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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病愈持家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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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嫂子,這才想法子把三哥他們誆回去陪他的,不說了,我去裏正叔家了。”路上,他也擔心得很,不想是邱老爹,不過看沈聰,杏山村該是發生了什麽不快的事兒,他也沒多問。

沈聰沒事,沈蕓諾心也落回了實處。

連著幾日都是韓梅做飯,罐子裏的油幾日見了底,周菊擰眉,想提醒她兩句,又擔心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沒了,終究沒說什麽,背過身和沈蕓諾小聲說了,“當初準備的時候是十二天的,才八天就用完了,大嫂心裏咋想的?”而且,誰家用油都沒有她浪費,尤其做肉的時候,沈蕓諾做回鍋肉都是先炸了油初來,舀了些裝起來,韓梅倒好,做什麽都用油,連著花椒,姜蒜都比平時用得多。

沈蕓諾不想猜疑什麽,韓梅幫忙,她確實輕松不少,“左右還有三日就上梁了,由著她吧,明早我再抱罐子油過來,姜蒜的話,家裏還有,地裏的蒜苗留著搬家請客那日吃。”

周菊點頭,心裏不喜韓梅的做法,好在沈蕓諾準備的東西多,不然,別人怎麽看他們,眼看著屋子做完了,飯菜就克扣大家,油腥味都沒有,不是讓沈蕓諾難堪嗎?

到上梁這日,沈蕓諾抱過來的一罐子油又用了一半了,今日客人多,沈聰和邱艷也在,照理說,該是沈蕓諾給大家漏兩手彰顯主人家的能幹,韓梅圍著圍裙,握著鏟子站在竈臺邊,不讓人,周菊急了,小聲提醒道,“大嫂,今日客人多,不如你出去看著小木他們吧?”

“沒事,這幾日我也過來了,不差這一天,你生火吧,需要什麽我來就是。”韓梅話說得客氣,周菊卻白了臉,好在這邊沒有外人,否則,別人怎麽看沈蕓諾?自己家起屋子,要嫂子忙碌,到現在,周菊算是回味過來韓梅的意思了,借著沈蕓諾給她自己攢名聲,當即,臉色變了變,“大嫂,還是讓三嫂來吧。”

韓梅聞著蒸籠裏傳來陣陣肉香,心裏狐疑,“蒸了肉?”隨即,臉色變得不太好看起來,昨晚她和裴勇天黑時才回家,今早來,蒸籠已經擺好了,她也不知道有什麽,此時聞著味,好似沈蕓諾故意不和她說似的。

“三嫂做了個梅菜扣肉和糯米肉丸,下邊是四蒸籠饅頭。”周菊如實道,張嘴欲再勸韓梅兩句,看沈蕓諾在門口沖她搖頭,周菊低下頭,嘆了口氣,由著韓梅去了。

飯桌上有肉有菜,吃了幾日韓梅做的飯菜,猛地吃到糯米肉丸,眾人沒回過神,咬了一口,不肥不膩,好吃得緊,對韓梅諸多稱讚,院子裏坐了八桌,桌椅還是讓牛二駕著牛車跑了兩趟,沈蕓諾和周菊在竈房裏收拾,看著罐子裏的油沒了,周菊來了氣,“三嫂怎麽不說說她,沒想著她連這種事都算計?”

沈蕓諾失笑,擦拭了竈臺,岔開了話題,“覺得這竈如何?”竈房寬敞,做竈的時候她和師傅說了,一口大的,兩口小的,其中一口靠著煙囪,裏邊加滿了水,無論做飯或炒菜,鍋裏的水都是熱的,洗碗也方便。

看她絲毫不著急,周菊嘆了口氣,“大嫂比咱都精明。”

沈蕓諾笑而不語,韓梅做的飯菜大家愛吃,可人人心裏不是傻子,當著面說好話,背著面不知道說什麽呢,韓梅總以為算計得好,結果,誰知道呢?

