倒垃圾，聽到這邊有動靜過來看看，你是什麽人？”
顏雨往後退。
身後的電梯門響了一聲，男人斂起陰狠表情。
轉身快步進了房間，碰的關上門。
顏雨轉頭，一個老太太巍顫顫的出了電梯。
“阿姨，你在12樓住？”
“是啊，你是？”
顏雨過去扶著他，“你趕快回家吧。”
“哎？姑娘？”
“你趕快回家。”
老太太別著頭看顏雨，“哎？”
走廊盡頭那個房間裏的動靜更大，顏雨拿出手機再次打給沈峰，暫時無法接通。
沒有信號？
門再次拉開，四個人匆匆走了出來，身後的門大開，裏面沒有動靜。
顏雨摸到手腕上的鐵鏈，打開暗扣，走出了自己的房門
“哎？”
四個人一起擡頭看了過來，顏雨握著拐杖，“你們入室搶劫？手裏拿的什麽？那不是你們的東西吧？”
沈峰快到了，她得拖延時間。不管這幾個人做什麽的，橫豎不是好人。
紋身回頭看了一眼小弟，偏頭示意。
剛剛拎刀的男人直奔顏雨而來，風吹上了門。
顏雨擡起拐杖擋住砍刀，擡起中彈的腳就踹了過去。
力度太小。
“別留活口。”紋身男懷裏抱著黑色的塑料袋，抽出一把刀，四個人就圍了過去。本來就沒想留這個人活口，沒想到她又湊上來。
☆、43.第 43 章
顏雨往後退了半步，格開匕首就朝他的脖子打去。
顏雨的速度很快，手裏拐杖有一定的長度，立刻就砸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撤回刀已經晚了，他只覺得頸椎骨要被打斷。
顏雨又往後退了半步。
她收回拐杖並在身後。
他們夾著黑色塑料袋，剛剛上樓的時候顏雨並沒有看到，那是什麽東西？
1206的男人死於毒-品，他們不會和毒-品有關系吧？
顏雨抖開鏈條劈頭朝著男人的臉打去，鏈條是軟兵器。
男人被打到眼睛，劈頭砍了過來，顏雨側身避開。
快步往後退去。
電梯門開，叮的一聲響。
抱著黑色塑料袋的男人直撲過來，速戰速決。
顏雨整個人都精神了。
“救命啊！”
擋住砍刀，她被一腳踹翻在地，顏雨迅速甩出鏈條攻擊。
紋身男的刀就往顏雨身上砍，一道身影閃過，顏雨在地上滾了一圈就看到紋身男摔在地上。抱著黑色塑料袋的男人松開顏雨，沖向了安全出口。
沈峰抽出手銬扣住紋身男，另一個人拎著刀砍了過來。
“沈峰！”顏雨翻身爬起，拐杖就抽向男人的胳膊。
一聲哀嚎，刀子掉在地上。
沈峰回身就把人反剪壓在地上，手銬的另一邊銬住了這個人。
“跑了兩個人。”
沈峰拉起顏雨，“沒事吧？”
“沒事，他們帶走了一包東西。”
沈峰讓顏雨站穩，連忙追了過去。
安全出口的門撞在墻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顏雨擦了擦嘴唇，快步往走廊盡頭那間房走去。
半分鐘後，沈峰拎著槍匆匆回來。
“顏雨？”
“沈峰快過來！”顏雨在走廊盡頭的房間裏大喊。
警察也已經過來，電梯門打開，兩個警察直沖進來。
“警察。”沈峰立刻拿出證件。
“怎麽了？”
“看著他們兩個。”
沈峰進了房間，整個房間沒有落腳的地方，亂糟糟一團。家具砸在地上，顏雨背對著他蹲在地上，抱著一個女人，滿地的血。
沈峰面色一凜。
顏雨捂著女人的胸口，溫熱的血從她身體裏流出來，顏雨捂不住。
滿地都是血，浸濕了顏雨的衣服。
手下的心臟跳的很微弱。
顏雨咬著牙，這女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可就這麽死在面前？
“沈峰！快叫救護車！”
沈峰扯下桌布捂在女人胸前，刀傷。
捅了幾刀。
另一手拿出手機打急救中心的電話。
顏雨的頭發散下去遮住了半邊的臉，她穿著白色背心，此時全染紅了。
他們在找什麽？
“他們拿走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我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等這個女人醒來就知道。”
沈峰再次撥下號碼，通知刑警隊的人過來。
五分鐘後救護人員到達。
女人被擡走搶救。
沈峰遞給顏雨紙巾，“擦擦臉。”
“謝謝。”
沈峰在屋子裏翻找。
“沈隊？”
“有沒有找到東西？”
“新型毒-品。”
晶狀顆粒，半小袋。
“還有些註射的。”
“查查這裏的住戶背景，查的越細越好。調查樓道裏監控，小區出入監控，跑了兩個人。”
“明白。”
沈峰拉起顏雨，“用去醫院麽？”
“不用，沒什麽事。”
從外面看確實沒什麽事，沈峰皺眉，“以後遇到這種事不要硬湊上來，我晚來一會兒你的命就沒了。”
“這誰？嫂子？”
“我妹。”沈峰移開眼，取下手套，“你暫時先搬出去住，要不住我那裏也行，這邊最近不安全。”
“行，我真沒地方去了就去你那裏。”
“那我把鑰匙留給你一把，我這邊忙起來就沒準了。”
“不用，我去的話我找你。”
這意思，顏雨不會去他那裏住，只是敷衍。
沈峰收回鑰匙，轉身往外面走，“那行，我先走了。”
沈峰匆匆離開，顏雨一句話卡在喉嚨裏沒說出來，笑著聳聳肩。
轉身往自己的住處走，她大多數時間在外地，生活用品一個背包足矣。
走出門，顏雨左右打量，攔了一輛出租車。
她在酒店開了房間。
晚上沈峰打過來電話，顏雨正在吃飯，放下筷子。
“沈峰。”
“那個女人沒搶救過來，死了。”
顏雨啊了一聲，“死了？”
“嗯。”電話那頭打火機的聲音，半響後沈峰說道，“你搬出去了麽？”
“在酒店。”
“哪家？”
"七天。”
“那你先住著吧，見過你的兩個人沒抓到，你小心點。”
“帶走的是不是毒-品？”顏雨琢磨著這件事，問道，“這案子是不是和毒-販有關？”
“是這樣。”沈峰嘆一口氣，隨後說道，“你知道就好，這案子保密。”
“明白。”
“有事給我打電話。”
“再見。”顏雨掛斷電話，把剩餘的飯吃完。
化了淡妝，背上包拿著拐杖出門。
皇家會所有六層，魚龍混雜是一樓，什麽人都有。
