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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好像還是眼前這個煩人的丫頭?

蕭七沒等路夏天再接他的話,他把行李箱朝著路夏天一推,素黑色的行李箱便撞在了她的身上。

路夏天急忙退一步,然後將蕭七行李箱的推桿緊握在手裏。

“走了,少爺我餓的很。”蕭七一轉身,瀟灑地邁開長腿,引得周遭無數少女眼泛桃心。

路夏天說了聲好,便跟著蕭七的身後走。看見蕭七風騷地朝著,被他美貌吸引的人拋著眉眼,媚眼如絲。可是夏天沒有罵他,沒有罵他人妖。

人妖就應該拉出去槍斃,這是夏天說得話。

可是如果現在再問她,她可能會說,她怎麽會說這樣的話。然後揚著甜美的笑容,露出整齊的八顆白齒。

到了停車位,路夏天引著蕭七走向自己的紅色跑車,然後打開後車廂,將蕭七簡單的行李放進去。

蕭七看著路夏天紅色的跑車,很是滿意地點點頭,很明顯,這是他在讚揚路夏天的品位。

鮮艷的紅色。

“這顏色不錯,總算讓少爺我看見一個滿意的地方了。”

“當時想學車,怕自己中途放棄,幹脆買一臺,逼自己學到底。看到這輛的時候覺得不錯,就定了。”

路夏天不知道,她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將心思終於轉晴的蕭七,一下子三百六十度地又拉回了陰雨霾霾。

蕭七抿著唇淺笑,沒再說什麽,他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長腿一伸就坐了進去。

車門一關,路夏天插入鑰匙,打上火,啟動前問蕭七:“你住哪?”

“沒地方住。”蕭七闔著眼,頭靠著車窗。

路夏天開始在腦海裏思索適合的酒店,好像希瑞就不錯,哪條路最近?

“沒錢付酒店錢。”蕭七眉心微皺,聲音有點悶。

看來要去取錢了,那麽最近的銀行在哪?

“這麽久的朋友,不能收留我幾天?我又不會饑不擇食地吃了你。”蕭七忽地睜眼,怒怒地看著旁邊的路夏天。

她當然不怕七七饑不擇食地吃掉她,但是她怕自己饑不擇食地吃掉七七……

好吧,看七七這副吃人的熊樣,自己不同意也是不行的,路夏天心想。

她沒有回答蕭七,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發動了車子,穩穩地開了出去。

路夏天的這一聲無奈嘆息,讓蕭七再一次滿意。他覺得這種模樣的夏天才像一個有氣息的活人,才能讓他找到一點以前的蛛絲馬跡。

總之,他覺得路夏天嘆氣的樣子比剛剛醜哭的笑容好看多了。

他七少是個很嚴肅的顏控好嘛,能尊重一下顏控挑剔的眼睛嗎?

車子一路開去路夏天的高級單身公寓,雖說是單身公寓,但是房子很寬敞,房間自然不止一間。可是也只有兩間,一個是臥房,一個是書房。

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路夏天從櫃子裏拿出兩床被子,扔在書房的大沙發上。

仍七七選哪床蓋,哪床墊。

或者兩床蓋,兩床墊。

再或者他蕭七兩床都不用,放在一邊擺看,她路夏天都沒意見。

看著路夏天堅定到寧死不屈的神色,蕭七打消了戲弄她,和她同床的念想。

切,說的他蕭七這麽放心和一個餓女共處一室似得。萬一晚上把他手臂當雞腿啃怎麽辦?想想就可怕。

“走,去買菜,少爺我要大顯廚藝,慶賀我們成為友好互助的室友。”

