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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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幾分蔑視，一副顧姳冉試圖將張老師作品據為己有的小人模樣。
顧姳冉氣得胸脯劇烈起伏，伸出一只手指著張老師道：“張老師您這是什麽意思，方才不是您主動將筆記本借給我創作的嗎？”
張老師一臉吃驚地看著顧姳冉道：“小顧你怎麽可以這樣顛倒黑白呢，剛才你說想看我今天帶來的作品，我因為覺得跟你投緣就答應你了，你現在怎麽可以……”
中年男人不耐煩地瞪著顧姳冉道：“你新來的吧，怎麽一點規矩都沒有！張老師可是我們作協的老人了，你訛誰不行非得訛她，也是你活該！現在還不趕緊趁著事情沒有鬧開，趁早走了，免得一會兒丟臉丟大發！”
說著，伸出一只手來就準備推顧姳冉。
顧姳冉氣得臉色漲紅，她退後一步，避開中年男人的手，隨後深呼吸，深呼吸……
想起方才張老師拿過筆記本的時候，並沒有細看她寫的是什麽，顧姳冉極力回憶著自己方才寫的文字，試圖用事實依據粉碎張老師的謊言，“張老師，現如今我們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歸根結底只會是兩個人都沒有道理。不如這樣吧，就請這位大哥給我們兩人做個見證。我方才打開的文檔，應該還沒有關閉，現在請大哥打開電腦，我跟張老師誰能夠回憶起文章內容，那麽誰就是該文章的作者。”
顧姳冉一開始說的時候，還有些喘著氣兒，面部表情也頗為不善。
但是說到後頭，因為確信這樁事情會水落石出，整個人也冷靜下來了。
中年男人聽到這裏，點了點頭，看向張老師道：“她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張老師目光不屑：“現在的孩子啊，別的本事沒有，這舌燦蓮花倒是功力高深。”
“張老師，別的不多說，是非曲直，只要將筆記本打開看看便知道了。”顧姳冉態度強勢地道。
之前，她敬她是老師，對她畢恭畢敬。
但是此刻發生這樣的事情，那麽她也絕對不會忍氣吞聲，心甘情願讓出自己的勞動成果！
顧姳冉目光灼灼地盯著張老師，心裏已經將一千種可能的結局都設想好了。
這時候，張老師突然笑了起來。
中年男人也笑了起來。
顧姳冉楞在原地，腦海裏有根弦似乎啪一聲斷了——
難道說，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眼前這兩人聯手演的一場戲？
那麽，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顧姳冉漆黑又圓溜溜的大眼睛，此刻盛滿了疑惑。
張老師將筆記本放下，與中年男人重新落座笑道：“是這樣子的，我們就是萌綠雜志社的主編，方才只是一個測驗，恭喜你——顧姳冉，你通過了我們的考驗，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成為我們雜志的簽約作者？”
043 簽約
此時此刻，顧姳冉只想說一句：TM天上原來是真的有餡餅掉啊！！！
許是她這一臉餡餅的表情太過明顯，張老師又笑了起來，道：“你心理素質很強大，不過是十七歲的小姑娘罷了，可是面對自己信任的人的誣陷，能夠不急跳腳，不痛哭流涕，而是有理有據地講道理。這一點，我很佩服你。”
顧姳冉對於這番誇獎，還真是有些不敢消受。
畢竟，她雖然是十七歲沒錯，可是她的心智，可是二十七歲了呀。
雖然說回到這具十七歲的身體裏，為了不太過異於同齡人，她一直在刻意拉低自己的智商連同情商的下限，搞得很多時候，她都幾乎忘記自己是二十七歲的心智了。
中年男人見她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也笑了起來，點頭道：“小姑娘，你表現的確很棒。”