顏雨坐下點了一杯雞尾酒，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燈光閃爍。
十分刺眼。
“美女，這邊有人麽？”
顏雨回頭，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靠在桌子上，笑瞇瞇看著她。
顏雨搖頭。
男人坐下，招手叫服務員送酒。
靠近顏雨，呼出的氣息不太新鮮，顏雨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
“一個人？”
顏雨擡起下巴，執著酒杯輕抿，移開臉。
“餵，交個朋友嘛，不用這樣吧？”
顏雨喝完了酒。
從她進來坐到這裏，已經有好幾個男人把目光投過來。
顏雨穿的衣服，始終還是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這樣也好，新鮮。
男人坐了一會兒，顏雨始終沒搭理他，他就沒趣走了。
顏雨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剛要起身，又一個男人過來坐下。
一杯酒被推到面前，男人穿著黑色的襯衣，他偏了下頭，笑起來有酒窩。
“第一次來？以前沒見過你。”
顏雨揚眉。
男人喝完酒，笑著搖搖頭，視線下移，“你的腿怎麽了？”
顏雨的目光暗淡下去：“殘疾。”
“抱歉。”
顏雨笑笑，“沒關系。”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站起來，“抱歉，我得先走了。”顏雨揚起嘴角，燦然一笑，“很高興認識你，希望還有機會見面。”
“哎——”
顏雨已經拿著拐杖走了出去。
男人笑著喝完一杯酒，胳膊架在桌子上看向舞臺。
顏雨去了趟洗手間，這地方的洗手間也不幹凈。
男女雙重奏在隔壁撞的廁所隔板一直響，顏雨惡寒。
匆匆出了皇家。
下臺階的時候，迎面開過來兩輛車，車停下。
前面的奔馳下來兩個男人，顏雨擡頭，腳步一頓，迅速移開眼從另一邊往下走。
他們一行七個人進了皇家。
顏雨昂首挺胸往前面走，走到路邊攔車。
坐在出租車上，顏雨擡手咬住手指。
陳錚？
怎麽會是他？
b市？
陳錚怎麽在b市？
簡直——
顏雨不知道用什麽詞形容現在的心情，她以為自己和陳錚不會再見面。
竟然這麽措不及防的見了。
顏雨舔過嘴唇。
陳錚身邊的中年人顏雨沒見過，不是周建榮。
他此行目的是什麽？
顏雨迷迷糊糊的睡著，她是被噩夢嚇醒。
夢裏不單單有林安還有陳錚，他們站在黑暗裏，渾身是血。
顏雨猛的坐起來，她捂著臉深吸一口氣。
光從窗簾縫隙裏洩露出來，電話鈴聲大響。
顏雨深吸一口氣調整情緒，抓過手機。
來電是秦主任。
顏雨手指穿過頭發，閉上眼接通電話，“秦主任，我是顏雨。”
“來我家一趟。”
顏雨睜開眼，“有事？”
“嗯，你過來，李龍的案子。”
“好，半個小時。”
八點半顏雨到秦主任的家，開門的是秦主任的老婆。
“小雨來了。”
“阿姨你好。”顏雨笑著點點頭。
“你秦叔在書房呢。”
“那我過去了。”
顏雨敲了一聲，就推門進去。
秦主任坐在電腦後面，房間內煙霧繚繞。
“秦主任？”
“把門關上。”
顏雨關上了門，走進去。
“坐。”
顏雨拉開椅子坐下，說道，“李龍的死要發新聞麽？”
“微博上得發，晚間新聞我爭取。”
桌子上的煙灰缸裏插滿了煙頭，他到底抽了多少煙？
“李龍的屍體，屍檢的時候發現了一張內存卡。”
顏雨斂起了紛亂的情緒，擡頭，“什麽內容？”
“半段視頻，裏面有潘亮，應該是交易現場。”
李龍就死在這上面。
顏雨沈默。
“做記者，並不比幹警察輕松。為了曝光一些視頻，我們很多同志甚至付出了生命。”
記者工資不高，常年在外面奔波，他們的死沒有鳴槍，沒有鮮花掌聲。
他們經常被人罵，他們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
“為了良心吧。”顏雨看向窗外。“媒體人的職業道德。”
有鳥兒飛過來落在窗臺上，嘰嘰喳喳的叫。
“我昨天去皇家了。”
秦主任掐滅煙頭，擡頭看過來，“一個人？”
“嗯。”
秦主任皺眉，卻沒說話。
“探探路，什麽都沒做。”
秦主任又點了一根煙。
“秦主任，你覺得我們做新聞的圖了什麽？”
秦主任放下煙，捶了下胸口，充滿血絲的眼睛直直看著顏雨。
他有私心，每個人都有私心。
顏雨為了私心去曝光買賣人口，她的妹妹被拐走了。
秦主任，他是為了他的兒子，他憎恨毒-販子。
☆、44.第 44 章
“沒有後不後悔，選擇了就是選擇了。”
我們活在這片土地上，只希望這片土地會越來越好。
黑暗，越來越少。
秦主任沈默了很久，擡頭：“這次回來見你媽了麽？”
“沒有。”顏雨搖頭，隨即笑笑，“不讓她擔心了，我一個人來一個人走，沒牽掛，也沒有把柄。”
秦主任瞇著眼睛，咬了咬牙，“別太沖動，這事得慢慢來。有任何危險，立刻撤，聽明白了麽？立刻撤。”
“警方知不知道我們的行動？”
“我會和那邊聯系。”
秦主任還是決定讓她去查這件事了？
顏雨點點頭。
秦主任倒著煙盒，卻沒倒出一根煙。
顏雨從包裏取出兩盒中華放在桌子上，說道，“包裏還有兩盒。”
“你拿回去——”秦主任要推讓。
顏雨撕開一包煙，取出一支點燃深吸一口。
她蹙眉，面色沈重，“清河的拐賣，秦主任，上點心。”
秦主任看著顏雨一會兒，收回視線。
顏雨有心結，那是她這一輩子無法放下的罪。
“我盡力而為。”
顏雨站起來，“計劃晚上我發給你，暴露或者查不出來我都會撤。”
“吃了午飯再走？我讓你阿姨做飯去。”
“不了，還有別的事。”
顏雨回去修改了計劃，她沒有聯系陳錚。
在酒店住了一周，沈峰就送過來一把鑰匙，他住在單位，讓顏雨暫時先住在他家。
沈峰非常忙，送完鑰匙兩人吃了個午飯就分道揚鑣。
第二周，顏雨開始參加康覆訓練。
她的腿傷的不算重，肩膀上的傷也恢覆的差不多。
