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了約定的時辰，許願在清點人數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六個？

嫵葉青只對著他呵呵地笑，也不解釋怎麽多出人了。她也很無辜啊，一大早打開門就看到越光抱著包袱站在她的門口。看他微濕的發就知道他肯定站了不少時間了，總不能再拒絕吧。她可是開不了口。

“都上車。”許願開口，想也知道這是一個都少不了。“你還真是，人緣一如既往的好。”

昔日見到她時，身邊總是有著一兩個仙君在。雖說有時許願可以看到她眼中不經意的無奈，但每個向她求助的人總能得到滿意的回答。他有時會偷笑，但更多的，還是崇敬。對她的離開，仙界的人雖說沒有太大的明顯反應，但在他參加的幾次聚會上，對著師兄的面容，越來越少，哪怕只是簡單的寒暄。再一次看到師兄所受的冷待之後他在回殿的路上問師兄為什麽這麽做，哪怕冒著與這麽多人敵對的危險。

師兄一直平時前方淡漠的臉色，終於低了下去。

他看不見他的神色，不知道師兄在想些什麽。

就在他以為師兄會一直沈默下去的時候，聽到了他的一聲低嘆，而後駕雲撇下他回了宮殿。

自那天以後，他再也沒有問過。

馬車內的眾人各懷心思，但同樣的都暗自激動，眼神交流著內心的想法。

嫵葉青：哇，哇？哇！

若南：許願在搞什麽鬼，怎麽才能瞞著他掀開簾子看看外面？

麻幻：抱劍。耳朵聽著四周，想要找到風聲。

楚歡：咦？和上次走的不是一樣的道路吧？

越光：攥著手裏的包袱，目光在嫵葉青和許願之間轉換。

秋英：坐在最外面，眼睛滴溜溜的把玩著昨晚弘歡送給她的荷包。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眾人還沒有感覺到馬車開始行走的顛簸，就聽到外面的圓月在說，“公子，到了。”

許願首先下車，“去找個人通知一下，我這就帶人上去。”圓月聞言，這才開始順著石階往上走去。

宛童一大早就站在山門口等著了。遠遠的看見圓月的身影忙走上去，“二公子到了？”

圓月點點頭。

“那就好，我看時辰晚了，還以為路上有了什麽變故呢。”宛童笑笑，“我們也有很長時間沒見了吧，一會我帶你出去轉轉，最近唐靈變化了好多呢，師祖帶了好多好玩的東西。”

呵呵直笑的圓月聽到最後一句猛的收住歡樂，“師祖回來了？”

宛童被他的反應逗笑，“看你嚇成什麽樣子了，師祖還會記得你？”圓月是二公子的侍人，二公子自從出師之後就一直住在仙界很少回唐靈。按理說圓月是和師祖扯不上什麽關系也見不了幾面的。可自從有次二公子回來給師祖祝壽，帶來的壽禮被圓月無意間摔碎之後師祖就把他“放”在了心上。要知道那壽禮，可是師祖心心念了幾百年的白玉佩，聽說有延年益壽的功效呢。師祖心性又比較“幼稚”，這下好了，每次圓月過來被他瞧見總不會輕易放過他。幸好二公子可憐圓月，以後就改帶圓空回唐靈。這百年過去，師祖的註意力早就被別的東西吸引了，怎麽會記得徒弟的使君。

苦著一張臉，這宛童不知道來的人裏面有誰，他可是知道的啊。也知道自家公子的意思是絕不能讓師祖看到的，師祖年紀大了可架不住他記憶力好啊，神君又是那麽著名的人物，他老人家肯定會記得的，到時候見面也會認出來的。嗚嗚，公子要倒黴了，他也要慘了啦！早知道就讓圓空過來了！

他在這裏急的跳腳，可山下的眾人卻沒有絲毫的感覺，這一大幫子人，已經被唐靈的眾多五顏六色的植被吸引了眼睛。

其他人還好，個性活脫的楚歡一路上“哇！快看這個！”“呀！竟然還有藍色的葉子，還是這樣的形狀！”“嗯！！這是什麽？這是什麽？”嫵葉青被他倒吸口氣的樣子吸引，忙跑過去掂起腳尖，“什麽呀？”

不就是一朵正在盛開的花嘛！“有什麽奇怪的？”

切，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楚歡鄙視地瞥她一眼，對著路那邊的人喊，“若南若南，快過來看，我發現綺羅了！”