下午,所有的人都走了,沈蕓諾和裴征收拾好院子,這邊墻還濕著,搬過來還得過些日子,還是準備回那邊住,裴老頭站在院子外,吸著煙,不讚同裴征把院墻都換成土坯,雖留了口子,踮起腳能見著裏邊的情形,還是感覺浪費了,和裴勇道,“你三弟啊,還是不會過日子,今日飯桌上說好話的人雖然多,可咱村裏,誰家圍院子像他這般浪費的?”

院子大,一圈土下來怕費了不少銀子,裴老頭狠狠吸了口煙,望著眼前的裴勇,張了張嘴,“老大,秀秀的親事我讓老二去辦了,我看它是沒上心的,你是秀秀大哥,你可要幫著她啊。”

想起今日見著裴秀的模樣,裴勇心口也堵得難受,人瘦了一大圈不說,眼裏的光潤也沒了,看著和四五十歲的婦人差不多,“爹說的什麽話,二弟心裏明白著呢,我插手讓二弟如何想,爹還是再等等吧。”

☆、51|06-05-12

裴老頭哎了聲,站起身,裴萬抓著劉花兒的手出來了,叫住裴萬就要說裴秀的事兒,裴勇打斷了他,“爹,天色不早了,您和娘帶著小妹先回吧。”這幾日他將裴萬的變化看在眼裏,難得他攢著勁改正了,裴勇不想節外生枝。

裴萬松開拽著的劉花兒,惡狠狠瞪她眼,冷喝道,“再陰陽怪氣見不得人好,看我怎麽收拾你。”

劉花兒縮了縮脖子,心裏害怕,惶恐不安地低下頭,動了動唇,嘀咕了兩句。裴萬來了氣,動手就要打她,嚇得劉花兒抱著頭,雙腳一軟,摔在了地上,氣裴萬最近魔怔了,低著頭,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裴萬心裏不喜,裴勇拉著他的手,語重心長勸道,“什麽事回家好好說,畢竟是三弟大喜的日子,院子裏還有人呢,給二弟留點面子。”說著這話,看宋氏和裴秀也出來了,頓了頓,低低地喊了聲娘,往院子裏張望了兩眼,“爹和娘先回去,我再等會。”韓梅還在院子裏幫著收拾,桌椅還回去了,竈房的碗筷還得洗了挑回村裏一家一家的還。

宋氏心思都在裴秀身上,見她垂著眼,眼眶通紅,後悔不該帶她過來看沈蕓諾的臉色,沈蕓諾日子好過了,人也白凈不少,而她的秀秀卻成了這副樣子,聽著裴勇的話,冷了臉,“我留下是礙著你們了是不是?你們如今搬出去日子好過了,誰管過咱家裏的事兒,秀秀被人上門退了親也每個人為她出頭,我看你們也是狼心狗肺的……”

裴勇神色一僵,本是勸裴老頭當著人的面留裴萬留點面子,不想惹了宋氏,耐下心中酸楚,解釋道,“小木娘還在裏邊忙著,我先走了像什麽話,天色不早了,待會暗下,路不好走,別摔著您和爹了。”

聽著這話,宋氏臉上才好看了些,又罵地上的劉花兒,“還不趕緊扶著秀秀家去,坐在地上幹什麽,是要賴在這邊不想回了是不是?”

劉花兒囁喏地爬起來,小心翼翼伸手扶裴秀,被裴秀躲開了,劉花兒皺眉,聽宋氏又罵道,“你抓了你的手扶秀秀,是要弄臟她的衣衫是不是,信不信回家我又讓老二收拾你……”

裴萬下手的力道不輕,這段時間她是半句不敢反抗裴萬了,這十來日裴萬不在家她才覺得日子好過了些,眼下裴萬回家,她哪敢反駁宋氏,抽回手,胡亂的在自己袖子上擦了擦,這才重新扶著裴秀,叫小栓跟在她身後回了。

“二弟,你先走吧,我幫著挑擔子就成。”裴勇看劉花兒性子安穩不少,心裏為裴萬高興,家和萬事興,裴萬和劉花兒好好過日子,家裏的事兒還有裴老頭和宋氏幫襯著,不會差了。

“不,我等會。”裴萬如今不想和裴老頭一起,念叨個沒完沒了,他也煩了。

沈蕓諾前前後後將竈房和院子收拾幹凈了,出門,將院子門落了鎖,沈聰接過她手裏的鑰匙,感慨道,“今後,這門便是我也沒法子了。”