路夏天嗤笑一聲,看了看放在自己肩上,嫩得能滴出水來的玉手。

她覺得最終是她下廚的可能性極高。

果不其然,幸幸苦苦把食材扛回家的蕭七興致勃勃地進了廚房,然後隨著一陣砰砰嘣嘣的聲音,又被路夏天急急忙忙趕出去。

蕭七懶洋洋地靠在廚房門框上,一副怎麽可能的樣子看著有條不紊的路夏天:“丫頭,你什麽時候學會做菜了?你不是只會吃嗎?以前打腫了臉,也只能翻騰一碗素面啊。”

路夏天放鹽的手頓了頓,可能是突兀地聽到一個刺耳的詞,以前。

以前路夏天不會做菜。

以前路夏天只會吃,還很愛吃。

以前路夏天笑得很燦爛,兇得很可怕。

以前路夏天不會在聽到以前這個字眼,條件反射地停下手上的活。

……

所以啊,人都是會變的。

路夏天沒搭理蕭七,依舊忙著手裏的事。

自覺午飯晚飯,以後所有的飯都有著落的蕭七訕訕地摸摸漂亮鼻尖,很大方地沒有怪罪這個以後負責他夥食的人無視他的話。

這一頓飯,蕭七吃的快把舌頭咽下去。

而路夏天只是輕笑著看這樣快活的蕭七,腦子裏忽然浮現了一些燈紅酒綠,哭笑歡鬧,可是也不過一閃而過。

晚上各自回房睡覺時,他們互看一眼,又嫌棄地撇開,笑著進了房。

夜裏很靜的時候,兩個躺在床上的人都沒有睡著。

臥房裏的路夏天側躺著,一手壓在臉頰下,睜著的眼睛很柔和,揚在嘴角的微笑很真實。

書房裏的蕭七仰躺著,一手壓在腦後,一腿曲起,他沒有笑,眼中一片痛苦,心裏一片蒼涼。

他是這個世上最可恥的膽小鬼。

五年前為了那人的一句,跟我走,他離開了還在醫院難以下床的好朋友。

五年後因為那人的婚禮,主角是別人,他又逃回了這個他拋下的朋友身邊。

他不知道路夏天會不會怪他,他只知道在路夏天的身邊最安全最熟悉。就算現在的她一顰一笑都不是當初模樣了,可是那熟悉安全的感覺依舊沒變。

蕭七閉上了漂亮的眼睛,整個人都很安靜,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哈哈哈,美人七七回來了

☆、某些莫名其妙的開始

七七很想問,如果愛很痛很痛,有時像無數只螞蟻咬你的心臟,有時又像拿著打火機燒你的眼睛,還有人會堅持嗎?還有人能不堅持嗎?

路夏天今天很忙很忙,全拜蕭七所賜。

原本她每天早上的日常是,7:00起床,7:30洗漱完,8:00看手機推送和吃完簡易早餐,8:30準點出門。

可是蕭七的出現就像是一顆即扔即炸的炸彈,炸得她平靜生活一團糟。

今早起床後的夏天如常地進去衛生間,竟是看見蕭七光溜溜的在洗澡,嚇得一向平靜的路夏天當即鬼哭狼嚎。

然後是她黑著一張臉在烤面包,倒牛奶。誰想背後突然伸出一雙手,死死抱住她比較纖細的腰,溺死人不償命,又惡心活死人不負責的聲音貼著耳畔傳來:“夏天,我要吃飯!我要吃飯~吃飯~我不要吃面包,都吃五年要惡心吐了,我要飯~”

路夏天當時很僵硬,不是因為被抱的很暧昧,而是因為被氣的很銷魂。

要飯到大街上去,別在姑奶奶這裏倒胃口!

可是五年的時間不是白過的,路夏天只是閉了閉眼,咬了咬牙便收起了面包片,開始淘米洗菜。等她終於將飯菜弄好了,蕭七竟然在沙發上給她睡著了!

