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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病愈持家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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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了笑,跟前的小女孩已飛奔出去,清脆的喊著,“爹爹,爹爹,娘說弟弟嫌棄我吃得多,中午,我只吃一碗了。”

男子眼眸瞇了起來,彎腰抱起她,揉了揉她梳理得平順的辮子,笑道,“娘逗你玩了,多吃些,之後才有力氣抱弟弟。”走近了,騰出只手,牽起身側之人,“我接你回家……”

初夏的暖陽中,一家人,和樂融融往家裏走,一路望去,是一家人迎光而去身影,點亮了沿途風景……

126小木番外

深冬的天,短暫的天晴後,天空又飄起了鵝毛般的雪,冰天雪地裏,少年的肩頭落了少許雪,沿著覆蓋了厚厚一層的雪,他緩步前行,繞過黃沙路,在一座褐紅色大門前停下,擡起手,正欲推開厚重的門,只聽噶的聲,門從裏邊打開了。

露出婦人擔憂的目光,“小木,回來了?飯菜好了,快進屋。”婦人朝外看了眼,平日這會兒,會有許多小姑娘站在不遠處,偷偷探頭探腦,這會,不見人,韓梅心下失落。

“娘怎麽出來了,天冷,快進屋吧。”小木踏進院子,反手關上了門,扭頭,看向自己三十多歲的親娘,他在學堂教書,小山小金跟著二叔去隔壁村抹地,刷墻,爹也在三叔那邊謀了份差事,家裏境況好了許多,而他娘,滿頭的青絲卻染了白發,他心口發酸,“娘,往後,您別出門,屋裏燒了炕,您就在屋裏歇著就好。”

婦人滿臉欣慰,嘴角緩緩咧開抹笑,“娘閑不住,做好飯菜,喜歡在門口等著你,進屋吧,你爹在你三叔家吃飯,小山小金也不回了,中午,就咱娘兩。”看向最為讓自己得意的大兒子,韓梅歡喜的臉上蒙上了層淡淡的憂愁,他的兒子,本該可以當秀才老爺,而如今,只能窩在小小的學堂,做一名夫子。

“小木,娘和你說件事。”進了屋,周身冷意散去,小木拍了拍肩頭的雪,脫了外邊的大衣,明白韓梅要說哪件事,心下無奈,“娘,算了,如今在學堂也挺好的。”

知足者常樂,不參加童生試,沒什麽。

飯桌上,兩個葷菜,一個湯,韓梅揭開上邊的蓋子,自顧道,“你打小和你洛堂弟關系好,眼下他已經是秀才了,你讓他幫個忙,介紹幾個秀才給你認識,明年他們出面給你做擔保,你去試試。”小木自小念書用功,小洛一回就考上了秀才,她的小木,不會比人低一截。

小木苦澀一笑,站在墻角的木架子前,邊洗手,邊道,“不了,學堂人多,我去考試,柳夫子忙不過來。”

“你洛堂弟在家,叫他幫你守著學堂不就好了?”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韓梅總希望,小木再更進一步,陳年舊事過去那麽多年,小木在學堂名聲好,參加童生試,不會落人話柄的。

擦了手,小木坐在桌前,沈默了會兒,溫和的臉閃過一絲清冷,這些年,沈蕓諾和裴征掙了多少銀子,為村子做了多少事,他看在眼裏,如今的興水村,不比鎮上環境差,想來興水村安家的更是比比皆是,百姓安居樂業,村子和睦融融,這一切,差點被韓梅毀了,生為興水村的人,他如何有臉參加童生試。

“娘,童生試的事兒別說了,我決定了,一輩子都在村裏教書育人。”學堂人多,他不能參加童生試,他教的孩子長大了可以,與有榮焉,他沒什麽好遺憾的。

飯桌上,氣氛一滯,韓梅臉上的笑盡數收斂,擡眸,看向前幾年和自己關系不太好的兒子,這麽多年,頭回說起了前些年的事兒,“小木,你是不是怪娘對三嬸和小洛見死不救?”

