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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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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鴻維的話讓沈芋微微一怔。

前腳剛報過警,後腳就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到這裏來?

她皺著眉看向舒嚴,後者沈默片刻,開口:“我們不找你,我們找你的妻子。”

“找她?”一提到妻子,管鴻維立刻變了臉色,陰著臉,“她不在。”

舒嚴問:“她去哪了?”

管鴻維沒什麽好氣:“誰知道她跟哪個野男人出去鬼混了,哎,你們要找她,去她媽家找,別上我家來。”頓了頓,惡狠狠的補充,“等她回來我就跟她離婚!”

事情有點奇怪。

看這樣子,警大概不是管鴻維報的,但報案人又的確自稱是管鴻維。

而且還說……他妻子可能已經不在人世。

察覺到事情有點棘手,沈芋沈思一秒,微微笑起來,溫和的開口:“我們想了解下您妻子的狀況,可以和我們談談嗎?”

聽到沈芋的話,管鴻維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怎麽了,她犯事了?”停了一秒,緊接著便暴躁起來,“我靠,不是吧,她犯事了知道來找老子了?!”

“沒有。”沈芋安撫道,“您誤會了,只是想了解下她的近況。”沈芋瞥了眼屋內,大概是因為一個人生活,屋內到處都是隨手扔的衣褲和垃圾,有些混亂。

沈芋繼續道:“我們想知道,您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

“最後一次?哦,三天前啊。”

從管鴻維家出來已經中午,沈芋最終勸服管鴻維和他們好好聊一聊。他妻子名叫談艾靈,今年三十四歲,比管鴻維整整小十歲,兩人一直沒有孩子。因為管鴻維時常出差,談艾靈又沒有工作,便迷上了上網。

按照管鴻維的說法,他平時是看不慣談艾靈總在網絡上和別人聊天,說過她幾次,但她變本加厲,開始頻繁出去見網友。管鴻維覺得自己被戴了綠帽子,為此天天和談艾靈吵架,結果談艾靈索性玩起失蹤,三天前跑掉再也沒回來。

走時,還拿走了家裏所有現金。

又是三天前。

回到調查局,舒嚴讓江百川調出了有關談艾靈的所有資料。

沈芋整理好後拿到舒嚴辦公室,她看著資料上的內容,估摸著談艾靈大概已經被害。

將資料放到桌子上,道:“從談艾靈三天前失蹤後,她的手機號、□□,包括各種社交軟件,都沒有再使用過。”一個人能忽然人間蒸發,沒有一點有關她的消息,除了她想改頭換面重新來一遍,大概就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沈芋頓了一下,又道:“那個報案電話也實在可疑,用的是公話,查不到報案人的信息。唯一確定的就是報案的人不是管鴻維,既然如此,報案人為什麽要自稱是管鴻維?”最後一句話是問舒嚴的。

舒嚴拿起資料掃了一眼,眉頭擰起。

那通報警電話其實很微妙,在他看來,這個報案人只有可能是兩種人——知情人或兇手。如果是知情人,他冒用管鴻維的名字可能是不方便露面,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的存在,或者是在特意提醒警方什麽。如果是兇手……

總之,必須要查清報案人的身份。

沈芋先前已經聯系談艾靈的父親母親,他們說自己知道談艾靈失蹤的事,女婿管鴻維也來找過兩次。按照女婿的說法,女兒是跟著別的男人跑了,他們覺得丟人,便沒有聲張。

因為管鴻維稱自己這麽確定談艾靈跟人跑了,是因為他查了妻子的企鵝聊天記錄,有男人約他妻子三天前見面,妻子出去後就沒再回來。

沈芋也查看了談艾靈的聊天記錄,與管鴻維說的一樣,談艾靈那日是去見網友了。她也去見了與談艾靈見面的網友,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他稱那天他們只是見了一面,然後談艾靈便回家了。

舒嚴的註意力一直在報案人身上。

思付片刻,他道:“再去查查那天和談艾靈見面的人,確認下他的行蹤。”

沈芋想了想,問:“你覺得他就是報案的人?”