沈蕓諾聽著這話,心裏好笑,“待會回家讓小洛爹取一把給你和嫂子,今後來往也方便,落了鎖,你照樣有法子進。”院子和的門是沈聰送來的,比一般農家院子的要厚重,而且大,沈蕓諾想起沈家的門也是這樣子的,想來沈聰擔心有人撞門,才把門換得如此結實。

裴征和裴勇挑著擔子,看韓梅落後一步,像有話和她說的樣子,沈蕓諾讓沈聰先走,站在邊上和韓梅說話。

“三弟妹不會埋怨我今日越俎代庖了吧?”韓梅聲音小,低垂著頭,滿面愧疚。

沈蕓諾笑笑,“不會,大嫂幫忙我輕松了不少,感謝你還來不及,怎麽埋怨大嫂。”她說這話是真心的,不管韓梅幫她是存的什麽心思,這幾日她確實是輕松的,沒有韓梅,她不知累成什麽樣子呢,她在村子裏的名聲本來不太好,與其這樣,不如讓自己輕松些。

韓梅松了口氣,思忖許久,壓低了聲音道,“開春後,各個村裏要辦喜事了,我和你大哥起屋子欠了許多錢,你大哥去鎮上做工雖然能掙點錢,可不夠還債的,我想著去幫人家做飯,三弟妹以為如何?”村子裏紅白喜事會請人做飯,兩三天下來會給十二文工錢,雖然少,也算有個進項,沈蕓諾他們起屋子,她尋思的就是借此練練手,把自己的名聲打出去,真有人來請她了,她和裴勇的日子也好過些。

沈蕓諾琢磨了會兒,把前後事聯系起來就明白了,沈吟道,“大嫂想法可行,可你和大哥都忙了,家裏三個孩子誰照顧?”韓家和裴家的關系僵了,韓梅也沒了娘家幫襯,小木今年七歲了,照顧自己勉強可以,可還要照顧兩個弟弟的話,估計難。

韓梅也猶豫起來,默然地看著腳下的路,良久,才擡眸瞥了沈蕓諾一眼,支支吾吾的開口,“我看四弟和四弟妹如今做豆腐生意也穩定了,你說,我讓四弟妹幫忙看一下孩子怎麽樣?也不要她一直守著他們,得空了看一眼就成。”

沈蕓諾垂著頭,望了眼前邊和邱艷說話的周菊,琢磨著韓梅這幾日的反常,讓周菊幫她看孩子估計早就想好了,此時吞吞吐吐半天才說出來是不想她想多了,心裏笑了句,面上不顯,韓梅是想借她的嘴說給周菊聽吧,這些日子周菊和她關系好,她說的周菊哪怕不情願也會為難的應下,斂了思緒,低聲道,“大嫂可以問問四弟妹,過些日子我和小洛爹準備搬過來了,四弟妹的事兒,你自己和她說吧。”

韓梅眸色一僵,低著頭,沈蕓諾看不清她眼中情緒,又想起另一件事,問道,“大嫂不想送小洛去念書了?”裴勇分家雖然壞了名聲,不過輕裏正起上水村和教書夫子解釋兩句的話該是可以的,她以為韓梅會想方設法的把小木送去學堂,才有此問。

韓梅緊緊握著手,指甲陷入肉裏,面上還得強顏歡笑,“今年暫時不了,先還了欠的錢再說。”韓家賣豆腐掙了銀子,她娘和嫂子同意出錢讓小木上學,而且輕上水村的夫子幫小木說兩句話,如今,韓家生意沒了,掙錢的路子也沒了,她兩個兄長還受了傷,家裏什麽情況都不好說,初二回娘家拜年,她爹娘沒給她開門,讓她盡快還錢,以後當沒生過她這個女兒,明明,之前還好好的,現在成了這般模樣,堅強如她想著這些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咽了咽口水,默不作聲。