每天下午過去康覆中心兩個小時。
第三周，顏雨才看到潘亮。
潘亮和一個女人過來，他右腿膝蓋以下是假肢。
顏雨架在助走的架子上，左腳用力，小腿鉆心的疼，立刻縮回了腿。
“慢一點來，不要慌。”
顏雨看潘亮進了貴賓室，走下架子，拿過毛巾擦汗。
“我多久可以走路？”
“丟開拐杖？”
“對。”
“得一個月。”
那還好。
顏雨活動身體，肩膀上的傷不碰不疼。
餘光再次掃到貴賓室，顏雨看到同一個方向的洗手間，拿過拐杖，“我去趟洗手間。”
“需要陪同麽？”
“不用，謝謝。”
顏雨進了洗手間，她坐在馬桶上補妝。
擡起下巴照了照臉，幸虧她的臉沒毀。
沖水，拿過拐杖出門。
確定了潘亮所在位置，顏雨回到原地，護士給她做按摩。
大約一個半小時，潘亮走出了治療室。
顏雨的訓練課程也要結束，晚上她又去了一趟皇家。
坐在上一次的那個位置，點了同一杯酒。
酒沒喝過，身邊一道陰影，她若無其事的轉頭看過來。
一杯果汁推了過來。
“傷沒好喝什麽酒？”
顏雨一怔，隨即揚眉。
拿過果汁晃了晃，喝了一口，轉身視線落在舞池中央，靠近陳錚的耳朵：“來b市做什麽？”
陳錚眸光沈了下去，他握著酒杯的手很緊。
手指骨節分明。
“嗯？怎麽敢來找我？”
顏雨幾乎是趴在他的肩膀上，陳錚挑起眉尾。
他仰頭把烈酒一飲而盡，轉身一把抱起顏雨。
顏雨抱住他的脖子，表情卻沈了下去，餘光觀察周圍。
陳錚揮開桌子上的酒杯把顏雨放上去，含著酒氣的嘴唇劃過她的嘴唇到脖頸，最後落到耳朵。
陳錚穿著牛仔的外套，黑色背心。結實有力的手臂圈著顏雨的腰，另一手撐在桌子上。
“你來查誰？”
周圍有人把目光落了過來，且越來越多。
“你猜。”
陳錚松開顏雨，眸光沈邃，沒有一點光。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顏雨擡腿要下桌子。陳錚按住她的膝蓋，脫掉外套系在她的腰上，打橫抱起了顏雨大步朝外面走，身後一陣兒響亮的口哨聲。
起哄把氣氛吵到了最高點。
陳錚把顏雨扔到車上，顏雨笑出了聲。
陳錚回頭看了一眼，半跪在顏雨腿間，俯身靠近她的嘴唇，嗓音沈啞，“顏雨，這是潘亮的地盤。”
顏雨摟住他的脖子，仰頭笑的妖精似的。
“我知道。”
陳錚狠狠的親她，半響後才氣喘籲籲的挪開。
“知道你還來？找死呢。”
“是啊。”顏雨的手伸進他的衣服裏，下滑到腹肌上。
陳錚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光暗沈，“別亂來。”
“找個能說話的地方。”
顏雨身上的馨香沁入心扉，陳錚呼吸一窒。
妖精！
“嗯。”
起身關上副駕駛的車門，陳錚快步繞到了駕駛座。
拉開車門，上車啟動車子一氣呵成。
顏雨已經坐好，她點燃了一根煙。
白色煙霧繚繞，顏雨漂亮的眼角微微上揚。
“你怎麽來b市了？”
“工作。”陳錚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方向盤，他的外套脫給了顏雨，只穿一件黑色背心。
肩膀到手臂，線條非常的流暢，看起來十分有力量。
“販-毒還是拐賣？”顏雨吐出個煙圈，打開車窗。
風灌了進來，吹亂了她的頭發。
顏雨拽掉了皮筋，頭發散在身後。
“沈峰是你的什麽人？”
在柳寨，她被沈峰帶走的時候，陳錚知道麽？
肯定知道，他在哪裏？
顏雨掐滅煙頭，轉頭，“你認識沈峰？”
“嗯。”
顏雨笑了起來，“你覺得沈峰是我的什麽人？”
陳錚看了她一眼。
顏雨拂過額前碎發，瞇眼看著這浩瀚的夜空。
黑暗，無邊無際。
“去你那裏？”陳錚開口。
顏雨收回目光，盯著陳錚片刻就笑了。
“笑什麽？”
“我住在沈峰家。”
刺耳的剎車聲，顏雨趴在車前笑。
車在路邊停下，這個路段很安靜。
顏雨回頭，陳錚漆黑的眸子直直看著她。
對視，沈默。
顏雨拉起車的手剎，動了下手指。
“你是單身？”
陳錚開口。
“嗯。”顏雨抿了抿嘴唇。“不是單身勾引你幹什麽？”
陳錚摟過顏雨的腰，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的吻綿長又深刻，吻的顏雨有些喘不過氣。她緊緊抱著陳錚，指甲抓過陳錚的脊背。
半響後結束，車廂裏只餘喘氣聲。
“剛回來就碰上一樁命案，不得不搬家。”
陳錚的手指刮過她的脊背，吻往下壓在顏雨的脖子上。
他的指腹有薄繭，刮過肌膚帶起一陣兒戰栗。
“……去酒店。”
陳錚松開顏雨，目光漆黑看著她幾秒。
坐回去，啟動車子。
開好房間，進門顏雨就被壓在了墻上。
昏暗的空間，喘息聲十分清晰。
顏雨仰起頭，他熾熱的吻往下。
顏雨喘息著抓住他的頭發，他的頭發又短又硬，刺的顏雨手心發癢。
她摸到陳錚的皮帶扣上，背靠著墻。
突如其來的刺激讓她失聲叫出來。
“床上。”
陳錚伸手脫掉背心，打橫抱起顏雨。
他把顏雨壓在床上，吻的她喘不過氣。
跪在床上解開皮帶。
顏雨瞇了眼睛，她看不大清楚陳錚。
陳錚伸手打開了床頭的燈，陳錚漂亮的人魚線就出現在視線內。視線往下，腹部下方的暗色延伸進黑色的內褲裏。顏雨拿過床頭的保健品盒子扔過去，陳錚目光沈暗。
“腿行麽？”
顏雨揚眉。
陳錚的身材很好，性-愛技術顏雨也很滿意。
粗糙的手指刮過全身，他有力的腰肌。
狂風驟雨一般席卷而來，顏雨手指滑下去落在他的尾骨上。
這個男人是誰呢？
除了一個名字，別無所知。
顏雨翻身壓在他的身上，手指抵在他的胸膛上，俯身吻他。
前所未有的刺激。
毫無顧忌的瘋狂，顏雨以前也談過男朋友，這些她不陌生。
可她很少失控，遇上陳錚，她一直在挑戰自己的底線。
刺激到眩暈，大腦一片空白。
驚濤駭浪一**狂卷，顏雨喘息著。
他們靠在一起，身體汗濕貼在一起。
顏雨點燃香煙，深吸一口氣，她閉上眼。
片刻，煙被拿走。
顏雨懶的睜眼，聽到他在動。
收拾好，他躺在身邊抽煙。
空氣沈默，顏雨的心卻十分安寧。
她本來也不是什麽健全人格。