小木沒有說話,沈默,已說明了一切。

韓梅落下淚來,“娘有什麽法子,你爺和李塊頭存了心思對付你三嬸,娘心裏怕啊,怕你會沒了命,你自小聰明,是我和你爹沒本事,總是拖累你,娘總想著,家裏再富裕些就好了,你大姑開口給我銀子,我才沒有拒絕,可我,沒做那些事兒……”韓梅聲音略微沙啞,情緒有些激動。

“娘,我沒怪您。”他握著筷子,擡起頭,目光落在韓梅額前的幾根白頭發上,嘆了口氣,“娘,我從沒埋怨過您,您和爹吃了許多苦,把我和二弟三弟拉扯長大,其中的艱辛,我明白。”

他一字一字,說得十分慢,好似在斟酌,又好似在回憶,沒分家那會,宋氏和裴老頭給韓梅面子,一家人對他們三兄弟都很好,分了家,日子過得清苦,韓梅和裴勇仍然一門心思的送他去學堂,賠著笑開口文人借錢,這些,是他後來才知道的,即使,韓梅對不起全村的人,可是,對他們三兄弟,尤其對他,掏心掏肺的好。

正因為,掏心掏肺的好,他在小洛跟前,才始終擡不起頭來,沈蕓諾和裴征待他好,就是沈聰,對他也沒話說,投桃報李,欠人情的是他,韓梅做的一切都沒錯,看在人眼裏,無非是自私,這種自私,大部分緣由是為了他,叫他連埋怨的勇氣都沒有。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他沒有勇氣反駁,有陣子,他想,如果韓梅能再自私一點,做所有的事兒都為著她自己該多好,這樣,他就有理由反駁外邊那些往他身上潑臟水的人了,然而,他沒有辦法。

韓梅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他成才,希望家裏有錢花,希望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好,對他人的自私,對自己人的無私奉獻,他無言以對,有的事兒,在學堂教書後,才慢慢明白,所以,才開始和韓梅說話。

“還說沒怪娘,為什麽,你就不聽娘的話,試試童生試?考中了秀才,將來你說親也更容易。”韓梅替他夾了一塊肉,前幾年,小木得知她害沈蕓諾的事兒,兩三年沒和她說過話,心裏不酸楚是假的,後來,小木搭理她了,韓梅才驚覺,自己得大兒子,已經這般大了。

村裏,有小姑娘偷偷躲在遠處偷看他,一路跟著他從學堂回來。

轉眼,小木,已經十八歲了,而她,也三十多了。

小木擱下筷子,擡起頭,再次嘆氣道,“娘,童生試的事兒,您別提了,至於親事,您可以問媒人打聽打聽,有合適的,便定下吧。”小洛從小跟著他,即使發生那件事後,也未曾怪過他,小洛告訴他,三嬸說上一輩的恩怨不該留給下一輩人,兩人相處,志趣相投就好。

不得不說,三嬸將小洛教得很好,在書院,所有的夫子都喜歡他,回到村裏,沒有丁點傲氣,不驕不躁,平易近人,他比小洛,氣度上輸了。

聞言,韓梅張嘴欲再說幾句,這些話,日日她都會念,每每,小木都是眼下的這副神情,眉色淡淡,不冷不熱,他心裏,終究是氣自己太過自私了。

“明日,我去求求你三嬸,她向來性子軟,叫她勸勸你,待你考了秀才,娘再讓媒人給你說親。”她的兒子,值得更好的,這會說親,高不成低不就,她心裏舍不得小木娶了個不討喜的女人回來。

“娘……”擡起頭,一張臉上盡是無奈,“三嬸要照顧小堂弟和小雪,您別去打擾她了,咱家有今天多靠著三叔三嬸,您別動其他心思了。”韓梅喜歡算計,村子裏說起她,後邊總會搭上句聰明反被聰明誤。

裴良他們灌臘腸,前兩年掙了些銀子,漸漸,待裴征在村裏建了作坊,又在鎮上開了鋪子,裴良生意便不太好了,慫恿韓梅將手裏的銀錢全拿出去,掙的銀子五五分成,最後,一大批臘腸賣不出去,銀子也虧了,韓梅上門求沈蕓諾,差點又出了事兒,味兒不同,賣出去就是砸自己招牌的事兒,韓梅話裏話外指責沈蕓諾在外裝好人,對自家人見死不救,為此,算是得罪了整個村子裏的人。

誰不知,裴征出銀子給大家修屋子,相處凝固黃沙的法子,刷墻刷院子,領著一村人發家致富,韓梅一句話,得罪了沈蕓諾,可不將所有人都得罪了?

這回,上門求沈蕓諾,不知會鬧出什麽事兒來。

註意到自己語氣過重,小木緩了緩,“娘,家裏日子好過了,您在家歇著就是了,或沒事兒,去外邊找人說說話,我自己的事兒,心裏有數。”

不說他考不考得上,即使考上了,家裏的這些事兒被人翻出來,他也沒臉擡起頭做人,學堂的日子清凈,孩子心思單純,再適合他不過,而且,他真心喜歡。

裴家已經出了個秀才,不需要再錦上添花。

韓梅滿心失落,飯桌上,二人沈默不言。

飯後,小木穿好衣衫準備去學堂,低頭,看向比自己矮的韓梅,欲言又止,走出院門,風冷冷的往脖子裏灌,腦子一片清明,白雪包裹的青山,屋宅,好似泛著晶瑩的光,他深吸兩口氣,緩緩朝學堂走。

學堂裏燒了碳,進了屋子,絲毫不覺得冷,見他平時坐著的書桌上,一個身穿藏青色長袍的少年坐在椅子上,身子慵懶往後靠著,闔著眼,好似睡著了。

小木嘴角浮現出笑來,“怎麽想著這會過來了?”

