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說，她好像被強……”聲音一轉，沈芋盡量委婉，“被強迫做了違背婦女意願的事情，她不願意說，所以周怡然才先把她送回宿舍。那個……這件事你還是再私下找她談談吧，不過她可能不會說什麽。”

他看了她幾秒。

擡手看了看表，時間不多了，便沒再多說什麽。

想找人過來把沈芋送回宿舍，然隊裏的人都被他派了出去，沒有多餘的人手。

沈芋看出他的想法，便道：“周怡然帶曲鑫去醫院了，我還要去看她，你們忙，不用送我。”這是江百川帶周怡然離開時，周怡然悄悄告訴她的。

“現在還不確定李銘的位置，如果他再攻擊你，你現在還能跑的了？”冷眸瞥了她一眼，雖然這麽說，現在卻也的確找不到閑人。

思付片刻，舒嚴道：“你先在這裏湊合休息，我回來再送你去醫院。”

想到曲鑫和周怡然有探員的保護，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沈芋也不是非要出去給探員們添麻煩。便點點頭：“好。”

她一個人躺在舒嚴辦公室的沙發上，倒也樂得自在。先給周怡然打了電話，後者一直沒接，興許已經睡下了。

雖然沈芋有意幫曲鑫隱瞞，但這件事最後肯定還是紙包不住火，她也需要曲鑫給她一個解釋。同宿舍這麽久，沈芋從沒想到曲鑫會做這樣的事，平時也絲毫沒有察覺到不正常。

觀察力不夠。

無論如何，這件事曝光後，曲鑫將來大約也不能在調查局工作了。

折騰了一晚上，沈芋有些困，便躺在沙發上想小睡會。然閉上眼睛，身子昏昏沈沈的，竟直接睡到了天亮。也不知道為什麽，舒嚴的辦公室好像格外舒坦，雖然只是單人沙發，但睡著的時候，沈芋一次都沒醒來過。

天剛蒙蒙亮，辦公室內窗簾緊閉，寂靜無聲。

沈芋忘了自己睡著的沙發體積略小，動作肆意了些，一歪頭，“砰”地一聲撞到了木制的扶手上。這一下撞到了昨天被李銘砸中的傷口上，她表情立刻有了變化，幾乎是彈起來的。

這一起身，疼的險些叫出聲。

沈芋倒吸一口涼氣，睡意頃刻間消失。睡了一覺後肌肉酸痛的更嚴重，就好像常年不運動的人突然拼命跑了個八百米，第二天蹲都蹲不下去。

沈芋顯然還沒適應這股痛勁兒，僵在那半晌，一動都不敢動。好半晌，才敢微微動動手指，她低了低頭，看見自己身上蓋著一件黑色外套。男款，應該是舒嚴的。她擰眉費力擡起左腕，看了眼手表，已經是早上六點，舒嚴還沒回來？

僵在沙發上好半晌，有點落枕的脖子也不敢亂轉。胳膊上的痛感減弱，心裏松了口氣，但卻不敢再輕易亂動了。

她起身想去外面看看情況，然還沒站起來，便聽到一個冷淡的低沈男聲：“別動，坐下。”

舒嚴的聲音。

沈芋臉上的訝然轉瞬即逝，礙於脖子，她只能慢慢擡頭看向聲音來源——辦公桌。

舒嚴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

上身換了件白色襯衫，難得的正式，手裏拿著一個文件夾。文件夾有些舊了，看起來已經用了很久。辦公室內光線昏暗，他微低著頭，表情平靜，氣質清冷。漫不經心的翻著手裏的文件，不像是在看。

沈芋眼一彎，笑起來：“抓到了嗎？”她一眨不眨的看著舒嚴，後者仍然在翻他的文件夾，翻到最後一頁，停住。修長的手指壓在那張薄薄的紙上，目光落在姓名那一欄。

姜成。

他擡眼看向沈芋，不知為何，沈芋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陌生，就好像不認識她了一樣。

“幹嘛這麽看著我？”沈芋好奇，“出什麽事了？”