雖然她當時很想一盤子一盤子,一碗一碗地都扣在蕭七透白光潔的臉上。但是她及時地看了下時間,8:50,這意味著她就算是開著賽車趕往公司,也必定會遲到。

她惡狠狠地瞪了沙發上睡的不省人事的蕭七一眼,然後匆匆出門,匆匆上車,匆匆進公司,又匆匆整理今天要處理的文件。

“咚咚”

“進來。”路夏天知道,這人一定不是Sunny,因為Sunny不會敲完門還等她說話才進來。

“你今天竟然破天荒的遲到了。”進來的是齊豫,他笑著進門,笑著走過去,笑著雙手撐在路夏天的辦公桌上。

齊豫沒有因路夏天的遲到而擔憂,相反他覺得這樣細微的錯誤或許代表著某些堅硬的壁壘有了裂痕。

所以他笑得既明亮又開懷,他想這或許是他唯一的機會了,他一等就是五年,從二十的年輕氣盛,等到了三十的成熟穩重。

他有時也會想,如果當初他沒有將憐愛當成戀愛,錯誤地和夏天分手,又錯誤地和玲玲在一起。

那麽他就不會在五年前看到病床上的路夏天時,流露沒有資格的擔心害怕。那麽他就不會在白色浪漫的婚禮上,狼狽不堪地落荒而逃。那麽他就不會五年也走不進路夏天的心裏,一直在門外苦等,一等五年。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時他所任職的公司與夏天兼職的公司有著業務往來。原本應該由夏天送來的合約,被一個陌生人遞到他的面前。

他詢問原因,卻聽到路夏天車禍住院的消息。那時候他的心是不是當即就痛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當他情理之中地去醫院探望時,他痛得挪不動一步。

病床上的路夏天帶著呼吸器,因為剛剛做完頭部手術,所以那一頭漂亮飛揚的卷發沒了蹤影。她瘦了太多,像是一根根竹竿搭成的人。如果不是病床上字跡清晰的路夏天,三個字。他一定會說,騙子,這怎麽可能是路夏天。

他只去了醫院那麽一趟,除了路夏天的好友妙音,便沒人知道他來過,包括昏迷的路夏天。

然後他開始整日的精神恍惚,就好像被車撞的人,不是病床上的路夏天,而是他。

那一陣的恍惚持續了很久,久到他和玲玲已經開始籌備婚禮了,他還是一副酒精過度的樣子,一直不醒。

彩色的氣球,鮮艷的紅酒,月牙的花門。一身雪白的玲玲笑得特別美,好像是將這一生的美麗都殆盡在了這一日。她挽著眼中含淚的父親,一步一步嬌羞地朝他走來,每一步都像是用力踩在他的理智上,痛得他開始一點點醒酒。

莊嚴又溫柔的牧師在說世上最狠的詛咒和最美的諾言,他聽見玲玲說,我願意。然後他忽地抖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尊敬的新郎,你願意嗎?”

這輕輕的一句話,重重地砸在他的腦子裏,頓時一片轟鳴。他忽然醒了過來,然後極度惶恐地看著周圍,這是怎麽回事?他竟然在結婚?他怎麽會在結婚呢?

他的迷茫在所以滿懷期許的人眼中,瞬間變得狼狽不堪。他第一次頭低地極低,他對玲玲說抱歉,然後看著這個最美的女人淚流滿面。

他落荒而逃,再做不出把憐愛當戀愛的事來。他逃去了路夏天的身邊,可此時的路夏天已經完好,好到心上的門鎖也牢不可破。

“齊豫,我想我們中午可以一起用餐。”路夏天看著齊豫看自己極認真的眼,看到裏面的自己平靜又冷漠。可是齊豫沒有看到,他只聽到路夏天的邀請,耳聰目不明。

“好,你想去哪家?”