到了家,沈蕓諾和裴征說了韓梅的打算,裴征勸她別管韓梅的事兒,“大嫂心裏通透著呢,大哥和四弟關系好,他和四弟說聲,四弟還能拒絕?我看她是早就想好了沒和大哥商量吧。”

裴俊和周菊沒有孩子,如今日子好過了,周菊壞上孩子,哪能幫忙照看三個孩子?沒出事的話好說,出了事,怪誰的身上?念及此,裴征牽著沈蕓諾,又提醒了兩句,“以後別和大嫂走近了,做飯的事兒我也看見了,她啊,事事都喜歡算計。”

裴勇搬家那會沈蕓諾和周菊想著是妯娌過去幫忙,韓梅和她娘家幾個嫂子忙裏忙外不想她們搭把手,吃飯的時候還有人說閑話,無非韓家人來者是客都幫著韓梅忙,沈蕓諾和周菊兩個人卻在那邊生火。

他嘴上不說,心裏卻是明白,今日,韓梅更是攢了賢惠的名聲,他心裏不稀罕,終歸是不舒坦的。

沈聰外邊聽著兩人嘀咕,皺眉道,“我一直都覺得你大嫂心思不單純,算了,現在屋子修好了,她攢名聲是她的事兒,阿諾落得輕松,以後盡量遠著她就是了。”說到這,沈聰想起自家的院子,“你家起屋子也沒有木材了,過兩日,我讓人送些木材過來,既然是新家,裏裏外外都換心的,桌子凳子也做新的。”

沈聰看上的地在他們斜上邊,地形稍微高一些,十米左右遠,背後是蔥蔥郁郁的山,前邊留出一塊種菜,尤其邊上就是條小溪,洗衣服也方便,他準備過兩日就找人打地基了,“我和你嫂子尋思著把杏山村的院子賣了,之後幾日在山裏搭個帳篷,屋子建好了咱就搬,你們覺得如何?”

新起的屋子泥味兒重,炕也沒幹,沈蕓諾不讚同的搖了搖頭,“哥和嫂子先和咱將就著住,屋子建好了再說,哥和嫂子可有打算了?”

她家加上茅廁竈房柴房,有八間屋子,花了差不多四兩銀子,地基是有了沒算那塊的錢,她的意思先起五間,裴征說手裏有錢了,一並起了,省得之後麻煩,她想想也是這才答應了。

“我和你嫂子的意思,橫著三間屋,豎著兩間屋,在搭間柴房出來,不過,我和你嫂子準備起青磚大瓦房,住了二十幾年的茅草屋了,手裏有錢,終究給你嫂子過個好日子。”沈聰滿臉是笑,沈蕓諾下意識的看向邱艷肚子,以為她懷上了。

邱艷紅著臉搖頭,“不是,是你大哥在鎮上尋著份差事了,每個月有俸祿了。”說著這話,邱艷眉梢難掩喜色,她以為,沈聰一輩子都只能在賭場那樣的地方幫別人打架,不成想苦盡甘來。

沈蕓諾面色一喜,拉著沈聰讓他說,沈聰摸著下巴,難得不好意思地別開臉,“我去燒水洗臉洗腳,你和阿諾說。”

邱艷三言兩語說了,沈蕓諾驚詫的同時只覺得是沈聰運氣來了,倒是邊上的裴征聽著沒多大反應,在礦山的時候知縣就想讓沈聰去縣衙當捕快,沈聰沒答應,如今,沈聰答應下來,怕是心中有了考量,轉身跟著進了竈房,問沈聰,“你在縣衙當差,賭場那邊會不會有麻煩?”看沈聰面色鎮定,裴征抿著唇,又道,“沈家那邊的人你都處置了?”