顧姳冉也點頭謙虛地笑了起來，隨後話題一轉，問道：“你們都還沒有看我的文章，怎麽就能夠確定我可以勝任雜志作者呢？畢竟，我還只是個新人。”
“能夠得到作協大會邀請函的，可絕不會是普通人。雖然說謙虛是好事，但是同學你也不必太謙虛了。”中年男人說話間，將張老師的筆記本拿到自己跟前，打開仔細閱讀顧姳冉方才寫的文章。
顧姳冉被兩人方才那樣一鬧，此刻心裏一點兒緊張情緒都沒有了，目光四處打量著看著熱鬧。
突然視線掃到了站在窗口的人，一頭黑發如同墨玉一般散發出光澤，可不就是莫宜城。
仿佛感應到她的視線，原本背對著她的莫宜城突然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莫宜城露出友好的笑意。
顧姳冉忙也回了一個笑意，然後迅速低下頭去。
張老師與中年男人將這一幕暗暗收入眼底。
“顧同學的文章也作得好啊，大氣，渾然天成！”中年男人讚嘆道。
張老師也笑著點頭，拿出一份合約推到顧姳冉跟前道：“小顧，你好好看看這份合約，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們。若是沒有什麽疑問了，咱們今天就把合約簽了吧。”
“這麽快？”顧姳冉有些驚訝。
張老師含笑點頭道：“咱們雖然是文人，但是辦事的效率還是有的。”
顧姳冉接過合約書，粗略過目了一遍，心裏小小興奮了一把，當下拿起筆就在張老師的指引下簽下自己的名字。
不論簽約這家萌綠雜志社到底會不會給自己帶來發展，但是至少算是往文學上邁出了第一步，給自己立志成為學霸的夢想開了一個好的先端。
張老師與中年男人見顧姳冉簽下合約書，兩人臉上都露出滿意的笑意。
合約書一人一份。
張老師將她的那一份收入包中，含笑道：“約稿函我會發郵件給你，現在我們再去找其他作者談談。”
“好的，沒事，你們去忙吧。”顧姳冉點頭笑道。
待張老師跟中年男人一走，顧姳冉起身朝著窗口走近，回頭看了看身後，小聲問道：“莫總，我不會是這裏最後一個知道你是誰的人吧？”
044 半生不熟
“噓，你是第一個我親口說破的。”莫宜城豎起一根手指頭放在唇邊小聲道。
顧姳冉原本還有些不信，囁嚅著道：“啊，這麽說來，我豈不是受寵若驚了。”
“可不就是。”莫宜城卻是認真地點頭。
顧姳冉忍不住好奇問道：“為什麽要告訴我？”
“因為夜。”莫宜城直言不諱。
不過他這麽一說，所有不合理的解釋倒是都合理了。
顧姳冉釋然，點頭道：“多謝了。”
莫宜城笑道：“夜原本是不讓我跟你說這些的，但是我想任何一個人的心意都不應該被埋沒。所以，你會原諒我的自作主張嗎？”
顧姳冉點頭，認真地笑道：“你放心，你對他的兄弟情深，我也是絕對不會讓它被埋沒的。”
莫宜城失笑：“你這丫頭，還真是牙尖嘴利，難怪夜都說你有幾分意思。”
顧姳冉笑了笑，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莫宜城笑道：“不過，丫頭，你剛才的表現很不錯。我原本還以為你會含著一包眼淚忍氣吞聲過去呢，沒有想到膽量倒是挺大。”
顧姳冉調侃道：“膽量哪能不大，我身後可是有莫宜城替我撐腰呢。想必我就是當真青口白牙非得將她人作品據為己有，也是沒有人敢反抗我的。”
莫宜城笑容溫潤，道：“有道理。”
“你跟他，很熟？”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顧姳冉都有些心驚。
他們熟不熟，實在是不在她可以過問的範疇內。
但是莫宜城並沒有讓她難堪，微微一笑用一句話一筆帶過：“半生不熟。”
顧姳冉也不再繼續追問自討沒趣，呵呵笑道：“今天天氣不錯。”
莫宜城很體貼地點頭附和道：“的確不錯。”
兩人話音剛落，忽然聽見雨滴聲砸落在窗臺下方擋板上的聲音，路上的行人也是紛紛作鳥獸狀四處逃竄，也不乏一些準備充分的人，已經打開了雨傘。
顧姳冉內心真是一個大寫的“我命苦啊！”
莫宜城動手將窗簾拉上，擡手指了指右邊的小房間，道：“去茶水間坐坐，喝杯咖啡？”
顧姳冉已經跟萌綠雜志簽約，此刻也沒有心思再去招蜂引蝶，當下點頭。