他這一喊，倒是把散落在各地欣賞的人都叫了過來。

“什麽綺羅呀？”嫵葉青皺眉想想，還是沒有發現這朵開著白色的花會有什麽奇怪的地方。白色的五瓣花很普遍嘛，葉子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咦，是雙層花瓣！”兩層的顏色很接近，只是下面的大花瓣顏色淺一些。不仔細看，還真的分不清呢。

“當然了，笨蛋。”楚歡一看蹲下看，一邊鄙視她，眼光看到若南走過來，忙站起身炫耀地說，“若南，是綺羅！我發現的哦。”

若南沒有什麽大反應，面目淡然地彎下身想仔細瞧一下。倒是一旁跟著她的麻幻神情激動，聽到楚歡的話腳步硬是快了一倍，只是礙於是楚歡發現的，他不好意思搶在若南的前頭。還真是要驗證楚歡得意的表情，若南伸出手想要確認一下是否真的和古典上說的一樣有著救命之藥的綺羅。

只是伸出的手還沒有接近花朵，就被一道聲音制止。

是許願。

他一直在他們的身邊看著。自從下了馬車圓月上去報信之後，他就再沒有開過口，只是在激動的他們身邊慢悠悠的走著，好像在和他們一樣欣賞四周神奇的景色。這時候眾人聞聲看向他，卻只見他嚴厲的表情。一種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嚴肅的表情。

“別動，”他說，“不是綺羅，這是莫生。”

“不可能。”見自己的發現被否認，楚歡開口反駁，“單枝生長，三寸有餘，三葉翠綠，五瓣雪白，雙層疊加，隱有清香。這和書上畫的一模一樣，就是綺羅。”

許願走到他們身邊，瞥了那植物一眼，“你只知這世上有綺羅，可知還有莫生？”

“莫生？那是何物？”

“綺羅是救世之藥，這莫生，卻是致命□□。世上□□千千萬，可至尊者，莫生應當是拔得頭籌的。單不說它的毒性，莫生和綺羅的外形相似，幾乎可以說是一樣的。但是你們瞧，”許願彎身摘了一旁的植物的葉子，卷成筒指指它的花瓣，“在陽光下看，綺羅應該是光滑的泛著光芒，像世間頂級的絲綢一樣潤滑。但是莫生不一樣。莫生的花瓣是幹澀僵硬的，就像，”他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比喻，餘光看到旁邊的樹林，“就像一片冬日裏的落葉，毫無生命力，死氣沈沈。”

“還真是。”斜後方的麻幻不自覺地說。

楚歡瞪他一眼，剛想開口反駁來著，卻驀然看到許願用葉子撥了一下花瓣，讓身處不同方位的他們看到了陽光下的花瓣表面。

“不過綺羅已經滅絕，這莫生，留著也是無用。”許願在一邊找了個樹枝，開始挖莫生的根，嫵葉青想要幫忙卻被他制止，“你們到處看看吧，這莫生全身是毒，不小心碰到可就麻煩了。”邊把他們打發走。

嫵葉青點點頭，暗自驚奇這世間的萬物，轉轉頭卻發現秋英還在原地，直楞楞地看著許願。也是，被嚇到了吧。

秋英倒不是被嚇到，她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麽看到那朵花會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自己在哪裏看到過，又好像自己應該和它很親密。看到正動手的許願，她有些惱怒，他挖了莫生的根，就像是在挖自己的心一樣。她想阻止，可是又沒有什麽理由。

“秋英，怎麽了？”嫵葉青拉拉她的手，“怎麽這麽涼？”

聲音驚動了許願，他轉過頭看到她們還在，疑惑地看看嫵葉青，又看看緊盯著腳下的秋英。

“沒事沒事。”嫵葉青握住秋英的手，“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她們的身影離開了，許願收回目光，在眾人看不見的角落用法力挪走了莫生。只是，方才那道目光，讓他感覺如芒在背。

或許是被莫生嚇到，接下來的路程，倒是安靜了許多。當然，腳步也加快了。走在最後面的許願張開手裏的扇子，看著前面三三兩兩的他們，無奈地笑著搖搖頭。他有些不好的感覺，帶他們過來，這唐靈，恐怕會熱鬧上一陣子了。帶著同情的目光望望天，師兄啊，你這個如意算盤，要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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