沈聰擡眸,啪的聲折斷了手裏的柴,扔進竈眼,眸子微微轉冷,隨即,嘴角勾出一抹笑,“處置好了,讓他們逍遙快活了多年,總算給他們個了斷了,大丫她娘不用跟著我擔驚受怕了,我看知縣大人是個好官,要不要……”

裴征忙搖頭,“不用了,我還是喜歡在種地,多少年了,阿諾終於等到你想清楚了。”裴征不到十歲就去賭場謀生,外人只看到他臭名昭著,從未細想過背後的原因,不是他令人聞風喪膽的話,兩人哪活得下來。

沈聰在縣衙當差的事兒村裏人沒人得信,裏正和縣衙的的人打交道是清楚的,心裏高興又慶幸自己當日沒拒絕幫沈聰落戶籍,只是村裏人上山,見著有人起屋子,一問才知道是沈聰,心裏多少有些忌憚,挖野菜都不願意來這邊,遠遠地躲開,人多了,倒是在另一邊又走出一條路來。

沈聰起屋子,沈蕓諾不好請裴俊周菊幫忙,自己和邱艷幫著做飯,青磚大瓦,費的時間長,屋子落成已經是初夏的事兒了。

沈蕓諾和裴征收拾好屋裏的物件,準備明日搬去新屋那邊,晚上,請了裴勇,裴老頭兩家過來吃飯,住在一起多年,搬走了,心裏竟有松口氣的感覺。

裴老頭坐在上首,之前窄小的院子如今已經大多了,四個兒子,三個兒子有了自己的屋子,兩個兒子搬了出去,裴老頭呆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本該是沈蕓諾請客,沒想著最後成了裴俊和周菊。

“明日你們搬我們住過來,就當是搬家之喜了。”裴俊和周菊的豆腐賣得不錯,兩人又是和氣的,除了裴俊挑著出去賣,周菊在家裏也有人上門買豆腐,攢了錢和糧食,兩人臉上更是笑得開心,因而,沈蕓諾由著他們去了。

裴俊看裴老頭走了神,輕輕叫了聲,“爹,喝杯茶吧,還是三嫂去年摘的菊花。”

裴老頭張了張嘴,望著跟前的杯子,眼眶有些濕潤,低低地答了聲,“好。”擡起頭,又擰起了眉,“老四啊,家裏過日子就好生過日子,莊戶人家用什麽被子,一家人不會說什麽,別人來見了,指不定怎麽想你們呢。”

裴俊動作一僵,抿著唇,收回了手,杯子是沈蕓諾買回來的,本來只買了一個給小洛喝水用,後來買了三個,前些日子請客,買了一整套,聽了裴老頭一番話,他只覺得心口酸澀,想起昨日宋氏問他要銀子的事兒,輕嘆了口氣,他娘以為他掙了多少銀子,隨便開口開口就是五百文,裴老頭說這些,也是覺得他手裏有很多銀子的吧。

裴征看裴俊情緒不對,解釋道,“杯子是小洛娘買的。”

人多,坐兩桌,韓梅在竈房想要幫忙,周菊拉著她不肯,“大嫂,你出去坐著就是了,都是自家人,忙活得開。”周菊節省慣了,想著韓梅幫沈蕓諾操辦的那幾日,油見天的少,她哪敢讓韓梅掌勺。

韓梅從鄰村辦了席面回來,身子也酸著,方才也是隨口一說,看周菊萬般不願,她也樂得自在,從上回幫著沈蕓諾做飯後,果真有人請她做席面,算起來,再過些時日,欠她娘的錢也能還了,剩下的就是裴家兩位叔伯的錢了。

想到此,韓梅又來了精神,去院子裏,看沈蕓諾牽著小洛從外邊回來,笑吟吟道,“三弟妹哪兒去了?”

沈蕓諾回以一個笑,晃了晃手裏的竹簍子,讓小洛叫裴征帶他洗手,自己拿了竹簍子放在洗過衣衫還裝著水的木盆裏。

韓梅欣喜,“是魚啊,三弟妹自己掉的?”

劉花兒牽著小栓也過來了,性子安靜了許多,乖乖坐在桌前,吃著桌上的瓜子,看沒人看她,往自己兜裏裝了一把,故作什麽都沒沒有發生過似的繼續嚼著,看裴萬陰沈著臉來了,不安的縮了縮脖子。

“坐著幹什麽呢,還不趕緊去竈房幫忙?”