小房間還真是小，兩張沙發，一張茶幾就差不多占滿了位置。
顧姳冉在莫宜城的對面坐下，目光掠過墻上的一幅壁畫。
莫宜城解說道：“這壁畫是用顏料潑灑而成的，凹凸不平，色彩鮮艷，能夠給人強烈的視覺沖擊感。作畫如此，作文如此，做人也如此。想要脫穎而出，總是要有不同之處。”
“那麽，莫總的不同之處呢？”顧姳冉雙手托著下巴，一臉天真無邪笑道。
“我的不同之處，不可言說，只能意會。”莫宜城回頭，含笑看著顧姳冉道：“要咖啡，還是奶茶？”
“給我一杯咖啡就好，謝謝。”顧姳冉笑道。
莫宜城將咖啡端到顧姳冉跟前，看著她清秀的臉上，一雙眼睛仿佛瀲灩著晴光般動人，沈吟問道：“你今日得到合約，內心感受如何？”
045 你不是普通的十七歲女生
“其實還好，現在冷靜下來，不算特別激動。”顧姳冉平靜地道。
莫宜城挑了挑眉頭，笑容裏含著一抹意味深長。
顧姳冉其實挺欣賞莫宜城這樣的人，聰慧卻不傷人。
顯然，在莫宜城看來，自己能夠得到萌綠雜志社的垂青，未必是因為自己的才氣當真那麽吸引人，更多原因只怕是因為莫宜城對自己的照拂吧。
不過，他這般想著，卻沒有這般說出來，顧姳冉就已經相當感激了。
兩人又隨意閑扯了一些事情，盡管顧姳冉極力表現出自己活潑的一面，但是當莫宜城擡起腕表查看時間，結束這次會談的時候，依然給了顧姳冉一個中肯的評價：“跟你聊天，感覺收獲頗豐。姳冉，你並不是普通的十七歲女生，萌綠雜志社簽約你，我相信他們絕不會後悔！”
顧姳冉聽到莫宜城說自己不是普通的十七歲女生的時候，心臟都在砰砰跳。
有那麽一刻，她甚至差點以為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不過好在她按捺住了，當下低頭羞赧一笑，道：“莫總您總是這麽誇獎我，我會驕傲得飛上天去。”
“無妨，若是當真如此，那麽我也算是活久見了。”莫宜城難得開起玩笑。
兩人先後走出茶水間。
外頭已經開始張羅著去九樓吃飯。
飯桌上，有人挨桌過來敬酒，顧姳冉不敢喝醉，以茶水替酒。
大家見她年紀小，倒也沒有人有異議。
不過，當張老師走過來，親熱地拍著顧姳冉肩膀，宣告顧姳冉是他們下一季雜志的作者，立馬就收獲了一大片驚呼聲。
“小顧啊，你這第一回來，就能夠順利簽約到萌綠雜志社，這前途可是無量啊！”
“是啊，後生可畏啊！小顧你應該還是學生吧，這長江前浪撲後浪果然是沒話說。”
說著，已經有許多人將自家的名片遞了上來。
顧姳冉不想表現得太世故，因而將目光投向張老師。
張老師立馬就笑道：“她還只是一個在讀書的孩子罷了，簽約了我們萌綠這一家只怕是都要顧不過來，大家就暫時歇了招賢的心思吧。”
大家見張老師這麽說，只得面露遺憾作罷。
不過比起失去一個文學好苗子，他們更多的是在心裏紛紛猜測顧姳冉的後臺到底是誰。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學生，居然能夠參加作協大會，並且成功簽約雜志社，對於這群混跡文學多年的人來說，自然是稍稍動點心思便能夠猜到當中緣由。
這一頓飯，顧姳冉吃得委實有點難以下咽，大家的目光都像是一把刷子，在她身上刷啊刷，刷了許多遍。
好不容易挨到散宴，又有人出來發表感言了，顧姳冉耐著性子，喝著三鮮湯聽著。
終於，一切都告罄，大家紛紛散了。
顧姳冉也拿著自己的包準備往外走，心裏頭尋思著一會兒坐什麽車回去，卻突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顧姳冉，等一下，請等一下。”
046 十年付出敵不過一句話
顧姳冉駐足，回頭一看，只見一名男子正大步朝自己走來。
“我是莫總的司機，莫總有事走不開，讓我來送你回家。”男子笑容和善。
顧姳冉忙擺手：“不必麻煩了，我自己搭車回去。”
男子笑道：“莫總一片好意，顧小姐就別推脫了，否則到時候莫總定要怪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再說了這個時候車不好打，你一個小姑娘家也不安全。走吧，車就停在外面。”