“就公司樓下的‘遇見’吧。”

西餐廳很好,氣氛浪漫,用餐安靜,約會戀愛的好去處。

樓下的西餐廳很好,上菜快,結賬快,八卦的好事者也少,最重要的是夠近。

當一個女人以方便快捷的用餐地點,作為兩人的約會地點,別再抱有綺麗的暧昧想法。她不是要開誠布公地拒絕你,就是有著絲毫無關感情的事與你詳談。

而齊豫,顯然沒有這樣的覺悟。

“好。”齊豫笑著出去,期待著午餐的愉快,是不是還應該訂束花呢?他有點糾結,甜蜜的糾結。

公司樓下的西餐廳因為種種解釋不出來的原因,雖然客人稀少卻一直開著。

這個時候放著的輕音樂,翻譯成中文叫做清晨,非常優美的旋律,如果是一對情侶聽見,應該會拿著酒杯放在唇邊,遮一遮因為臉頰紅熱的尷尬。

可是路夏天很平靜,她喝了一口水,白水。然後看著齊豫停下動著刀叉的手,她笑一笑盡量溫柔地說:“吃完了嗎?”

“嗯,吃完了,你還想吃點甜品嗎?”齊豫盡量冷靜地問著路夏天,而他笑得就像是最膩的甜品。

“不用了。我有些話想說。”路夏天雙肘撐在桌上,盡量適合地微笑。

“嗯。”他抑制不住笑意,怎麽辦?也不是毛頭小子了,這麽不冷靜的樣子會不會讓夏天覺得他很遜?

“我覺得這個話題不是什麽很好啟齒的話題,所以選擇用餐後說,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如果真的覺得不好啟齒,可以由他來說,反正告白,甜言蜜語,求婚都是男人的義務。齊豫心想,他笑著,沒有接話,不想讓夏天更尷尬……更害羞……

“我不知道為什麽五年前你又想重新追求我,我一直以為是你可憐出了車禍的我。可是你竟堅持了五年,然後我才發現我想錯了。”

不要緊,現在想明白就好,知道他不是因為可憐而重新追求,而是因為明白了真的愛誰,才重新追求。五年而已,他等得起,也願意等,並且他等到了,不是嗎?

“齊豫,你真的愛我嗎?愛我什麽呢?”

當然愛,可是為什麽這麽問?是女人正常又奇怪的所謂安全感作祟嗎?他笑笑,想著如何組織語言才讓夏天覺得既真實又浪漫。可是路夏天沒有要他的答案,她接著說話。

“齊豫,你愛的可能不是我,而是愛上愛一個冷心女人的感覺而已。你在尋求刺激和征服感,如同當初愛上玲玲一樣,你愛的是玲玲依賴順從你的感覺而已。那時,你愛的不是玲玲,此刻,你愛的不是我。”

“不是……”

“你可以否認,也可以接著追求我,可是齊豫,我不會愛上你。這個,也是我一直想向你道歉的,我一直都沒有愛上過你,包括以前和你交往的時候。”

路夏天垂下的頭,真誠的道歉,都讓齊豫再說不出一個字來。原來最強大的拒絕不是我不愛你,而是我不會愛你,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可能也不會。那麽有誰還能那麽有勇氣地去等以後的一個可能會呢?在聽到這麽殘忍的話後,估計那只能是真愛了吧。

可是此刻,齊豫又有些迷茫了,他要等嗎?根本不用再想了,不是嗎?當他心裏有此一問的時候,就說明了路夏天所有的話,都是那麽正確,正確地讓他又一次落荒而逃,如同五年前那場白色婚禮一樣,一模一樣。

齊豫走後,路夏天又在位子上坐了一會兒。當她終於整理好起身轉身時,驚訝地看見自己身後似笑非笑看著她的人,非常漂亮,每一寸睫毛都漂亮。

方子陵一直坐在路夏天後面的一桌,看著路夏天的背影,看著齊豫的正臉。他今天是無意來替老朋友逛逛她的店,卻沒有想到會看到聽到這樣一出好戲。

就像五年前一樣,只不過那時是在“藍魅”,現在是在“遇見”。

那時的路夏天說得慷慨激昂又跌宕起伏,現在的路夏天說得平淡無奇又冷血無情。

他快要分不清楚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路夏天了。

“方總?”