“沒事，走吧，送你去醫院。”舒嚴合起文件夾，將它放到抽屜的最深處，又拿幾本文件蓋住。他沈默的起身，走到沈芋面前，從她身上拿走自己的外套，穿好。

沈芋覺得他有些不對勁，然她也知道，就算問了他也不會說，便沒再多說什麽。

兩人沈默了一路，沈芋平時雖然喜歡安靜，但保持這樣的狀態和舒嚴待在一起，卻是渾身都不自在。

到了醫院，要上樓時，沈芋停住。

想了想，道：“我腳踝的傷還沒好。”

舒嚴停住，轉身，伸手扶住她。

沈芋仍然沒動。

舒嚴：“？”

沈芋醞釀著感情，想到平時周小童最喜歡做的表情，便努力模仿起來，一臉明媚憂傷：“這麽高的樓梯，我走不上去，你得背我啊。”

明明還算正當的理由，可從沈芋口中說出來，怎麽聽都覺得不對勁。

舒嚴看著她，表情微微動了動。

抽動，似乎在竭力忍下什麽。

沈芋最喜歡看舒嚴這個表情，笑容一下子燦爛了：“腳踝受傷可是很容易留下病根的，當然，如果我落下病根，你願意養我一輩子，也可以不用背我啊。”

舒嚴：“……”

他不動聲色看她半晌，臉部表情由冷峻漸漸變成忍耐，扶著她的手指用了用力，還有點疼。他十分克制的輕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然後在沈芋身前蹲下。

計劃成功。

沈芋雖然瘦，但畢竟身高擺在這，雙手環住舒嚴的脖子，還有點擔心他背自己上樓會有點費勁。然當舒嚴背著她輕輕松松站起來後，沈芋就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多。

為避免直接碰到她大腿，舒嚴只能用小臂撐著，看起來很費力。

沈芋趴在他背上，歪頭看他，笑瞇瞇的：“幸好病房在二樓，不然上哪找機會讓你背我？”

舒嚴深吸口氣。

擰起眉，擡腿往樓上走。

他身上的肌肉很結實，且有點涼，不過與沈芋緊挨著的地方倒是很快熱了起來。沈芋一直盯著他的側臉看，鼻腔裏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很簡單很清爽的洗衣粉味兒，夾著點男性獨有的味道。

沈芋伸手指了指他的耳根：“你耳朵好紅。”

他身子一頓，沈芋一晃，指尖點到他耳朵上，身子僵了僵，臉色沈下。

一聲不吭的站在原地，沈芋趴在他背上，笑瞇瞇的：“別臉紅，第一次背女人嗎？別怕，我可以對你負責。”

舒嚴握了握拳。

“舒隊長，你停在這裏，很礙事的。萬一耽誤了哪位病人的治療，那可是大事。”

舒嚴：……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笑笑：“沈芋，以後別讓我遇到你。”

“那可不行，遇不見你，我追誰啊？”

他從齒縫裏擠出來一個字：“滾。”

舒嚴將沈芋放到曲鑫病房門口，看都沒看她，轉身就走。

沈芋沖著他擺手：“舒隊長，有空喝咖啡哦。”

等那抹瘦削清冷的影子消失在走廊盡頭，她才轉身，看著眼前的病房門。心思沈了幾分，收起笑容，推門進去。

這是間單人病房，只有一張床，曲鑫就躺在上面。她已經醒了，周怡然卻還趴在床沿上，正睡著。曲鑫傷勢比較嚴重，需要住幾天院，即便傷口已經清理好，再看見她那張虛弱的臉時，沈芋的心還是顫了顫。

在來這裏前，想到曲鑫這兩年在背著她們做些什麽，她心裏其實是埋怨曲鑫的。同學幾年，又在一間宿舍住了這麽久，就算有什麽困難，她也該告訴她們一聲。

然真正看見曲鑫的那一刻，沈芋的心就軟了。

她躺在床上，蒼白的臉色與身上蓋的白色被子相差無幾，露出的手臂都纏著紗布，脖子上也是。她醒著，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像一具沒有氣息的人偶。沈芋忽然覺得，她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曲鑫。”沈芋關緊門，聲音壓的低低的，似乎連大聲說話都會將床上的人擊碎。

曲鑫的眼珠微微動了動。

可也就動了一下，便又開始盯著那永遠也盯不完的天花板。

沈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曲鑫看天花板，她看著曲鑫，看著看著，好像已經不認識眼前這個人，太陌生。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又沒節操幾分……_(:з」∠)_

其實我是個含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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