人家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顧姳冉若是再拒絕，就真有幾分不識好歹了，當下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應承下來：“那就有勞大哥了。”
男子笑著點頭道：“客氣了。”
車是好車，銀白色，車漆考究，車身線條優美。
男子快步走到副駕旁，拉開車門道：“顧小姐請上車。”
男子一只大手扶著車門，另外一只大手擋在車頂。
顧姳冉為這些小細節感到感動，腦海裏浮現出莫宜城站在窗前的身影。合該那樣溫文爾雅氣質出塵的人，才會連司機都如此紳士。
車裏放著一首顧姳冉很熟悉卻說不上名的歌曲——
“青春沙啞是誰觸動了心房，隨愛游蕩，就算悲劇仍承擔遺憾，夢優美啊，夢動人啊，迷霧卻擴散，而我痛醒後感傷，曾迷惑曾經很愛過，知曉承諾是什麽，曾經瘋狂而荒唐的愛過，現實打醒我，委屈挺著還能……”
男聲聽起來透著無限的惆悵與哀傷。
顧姳冉在這樣的歌曲聲當中，側頭望著窗外的雨景，心潮起伏。
下雨的天氣，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大家大多都是行色匆匆。
唯有一對情侶，盡管沒有打傘，卻依然顯得不慌不忙，男人大手緊緊摟著女人的腰，女人貼著男人的胸膛，笑得甜蜜蜜。兩人的對視，仿佛有火光在燃燒一般。
顧姳冉不由自主回想起那時候的自己與許攸。
在她與許攸最親密的時候，許攸也不曾用那樣寵溺的眼神望過自己一眼，也不曾用那樣親密的姿勢在眾人跟前宣告兩人的關系。
她知道他對自己的冷淡，卻始終不願意承認他是個薄情之人。
對他，她從來都是抱有希望。
因為，她親眼見證過他是如何對待那樣一個女孩兒——夏瑤。
她一直癡心妄想著，有朝一日，他也能夠像對待她那樣對待她。
她為此汲汲營營付出十年，然而結果依然是敵不過夏瑤的一句話。
此刻，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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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姳冉氣得胸脯劇烈起伏，伸出一只手指著張老師道：“張老師您這是什麽意思，方才不是您主動將筆記本借給我創作的嗎？”
張老師一臉吃驚地看著顧姳冉道：“小顧你怎麽可以這樣顛倒黑白呢，剛才你說想看我今天帶來的作品，我因為覺得跟你投緣就答應你了，你現在怎麽可以……”
中年男人不耐煩地瞪著顧姳冉道：“你新來的吧，怎麽一點規矩都沒有！張老師可是我們作協的老人了，你訛誰不行非得訛她，也是你活該！現在還不趕緊趁著事情沒有鬧開，趁早走了，免得一會兒丟臉丟大發！”
說著，伸出一只手來就準備推顧姳冉。
顧姳冉氣得臉色漲紅，她退後一步，避開中年男人的手，隨後深呼吸，深呼吸……
想起方才張老師拿過筆記本的時候，並沒有細看她寫的是什麽，顧姳冉極力回憶著自己方才寫的文字，試圖用事實依據粉碎張老師的謊言，“張老師，現如今我們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歸根結底只會是兩個人都沒有道理。不如這樣吧，就請這位大哥給我們兩人做個見證。我方才打開的文檔，應該還沒有關閉，現在請大哥打開電腦，我跟張老師誰能夠回憶起文章內容，那麽誰就是該文章的作者。”
顧姳冉一開始說的時候，還有些喘著氣兒，面部表情也頗為不善。
但是說到後頭，因為確信這樁事情會水落石出，整個人也冷靜下來了。
中年男人聽到這裏，點了點頭，看向張老師道：“她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張老師目光不屑：“現在的孩子啊，別的本事沒有，這舌燦蓮花倒是功力高深。”
“張老師，別的不多說，是非曲直，只要將筆記本打開看看便知道了。”顧姳冉態度強勢地道。