少年睜開眼,露出一雙精致如畫的眸子,裴家人身形高大,長相也好,眾多人中,提起生得好看的,首先便想到小洛,眉目精致,鼻若懸膽,色若春山,靜靜站著,自有股男子俊郎如斯,溫文爾雅的氣質。

“小天鬧得厲害,纏著我問東問西,招架不住躲了出來,吃飯回來了?”小天是小洛弟弟,年紀小,沈蕓諾最是寵他,他在家就愛纏著他,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問得他頭疼。

小木擡了凳子,在對面坐下,促狹道,“小天年紀小,你讓著他就是了,待會小天來,又該向我告狀了。”小天在學堂念書,進了學堂,幾乎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出了學堂,就和小雪粘一塊了。

“他是問題多,我招架怒住……對了,你真的不想試試童生試?和我一起參加考試的,有三人皆中了,我可以幫你引薦。”自己這位堂哥的本事,小洛知曉,不參加童生試,可惜了。

小木好笑,“不考了,現在就挺好。”

小洛心下嘆息,他這位堂哥,果真將韓梅做的事兒全部攬在自己身上了。

屋子裏暖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漸漸,外邊傳來腳步聲,小洛正想找個地方躲,就聽外邊的人大漢道,“裴夫子,裴夫子,你娘摔倒了,你快去看看。”

聽著這話,小木先是一怔,回過神,人奔了出去,小洛低低罵了句,抓起旁邊的衣衫跟著走了出去。

難得過了兩年安生的日子,韓梅又起什麽幺蛾子了?從小到大,小洛對韓梅印象就不太好,這幾年,因著小木,愈發不喜歡她了。

出了門,外邊的人指著對面路邊的雪地,韓梅渾身*的躺在地上,小木心口發緊,上前,脫了衣衫穿在韓梅身上,聽旁邊的人解釋道,“你娘掉池子了,往年都結冰,今年村裏小孩貪玩,日日潑熱水,你娘運氣不好……”

說話的是裴明,吃過飯,他去作坊灌臘腸,經過河邊,只聽咚的聲,上前一看,認出是韓梅。

那個小池子,隔一會就有孩子往裏潑熱水,水不深,可韓梅在裏邊掙紮得厲害,而且好似站不起來,他跳下去將人拖了上來。

小木背著韓梅回家,小洛已經去請大夫了,興水村有大夫來開醫館,平日不出診,只要興水村看病。

進了韓梅屋子,大夫替韓梅把脈,小木記著裴明說的,順便讓大夫替韓梅看看腳,那個池子他知道,整天都有小孩在那邊玩,還來學堂打過熱水,他當然記著這回事,水不深,韓梅不該爬不起來,除非,腿受了傷。

手碰到韓梅膝蓋,聽她疼得嘶的聲,大夫皺著眉頭,讓小木將褲腳撩起來,之後,才發現,韓梅膝蓋裂了道口子,縫小,隱隱有血絲。

診治好了,大夫開了兩副藥,讓韓梅好生養著身子,這才回了。

屋裏,韓梅哆嗦著唇換了身衣衫,臉色發青,窩在被窩裏心虛的不敢看小木,她出門是想求沈蕓諾勸勸小木,路上沒留意,一打滑,摔在了地上,隨後滾進了池子,膝蓋,是在雪地上的小石頭上磕著了……

“娘,您好生歇著。”

最終,小木只留下了這句話,轉身出了屋子。

本以為是小事,韓梅只是有些著涼,不成想,年後了,韓梅那只腿走路不得勁,小木意識到情況不對,請大夫再來給韓梅瞅瞅,才知道,她傷著骨頭,今後,那只腿用不得重力。

平時,走路快了都不行,更別說提重物了。

將自己關在屋裏,韓梅哭了一下午,小木站在門外,心頭仿佛壓著千斤重……

對自己娘,他能怎麽辦。

失落了一陣子,韓梅整個人快速清瘦下去,一個人,整日恍恍惚惚的,做什麽,都提不起勁,裴勇擔心她出事,請假後,在家裏專心照顧她。

差不多半年,韓梅才從悲傷中緩過勁兒來,此後,她再不在村裏走動,倒是逢年過節,會給小雪小天送上幾身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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