“不清楚,不過如果報案人不是兇手的話,是談艾靈的情人察覺談艾靈出了事,冒充管鴻維來報案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報案人就是兇手……”他頓了一下,“再查查管鴻維夫妻倆最近都接觸過什麽人。”

沈芋答:“好,我現在就去。”

語畢,轉身想走,舒嚴又叫住她。

神色覆雜的叫了她一聲,她回頭,他卻又擺擺手:“沒事,去吧。”

現在有工作,還是先放放的好。

沈芋有些奇怪,但也沒多說什麽,只回了聲“好”。

一直忙到晚上七點,今天的班必須要加,沈芋看了眼手頭的工作,談艾靈的情——人們還沒理清楚,回家大概是九點之後的事了。

大家都沒時間去吃晚飯,舒嚴訂了外賣分給隊裏的人,和外賣一起來的是趙家閔。

穿著拉風的黑色風衣,站在辦公室門口看了一圈,抄著口袋往沈芋的方向走。上次在食堂遇到沈芋,他纏了她好久都沒要到手機號,今天索性直接殺到辦公室來。

有個局長做老爹,也不怕不知道沈芋是誰。

站在沈芋面前,他微微彎腰,微笑:“沈芋,躲這來了?”

沈芋原本就是高度用腦的狀態,一整天高強度工作,頭昏腦漲,看見趙家閔過來,臉色直接暗了下來。平時她也不是脾氣差的人,然現在卻是不太想理他。

客客氣氣的回答:“門在另一邊。”

他挑了挑眉,人坐到她辦公桌上,笑:“我就找你。”

沈芋要看的資料都被他壓住,鎖眉擡頭:“我在工作。”

她擡頭的瞬間,趙家閔正好俯身壓過來,她嚇了一跳,迅速起身躲開。速度太快,趙家閔來不及反應,沈芋就已經和他保持了一米多的距離。怔了一怔,勾唇擡頭看她:“反應這麽快?恩,挺好,挺配我的。”

沈芋想罵人。

歪頭看了看,辦公室裏的人都楞楞的看著自己,手裏還拿著剛分到手的盒飯。江百川本想來替沈芋解圍,卻被阿三拉住:“楚彥說了,咱不能總順著老大的毛摸,偶爾也得倒著來。”

江百川:“?”

“笨。”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下江百川的頭,阿三神秘的笑笑,“看我的。”

他繞開沈芋和趙家閔,去了舒嚴辦公室,沒敲門,直接走進去:“老大,出來吃晚飯。”

舒嚴應了聲,放下手裏的資料,起身走過去,一出辦公室的門,就看見外面的情況有點特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集中在沈芋和趙家閔身上。

沈芋背對著他,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可以看到趙家閔就站在她面前,笑瞇瞇的往前湊。

阿三拍拍他的肩,問:“老大,你看趙家閔怎麽樣?人是蠢了點,不過身世啊,相貌啊,都不錯。”頓了頓,安撫道,“當然,他長得沒你帥,不過他看起來很喜歡沈芋啊。如果你真對沈芋沒啥感情,就告訴我,我去撮合撮合他們。”

說完,忍住溜到嘴邊的笑意,嚴肅的擡頭去看舒嚴。

後者緊緊的盯著沈芋,聽見阿三的話,眸色一分一分暗下去。

手放在口袋裏,下意識握成拳,好半晌,轉身徑直走出辦公室,也沒提晚飯的事。

眼見著舒嚴一聲不吭的離開,阿三越看越開心。等舒嚴一走,連忙叫上江百川,一人一邊,將趙家閔架了出去。他雖然是趙局長的兒子,但趙局長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們對趙家閔也沒手下留情。

沈芋卻有點不知說什麽好。

她現在對一切追她的人……都有心理陰影。

好不容易將手頭的工作做完,基本上可以確定談艾靈已經死亡。她三天前與網友“從心”分開後,就再也沒與任何人聯系過。而從心也不是北城人,是特意去北城見談艾靈,結果發現她謊報年齡,兩人什麽都沒發生,從心接著買火車票回了家。

這一點已經從火車站的監控錄像中得到證實。

與談艾靈在網上聊得來並且見過面的男人大約有六個,為了確定報案人的身份,沈芋一一查了六人的資料,結果無一例外,他們都對談艾靈失蹤一事毫不知情。

談艾靈周邊的人也不可能報案,沈芋想,報案人準確的說出談艾靈失蹤時間,又冒充管鴻維的名字,還提出談艾靈有可能已經死亡,那他八成就是兇手了。

或者……是一個時時刻刻監視管鴻維和談艾靈夫妻倆動向的人。

天天活在別人的眼下,這個想法讓沈芋不寒而栗。

隊裏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沈芋起身去舒嚴的辦公室,想和他一起回家。然到了辦公室才發現他人不在,電腦卻開著。

奇怪的走過去,電腦上是一份資料,沈芋過去看了兩眼,又怔住。

是有關姜成公司的資料,看word文檔的頁數,還不少。

他一直在暗中調查姜成?