劉花兒悻悻然地站起身,臨走了又伸手抓了把瓜子,不情不願地進了竈房。

請客吃飯是臨時起意,沈蕓諾和裴征該搬過去的東西都差不多了,明日將剩下地東西搬過去,這邊就完完整整是裴俊的了,裴俊把院子擴了大,又打通了另一間臥室,坐在院子裏看著外邊青翠的竹葉隨風搖晃,裴征竟也生出了感慨。

還是小洛叫他拉回了思緒,一頓飯,除卻裴老頭唉聲嘆氣說秀秀的親事,倒是其樂融融,劉花兒眼珠子在裴秀臉上轉了兩圈,不知道想著什麽了,欲言又止。

“老大啊,秀秀的親事還是要交給你,眼看著入夏了,再拖下去尤又是過年了,秀秀可怎麽辦?”家裏沒有酒,裴老頭重重地咬了口肉,盯著裴萬,“老二,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和媒人怎麽說的?”

秀秀人長得漂亮,如今家裏幾個哥哥又有出息,怎麽就沒有人願意上門來相看呢?

“爹,今日四弟請客,說那些幹什麽?”裴勇看裴萬神色黯然,打住了裴老頭。

裴征和沈聰說著明天搬過去的事兒,只當沒聽見,飯後,裴萬摔下筷子就出了門,裴老頭發了通火,夜裏躺下了,沈蕓諾還和邱艷說,“幸虧咱明日就搬走了,離得遠,糟心事就少了。”

“是啊,睡吧,明天我和你去山裏挖野菜。”

一夜無夢。

☆、52|06-05-12

新家院子寬敞,前兩日收拾過了,裴征仍拿著掃帚裏裏外外清掃了遍,他和沈蕓諾住正屋,小洛的屋子在隔壁隔壁,沈蕓諾和邱艷提著籃子去了山裏,掃完地,他拉著小洛在院子裏說話。

“小洛,爹爹把你的屋子整理出來了,你晚上要自己睡,你答應過過的。”這些日子家裏來來往往的人,忙完自己的屋子忙沈聰的,也沒生出那種心思,如今搬來新家,他又起了心思。

過年,沈蕓諾身子豐腴不少,臉上有了肉,身上衣衫穿得厚,也能隱隱感覺胸前脹鼓鼓的兩團,嬌軟香玉,感覺自己喉嚨發緊,抿了抿唇,咽下心中旎漪的心思,正色的望著小洛。

小洛扁著嘴,低頭看著自己的新鞋,良久,黑葡萄的眼睛撲閃的看著裴征,楚楚可憐道,“可以明天,明天我就自己睡了。”

裴征想想說不行,看他耷拉著耳朵,手摳著自己衣衫上的竹葉圖案邊框,不忍地點了點頭,“你說了明日便是明日,反悔的話,爹爹就不高興了。”說服了小洛,裴征心裏的石頭落了地,拿起角落裏的竹簍子,揮著預感,“走吧,爹帶你去河裏釣魚。”

沈聰去鎮上買了魚鉤,自己砍竹子做了魚竿,傍晚時候喜歡去河邊垂釣,運氣好會釣著一兩只,小洛和大丫開心不已,沈聰送了他一根魚竿,還沒用過。

小洛慢吞吞的上前,擡起手牽著裴征衣袖,興致懨懨,裴征故作不見,“舅舅估計在了,你和舅舅釣魚,爹去山裏接娘,中午叫娘揉了面,晚上給你做包子吃,如何?”

聽著有包子,小洛臉上才有了笑意,嘴角揚著濃濃的笑,清脆地點頭,“好。”

柱子在這邊被野豬咬受了傷,村子裏的人甚少來這邊,倒是便宜和沈蕓諾和邱艷,兩人不一會兒就挖滿了一籃子,剛入夏,山裏的菌子還出來,今年搬了家,院子寬敞,沈蕓諾想多曬些菌子和銀耳,秋天的時候拿去鎮上賣,帶著邱艷去了幾株長銀耳的樹,和邱艷說了,“估計再過些日子就會生木耳了,咱倒是天天來。”