“我們似乎總是這麽有緣。”

方子陵臉上的似笑非笑很刺眼,路夏天不知道為什麽。她還是禮貌地一笑,上前打著招呼。

“想不到總是在出乎意料的地方遇見方總,祝你用餐愉快。我還有工作,失陪了。”路夏天說完便打算離開,經過仍舊坐著的方子陵身邊時,她忽然手上一冷。

是方子陵握住了她的手腕。

路夏天疑惑地低頭看看手上漂亮卻很涼的手,然後又擡頭看著轉頭看向自己的方子陵,聽他好聽到雌雄莫辨的聲音說:“我沒記錯的話,你下午約的是秦飛。何必跑來跑去,讓他來這裏就好了。”

路夏天很想說她和秦飛已經約好了見面地點,可是方子陵已經打電話了。而那一邊的秦飛接到集團總裁親自打來的電話,怎麽可能拒絕?

於是原本應該正正常常的非正式會議,在方子陵一直極詭異地側臉看著路夏天中,尷尬又漫長地結束。

當秦飛起身跟路夏天握手說希望以後能有更多合作機會時,路夏天很想說希望以後再無合作機會。

在自己公司所屬集團總裁極端無視的尷尬裏,秦飛獨自有些悲哀的離開了。

路夏天看看不早的天色,心裏舒了一口氣,轉頭對還在看著她的方子陵說:“方總,不早了,我先告辭了。”

“我送你。”方子陵笑得非常自然,如果不是那只又抓住她手腕的涼手,她也一定可以極自然地微笑拒絕。

可是現在路夏天有些笑不出來,她臉有些僵,像是註射了過量的玻尿酸。她手腕一旋,帶點不耐地掙脫開方子陵的手。

“方總,我有車,再見。”路夏天笑著,她確定是笑著沒錯,說完再不等方子陵開口,朝外走去,走的極快,好像後面有不幹凈的東西追著一樣。

方子陵看著路夏天的慌張逃竄,有些失笑,手心的微暖還有餘溫。他心想,下次是讓人戳破那輛紅色跑車的輪胎好,還是讓人放掉汽油好?她已經拒絕他兩次相送的邀請了,不是嗎?

而且,紅色還是那麽礙眼的顏色。

☆、紅酒配眼淚

路夏天喜歡七七,喜歡妙音,喜歡堂堂,喜歡小四,喜歡小凳子,喜歡好多好多人。可是她的愛這麽博大,唯獨少了一種喜歡,那種對情人的喜歡,她一直沒有,一直沒有。

看著丹紅得快要黑暗的天空,路夏天將她的紅色跑車緩緩地開進了車庫。她走進電梯,雙手插入褲袋,雙眼看著電梯門,思索著如何跟七七說她為什麽這麽晚回來。

朋友請吃飯?所以就可以忽視他七七?不行,不行,這個理由不行。

因為言辭拒絕齊豫所以心情不好?七七一定會說,路夏天你怎麽光長皺紋不長腦子呢?到了現在居然還和前男友糾結不清。

那麽實話實說,遇見了方總,洽談尷尬又漫長,所以回家遲了。

她已經不用思考就可以預見七七聽到這句話時,表露的嫌棄和厭惡。所以好好認錯吧,是她沒有及時乖巧地提前短信七七,她的那張嘴從來沒有在七七面前英勇過,從來都是乖乖受教的份。

路夏天嘆了口氣,走出電梯,然後沮喪著臉打開家門,走了進去。她換好拖鞋後,揚著抹燦爛地笑容走出玄關,卻及時地聞到了濃濃的酒香。

怎麽了?