沈芋皺起眉,想著背地裏看別人的電腦不太好,剛想起身,又看到桌面右下角彈出收到電子郵件的對話框。因為內容很短,她直接在對話框裏看到了內容。

“I can help you.”

我能幫助你。

看到這幾個英文單詞,沈芋心裏頓時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下意識伸手握住鼠標,想點開郵件查看具體信息,然鼠標剛動了一下,門口忽然傳來舒嚴冷淡的聲音。

“你在幹什麽?”

聲音響的突然,沈芋手一抖,迅速放開鼠標,直起身子,心虛的往後退。擡頭,看見舒嚴抄著口袋,朝自己快步走來。

他走到沈芋面前站住,低頭居高臨下的看她,臉上沒什麽表情。他的模樣讓沈芋心裏一緊,抿了抿唇,開口道歉:“不好意思,我就是……”

舒嚴像是聽不到似的,偏頭看了電腦屏幕一眼,走過去,關機。

沈芋從沒見過舒嚴這樣,心裏有點慌。然她又確實擅自看了他的電腦,是她做的不對,結結巴巴的再次開口:“我進來的時候看見電腦開著,就……”話沒說完,小心翼翼的擡眼看他。

後者平靜的起身穿了外套,往外走。

也沒叫她,大概是真生氣了。

沈芋楞在原地一瞬,看著他已經走到辦公室門口,又停下來回頭看自己,才恍惚的跟上去。

一路上,沒敢再開口說話。

她惴惴的看著舒嚴的臉色,他看起來很平靜,可沈芋總覺平靜的表面下隱藏著什麽東西,她不能去碰的東西。

回家後,他也沒開口說什麽,洗完澡就去了書房,大概是在看談艾靈的案子。

沈芋想去找他,又不太敢,兩人的無言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上班。

第二天的工作重點在尋找談艾靈的行蹤上,昨天他們已經根據手頭的線索查找了監控錄像。監控錄像表明,她和從心從快餐店裏出來後去了趟家附近的菜市場,然後人便失蹤了。

那附近沒有攝像頭,沒人知道她去了哪。

在沈芋看來,一個家庭主婦去了菜市場,不管她有沒有情人,接下來都應該回家才對。可管鴻維家是老式小區,沒有攝像頭,也不知道她是回家還是又去了別的地方。

沈芋拿著談艾靈的照片在菜市場跑了一天,她不常去菜市場,沒人對她有印象。

跑了一天,腿都快要跑斷了,案子什麽進展都沒有。

回到辦公室時,又看見趙家閔坐在她的位子上。

原本就有些累,一看到趙家閔,沈芋就更累了。不光身體累,心也累。今天一大早,趙家閔叫人送了花過來,成束的玫瑰花,當著舒嚴的面送過來,沈芋到現在還能記起舒嚴看見玫瑰花時好看的表情。

也沒走過去,站在門口看向阿三:“阿三,幫個忙。”一邊說一邊朝趙家閔努了努嘴。然阿三只是笑笑,卻沒什麽行動。

沈芋有點奇怪,走過去問:“怎麽?”

阿三繼續笑:“楚大法醫說了,不許我們插手趙家閔的事。”

“……什麽意思?”

“哎,沈芋,你也別管他了。他愛呆在那就呆在那,反正他要是敢對你做什麽,我們也不會放過他。”話沒說完便頓住,上下看了沈芋幾眼,“不過他好像也打不過你啊?哦,那你下手輕點,別打到要住院的地步就行了,好歹給趙局長留點面子。”

沈芋:……

阿三繼續道:“我們就是想知道,老大什麽時候會耐不住自己出手。”

舒嚴?