去年沈聰幫沈蕓諾賣過銀耳,她是知道的,點了點頭,兩人又去其他地方轉了圈,這才下了山,路上遇著裴征,低著頭,好像想著事兒,漸漸轉白的耳根子微微泛紅,沈蕓諾喊了聲,裴征渾身僵硬,擡起頭,臉色又是一紅。

沈蕓諾心裏疑惑,走近了,詢問地看向他,“怎麽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清明澄澈的眸子裏盡是關心,不由自主地,裴征又是臉色一紅,“沒事兒,看著時候不早了,來接你,順便去山裏轉轉。”春天,正是山裏獵物出來走動的時候,沈聰送了他一套打獵的工具,想來試試手。

邱艷看裴征眼珠子落在沈蕓諾臉上失了神,偷笑兩聲,出聲道,“阿諾,你陪著妹夫轉轉,我估計你哥去河邊了,我先回去了。”沈聰早上去鎮上一趟再回來,抱著家裏的衣衫去河邊洗,順便釣魚,大丫跟著他,也歡喜得很。

沈蕓諾點頭,“嫂子,你小心些。”屋子就下邊,她看著邱艷下了山才收回視線,“走吧,我陪你去山裏。”

裴征搖頭,深邃的眸子染上覆雜的笑意,拉起沈蕓諾的手,盯著她白皙的耳根,“我和小洛說了,明晚他自己睡,阿諾覺得如何?”

沈蕓諾側目,看他一本正經,眼神卻閃過莫名的笑意,頓時明白他意有所指,呼吸一滯,紅了耳根,隨即,徐徐點了點頭,“好。”

聽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裴征欣喜若狂,上前一步抱住她,喘息有些重了,“阿諾,我們給小洛生個弟弟妹妹吧。”家裏只有一個孩子,離村裏又遠,沒有玩伴,一個人久了性子會孤僻,他不想小洛成為那樣子的人。

他的力道緊,沈蕓諾猝不及防,回過神,淡淡笑了,村子裏一家都是好幾個孩子,裴勇家裏也有三個了,小洛有個伴兒終究是好的,輕輕點了點頭,聲音低若蚊吟,“好。”

兩人去山裏轉了圈,裴征獵著兩只野雞,遇著村子裏的人,裴征不冷不淡打了招呼,牽著沈蕓諾轉身回了。倒是村子裏的婦人見著他們了,面上一怔,交頭接耳道,“裴三成親那日我見著他媳婦就是好看的,如今細細看,真是沒話說,難怪他看的緊,我看他是擔心他媳婦上山遇著野獸了才跟著的吧。”

裴征是村裏出了名的疼媳婦,服徭役回來,隔三差五就能在小河邊見著他洗衣服,倒是沈蕓諾出門的時候少了。

旁邊人繼續低頭挖野菜,嘴裏也忍不住輕嘆一聲,“可不就是,容貌好,性子又軟,裴三不疼著些,以裴老頭兩口子的性子,他媳婦哪活得下去?都是命啊,當初裴家窮的時候,大家都說裴征空有皮囊,如今可好了,人家有了錢,家裏媳婦又是個好的,不知有多少人後悔呢。”

裴家的人長相都不差,裴征那會也是村子裏長得好看的,奈何裴家窮,宋氏性子不好相處,看上裴征的也不敢進裴家由宋氏糟蹋,誰能想著沒幾年裴家就分家了?

你一言我一語,手裏挖野菜的速度絲毫不慢,人家日子過得好,也不能因此忘了自己手裏的正事,村裏村外,要羨慕的太多了,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裴征和沈蕓諾不過是苦盡甘來了。

翌日,沈聰從鎮上回來叫裴征去山裏打獵,一番下來,看裴征好幾次失手,望著獵物跑的方向發楞,沈聰滿心狐疑,探究地看了他好幾次,“遇著喜事還是麻煩事了?心不在焉的?”