顏雨淺睡了一覺，醒來身上蓋著被子，陳錚看著她。
“看什麽？”
陳錚掐滅煙頭，揚起嘴角。
“笑什麽？”
陳錚躺下去，他理著顏雨的頭發，嗓音沈啞，“潘亮這個人勢力很大，在b市紮根這麽多年。辦事十分謹慎，很難抓到他犯事的把柄。”
顏雨貼著他，他的腿上有汗毛，蹭到她的肌膚，有些癢。
“死了個記者，這不是什麽秘密。潘亮做的，可警察沒有證據。”
顏雨拿過手機看時間，倒是看到了兩個未接電話。
一個是沈峰，一個是母親。
“你現在撤出去還來得及。”
母親怎麽給她打電話？沈峰打電話幹什麽？
“怎麽了？”
顏雨把手機按滅，坐起來穿衣服。
“你要在b市待多久？”
“沒有準確的時間，事情辦完就走。”
顏雨視線往下看，陳錚拉上了被子。
顏雨穿衣服，笑了笑，回味剛剛看到的尺寸。
“你和潘亮是一夥的？”
“各為其主。”
“我還有事，先走了。至於工作，踏都踏進來了，怎麽撤？”顏雨扣上最後一顆扣子，看著陳錚的眼睛，“你現在退的出去麽？”
☆、45.第 45 章
往哪裏退？
顏雨拿過拐杖和包，“希望，拿走我性命的人不是你。”
電話再次響起，顏雨拉開門走了出去。
陳錚點燃一根煙狠狠抽了兩口，煙霧繚繞，他眉頭緊擰。
從踏上這條路，生死已經不是最重要。
只是沒想到，他會遇上顏雨這樣一個女人。
顏雨走出門，接通了電話。
“沈峰。”
“在什麽地方？”
顏雨走進電梯，報了酒店的名字。
電話那頭沈默，片刻後：“你和陳錚在一起？”
“之前是，現在我一個人。”
電話那頭繼續沈默，顏雨按下樓層。
到達一樓，她走了出去，“有事？”
“你知不知道陳錚是什麽人？”
“知道。”
“知道你還和他混一起？顏雨，你知不知道好賴？”
顏雨走出了酒店，“在什麽地方？見個面。”
“我去接你。”
“不用，我打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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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龍。”
沈峰沈默著開車，五分鐘後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
他扯掉安全帶，目光凝重看著前方，片刻後回頭，“李龍的失蹤不簡單，怎麽？你們領導想讓你接手這個案子？”
他們都不是笨人。
顏雨點頭，“是這個意思。”
“非常危險，你們單位辦事方式激進，特別是老秦的人。”沈峰看著顏雨，面色沈重。“個個都是不要命。”
顏雨若有所思。
“你這邊什麽態度？”
“我答應了。”顏雨說道，“李龍如果還活著，越快找到他越好。”
沈峰下車，拿著車鑰匙大步走過來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說道：“可以下來麽？”
“可以。”
沈峰讓開路，顏雨下了車。
“李龍活不了。”沈峰把車鑰匙裝進口袋，說道，“他們殺人如麻，不會留活口，就看屍體在什麽地方找到。”
顏雨的腳步一頓：“沒有活路？”
“走吧。”沈峰嘆一口氣，擡步往電梯口走。“除非有奇跡。”
他們選的是一家湘菜館，顏雨喝完一杯水，摸出煙盒取出一支煙要點燃被沈峰拿掉了。
“腿還沒好，抽什麽煙？”
顏雨擡起頭，放下火機，咬著拇指擰眉，“你說李龍死了？”
“落到那些人手裏，活不了。”沈峰給顏雨倒水，說道，“這些事你們記者不用跟著查，也不過是平白搭進去一條命，你可以和老秦反映。”
“潘亮麽？”
沈峰擡眸。
顏雨繼續說道，“你覺得潘亮這個人怎麽樣？”
“性格多疑，辦事心狠手辣，你別亂來。”
“你們有試過往他身邊安插線人麽？”
沈峰搖搖頭，手中摩挲著茶杯的邊緣，“之前有安排，結局和李龍一樣，下落不明。都撤了回來，不能拿他們的命冒險。”
李龍遇害，這話從沈峰嘴裏說出來，顏雨不得不信。
顏雨心情覆雜，瞇著眼睛。
“有什麽弱點？”
“誰？”
“潘亮。”
沈峰皺眉，盯著顏雨，“說了別胡來，這事輪不到你查。”
“誰查不是查？只要有結果，過程怎麽樣重要麽？我有分寸，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命填。”
“我不允許你去辦這件事。”沈峰語氣強硬，“當初我不讚成你進警校就是不想你身處危險境地，你拿了相機，卻依舊想著拿槍的事兒。顏雨，你只是個記者。”
一頓飯吃的很不愉快，兩人不歡而散。
顏雨知道沈峰的意思，他們兩個認識這麽多年，她怎麽能不懂？
可顏雨有她的堅持，她的理想。
李龍即使是死了，也不能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死在無人得知的角落。
那是她的同事。
顏雨心裏還懷著僥幸，也許沒有死呢。
也許只是普通的失蹤，又被找了回來。
可現實生活中沒有那麽多奇跡。
李龍的屍體兩天後在城西的垃圾場裏發現，赤-身裸-體被裝在麻袋裏。
屍檢報告結果出來，他是被活生生打死，骨頭打碎。
顏雨握緊了拳頭，她看到老秦拿下眼鏡揉眼。不大的會議室裏，他的哽咽聲非常清晰。
“他——是值得尊重的英雄。”
李龍的兒子今年高三，他的妻子哭的暈厥過去。
顏雨翻來覆去看手裏的資料，呼吸的時候肺有些疼。
“秦主任，我有個計劃。”顏雨開口打破這僵局，她吞咽喉嚨，想笑沒笑出來。“要不要聽聽？”
人死不能覆生，他們能做的是曝光暗黑勢力，抓捕犯罪人。
秦主任狠狠抹了一把臉，眼睛通紅，“說說看。”
這一句話，幾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量。
顏雨翻開資料。
他們沈浸在追悼的情緒裏有個屁用，必須反擊，必須拿到主動權。
她把所有照片都攤開，說道，“通過康覆中心接近潘亮，殘疾的用途。”