沈芋微微想了想,隱約明白阿三話裏的意思。

這麽一說……她好像也蠻想知道的,可是昨晚她看了他的電腦後,他就沒再理過她。

想到這,心沈了沈。

總覺得他有許多事情,是她不了解的,她完全不了解他。

下班前簡單開了個會,嫌疑人鎖定在管鴻維和報案人之間。只是報案人反偵察能力強,將自己的行蹤隱藏的很好,一直沒能查到到底是誰報的案。而另一方面,在談艾靈失蹤後,管鴻維異常的行為倒是一條條被揪了出來。

如談艾靈失蹤當晚,他家曾一直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再就是談艾靈失蹤後,他完全沒有出去找的意思,連一通電話都沒打,只到丈母娘家鬧了鬧。即便認為妻子是和網友見面,一通電話都不打也太不尋常。

管鴻維作為重要嫌疑人,被監控起來。

回家的路上,沈芋一直在想這個案子。

她會認為管鴻維是兇手,其實也是因為那個神秘的報案人。談艾靈周圍的人,沒有一個是有理由冒充管鴻維的,沈芋想,也許報案人頂著管鴻維的名頭報案,目的就是告訴他們,管鴻維就是兇手。

可如果管鴻維真的是兇手,神秘人又是誰?

一個一直暗中監視著管鴻維夫婦的人?在發現談艾靈被丈夫殺死後,以這樣的方式向警方報案,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麽想著,沈芋脊背居然冒出了涼汗。

她下意識開口問舒嚴:“到底是誰報的案?”問完才想到,他們還是“冷戰”狀態。

扭頭去看他,有點不安。

舒嚴倒沒什麽別的反應,一邊開車一邊答了句“不知道”,然後便再沒有說話。

沈芋心裏有點堵。

盯著他看了好半晌,道:“如果你生氣,你就告訴我,罵我幾句,別這樣行嗎?”聲音很低,說完,胸口堵了一口氣。

聽到她低低的聲音,舒嚴怔了一眼,偏頭去看她。她擰著眉,臉色看起來很不好,見他看自己,別開了頭。

心瞬間就軟了,他幾乎是立刻開口解釋:“我沒有生氣。”

沈芋擰著眉心看向他:“那你為什麽……”話沒說話,手裏的手機忽然拼命震動起來,她瞟了一眼,是趙家閔的電話。這幾天趙家閔追的緊,一天要給她打二十來個,她怕漏掉工作又不敢調成靜音,幾乎快要被鈴聲折磨瘋了。

皺眉盯著手機,按下關機鍵。

看來有必要把話跟趙家閔說清楚。

她關機的時候,舒嚴一直用餘光看著她。

看見有人追她,他也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感覺,大概有點惱。只要看到趙家閔死皮賴臉的貼過來,即便她沒有一點回應,他心裏也酸的不像話。然他向來不喜歡直接將這種事說出來,就一直憋在心裏,氣壓越來越低。

也是看到趙家閔纏住沈芋的時候,他才發現,他其實早就離不開她了。

很怕她會跟著趙家閔離開。

他沒作聲,想到認識沈芋之後的日子,他一次又一次偏離自己原本的生活軌道。

去她家住,在火車上吻她,在酒吧假裝是情侶,甚至去拜托阮教授將她留在總局,這在以前,是他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她出現在他的生活裏,甚至也開始著手打理她的生活。

幫她留意房子,讓她到自己家來住,甚至連錢都付的自然而然,好像這些都是他應該做的。

他承認自己對沈芋的感情,可他從小就習慣了自己一個人,他不知道應該怎麽去處理,於是在楚彥和阿三以及其他人面前,一遍又一遍的否認。

腦子有點亂。

回到家,腦中想的都還是沈芋的事情。

她以為他在生她的氣,情緒也不高,一人回了房間。

背影有點落寞,讓他忽然有種狠狠摟住她的想法。

這念頭將他嚇了一跳。

闔了闔眼,轉身去了書房,繼續看談艾靈的案子。

那個神秘的報案人,他實在沒法不在意。

現在基本已經認定管鴻維就是殺害談艾靈的兇手,他去丈母娘家鬧只不過是想讓談艾靈的父母以為自己的女兒做了對不起管鴻維的事情,私奔又讓他們丟了臉面,避免他們去報案。

且談艾靈失蹤的第二天,管鴻維請假沒去上班,事後探員聯系他時,他對這段時間的去向支支吾吾解釋不清楚,只說自己不舒服在家休息。

現在的問題是,那個以管鴻維的名義打電話報案的人,到底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還有,他為什麽不願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不但不說真實姓名,甚至連自己的行蹤也一並隱去。