之前，她敬她是老師，對她畢恭畢敬。
但是此刻發生這樣的事情，那麽她也絕對不會忍氣吞聲，心甘情願讓出自己的勞動成果！
顧姳冉目光灼灼地盯著張老師，心裏已經將一千種可能的結局都設想好了。
這時候，張老師突然笑了起來。
中年男人也笑了起來。
顧姳冉楞在原地，腦海裏有根弦似乎啪一聲斷了——
難道說，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眼前這兩人聯手演的一場戲？
那麽，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顧姳冉漆黑又圓溜溜的大眼睛，此刻盛滿了疑惑。
張老師將筆記本放下，與中年男人重新落座笑道：“是這樣子的，我們就是萌綠雜志社的主編，方才只是一個測驗，恭喜你——顧姳冉，你通過了我們的考驗，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成為我們雜志的簽約作者？”
043 簽約
此時此刻，顧姳冉只想說一句：TM天上原來是真的有餡餅掉啊！！！
許是她這一臉餡餅的表情太過明顯，張老師又笑了起來，道：“你心理素質很強大，不過是十七歲的小姑娘罷了，可是面對自己信任的人的誣陷，能夠不急跳腳，不痛哭流涕，而是有理有據地講道理。這一點，我很佩服你。”
顧姳冉對於這番誇獎，還真是有些不敢消受。
畢竟，她雖然是十七歲沒錯，可是她的心智，可是二十七歲了呀。
雖然說回到這具十七歲的身體裏，為了不太過異於同齡人，她一直在刻意拉低自己的智商連同情商的下限，搞得很多時候，她都幾乎忘記自己是二十七歲的心智了。
中年男人見她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也笑了起來，點頭道：“小姑娘，你表現的確很棒。”
顧姳冉也點頭謙虛地笑了起來，隨後話題一轉，問道：“你們都還沒有看我的文章，怎麽就能夠確定我可以勝任雜志作者呢？畢竟，我還只是個新人。”
“能夠得到作協大會邀請函的，可絕不會是普通人。雖然說謙虛是好事，但是同學你也不必太謙虛了。”中年男人說話間，將張老師的筆記本拿到自己跟前，打開仔細閱讀顧姳冉方才寫的文章。
顧姳冉被兩人方才那樣一鬧，此刻心裏一點兒緊張情緒都沒有了，目光四處打量著看著熱鬧。
突然視線掃到了站在窗口的人，一頭黑發如同墨玉一般散發出光澤，可不就是莫宜城。
仿佛感應到她的視線，原本背對著她的莫宜城突然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莫宜城露出友好的笑意。
顧姳冉忙也回了一個笑意，然後迅速低下頭去。
張老師與中年男人將這一幕暗暗收入眼底。
“顧同學的文章也作得好啊，大氣，渾然天成！”中年男人讚嘆道。
張老師也笑著點頭，拿出一份合約推到顧姳冉跟前道：“小顧，你好好看看這份合約，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們。若是沒有什麽疑問了，咱們今天就把合約簽了吧。”
“這麽快？”顧姳冉有些驚訝。
張老師含笑點頭道：“咱們雖然是文人，但是辦事的效率還是有的。”
顧姳冉接過合約書，粗略過目了一遍，心裏小小興奮了一把，當下拿起筆就在張老師的指引下簽下自己的名字。
不論簽約這家萌綠雜志社到底會不會給自己帶來發展，但是至少算是往文學上邁出了第一步，給自己立志成為學霸的夢想開了一個好的先端。
張老師與中年男人見顧姳冉簽下合約書，兩人臉上都露出滿意的笑意。
合約書一人一份。
張老師將她的那一份收入包中，含笑道：“約稿函我會發郵件給你，現在我們再去找其他作者談談。”
“好的，沒事，你們去忙吧。”顧姳冉點頭笑道。
待張老師跟中年男人一走，顧姳冉起身朝著窗口走近，回頭看了看身後，小聲問道：“莫總，我不會是這裏最後一個知道你是誰的人吧？”
044 半生不熟
“噓，你是第一個我親口說破的。”莫宜城豎起一根手指頭放在唇邊小聲道。
顧姳冉原本還有些不信，囁嚅著道：“啊，這麽說來，我豈不是受寵若驚了。”