秦主任漸漸平覆了情緒，他看著顏雨。
顏雨表現的很平靜，她擡起頭，清淩淩的眸光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潘亮這人坐過牢，什麽事都幹過，謹慎多疑，一般人接近不了。即使警方也很難往他身邊安插人，這兩天我查了他的資料，他有個致命弱點，好色。”顏雨站起來，把所有的照片鋪在桌面上，“他有腿疾，每周要去一次康覆中心做檢查。顏雨做好了計劃，這兩天時間她沒有閑著，她在構思。
“在這裏相遇。”
秦主任卻在猶豫，他看著桌面上的照片。
李龍真的死了，他的屍體擺在面前。
秦主任還要把顏雨推出去？
他在猶豫，他現在有些怕了。
“我從明天去康覆中心訓練，以後我盡量不回單位，有什麽事電話聯系。李哥不能這麽白白死了，我一定要那些人付出代價。”
秦主任沈默，顏雨看向屋子裏剩餘的一個人。
姜毅。
他們都沒有回應，顏雨坐下。
“秦主任，你覺得呢？”
大概過了一分鐘，秦主任開口，“要不我們再考慮考慮？”
“考慮什麽？”
“我之前是抱著僥幸，希望你能幫我找到李龍。現在李龍找到了，看到他，我——是有些怕。”秦主任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你要去，面對的是窮兇惡極的罪犯，一切都是未知數。”
“那放棄？”顏雨闔上資料。“李龍就這麽白死了？”
“你容我想想。”
顏雨抿了抿嘴唇，轉頭看向窗外，看到李龍的屍體，她也是同樣憤怒。
“那行。”顏雨把資料塞進包裏，站起來拿過拐杖，“那我先走了。”
“你先回去，什麽都別碰，我考慮清楚給你電話。”
“行。”
顏雨在超市買了方便食品，才往住處走。
等電梯的時候，身後直沖過來四個男人，兇神惡煞。
本來等電梯的還有個老太太，看到他們立刻就讓開了路。
顏雨被撞了一下，她避開。
電梯下來，四個人匆匆走了進去。
顏雨略一頓，也走了進去。
其中一個胳膊上有紋身的男人看了顏雨一眼，顏雨按下樓層。
他們沒有按。
顏雨站在靠近電梯門的地方，她從電梯墻壁的反光中觀察這幾個人。
突然紋身男就看了過來，顏雨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低下頭。
電梯停下，顏雨剛要走出去，紋身男先走出了電梯。他走的很急碰到顏雨的肩膀，顏雨捂著肩膀哎呦了一聲。
男人回頭瞪了她一眼，其餘幾個人魚貫而出。
顏雨拎著拐杖慢吞吞往自己家去。
幾個人直奔最裏面，敲門聲震天響，十分粗暴。
家暴男和受虐女的住處，他們是誰？
顏雨打著殘疾的借口，磨蹭在走廊裏。
開門的聲音，顏雨回頭看到四個男人直撲進去。
女人沒叫出聲就被拖了進去，顏雨心中一驚。
快步開門，進去後關上門拿出手機報警。
那些人幹什麽的？
這家人還真是不得安生啊。
報警電話接通，顏雨匆匆說完案情，掛斷電話。
顏雨握著手機，腦筋轉的飛快。
電話響了起來，來電是沈峰，顏雨立刻接通。
“我是顏雨。”
“晚上有時間麽？”
“你現在有空麽？”顏雨直接問道，“離我這裏有多遠？”
“做什麽？”
“昨天死人的那家，剛剛進去四個男人，不知道幹什麽，不過來者不善。你要在附近就過來看看怎麽回事，我現在腿腳不便。”
“不遠，馬上過去。”
“1206房間。”
“行。”
沈峰掛斷了電話。
顏雨打開門探頭看過去，房門緊閉。
她輕手輕腳的靠近，裏面有重物砸在地上的聲音。
顏雨現在斷腿斷手，她出頭就是找死。
那個女人再作死，顏雨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真的死。
門突然打開，顏雨和走出來的人四目相對。
男人一楞，一道光在墻壁上閃在墻壁上。
他手裏握著短刀，直逼顏雨：“你在這裏做什麽？你是什麽人？”
“倒垃圾，聽到這邊有動靜過來看看，你是什麽人？”
顏雨往後退。
身後的電梯門響了一聲，男人斂起陰狠表情。
轉身快步進了房間，碰的關上門。
顏雨轉頭，一個老太太巍顫顫的出了電梯。
“阿姨，你在12樓住？”
“是啊，你是？”
顏雨過去扶著他，“你趕快回家吧。”
“哎？姑娘？”
“你趕快回家。”
老太太別著頭看顏雨，“哎？”
走廊盡頭那個房間裏的動靜更大，顏雨拿出手機再次打給沈峰，暫時無法接通。
沒有信號？
門再次拉開，四個人匆匆走了出來，身後的門大開，裏面沒有動靜。
顏雨摸到手腕上的鐵鏈，打開暗扣，走出了自己的房門
“哎？”
四個人一起擡頭看了過來，顏雨握著拐杖，“你們入室搶劫？手裏拿的什麽？那不是你們的東西吧？”
沈峰快到了，她得拖延時間。不管這幾個人做什麽的，橫豎不是好人。
紋身回頭看了一眼小弟，偏頭示意。
剛剛拎刀的男人直奔顏雨而來，風吹上了門。
顏雨擡起拐杖擋住砍刀，擡起中彈的腳就踹了過去。
力度太小。
“別留活口。”紋身男懷裏抱著黑色的塑料袋，抽出一把刀，四個人就圍了過去。本來就沒想留這個人活口，沒想到她又湊上來。
☆、43.第 43 章
顏雨往後退了半步，格開匕首就朝他的脖子打去。
顏雨的速度很快，手裏拐杖有一定的長度，立刻就砸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撤回刀已經晚了，他只覺得頸椎骨要被打斷。
顏雨又往後退了半步。
她收回拐杖並在身後。
他們夾著黑色塑料袋，剛剛上樓的時候顏雨並沒有看到，那是什麽東西？
1206的男人死於毒-品，他們不會和毒-品有關系吧？
顏雨抖開鏈條劈頭朝著男人的臉打去，鏈條是軟兵器。
男人被打到眼睛，劈頭砍了過來，顏雨側身避開。
快步往後退去。
電梯門開，叮的一聲響。
抱著黑色塑料袋的男人直撲過來，速戰速決。
顏雨整個人都精神了。
“救命啊！”
擋住砍刀，她被一腳踹翻在地，顏雨迅速甩出鏈條攻擊。