管鴻維身邊也沒有出現過什麽可疑的人。

如果報案的人沒有在現實生活中接觸過他,那麽就應該是……網絡。

第二天,舒嚴向上級申請了搜查證。

臨冬,天黑的越來越早,天色剛暗,舒嚴帶著調查人員敲了管鴻維家的家門。調查人員利用魯米諾和激發劑溶液檢查血跡,其中,客廳的地面上出現大量血跡。

血跡一路從客廳地面延伸到浴室的浴缸內。

發生反應的過程不到三十秒。

管鴻維認罪。

長久以來的背叛讓他早心生殺意,那天察覺妻子又去見網友,回來之後兩人爭吵了幾句,他拿著水果刀將妻子捅死。因為腦中早就有過這種想法,殺人後他也沒慌,將人拖到浴缸,利用王水溶解屍體。

然後丟到下水道裏沖走。

為了溶解的快一些,他選擇了分屍,所以鄰居才會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音。

聽著管鴻維平靜的認罪,沈芋卻有些奇怪。

她很在意的那個報案人並沒有出現在管鴻維的供述中。

沈芋忍不住開口問:“你行兇的時候有沒有被什麽人看到,或者你和什麽人說過這件事嗎?”

管鴻維譏笑的看著沈芋:“你想殺人,還要和別人說一說?”

舒嚴皺起眉。

思付半晌,他問:“和任何人都沒提起過?包括網絡上的朋友。”

他仍在譏笑:“嘁。”

舒嚴補充:“提到你妻子也算。”

“提到她也算?那可多了。我在天涯論壇發過貼,講了談艾靈的行為,樓還很高呢,經常去天涯的人應該都能看到。”

舒嚴擰起眉,掏出手機去找管鴻維說的那個帖子。

樓的確很高,兩千多條回覆,點擊有十萬。

看來那個神秘人,很有可能就在這一千,或者十萬個點擊之中。但是,僅憑管鴻維這篇控訴妻子的帖子,是不可能知道他會殺人,什麽時候殺人的,他一直在監視著管鴻維?

沈芋在一旁看著他搜貼。

看到點擊數量後,心裏涼了涼。

身邊生活著一個時時刻刻註意自己的人,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

忍不住伸手拽住他的大衣。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回到局裏已是晚上七點,不出意外的,趙家閔又等在辦公室。

沈芋和舒嚴的關系原本已有緩和,一看見趙家閔,臉色又冷了下去,一言不發的回了辦公室。沈芋叫了他兩聲,他也沒應。

站在原地沈默的看著舒嚴進了辦公室,她決定今天就把話和趙家閔說清楚。

一聲不吭的走到趙家閔身邊,後者一看她過來,立刻就站了起來:“回來啦?我等你好久了,你們下班可真晚。怎麽樣,今天和我一起吃個飯?或者去看電影?最近有好幾部電影上映。”

沈芋平靜的看了他片刻,忽然笑起來:“好啊。”

一聲“好啊”,把豎著耳朵聽他們講話的探員都嚇到了。

都知道沈芋和舒嚴有點不得不說的故事,現在她答應和趙家閔去吃飯,難不成是……所有人默默的看向舒嚴的辦公室。

總覺得他們的隊長大人要被踹了。

沈芋也沒多說什麽,迅速收拾好東西,催促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趙家閔:“走不走?”

後者一楞,連忙跟上去,笑容滿面。

走到一半,沈芋又停下,轉身對阿三道:“幫我和舒嚴說一聲,讓他晚上自己走吧,謝謝。”

阿三楞楞的點點頭,也有點呆。

他是想用趙家閔的存在去刺激刺激他那個木頭老大,但也沒……真的想讓沈芋和趙家閔走到一起啊!他們在一起了,老大怎麽辦?!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阿三撒腿往辦公室跑。

氣喘籲籲的進去:“老大!不好了,沈芋和趙家閔去吃飯了!”急切的樣子像發生了什麽重大案件。

舒嚴擡頭看向他,眸色平靜。

看著舒嚴不為所動的樣子,阿三更急:“你再不行動,媳婦兒可跟別人跑了,到時候別怪兄弟不提醒你啊。”