路夏天當即收住了笑,進了客廳後,她看見滿地的紅酒瓶。她知道七七酒量極好,可是她也知道七七從不酗酒。他愛紅酒是因為心上人,他不酗酒是為了他自己。

七七愛的太深太苦,可是就算最墮落的時候,他也會保持一份清醒。

他說,愛不愛一個人,絕大多數是你自己的事,你愛,所以心思被其左右,你不愛,所以那人如何都與你無關。你看,愛情多麽的自私,所有的主語都是你的愛,或者你。所以愛上一個人,再苦再悲,也從來怪不了旁人。

路夏天記得,七七說這句話的時候,身邊一片嘈雜,歌聲舞聲,歡聲笑語。而七七說得很寂寞,那時也只是寂寞。

可是如今的七七呢?

她看見沙發上斜躺的人,閉著眼,一只手垂在沙發外拽著個半空的酒瓶,兩只赤著的腳,一只癱在沙發上,一只踩在木地板上。

路夏天看的有些眼酸,好像被風吹感冒了一樣,鼻尖有些濕潤。她知道讓她驕傲的七七變成這個樣子,只會是一件事。

她走上去,將包包隨意放在一旁,然後坐在蕭七身邊。她張了張嘴,卻又閉上,然後垂一下眼,感覺嗓子有些幹,又輕輕啟唇。

“七七?”路夏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聲音這麽沙啞,難聽得很怕七七坐起來打她。

“哈哈哈,夏天,你回來了?”蕭七睜開眼,模糊地看向旁邊的路夏天。

他此刻的眼睛格外漂亮妖嬈,像是畫了紅色的眼線很美,雙眼好像被灑了水很亮,睫毛微微顫動,有些我見猶憐的伶仃。

“嗯,我回來了。”

“呵呵呵,丫頭……你……你的聲音真是難聽。你別說話了,汙染少爺我的耳朵。”七七笑得很銀鈴,他又閉上了眼,有些淚不知道是不是從眼角滑落,滑落成一條淺淺的小溪。

“七七,七七,別哭。”路夏天俯下身,抱住蕭七,頭埋進蕭七的胸,就好像哭的人不是蕭七,而是她路夏天。

“笨丫頭,你哪只眼睛看見少爺我哭了?嗯?”蕭七伸手打在路夏天的後腦,沒用什麽力氣,因為他本沒什麽力氣。

“……”路夏天覺得鼻子很酸,嗓子很幹,整個頭都有著脹。她的七七,那個驕傲的像只花孔雀的蕭七,因為愛狼狽的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說著倔強的話,卻掩不住那眼裏的痛苦。

“丫頭,我是不是錯了?他們都說我錯了,不該愛上那個人的,不該的。”七七的聲音很低,他的手沒有意識地放在路夏天的頭上。路夏天沒有看到的是,蕭七的眼中很空洞,空無一物。

路夏天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像是想將心裏所有的苦悶都一並呼出。她直起身子,看到蕭七沒有焦點的雙眼時,終於淚落成河。她一把抹去臉上沒有出息的膽怯,是啊,膽怯。她害怕這樣的七七,害怕看見因愛而悲苦的人。

那些人的感情封閉在任何人也無法踏足的地方,就算是親密如父母,了解如摯友,也永遠只能遙遙地看著。看著他們如何自己將自己撕碎,又如何自己將自己血淋淋地拼湊,拼湊成一個面目全非的自己。

“七七,你說過,愛是自己一個人的事,不是嗎?”