紋身男的刀就往顏雨身上砍，一道身影閃過，顏雨在地上滾了一圈就看到紋身男摔在地上。抱著黑色塑料袋的男人松開顏雨，沖向了安全出口。
沈峰抽出手銬扣住紋身男，另一個人拎著刀砍了過來。
“沈峰！”顏雨翻身爬起，拐杖就抽向男人的胳膊。
一聲哀嚎，刀子掉在地上。
沈峰回身就把人反剪壓在地上，手銬的另一邊銬住了這個人。
“跑了兩個人。”
沈峰拉起顏雨，“沒事吧？”
“沒事，他們帶走了一包東西。”
沈峰讓顏雨站穩，連忙追了過去。
安全出口的門撞在墻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顏雨擦了擦嘴唇，快步往走廊盡頭那間房走去。
半分鐘後，沈峰拎著槍匆匆回來。
“顏雨？”
“沈峰快過來！”顏雨在走廊盡頭的房間裏大喊。
警察也已經過來，電梯門打開，兩個警察直沖進來。
“警察。”沈峰立刻拿出證件。
“怎麽了？”
“看著他們兩個。”
沈峰進了房間，整個房間沒有落腳的地方，亂糟糟一團。家具砸在地上，顏雨背對著他蹲在地上，抱著一個女人，滿地的血。
沈峰面色一凜。
顏雨捂著女人的胸口，溫熱的血從她身體裏流出來，顏雨捂不住。
滿地都是血，浸濕了顏雨的衣服。
手下的心臟跳的很微弱。
顏雨咬著牙，這女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可就這麽死在面前？
“沈峰！快叫救護車！”
沈峰扯下桌布捂在女人胸前，刀傷。
捅了幾刀。
另一手拿出手機打急救中心的電話。
顏雨的頭發散下去遮住了半邊的臉，她穿著白色背心，此時全染紅了。
他們在找什麽？
“他們拿走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我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等這個女人醒來就知道。”
沈峰再次撥下號碼，通知刑警隊的人過來。
五分鐘後救護人員到達。
女人被擡走搶救。
沈峰遞給顏雨紙巾，“擦擦臉。”
“謝謝。”
沈峰在屋子裏翻找。
“沈隊？”
“有沒有找到東西？”
“新型毒-品。”
晶狀顆粒，半小袋。
“還有些註射的。”
“查查這裏的住戶背景，查的越細越好。調查樓道裏監控，小區出入監控，跑了兩個人。”
“明白。”
沈峰拉起顏雨，“用去醫院麽？”
“不用，沒什麽事。”
從外面看確實沒什麽事，沈峰皺眉，“以後遇到這種事不要硬湊上來，我晚來一會兒你的命就沒了。”
“這誰？嫂子？”
“我妹。”沈峰移開眼，取下手套，“你暫時先搬出去住，要不住我那裏也行，這邊最近不安全。”
“行，我真沒地方去了就去你那裏。”
“那我把鑰匙留給你一把，我這邊忙起來就沒準了。”
“不用，我去的話我找你。”
這意思，顏雨不會去他那裏住，只是敷衍。
沈峰收回鑰匙，轉身往外面走，“那行，我先走了。”
沈峰匆匆離開，顏雨一句話卡在喉嚨裏沒說出來，笑著聳聳肩。
轉身往自己的住處走，她大多數時間在外地，生活用品一個背包足矣。
走出門，顏雨左右打量，攔了一輛出租車。
她在酒店開了房間。
晚上沈峰打過來電話，顏雨正在吃飯，放下筷子。
“沈峰。”
“那個女人沒搶救過來，死了。”
顏雨啊了一聲，“死了？”
“嗯。”電話那頭打火機的聲音，半響後沈峰說道，“你搬出去了麽？”
“在酒店。”
“哪家？”
"七天。”
“那你先住著吧，見過你的兩個人沒抓到，你小心點。”
“帶走的是不是毒-品？”顏雨琢磨著這件事，問道，“這案子是不是和毒-販有關？”
“是這樣。”沈峰嘆一口氣，隨後說道，“你知道就好，這案子保密。”
“明白。”
“有事給我打電話。”
“再見。”顏雨掛斷電話，把剩餘的飯吃完。
化了淡妝，背上包拿著拐杖出門。
皇家會所有六層，魚龍混雜是一樓，什麽人都有。
顏雨坐下點了一杯雞尾酒，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燈光閃爍。
十分刺眼。
“美女，這邊有人麽？”
顏雨回頭，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靠在桌子上，笑瞇瞇看著她。
顏雨搖頭。
男人坐下，招手叫服務員送酒。
靠近顏雨，呼出的氣息不太新鮮，顏雨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
“一個人？”
顏雨擡起下巴，執著酒杯輕抿，移開臉。
“餵，交個朋友嘛，不用這樣吧？”
顏雨喝完了酒。
從她進來坐到這裏，已經有好幾個男人把目光投過來。
顏雨穿的衣服，始終還是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這樣也好，新鮮。
男人坐了一會兒，顏雨始終沒搭理他，他就沒趣走了。
顏雨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剛要起身，又一個男人過來坐下。
一杯酒被推到面前，男人穿著黑色的襯衣，他偏了下頭，笑起來有酒窩。
“第一次來？以前沒見過你。”
顏雨揚眉。
男人喝完酒，笑著搖搖頭，視線下移，“你的腿怎麽了？”
顏雨的目光暗淡下去：“殘疾。”
“抱歉。”
顏雨笑笑，“沒關系。”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站起來，“抱歉，我得先走了。”顏雨揚起嘴角，燦然一笑，“很高興認識你，希望還有機會見面。”
“哎——”
顏雨已經拿著拐杖走了出去。
男人笑著喝完一杯酒，胳膊架在桌子上看向舞臺。
顏雨去了趟洗手間，這地方的洗手間也不幹凈。
男女雙重奏在隔壁撞的廁所隔板一直響，顏雨惡寒。
匆匆出了皇家。
下臺階的時候，迎面開過來兩輛車，車停下。
前面的奔馳下來兩個男人，顏雨擡頭，腳步一頓，迅速移開眼從另一邊往下走。