“可不就是。”莫宜城卻是認真地點頭。
顧姳冉忍不住好奇問道：“為什麽要告訴我？”
“因為夜。”莫宜城直言不諱。
不過他這麽一說，所有不合理的解釋倒是都合理了。
顧姳冉釋然，點頭道：“多謝了。”
莫宜城笑道：“夜原本是不讓我跟你說這些的，但是我想任何一個人的心意都不應該被埋沒。所以，你會原諒我的自作主張嗎？”
顧姳冉點頭，認真地笑道：“你放心，你對他的兄弟情深，我也是絕對不會讓它被埋沒的。”
莫宜城失笑：“你這丫頭，還真是牙尖嘴利，難怪夜都說你有幾分意思。”
顧姳冉笑了笑，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莫宜城笑道：“不過，丫頭，你剛才的表現很不錯。我原本還以為你會含著一包眼淚忍氣吞聲過去呢，沒有想到膽量倒是挺大。”
顧姳冉調侃道：“膽量哪能不大，我身後可是有莫宜城替我撐腰呢。想必我就是當真青口白牙非得將她人作品據為己有，也是沒有人敢反抗我的。”
莫宜城笑容溫潤，道：“有道理。”
“你跟他，很熟？”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顧姳冉都有些心驚。
他們熟不熟，實在是不在她可以過問的範疇內。
但是莫宜城並沒有讓她難堪，微微一笑用一句話一筆帶過：“半生不熟。”
顧姳冉也不再繼續追問自討沒趣，呵呵笑道：“今天天氣不錯。”
莫宜城很體貼地點頭附和道：“的確不錯。”
兩人話音剛落，忽然聽見雨滴聲砸落在窗臺下方擋板上的聲音，路上的行人也是紛紛作鳥獸狀四處逃竄，也不乏一些準備充分的人，已經打開了雨傘。
顧姳冉內心真是一個大寫的“我命苦啊！”
莫宜城動手將窗簾拉上，擡手指了指右邊的小房間，道：“去茶水間坐坐，喝杯咖啡？”
顧姳冉已經跟萌綠雜志簽約，此刻也沒有心思再去招蜂引蝶，當下點頭。
小房間還真是小，兩張沙發，一張茶幾就差不多占滿了位置。
顧姳冉在莫宜城的對面坐下，目光掠過墻上的一幅壁畫。
莫宜城解說道：“這壁畫是用顏料潑灑而成的，凹凸不平，色彩鮮艷，能夠給人強烈的視覺沖擊感。作畫如此，作文如此，做人也如此。想要脫穎而出，總是要有不同之處。”
“那麽，莫總的不同之處呢？”顧姳冉雙手托著下巴，一臉天真無邪笑道。
“我的不同之處，不可言說，只能意會。”莫宜城回頭，含笑看著顧姳冉道：“要咖啡，還是奶茶？”
“給我一杯咖啡就好，謝謝。”顧姳冉笑道。
莫宜城將咖啡端到顧姳冉跟前，看著她清秀的臉上，一雙眼睛仿佛瀲灩著晴光般動人，沈吟問道：“你今日得到合約，內心感受如何？”
045 你不是普通的十七歲女生
“其實還好，現在冷靜下來，不算特別激動。”顧姳冉平靜地道。
莫宜城挑了挑眉頭，笑容裏含著一抹意味深長。
顧姳冉其實挺欣賞莫宜城這樣的人，聰慧卻不傷人。
顯然，在莫宜城看來，自己能夠得到萌綠雜志社的垂青，未必是因為自己的才氣當真那麽吸引人，更多原因只怕是因為莫宜城對自己的照拂吧。
不過，他這般想著，卻沒有這般說出來，顧姳冉就已經相當感激了。
兩人又隨意閑扯了一些事情，盡管顧姳冉極力表現出自己活潑的一面，但是當莫宜城擡起腕表查看時間，結束這次會談的時候，依然給了顧姳冉一個中肯的評價：“跟你聊天，感覺收獲頗豐。姳冉，你並不是普通的十七歲女生，萌綠雜志社簽約你，我相信他們絕不會後悔！”
顧姳冉聽到莫宜城說自己不是普通的十七歲女生的時候，心臟都在砰砰跳。
有那麽一刻，她甚至差點以為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不過好在她按捺住了，當下低頭羞赧一笑，道：“莫總您總是這麽誇獎我，我會驕傲得飛上天去。”
“無妨，若是當真如此，那麽我也算是活久見了。”莫宜城難得開起玩笑。
兩人先後走出茶水間。
外頭已經開始張羅著去九樓吃飯。
飯桌上，有人挨桌過來敬酒，顧姳冉不敢喝醉，以茶水替酒。
大家見她年紀小，倒也沒有人有異議。
不過，當張老師走過來，親熱地拍著顧姳冉肩膀，宣告顧姳冉是他們下一季雜志的作者，立馬就收獲了一大片驚呼聲。