聽見路夏天堅定的聲音,蕭七的眼漸漸聚焦,聚焦在路夏天堅定溫柔的眼上。他慢慢坐起來,朝著路夏天眼睛裏的自己靠近,他伸出手去撫摸路夏天的眼角,像是在撫摸自己影子的輪廓。

那裏面的自己好狼狽,好邋遢,亂糟糟的頭發,濕噠噠的眼睛,白慘慘的嘴唇。這哪裏是那個時時刻刻註意儀容的他,他總是追求每一寸發絲的完美,總是帶著最強大的自信展示自己美麗的一切。

可是這是要給誰看呢?為己悅者容嗎?他蕭七是這樣的人嗎?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蕭七笑了一笑,笑得很美,也很慘。他放下撫摸路夏天眼角的手,向著路夏天靠過去,把頭放在路夏天的頸窩,又閉上了眼。

“夏天,我不愛那個人了,我愛你,好不好?”蕭七的聲音也在哭泣,他想如果是路夏天,他一定能愛上的,一定能忘了那個人,愛上夏天的。

“七七如果可以放棄心裏執著的愛,哪裏還是夏天認識的那個七七?”路夏天雙手環住蕭七,笑著說話,聲音很柔很柔。她多怕啊,怕現在脆弱的如同一張薄紙的七七,經不起一點的嚴厲,經不起一點的不溫柔。

“夏天,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蕭七埋在路夏天頸窩裏的聲音呢喃沈重,他一直重覆著這句,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本不要希望的,只是想自己守著自己心裏的愛,好好過自己的日子,過和路夏天她們一起的日子。

你不知道,當那人來帶他走的時候,他心裏有多惶恐,多緊張。那人在擔心他,那人沒有要離開他,那人要帶他去那人的身邊。

你不知道,五年裏,他帶著對路夏天的愧疚,極力討好著那人。他學著經商,學著應酬,學著在失望與希望中起起伏伏的等待。

可是,你不知道,那場婚禮上,那人的一句,我願意,摔碎了蕭七的自尊,自愛,自憐,自苦,摔碎了蕭七一切擁有的和沒有擁有的。希望和失望變得一樣暗無天日,他所有的努力變得滑稽無趣。那一刻,他忽然明白,那人多麽殘忍,多麽冷血。夏天的無情還會給你陪伴,而那人的無情只會給你遺棄。

從那場婚禮結束到回國,這一段不長不短的日子,他都如常的微笑,他還以為五年的糾纏不休,暧昧難明,已經磨光了他所有的悲苦。可是原來,他不過是沒有找到一個適合的端口,沒有一個安全的人,讓他痛快哭泣,讓他放任自墮。

“哭吧,哭吧,七七,如果你仍然放不下這份愛,你就要好好的振作,這樣你才能知道最後你愛得值不值得。如果你最終會放下一份愛,你更該好起來,因為日後想起來,你一定會嘲笑自己的,嘲笑自己怎麽這麽蠢,為了個連失戀都算不上的事,讓自己這麽狼狽。”

路夏天抱著蕭七的手,在他的背後輕輕地拍著,如同拍著自己最親愛的孩子。寬慰他黑夜一點都不可怕,很快黎明便會破曉而出,新的一天就會在你還沈浸對黑暗的害怕時出現,驅散你所有的迷茫不安。

蕭七睜開眼,不知是因為得到了保護而放了心,還是痛得太深而沒了意識。他開始冷靜地訴說,說那人五年前如何出現在他的面前,要他跟著一起離開。說那人五年裏如何與各色各樣的情人暧昧,雜志封面拍的多麽艷麗完美。說不久前,那人如何微笑幸福地完成一場曠世婚禮,而他,如何穿著得體送上最違心的祝福。

路夏天一點一點的聽著,一聲一聲的記著,一直聽到黎明真的來了,一直記到破曉真的出現。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不確定的體測,好憂傷啊

☆、一場開始的邂逅

哭了一夜的路夏天和蕭七,雙眼紅腫得不敢出門。

於是五年來,從不遲到,從不缺勤,從不請假的路夏天,在蕭七回來不到一周的時間裏,連續著請假,遲到,請假,一次做了個完整。

每每想到,路夏天就想掐住蕭七的脖子,大喊:你個害死人不償命的妖孽,妖孽!