他們一行七個人進了皇家。
顏雨昂首挺胸往前面走，走到路邊攔車。
坐在出租車上，顏雨擡手咬住手指。
陳錚？
怎麽會是他？
b市？
陳錚怎麽在b市？
簡直——
顏雨不知道用什麽詞形容現在的心情，她以為自己和陳錚不會再見面。
竟然這麽措不及防的見了。
顏雨舔過嘴唇。
陳錚身邊的中年人顏雨沒見過，不是周建榮。
他此行目的是什麽？
顏雨迷迷糊糊的睡著，她是被噩夢嚇醒。
夢裏不單單有林安還有陳錚，他們站在黑暗裏，渾身是血。
顏雨猛的坐起來，她捂著臉深吸一口氣。
光從窗簾縫隙裏洩露出來，電話鈴聲大響。
顏雨深吸一口氣調整情緒，抓過手機。
來電是秦主任。
顏雨手指穿過頭發，閉上眼接通電話，“秦主任，我是顏雨。”
“來我家一趟。”
顏雨睜開眼，“有事？”
“嗯，你過來，李龍的案子。”
“好，半個小時。”
八點半顏雨到秦主任的家，開門的是秦主任的老婆。
“小雨來了。”
“阿姨你好。”顏雨笑著點點頭。
“你秦叔在書房呢。”
“那我過去了。”
顏雨敲了一聲，就推門進去。
秦主任坐在電腦後面，房間內煙霧繚繞。
“秦主任？”
“把門關上。”
顏雨關上了門，走進去。
“坐。”
顏雨拉開椅子坐下，說道，“李龍的死要發新聞麽？”
“微博上得發，晚間新聞我爭取。”
桌子上的煙灰缸裏插滿了煙頭，他到底抽了多少煙？
“李龍的屍體，屍檢的時候發現了一張內存卡。”
顏雨斂起了紛亂的情緒，擡頭，“什麽內容？”
“半段視頻，裏面有潘亮，應該是交易現場。”
李龍就死在這上面。
顏雨沈默。
“做記者，並不比幹警察輕松。為了曝光一些視頻，我們很多同志甚至付出了生命。”
記者工資不高，常年在外面奔波，他們的死沒有鳴槍，沒有鮮花掌聲。
他們經常被人罵，他們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
“為了良心吧。”顏雨看向窗外。“媒體人的職業道德。”
有鳥兒飛過來落在窗臺上，嘰嘰喳喳的叫。
“我昨天去皇家了。”
秦主任掐滅煙頭，擡頭看過來，“一個人？”
“嗯。”
秦主任皺眉，卻沒說話。
“探探路，什麽都沒做。”
秦主任又點了一根煙。
“秦主任，你覺得我們做新聞的圖了什麽？”
秦主任放下煙，捶了下胸口，充滿血絲的眼睛直直看著顏雨。
他有私心，每個人都有私心。
顏雨為了私心去曝光買賣人口，她的妹妹被拐走了。
秦主任，他是為了他的兒子，他憎恨毒-販子。
☆、44.第 44 章
“沒有後不後悔，選擇了就是選擇了。”
我們活在這片土地上，只希望這片土地會越來越好。
黑暗，越來越少。
秦主任沈默了很久，擡頭：“這次回來見你媽了麽？”
“沒有。”顏雨搖頭，隨即笑笑，“不讓她擔心了，我一個人來一個人走，沒牽掛，也沒有把柄。”
秦主任瞇著眼睛，咬了咬牙，“別太沖動，這事得慢慢來。有任何危險，立刻撤，聽明白了麽？立刻撤。”
“警方知不知道我們的行動？”
“我會和那邊聯系。”
秦主任還是決定讓她去查這件事了？
顏雨點點頭。
秦主任倒著煙盒，卻沒倒出一根煙。
顏雨從包裏取出兩盒中華放在桌子上，說道，“包裏還有兩盒。”
“你拿回去——”秦主任要推讓。
顏雨撕開一包煙，取出一支點燃深吸一口。
她蹙眉，面色沈重，“清河的拐賣，秦主任，上點心。”
秦主任看著顏雨一會兒，收回視線。
顏雨有心結，那是她這一輩子無法放下的罪。
“我盡力而為。”
顏雨站起來，“計劃晚上我發給你，暴露或者查不出來我都會撤。”
“吃了午飯再走？我讓你阿姨做飯去。”
“不了，還有別的事。”
顏雨回去修改了計劃，她沒有聯系陳錚。
在酒店住了一周，沈峰就送過來一把鑰匙，他住在單位，讓顏雨暫時先住在他家。
沈峰非常忙，送完鑰匙兩人吃了個午飯就分道揚鑣。
第二周，顏雨開始參加康覆訓練。
她的腿傷的不算重，肩膀上的傷也恢覆的差不多。
每天下午過去康覆中心兩個小時。
第三周，顏雨才看到潘亮。
潘亮和一個女人過來，他右腿膝蓋以下是假肢。
顏雨架在助走的架子上，左腳用力，小腿鉆心的疼，立刻縮回了腿。
“慢一點來，不要慌。”
顏雨看潘亮進了貴賓室，走下架子，拿過毛巾擦汗。
“我多久可以走路？”
“丟開拐杖？”
“對。”
“得一個月。”
那還好。
顏雨活動身體，肩膀上的傷不碰不疼。
餘光再次掃到貴賓室，顏雨看到同一個方向的洗手間，拿過拐杖，“我去趟洗手間。”
“需要陪同麽？”
“不用，謝謝。”
顏雨進了洗手間，她坐在馬桶上補妝。
擡起下巴照了照臉，幸虧她的臉沒毀。
沖水，拿過拐杖出門。
確定了潘亮所在位置，顏雨回到原地，護士給她做按摩。
大約一個半小時，潘亮走出了治療室。
顏雨的訓練課程也要結束，晚上她又去了一趟皇家。
坐在上一次的那個位置，點了同一杯酒。
酒沒喝過，身邊一道陰影，她若無其事的轉頭看過來。
一杯果汁推了過來。
“傷沒好喝什麽酒？”
顏雨一怔，隨即揚眉。
拿過果汁晃了晃，喝了一口，轉身視線落在舞池中央，靠近陳錚的耳朵：“來b市做什麽？”
陳錚眸光沈了下去，他握著酒杯的手很緊。
手指骨節分明。
“嗯？怎麽敢來找我？”
顏雨幾乎是趴在他的肩膀上，陳錚挑起眉尾。
他仰頭把烈酒一飲而盡，轉身一把抱起顏雨。
顏雨抱住他的脖子，表情卻沈了下去，餘光觀察周圍。
陳錚揮開桌子上的酒杯把顏雨放上去，含著酒氣的嘴唇劃過她的嘴唇到脖頸，最後落到耳朵。
陳錚穿著牛仔的外套，黑色背心。結實有力的手臂圈著顏雨的腰，另一手撐在桌子上。
“你來查誰？”
周圍有人把目光落了過來，且越來越多。
“你猜。”
陳錚松開顏雨，眸光沈邃，沒有一點光。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顏雨擡腿要下桌子。陳錚按住她的膝蓋，脫掉外套系在她的腰上，打橫抱起了顏雨大步朝外面走，身後一陣兒響亮的口哨聲。
起哄把氣氛吵到了最高點。
陳錚把顏雨扔到車上，顏雨笑出了聲。