他神色這才稍稍有了變化。

靜默片刻,舒嚴起身走到窗邊,往樓下看。

向下看的那一瞬間,身子顫了顫,他扶住一旁的櫃子。

沈芋剛好和趙家閔走出大門,趙家閔繞在沈芋身邊,一直興奮的在說什麽,沈芋只偶爾回應兩句。

心臟忽然像空了一樣。

他緊緊地盯著趙家閔的背影,心一突一突的,酸的厲害。

手慢慢握緊,成拳。

最後,舒嚴還是自己一人回了家。

原本這一整天,管鴻維的案子都占據著他的腦子,現在他眼前全是沈芋的影子。只要一閉上眼睛,他就會想到她和趙家閔一起離開的樣子。

趙家閔這幾天追的緊,無縫不入,玫瑰花香氣宜人,那股淡淡的味道似乎到現在都纏繞在他周圍。只稍微一動,便是趙家閔手捧鮮花笑瞇瞇來找沈芋的樣子。

舒嚴闔了闔眼,強迫自己去想案子。從書架裏抽出一個藍色的文件夾,心不在焉,手一抖,文件夾跌落,砸到一個破舊的小木箱上。

在一塵不染的書櫃裏,積了大量灰塵的小木箱格外顯眼。

然舒嚴卻看都沒看一眼,彎腰撿起文件夾,回到桌子前。他平靜的翻開文件夾,還沒看進第一個字,沈芋的樣子又蹦了出來。

不管強迫自己去幹什麽,他都會忍不住去想沈芋。

她現在在哪,在做什麽,只是去吃個飯,為什麽這麽久還不回來?還是說……兩人一起吃了一頓晚餐,她忽然發現他也不錯,就順路又去看了電影?

爛七八糟的想法將腦子灌滿,幾乎要瘋掉。

周小童察覺到舒嚴的不正常,怯怯的坐在一邊,不敢說話。

舒嚴一遍又一遍的在家裏走來走去,焦躁不安。

這種原本你一直以為屬於你的東西忽然被別人搶走了,感覺太糟糕。

更何況被搶走的,還是……他喜歡的女人。

對,他喜歡她。

在客廳轉了大大小小二十幾圈,最後,“嘭”的一聲關上書房的門,人坐到沙發上,頭靠著椅背,闔眼。

他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然越這樣,他越無法安靜。不光是大腦,他渾身上下沒一處平靜的。

就好像他越抗拒想到沈芋,就越會去想她一樣。他甚至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沈芋答應和趙家閔一起吃飯,是不是要同意和他在一起,或者,兩人還有可能去做什麽進一步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時針指向九,沈芋仍然沒有回來。

他克制著不去打電話。

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盯著表盤,忽然羨慕起喝醉的自己,醉了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他想要沈芋,迫切的想。

舒嚴還是忍不住拿起手機,從通訊錄裏找到沈芋的名字,看了半晌,不敢打過去。

該死。

這種焦躁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沈芋沒有回來,他一直抱臂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胡思亂想,忽然就想起他喝醉的那晚,到底和沈芋發生了什麽。

他將她壓在沙發上吻她,又抱著她睡了一整晚,一整晚,一直抱著她。

心跳倏然加快。

舒嚴幾乎被那晚的自己嚇住。

他現在也很想抱住她,可她現在正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晚上十一點,沈芋開門回來。

她回來時心情很好,手裏拎著兩個紙袋子,看起來像是和趙家閔一起逛了商場。愉悅的將袋子扔到自己的房間,路過書房時,還和已經移到書房的舒嚴打了聲招呼。

全程,舒嚴抱著臂,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看見她心情忽然變好,他有點惱。

然這又是他毫無根據的吃醋,他不能將惱意表現出來,手指掐著自己的胳膊,指尖一點點按下去。

沈芋換好衣服去洗手間洗澡。

他起身走到客廳,聽到洗手間的水聲,心裏又一陣躁動。

酥□□癢的,渾身都不自在。

沈芋洗的很快,只是簡單沖了沖,不到二十分鐘,便穿著睡衣走了出來。舒嚴家裏有暖氣,穿著夏天的睡衣也不會冷,她便習慣了穿睡裙走來走去。

走到客廳時,周小童探出頭提醒她:“舒嚴今天心情不太好。”提醒完,又鉆回房間繼續去看他的動畫片。

沈芋奇怪的看向坐在沙發上的舒嚴。

他手裏拿著紙杯,一口接一口的喝水。

走過去,問:“你不舒服?”