閑坐了一個上午的兩人,終於在蕭七的咆哮聲中結束。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我們去看電影吧,夏天,電影院一片漆黑一定沒人看見我們這雙……這雙……”

“熊眼。”路夏天很好心地幫蕭七說出他怎麽也說不出的話。讓蕭七承認自己現在頂著一雙熊眼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這是對一個顏控自尊心的極大摧毀。

“說的好聽點。”蕭七蹙起了眉,心裏卻想著要不要再去照照鏡子?哎呀,都是昨天喝多了,才那麽放肆,失個戀而已,死人了嗎?毀了心也不能毀了容啊。

“就算電影院沒人看見,從家一路到電影院怎麽辦?”路夏天幽幽地轉過頭對著蕭七,滿意地看見蕭七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把她的臉推開。

蕭七咬牙思考片刻,一拍手說:“墨鏡!對了,有墨鏡。”

路夏天垂頭想了想,好像還是可行的。於是兩人各自回房換了身衣服,七七倒騰出兩副墨鏡,然後兩人便戴上了,還對著鏡子傻氣十足地一笑。

到了電影院時是下午三點,當值的服務員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進了室內還裝二的路夏天和蕭七,兩人臉上大的可以遮去半張臉的墨鏡是非常時尚,但是此刻看著卻也非常滑稽。

“看什麽?”路夏天看著頭頂的液晶屏問著不斷調整姿勢的蕭七,卻半天不見蕭七回答她。

路夏天一側頭,就看見蕭七似乎是對著收銀小姑娘方向,搔首弄姿,她估計著此刻蕭七那墨鏡下的一雙熊眼還在自鳴得意地送著秋波。

她垮下了一張臉,餘光看看絲毫不看他們的收銀小妹。她一邊嘴角頹廢地揚起,對於七七這種江山都不易改的行為甚是無奈。

“少爺,餵,看這裏,少爺。”路夏天沈著聲音對著蕭七叫魂,一手又在他眼前輕晃著招魄。

倒是終於將這個臉皮實在厚到歷史新高的妖孽喚醒了,蕭七停下奇怪滑稽的搔首弄姿,對著這個叫他少爺叫得挺沈重的路夏天說道:“什麽事?說吧,少爺我聽著。”

路夏天看見蕭七眉上的輕動,十分肯定的知道蕭七又朝著忙碌垂著頭的收銀小妹,拋了個媚眼。

“請您擡起您尊貴的眼睛,看一眼咱們等會兒看什麽片如何?”

路夏天說話陰陽怪氣,引得一旁好些人側目而視,只有蕭七因為本身的思想作風便與常人大相徑庭,如同另一個星球的生物錯誤遺留地球一般,所以聽著路夏天這近乎諂媚的話語,感到甚是高興。

“嗯,丫頭長進了,不錯,不錯。就那個熊出沒的,看著海報有迪斯尼的風采。”

蕭七淡定又堅定地指著那個播放場次最多的動畫電影。而聽見的路夏天不知是否有隱藏抽風體質,總之她如今的一側嘴角甚是古怪又不自控地抽動著,伴著一旁不知哪來的悶笑聲背景音,便像是一張微博上一發必紅的窘迫動圖。

“你……你真得確定嗎?”路夏天垂著頭,似乎有些羞於見人,她悄悄地扯著蕭七一邊的袖子,聲音太低如同羞澀的嬌羞。

蕭七頓時渾身一顫,雞皮疙瘩滿地地灑,他躲開路夏天這種怪模怪樣的拉扯,甚至擡起一手防禦著說道:“你中邪啦?做什麽裝女人,你個男人婆,又是你讓我選,選了又不滿意,想怎樣?”

瞬時,那扯袖的柔荑成了握緊的鋼拳!

滾蛋,你丫要看的,我好心提醒你,可是你自己沒有珍惜,到時候別怪我不讓你提前離場!路夏天緊閉著眼,憤憤地想著,然後長呼一口氣,一轉身便朝著終於擡頭憋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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