陳錚回頭看了一眼，半跪在顏雨腿間，俯身靠近她的嘴唇，嗓音沈啞，“顏雨，這是潘亮的地盤。”
顏雨摟住他的脖子，仰頭笑的妖精似的。
“我知道。”
陳錚狠狠的親她，半響後才氣喘籲籲的挪開。
“知道你還來？找死呢。”
“是啊。”顏雨的手伸進他的衣服裏，下滑到腹肌上。
陳錚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光暗沈，“別亂來。”
“找個能說話的地方。”
顏雨身上的馨香沁入心扉，陳錚呼吸一窒。
妖精！
“嗯。”
起身關上副駕駛的車門，陳錚快步繞到了駕駛座。
拉開車門，上車啟動車子一氣呵成。
顏雨已經坐好，她點燃了一根煙。
白色煙霧繚繞，顏雨漂亮的眼角微微上揚。
“你怎麽來b市了？”
“工作。”陳錚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方向盤，他的外套脫給了顏雨，只穿一件黑色背心。
肩膀到手臂，線條非常的流暢，看起來十分有力量。
“販-毒還是拐賣？”顏雨吐出個煙圈，打開車窗。
風灌了進來，吹亂了她的頭發。
顏雨拽掉了皮筋，頭發散在身後。
“沈峰是你的什麽人？”
在柳寨，她被沈峰帶走的時候，陳錚知道麽？
肯定知道，他在哪裏？
顏雨掐滅煙頭，轉頭，“你認識沈峰？”
“嗯。”
顏雨笑了起來，“你覺得沈峰是我的什麽人？”
陳錚看了她一眼。
顏雨拂過額前碎發，瞇眼看著這浩瀚的夜空。
黑暗，無邊無際。
“去你那裏？”陳錚開口。
顏雨收回目光，盯著陳錚片刻就笑了。
“笑什麽？”
“我住在沈峰家。”
刺耳的剎車聲，顏雨趴在車前笑。
車在路邊停下，這個路段很安靜。
顏雨回頭，陳錚漆黑的眸子直直看著她。
對視，沈默。
顏雨拉起車的手剎，動了下手指。
“你是單身？”
陳錚開口。
“嗯。”顏雨抿了抿嘴唇。“不是單身勾引你幹什麽？”
陳錚摟過顏雨的腰，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的吻綿長又深刻，吻的顏雨有些喘不過氣。她緊緊抱著陳錚，指甲抓過陳錚的脊背。
半響後結束，車廂裏只餘喘氣聲。
“剛回來就碰上一樁命案，不得不搬家。”
陳錚的手指刮過她的脊背，吻往下壓在顏雨的脖子上。
他的指腹有薄繭，刮過肌膚帶起一陣兒戰栗。
“……去酒店。”
陳錚松開顏雨，目光漆黑看著她幾秒。
坐回去，啟動車子。
開好房間，進門顏雨就被壓在了墻上。
昏暗的空間，喘息聲十分清晰。
顏雨仰起頭，他熾熱的吻往下。
顏雨喘息著抓住他的頭發，他的頭發又短又硬，刺的顏雨手心發癢。
她摸到陳錚的皮帶扣上，背靠著墻。
突如其來的刺激讓她失聲叫出來。
“床上。”
陳錚伸手脫掉背心，打橫抱起顏雨。
他把顏雨壓在床上，吻的她喘不過氣。
跪在床上解開皮帶。
顏雨瞇了眼睛，她看不大清楚陳錚。
陳錚伸手打開了床頭的燈，陳錚漂亮的人魚線就出現在視線內。視線往下，腹部下方的暗色延伸進黑色的內褲裏。顏雨拿過床頭的保健品盒子扔過去，陳錚目光沈暗。
“腿行麽？”
顏雨揚眉。
陳錚的身材很好，性-愛技術顏雨也很滿意。
粗糙的手指刮過全身，他有力的腰肌。
狂風驟雨一般席卷而來，顏雨手指滑下去落在他的尾骨上。
這個男人是誰呢？
除了一個名字，別無所知。
顏雨翻身壓在他的身上，手指抵在他的胸膛上，俯身吻他。
前所未有的刺激。
毫無顧忌的瘋狂，顏雨以前也談過男朋友，這些她不陌生。
可她很少失控，遇上陳錚，她一直在挑戰自己的底線。
刺激到眩暈，大腦一片空白。
驚濤駭浪一**狂卷，顏雨喘息著。
他們靠在一起，身體汗濕貼在一起。
顏雨點燃香煙，深吸一口氣，她閉上眼。
片刻，煙被拿走。
顏雨懶的睜眼，聽到他在動。
收拾好，他躺在身邊抽煙。
空氣沈默，顏雨的心卻十分安寧。
她本來也不是什麽健全人格。
顏雨淺睡了一覺，醒來身上蓋著被子，陳錚看著她。
“看什麽？”
陳錚掐滅煙頭，揚起嘴角。
“笑什麽？”
陳錚躺下去，他理著顏雨的頭發，嗓音沈啞，“潘亮這個人勢力很大，在b市紮根這麽多年。辦事十分謹慎，很難抓到他犯事的把柄。”
顏雨貼著他，他的腿上有汗毛，蹭到她的肌膚，有些癢。
“死了個記者，這不是什麽秘密。潘亮做的，可警察沒有證據。”
顏雨拿過手機看時間，倒是看到了兩個未接電話。
一個是沈峰，一個是母親。
“你現在撤出去還來得及。”
母親怎麽給她打電話？沈峰打電話幹什麽？
“怎麽了？”
顏雨把手機按滅，坐起來穿衣服。
“你要在b市待多久？”
“沒有準確的時間，事情辦完就走。”
顏雨視線往下看，陳錚拉上了被子。
顏雨穿衣服，笑了笑，回味剛剛看到的尺寸。
“你和潘亮是一夥的？”
“各為其主。”
“我還有事，先走了。至於工作，踏都踏進來了，怎麽撤？”顏雨扣上最後一顆扣子，看著陳錚的眼睛，“你現在退的出去麽？”
☆、45.第 45 章
往哪裏退？
顏雨拿過拐杖和包，“希望，拿走我性命的人不是你。”
電話再次響起，顏雨拉開門走了出去。
陳錚點燃一根煙狠狠抽了兩口，煙霧繚繞，他眉頭緊擰。
從踏上這條路，生死已經不是最重要。
只是沒想到，他會遇上顏雨這樣一個女人。
顏雨走出門，接通了電話。
“沈峰。”
“在什麽地方？”
顏雨走進電梯，報了酒店的名字。
電話那頭沈默，片刻後：“你和陳錚在一起？”
“之前是，現在我一個人。”
電話那頭繼續沈默，顏雨按下樓層。
到達一樓，她走了出去，“有事？”
“你知不知道陳錚是什麽人？”
“知道。”
“知道你還和他混一起？顏雨，你知不知道好賴？”
顏雨走出了酒店，“在什麽地方？見個面。”
“我去接你。”
“不用，我打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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