滿心思緒被人突然打斷,裴征不悅的蹙了蹙眉,看清形勢後,繞是再鎮定也微紅了臉,欲蓋彌彰地撓了撓後腦勺,“過幾日要撒播種了,想著抓些野雞回去,那會家裏有肉吃。”

沈聰更是覺得奇怪,盯著他半晌,“昨日你不是獵到兩只嗎?去年阿諾做的臘腸臘肉還有許多……”頓了頓,又道,“真要有這個心思,你也不會頻頻失手了。”想到什麽,突然耐人尋味的笑了,擡頭,看了眼被枝葉遮擋的天,“算了,咱先回吧,播種的事兒再急,還得問人借牛犁田,難不成你要自己挖?”

裴征收起工具,和沈聰並肩,“不了,和牛二打過招呼了,倒是他順便犁了我家的,給他二文銀子就是了。”牛二家每年這會都是最忙的時候,裴征想著再過兩日就開始了。

看他認真思索起來,沈聰拍了拍他肩頭,裴征的神情還是在沒和沈蕓諾成親那會見過,他的妹子,無論容貌還是性子都是好的。

見兩人回來地早,沈蕓諾心裏覺得奇怪,往山上看了眼,沈聰和邱艷站在門口說話,她奇怪,“怎麽今日都空手而回了?”裴征可能不太熟練,而沈聰不會有失手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裴征兩眼。

“今日山裏獵物少,小洛呢,我帶著他去河邊洗衣衫。”不到午時,他想著和河邊走走,順便提醒小洛今晚的事兒。

沈蕓諾心有狐疑也沒多想,“小洛去哥家裏了,衣服我洗了,曬在衣桿上呢,天色也暖和了,你去村裏問問誰家有雞或鴨子的,我們幾只回來養著,菜地的菜也要種上了。”沈蕓諾去鎮上雜貨鋪子問了,像辣椒那樣的種子是沒有的,只有家常的農家院子的那些蔬菜,她準備種絲瓜,南瓜,茄子,院子裏的話,讓裴征去山裏挖些野花,圍著院墻種一圈,再種些黃瓜類的,下半年,就全部種成白菜,做辣白菜。

“我記著了。”裴征心情甚是愉悅,又問沈蕓諾,“咱家養多少只雞鴨?”雞的話關在籠子裏,後邊院子空出地兒多,也方便,如果是鴨子的話,稍微麻煩些。

“嫂子準備養三四只雞,咱家養五只吧,鴨子的話七八只都行。”臨著河,養鴨子省事,而且,剛開始難些,待鴨子傍晚自己回家,那會就輕松多了,她不喜歡養豬,起屋子的時候搭了柴房,沒有空出豬圈,沈蕓諾問裴征的意思,裴征連連搖頭,“餵豬更是個麻煩事,冬天野草多,到了冬天,只能餵糧食,瘦了的話咱虧本,家裏就餵豬了。”

沈蕓諾想想還真是這樣,說了會話,裴征拿著銀錢出去了,回來,和沈蕓諾說了讓大生娘和大嫂幫忙問問,過兩日就能抱回來。心裏惦記著事兒,只感覺日子過得極慢,下午圍著沈蕓諾去菜地除草施肥,忙活一下午,下邊的太陽還懸在山坡上,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恨不得天立即黑下來。

回到家,大丫牽著小洛回來,裴征留大丫吃飯,大丫說什麽都不肯,兩家離得近,喊一聲就聽著了,裴征牽著小洛送大丫回去,回來的路上和小洛說起晚上睡覺的事兒,小洛抿著唇,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問裴征,“今後我都要一個睡嗎?”

裴征目光一軟,手輕輕落在他頭頂,想了片刻,“有時也能過來挨著我和你娘,不過不能整天,明白嗎?”小洛搖頭,裴征也不繼續解釋,想起沈蕓諾說送小洛去上水村學堂的事兒,他打聽過,把孩子送去學堂的人家幾乎都是在孩子四五歲的時候,小洛才三歲,年紀小了,而且,晚上喝多了水夜裏還會尿床,他去學堂怕是會給夫子添麻煩。

想著事兒到了家,沈蕓諾在竈房做飯,他去屋裏拿了新的褥子被子出來,替小洛鋪床,沈蕓諾選的顏色好看,小洛趴在床邊,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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