“小顧啊，你這第一回來，就能夠順利簽約到萌綠雜志社，這前途可是無量啊！”
“是啊，後生可畏啊！小顧你應該還是學生吧，這長江前浪撲後浪果然是沒話說。”
說著，已經有許多人將自家的名片遞了上來。
顧姳冉不想表現得太世故，因而將目光投向張老師。
張老師立馬就笑道：“她還只是一個在讀書的孩子罷了，簽約了我們萌綠這一家只怕是都要顧不過來，大家就暫時歇了招賢的心思吧。”
大家見張老師這麽說，只得面露遺憾作罷。
不過比起失去一個文學好苗子，他們更多的是在心裏紛紛猜測顧姳冉的後臺到底是誰。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學生，居然能夠參加作協大會，並且成功簽約雜志社，對於這群混跡文學多年的人來說，自然是稍稍動點心思便能夠猜到當中緣由。
這一頓飯，顧姳冉吃得委實有點難以下咽，大家的目光都像是一把刷子，在她身上刷啊刷，刷了許多遍。
好不容易挨到散宴，又有人出來發表感言了，顧姳冉耐著性子，喝著三鮮湯聽著。
終於，一切都告罄，大家紛紛散了。
顧姳冉也拿著自己的包準備往外走，心裏頭尋思著一會兒坐什麽車回去，卻突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顧姳冉，等一下，請等一下。”
046 十年付出敵不過一句話
顧姳冉駐足，回頭一看，只見一名男子正大步朝自己走來。
“我是莫總的司機，莫總有事走不開，讓我來送你回家。”男子笑容和善。
顧姳冉忙擺手：“不必麻煩了，我自己搭車回去。”
男子笑道：“莫總一片好意，顧小姐就別推脫了，否則到時候莫總定要怪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再說了這個時候車不好打，你一個小姑娘家也不安全。走吧，車就停在外面。”
人家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顧姳冉若是再拒絕，就真有幾分不識好歹了，當下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應承下來：“那就有勞大哥了。”
男子笑著點頭道：“客氣了。”
車是好車，銀白色，車漆考究，車身線條優美。
男子快步走到副駕旁，拉開車門道：“顧小姐請上車。”
男子一只大手扶著車門，另外一只大手擋在車頂。
顧姳冉為這些小細節感到感動，腦海裏浮現出莫宜城站在窗前的身影。合該那樣溫文爾雅氣質出塵的人，才會連司機都如此紳士。
車裏放著一首顧姳冉很熟悉卻說不上名的歌曲——
“青春沙啞是誰觸動了心房，隨愛游蕩，就算悲劇仍承擔遺憾，夢優美啊，夢動人啊，迷霧卻擴散，而我痛醒後感傷，曾迷惑曾經很愛過，知曉承諾是什麽，曾經瘋狂而荒唐的愛過，現實打醒我，委屈挺著還能……”
男聲聽起來透著無限的惆悵與哀傷。
顧姳冉在這樣的歌曲聲當中，側頭望著窗外的雨景，心潮起伏。
下雨的天氣，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大家大多都是行色匆匆。
唯有一對情侶，盡管沒有打傘，卻依然顯得不慌不忙，男人大手緊緊摟著女人的腰，女人貼著男人的胸膛，笑得甜蜜蜜。兩人的對視，仿佛有火光在燃燒一般。
顧姳冉不由自主回想起那時候的自己與許攸。
在她與許攸最親密的時候，許攸也不曾用那樣寵溺的眼神望過自己一眼，也不曾用那樣親密的姿勢在眾人跟前宣告兩人的關系。
她知道他對自己的冷淡，卻始終不願意承認他是個薄情之人。
對他，她從來都是抱有希望。
因為，她親眼見證過他是如何對待那樣一個女孩兒——夏瑤。
她一直癡心妄想著，有朝一日，他也能夠像對待她那樣對待她。
她為此汲汲營營付出十年，然而結果依然是敵不過夏瑤的一句話。
此刻，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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