舒嚴腦子裏全是沈芋,沒察覺到她已經洗好出來,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拿著紙杯的手頓住,偏頭去看她,看見她眼角含著的笑意,心裏的小火苗“蹭”的一下躥了上來。

他冷著臉起身,往房間走,沒有回答。

沈芋奇怪的跟進臥室。

“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還在想那個神秘人的事情?”沈芋一邊猜測一邊伸手去開臥室的燈,然燈還沒打開,忽然被他反手按住。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舒嚴壓在門上。

舒嚴動作迅速,轉身壓過來,門嘭的一聲關上。

沈芋怔住。

擡頭,看見他死死的盯著自己,眼裏壓了火。

他開口,問了一個她完全沒想到的問題:“開心嗎?”

沈芋傻住:“啊?”

見她略有遲鈍的反應,他臉色又冷了幾分,手中力氣加大,執著的重覆:“開心嗎?”

舒嚴的頭抵在門前,她的頭上,身子也狠狠的壓住了她。這暧昧的姿勢讓沈芋身子一陣不是,仿佛喪失所有思考能力,懵懵懂懂的順著他的話反問:“開心什麽?”

幾乎是同時,她聽見他含了惱意的嘲諷:“和他約會到這麽晚,不怕路上遇到危險?下次提前說一聲,我去樓下接接你,恩?”

這句話出來,沈芋恍然明白,眼前的男人在吃醋。

理智立刻回來了幾分,她擡頭看了他好半晌。

從最初的被動到臉上重新掛上笑容,用了近十秒中。

她沈著聲,也沒再管被他壓疼的手腕,臉湊過去,意味深長的問:“你在吃醋啊?”

懷裏被他箍住的女人忽然湊近,舒嚴的身子下意識往後閃了一下,眉頭擰起,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他擡手帶動著她的雙手,按到門上,目光仍是冷的,低頭盯著她,一言不發。

沈芋擡頭,輕輕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咬著下唇笑盈盈的去看舒嚴:“疼。”有點像撒嬌。

舒嚴仍然只是盯著她看。

被他圈住的女人剛洗完澡,白皙的皮膚上掛著幾滴水珠,薄唇紅的厲害,說話時還輕輕顫了顫。他目光下移,盯著她的唇看,身子漸漸燥熱,有想要吻上去的沖動。

頭腦發脹,身子不再受自己控制,他很想像喝醉酒的那天……不是單純的抱一抱親一親,而是真正的……

他想要她想的厲害。

理智一點點飄遠。

他聽見懷裏的人笑瞇瞇的開口:“原來你這麽喜歡我啊,我和別的男人出去吃個飯就吃醋?”

他擡眼去看她的眼睛,身子又不自覺的向她貼近。

察覺到他的動作,沈芋再擡頭時,才註意到舒嚴有點不正常。黑漆漆的眸子結了一層水霧,朦朧的厲害。

這樣的表情,讓她恍然明白,現在是什麽樣的狀況。

口有點幹,她咽了口唾沫,斟酌道:“我是去和他說清楚,我喜歡的人是你,和他沒可能。”她不確定再在舒嚴房間待一會,她會不會直接把他撲倒,先睡了再讓他負責。

這話讓舒嚴身子驀地一僵,低了低頭,額頭幾乎要貼到她頭頂,擰眉看著她。

沈芋繼續道:“回來這麽晚是因為……你好像快過生日了,我去商場逛了一圈。”

所以剛才她提著的,是她買給他的生日禮物。

腦中嗡的一聲,他忽然有點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麽,內心深處的燥熱一點點蔓延,他渾身上下更難受。死死的盯著她看了半晌,她明明解釋過了,可他還是不想放開她。

沈芋又推了推他:“好啦,我要去睡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她想走,然剛動了動,卻又猛地被舒嚴按了回去。

她怔了一下,擡頭看著他,恍然發現他的目光又有了變化。

太熾熱。

這熾熱意味著什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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